“先斩后奏?”
苏安认真的说道:“木尘,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陪我爸爸一起度过,今年也不会例外。”就算母亲劝阻也一样。
“我明白。”木尘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坚韧:“ann,她是你母亲,也只是你母亲而已,不要让别人左右你的思想,即使是你想要珍视的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和木槿在法国巴黎等你回来。”
苏安心里一暖,打趣道:“不跟我一起回泰国吗?”
木尘失笑:“比起我和木槿随行,你其实更想单独和你父亲在一起。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
“谢谢。”你的理解。
临出门的时候,木槿从浴室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问苏安:“预计要在泰国停留几天?”
“两天。”苏安从关雎手里取过围巾和手套,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早点回来。”木槿叮嘱了一句,闪身进了浴室。
关雎跟在她身后说:“夫人,我派人开车送您去机场。”
“好。”苏安将围巾挂在脖子上,开门走了出去。
冬天的巴黎,天色时而晦暗,寒风刺骨,大街上披了一层薄薄的银妆,行人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想要驱走冬天的寒意。
在雪花皑皑的异国,萧何沿着塞纳河漫步,萧然晚上的飞机,这时候正在收拾东西,有史密斯帮他,萧何似乎没有不放心的理由。
修长挺拔的身形,冷漠的神态,俊雅的外表,高贵的气质,即便是在纸醉金迷的巴黎,依然引来不少人的频频回眸。
手心朝上,几片雪花飘落在他的掌心,很快融化。
记忆中,有位少女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明明生性畏寒,却喜欢零距离的接触皑皑白雪。
嘴角不易察觉的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身后有脚步逼近,他置若罔闻,随后耳边响起元清的声音:“阁下,苏小姐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机场?”脚步微滞。
“苏小姐订的是飞往泰国曼谷的机票。”顿了顿,补充道:“四点零五分的飞机。”
萧何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分了吗?
某年某月,他和她!
大雪弥漫,飞往泰国的飞机晚点,延迟了足足半个小时。
苏安登机前给叶知秋去了电话,叶知秋原本以为苏安想通了,口中的那句“好孩子”还来不及说出来,却被苏安告知,她此刻在前往泰国的飞机上。
叶知秋短暂的惊愕之后,在电话里怒气难消,苏安淡淡一笑,切断了电话。
关机,拿着护照登机。
乘务长站在机舱门口迎接客人,苏安走进去的时候,乘务长认出苏安来:“苏小姐,欢迎您登机,请您往这边走。”
苏安礼貌点头,心里微叹,看来moon服装发布会走秀,果真是不太明智。
头等舱的人并不多,大概六、七人,苏安望去,有政要、商人、明星、阔太,人少但是五花八门。
陆续有人走进来,苏安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过了片刻,飞机滑速起飞,苏安睁开双眸,望着窗外的巴黎,天空阴霾,灰蒙蒙的很压抑。
从法国巴黎到泰国曼谷,将会是整段飞机旅程中最难熬的一段路程。只因,她想见的亲人早已不在这个人世间。
圣诞节前夕,头等舱好多座位都空着,包括她身旁的座位。
空姐上前为她服务时,她说:“我需要休息,请给我一杯水。”
空姐很快就把水端给苏安,帮她把座位调低以便休息,体贴的给她盖上毛毯,这才离开。
果然,五个小时的航班,苏安一直在睡觉,所以她并不知道在她的斜后方坐着一位戴着墨镜的帅气男人,更不知道空姐们早已被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有胆大的空姐想要获得男人的联系方式,于是空姐们聚在一起商量,最后一致决定让她拿着意见卡给男人。这样的话,就可以留下男人的联系方式了。
这个计划最终没有成功,因为空姐还没走近男人,就被他身旁的“助理”阻拦。
所谓助理,压低声音:“对不起,先生需要休息,有事情,可以找我。”
空姐无功而返,众人沮丧不已。
苏安在做梦,浑浑噩噩,如浮光掠影般在梦境里重新上演,如斧凿刀刻,是梦中的痴缠,是梦醒的痛苦!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又多了一条毛毯,暗笑空姐贴心,并没往心里去。
乘务长见苏安睡醒,走过来,递给她一张信纸,说着流利的法语:“苏小姐,您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女儿很喜欢您。”
苏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客气的点头答应,还在签名最后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乘务长见了轻笑,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名媛苏安这么没架子,看来几年前国际间对苏安的恶性传闻,并不能全部都当真。
毕竟一个心里充满童趣的女人,就算真的恶名昭彰,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凌晨,曼谷路边摊
走出曼谷国际机场,苏安穿着冬衣出了不少汗,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白色亚麻刺绣上衣,小腿裤,黑白色相衬,越发显得容颜绝代。
时差转换,此刻泰国曼谷时间正值凌晨四点。
今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
泰国夏季炎热,到了冬季气候温和,所以每到圣诞节前后就会吸引很多国家的游客前来游玩消费,所以车并不好打。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车过来,干脆悠闲的走在嘈杂的人群里。
苏安静静走路的样子,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声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走了十几分钟,有一位中年男人开着泰国传统的敞篷车迎面驶来。
苏安伸手拦住,双手合十,“沙瓦迪卡。”
车主合十回礼,美女天生吸引人,再加上简单交谈后,车主得知苏安是泰国人,态度热络起来。
苏安上车,车主发动引擎,驶向苏安所说的目的地。
对于从小生活在曼谷的苏安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熟悉。
敞篷车在曼谷市场末端的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
摊贩大概是刚出摊不久,所以客人寥寥无几。
元清坐在汽车里,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安,她要了一份咖喱饭,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看着她往咖喱饭里放了小勺的辣椒,慢条斯理的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
元清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转眸看向萧何。
萧何靠着车背,双眸微闭,似乎时差没有调过来,有些疲惫和发困。
“阁下,您现在要用早餐吗?”虽然离平时用餐时间还早,但是……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嗯。”
“去酒店用餐,还是……”
萧何淡淡的说道:“咖喱饭。”
“呃?”什么意思?咖喱饭?哪里的咖喱饭?别告诉他,阁下想吃路边摊咖喱饭?
元清皱眉,硬着头皮道:“阁下,路边摊的早餐恐怕不卫生。”
“看起来很好吃。”萧何话语淡漠。
元清心思纠结,正在想该怎么劝萧何打消念头的时候,萧何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眸。
魂游太虚的元清,吓了一跳,声音发颤:“阁下……”不会是生气了吧?
“饿了吗?”萧何问的是元清。
元清发愣,先是摇头,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事实上,是真的饿了。
“那么,下车用早餐好了!”
下车?元清觉得脑子越来越乱了,阁下不担心苏安会发现他们的行踪吗?
“阁下,苏小姐她……”
打开车门的瞬间,萧何目光冷峻,“她知道我在这里。”
“啊?什么时候知道的?”元清闻言大惊,萧何已经关上车门,他连忙紧跟着下车。
所谓共进早餐!
萧何下车,周围摊贩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唯有苏安平静的低头用餐,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萧何自有成为焦点的本钱,无关乎他的身份和地位。
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自信沉着,但是眼眸深处却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好几位摊主表现的很热情,七嘴八舌试图拉生意。
待萧何走到苏安面前坐下的时候,众人才停下热络,表情有些惋惜,有些失落。
元清无奈,乖乖的在萧何身边坐下,有些局促。
哎,他们这身西装革履的,坐在路边摊吃早餐,还真是……别扭的很。
摊主走过来,用泰语礼貌询问萧何和元清想吃点什么?
萧何和元清会多国语言,但是并不包括泰语。
基于相识一场的份上,她是不是该出言相帮呢?
事实证明,苏安完全是多虑了。
“两份咖喱饭,谢谢!”萧何说的是很纯正的泰语。
苏安抬眸,清冷的眸光凝定在萧何的脸上,淡淡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他竟然会说泰语,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看着她,目光深幽,令人难以窥探丝毫想法。
淡淡移开视线,她将一勺咖喱饭送入口中,慢吞吞地咀嚼着。
清晨的风带着微微的凉,她吃的很慢,以至于摊主把两份现成加热的咖喱饭端上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咽下去。
元清抽出面纸,擦拭萧何用餐的勺子,也不知道消毒没消毒,总统阁下生病的话,他就难辞其咎了。
还真是与这里格格不入啊!苏安嘴角越发的弯翘起来。
元清见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恭敬地把勺子递给萧何。
萧何接过勺子,明显很不习惯坐在这里用餐,但毕竟修行高,情绪不外露。
苏安应该笑的,但是真的难度很高,“您找我有事吗?”
萧何放下勺子,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有事情想跟你谈。”
“什么事?”继续低头吃饭,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出曼谷机场的时候,透过反光玻璃看到萧何和元清的时候,她着实小小惊愕了一下。
当然,她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
巧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萧何眸光一闪:“很显然,这里的场合并不适合谈话。”
“我以为是急事,要不然您何至于从巴黎追到泰国?”苏安嘲讽的说。
“你确定要在这里,这个时候谈事情吗?”萧何的口气隐隐带着寒意。
苏安盯着桌面:“好吧!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国?”今天是圣诞节,他不回k国和家人团聚吗?
“我只有今天有空。”
元清无语了,事实上总统很忙,圣诞节也不得空,原本总统今天要去出席几个圣诞活动的,但是……因为巴黎和泰国之行,全都往后推了。
今天有空?总统说起谎来还真是淡定。
苏安微微皱眉,“可我今天会很忙。”
“这不正好吗?”
苏安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
他的意思是……他要和她同行吗?
九年前,泰国鬼节
曼谷闹市,金佛寺。
苏安买了花、香,脱掉鞋子,走进大殿内,透过缭绕的烟雾,望着金佛。
佛像呈坐姿,在略微昏暗的殿中泛着金光,那金光不似黄金的珍贵,而是带着佛像的庄严。
早晨六点钟,殿中游客已经来了很多,拜佛的,拍照的,显得有些嘈杂。
苏安双手合十,向僧侣问好,上香、献花、礼佛,然后悄悄地退出殿外。
萧何在殿外等她,苏安远远便看到萧何被几位亚洲年轻女孩围在中间,似乎想要和他合影留念。
看样子萧何就算戴着墨镜,也难掩帅气的本质,短短片刻,就吸引了众多桃花。
因为元清在车里等他们,所以萧何如今可谓是孤掌难鸣了。
笑容优雅,但是苏安知道,萧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走近,原来是几位韩国游客。
“这位小姐,能帮我们拍张照吗?”年轻女孩把手中的相机递给苏安,见苏安容貌美丽,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苏安看着萧何,因为墨镜遮挡的缘故,她并不确定萧何是什么想法。
只是拍张照,应该没关系吧?
接住相机,拍照的时候,萧何唇线下沉,他在生气!
把相机还给女孩,这群女孩道谢,走出很远,还在回头看她和萧何。
“接下来去哪儿?”萧何走到她面前,目光沉沉。
苏安默然半晌:“拜祭我父亲。”
大殿庭院中,萧何站在那里,眼神透过晨曦的阳光定定地,无言地锁住苏安。
耸立在金佛寺里面的佛塔,高耸的塔尖有如灵魂者的天梯,人的灵魂似乎可以经过这里通向极乐世界。
环绕在寺中长廊一百多尊佛像下面,有一些人的名字甚至照片。
苏安迟缓的走着,在这些佛像下面埋藏着死者的骨灰,这是一些泰国人的传统。死后把骨灰埋在寺中,常伴青灯古佛,听着暮鼓晨钟,其实也是一种福报。
苏安走到其中一尊佛像面前停下,看着佛像良久,然后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萧何。
“这尊佛像下面,安放着我父亲的骨灰。”苏安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神情无波无澜,亦或是痛到极致,所以早已忘了痛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空旷的长廊里,一阵清风吹过,站起身,苏安用双臂环住了自己。
其实风并不冷,冷的是心……
迟疑片刻,萧何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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