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在罗森堡,我不知道12•;15罗森堡重大车祸案里,你和孩子也是受害者,我如果知道那天车祸追尾里还有你和孩子……”说这话的时候,萧何语无伦次,他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说他如果知道她在罗森堡,也许早点接她和孩子回去,一切祸事都不会发生了怛。
他身体在发抖,眼泪无声滑落,说到最后,竟然哭得泣不成声。
苏安顺着他的发丝,然后轻抚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拍着,声音艰涩:“我想过了,这是天灾人祸,怨不得人。纵使你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她苦笑一下:“萧何,人难道还能跟意外较量吗?”
说着,似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一般,“其实云卿出事后,我最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途经那条路,如果我没有在药店门口停车,如果我抱着云卿一起出来,祸事也不会发生,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于是谁种下的因,就需谁用余生来作为偿还。”有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Ann,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他说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看情形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说,可他已经知道了,还这么说,是自欺欺人还是安慰她?
“萧何,我这副身体千疮百孔,孕育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已经是勉励维持了,可就算是这两个孩子,我只怕也保不住了,如果失去了这两个孩子,我以后都不可能再有生育的机会了。”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收~养孩子,你想收~养几个,我们就收~养几个,好不好?”萧何声音断断续续,彻底变了调:“Ann,我只要你……”
苏安神情飘渺,“我一开始之所以嫁给你,只是想要查清楚当年是谁接了那个电话,然后我查到了,是你母亲。你那天打我,我不怪你,换成是我的话,我只怕出手会比你更重,你当时一定是气坏了……”苏安轻轻的笑,笑容轻淡,静静的抚摸着他泪湿的脸,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叹道:“萧何,别自责,别难过,这是我的命!”
他看着她,神情凄凉,眼神沉默如夜,破碎不堪。
她说:“萧何,我们认识十年,生生的把幸福给溜走了。”
苏安的笑容很美,她从来没有这么笑过,美丽清冷的眼睛里装满了对宿命的无奈。
萧何觉得心很疼,像被人剜走一样的疼,疼痛让他忽然间丧失了任何表情,神情空洞无比,好像在瞬间把一个人该有的情绪全都给遗失了。
苏安看着他,曾经的曾经,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萧何得知云卿的存在,他会有什么表情?可是当她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才觉得可怕无比。
原来,云卿死去,崩溃的那个人不单单只有她,还有他!
如果说萧何现在灵魂和身体一分为二,她也相信,她从不知道云卿的死会给萧何带来这么重的打击。
“萧何,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离婚?”她温声问他。
萧何身体一颤,恐惧瞬间爬上了眼眸最深处,他近乎绝望的看着她,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拢越紧:“不,不离婚……只要不离婚,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苏安眼睛里有雾气在妖娆蒸腾:“我看到你,就会想到你母亲。萧何,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我以前明明很爱你的,可是为什么我和你会落得如此下场?你看,我们因为命运,彼此惨败的一塌糊涂,我很累。”
他话语急促:“累了,我陪你好好休息。”
她静静的问他:“如果心碎了呢?”
“那就把我的心给你。”话语压抑,但是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看着他,轻叹:“你,又是何必呢?”
“……我舍不得你。”他泪流满面,颤抖的去吻她的唇,咸湿的泪就那么一点点的过渡到苏安的唇齿间。
他的唇很滚烫,她任由他吻着,不回应,可也不抗拒,眼睛却望着窗外,雨势减小,徒增几分凄凉和惆怅。
他今天的吻完全失去了控制,茫然无措,像个莽撞的青涩少年,当唇瓣被他咬伤时,她终于推开他,他眼中不安的神情让她不忍多看。
“萧何,你回去吧!天亮后,云卿入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墓园。”
萧何脸上一片死寂,良久,他扯了扯唇角,“好,我们一起回去。”
苏安就那么看着他,“你刚才还说,无论我想干什么,你都不会阻止我的。”
他一愣,很快就开口,似乎在寻求保证:“不离婚。”
“好,不离婚。”
萧何竟然笑了,只是那笑放在悲伤里,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
苏安移开视线:“开门吧!”
这一次萧何胡乱擦了擦眼泪,只听“吧”的一声,车门开了。
苏安下车,萧何也跟着下了车,站在雨水里,苏安把伞往他头上移了移。
他推开,“没关系,已经湿了。”他催她进去,并说天亮给她打电话。
苏安没有抬头看他,点点头,撑伞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他,他还站在雨水里,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眼睛涨的很疼,那是萧何,那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他一向高高在上,清冷孤傲,他一向淡漠工于心计,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这么崩溃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站在大雨中,那样的表情好像生怕她会遗弃他一样。
可是萧何,当初是你先遗弃我的。
她狠下心继续往前走,雕花大门自动启开,她入门之前,回头看他。
不该感到惊讶的,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当她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问:“你怎么不回去?”
“在这里等天亮比较快。”他没发现他的声音沙哑不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艰涩了。
苏安一时没有说话,然后拉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听话的跟在她身后,手指交叠,任凉风拂过指尖,在他们的手心里飘散……
萧何洗澡的时候都是苏安帮忙的,他完全烧糊涂了,三十九度四的高温,也不知道怎么撑了这么久。
给他换好睡衣,扶他躺下,他全身就像一个大火炉,他烧的糊里糊涂,但却无意识的呢喃道:“Ann,对不起……云卿,爸爸对不起你……”
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抓的是谁,“Ann,我们重新开始,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然后他开始蜷缩成一团,哽咽的哭。
她咬唇问他:“怎么了?”
他说:“疼。”
可当她问他哪里疼的时候,他又不说话了。
那一夜,她喂他吃了退烧药,打了针,他一直在流泪,那泪好像流不尽似的。
苏安就坐在一边,看着他的眼泪。原来,看到萧何痛苦,她竟没有现象中的那么开心……
PS:季余音和季随意的番外,今天或明天开始,先是季余音,关于木尘会在本书后面阐述。
晴天,适宜下葬的好日子!
晨曦乍现,萧何头痛欲裂的醒过来,入眼就是一幅巨大的人物写真,主角是苏安。残颚疈午
素颜照,似是无意中抓拍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拍摄手法很好。
她妆容干净淡雅,穿着一袭黑白相间连衣裙,优雅大气,戴着爵士帽搭配自然散乱的波浪大卷发,英气中透着妩媚,眼神坚毅,嘴角微微上扬,背景是塞纳河……
萧何有些失神,房间里有人在说话:“醒了?”是她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他寻声望去,她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如今起身,走到窗前,唰地一声拉开窗帘宄。
大晴天,阳光温暖刺目,她就那么沉静的站在阳光里,发丝上点缀了无数星辰,过了一会儿,她回头笑着对他说:“萧何,天气不错,很适宜下葬。”
拉雪兹公墓。
云卿墓地重新开棺,里面摆满了云卿的衣物和照片,苏安涨红着眼,双手捧着骨灰盒,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把骨灰递给萧何:“你送送他!希”
萧何脸色苍白,接过骨灰盒。
萧何后背紧绷,步伐沉重,苏安眼神空寂的看着,只是那么看着。
她以为她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没有想到眼见棺木封盖,身体还会颤抖。
萧何握着她的手,这才发觉她手心都是汗。
苏安平静无波的双眸开始有雾气萦绕,看着下降到墓穴里的棺木,一滴眼泪忽然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砸落下来。
于是压抑在喉咙中的痛苦和哭声,忽然就那么找到了突破口,苏安呜咽一声,随即嚎啕大哭,叫着云卿的名字,快步奔向墓穴。
身子被人从后搂住,怀抱温暖,她熟悉的薄荷香,她挣扎,他就抱得越紧,他不说话,只是那么紧紧的抱着她。
当棺木被掩盖,苏安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萧何,她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萧何轻拍她的背,泪水无声滑落。
苏安在墓园昏倒了,伤心过度,小腹一阵疼痛,见血,险些流产。
萧何守着她,将她的手抵在额头上,耳边响起木尘哽咽的声音:“阁下,你看到了吗?她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受不了一丁点的打击,我们谁都不要再逼她了……我只希望她能够开心。”
开心?Ann,你告诉我,面对这么一个全身伤痕累累的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拾快乐?
苏安醒来,没有像言情剧女主角一样,幽幽的问:“我怎么了?”更没有伤心痛苦,她只是浅浅的笑。
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足以震慑向来冷静淡定的萧何,足以撼动一贯阴沉冷酷的木尘。
她的笑很美,自然到了极致,这样的笑容如果说是一笑倾城也不为过,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萧何和木尘却因为她的笑容忐忑不安起来。
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人来人往,我重新把我的人生又走了一遍,醒来的时候竟然出了一身汗。还好,现世安稳,只待岁月静好!”
他们神情越发忧心忡忡。
于是,她又说道:“我很好,云卿有了自己的归宿,灵魂得以安息,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最后,她说:“有饭吗?”
她很饿,好像从来都没有吃饱过一样。
木家的厨师全都是名厨,做出来的饭自然很好吃,苏安大口大口的吃着,萧何和木尘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她吃的很专注,也很认真,好像恨不得一口把面都给吃进肚子里一样。
然而,这时候却有清脆的声音砸落在面汤里,是苏安的眼泪。
一滴,两滴……
萧何静静的看着,面庞沉寂,眼神痛且怜。
木尘看不下去,把碗夺过来:“不吃了。”
“没吃完。”她把碗重新挪到面前,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以前穷,为了生存,垃圾堆里面的东西我都吃过,味道发馊,我吃完后总觉得饿,那时候吃不饱,如今有条件了,说什么也不能浪费食物。”
她平平淡淡的叙述,却让木尘红了眼睛。
萧何倒水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然后放在苏安面前,摸了摸她的长发:“慢慢吃,别急。”
第一次,苏安把一碗面悉数吃光,连汤都没留,吃完后,她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擦嘴,然后平静起身,“好了,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苏安上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萧何和木尘一眼。
萧何,她曾经的爱人,她的丈夫,此刻看着她,面色忧郁。
木尘,她的亲人,她的兄长,她的知己好友,漆黑的双眸深处隐藏着浓郁的担忧。
她笑了笑,转眸,上楼。
苏安休养了三天,萧何几乎住在了这里,面对苏安,他无力,他恐惧而不安着。
苏安总是清清浅浅的笑,不排斥他的接近,有时候还会含笑催促他回K国去。
但萧何怎么敢回去?
这几天他心惊胆战的看着苏安,她的平静,太过不正常,不正常到近乎可怕,他晚上甚至都不敢睡觉。
苏安不是没有察觉,有时候半夜想来,会看到萧何眼神漆黑的看着她,然后两人对视一会儿,她继续闭眼沉睡,而他一夜无眠。
元清安慰萧何:“阁下,也许夫人是看开了,她一向坚强。”
但萧何知道,坚强只是幌子,用来欺骗别人的面具而已。事实上,就像她说的那样,她的心早已碎了一地。
可尽管如此,苏安还是离开了,她走的毫无征兆。
那天睡前,她给萧何端了一杯牛奶,那是她端的,他没多想,喝下去之后觉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
苏安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去见木尘:“我要走了。”
木尘好久没说话,然后声音沉重:“去哪儿?”
“不知道,我只是想到处走走。”离开他们这些人,这些事,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必须为自己另寻出路。
木尘苦涩的笑:“我猜,这一次,你一定还不想让我跟着。”
她搂着他脖子,靠在他怀里:“木尘,你一向了解我。”顿了顿:“回A国吧!那里有你的仇人,尽管我知道报仇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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