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用力闭了闭眼,果然!容兄弟果然与这妞儿有旧!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向老鸨,沉声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姑娘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虽然之前就听说揽香阁来了几位绝色的姑娘,但是最近事多,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孙大海还真没见过新来的几个姑娘。
老鸨盯着女孩儿低垂地脸蛋看了又看,忽然笑了起来。
“各位,这姑娘来到我们楼里,改名叫晴儿。她是官妓,是奴家从夷郡教坊司花了大把的银子买回来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文书,展开示意众人上前看仔细。
容淑蓝凝眸一看,上面竟然是牡丹的出身来历以及生辰八字,且盖着大红官印,显然是从官府里备过档的卖身契!心中陡然一沉,压下眼底的怒火,冷冷道:“我要替她赎身,多少银子?”
老鸨一直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双腿终于站稳了,展开笑颜,冲容淑蓝抛了个媚眼,咯咯娇笑道:“公子,您没瞧仔细?这姑娘是犯官家眷入妓,以大赵律法,是不允许赎身的!”老鸨并不知道容淑蓝的身份,但是这种姑娘进了楼子,忽然有亲属或者老相好要来赎身的例子多了去了。老鸨对付起来,表示毫无压力。
“犯官家眷?谁敢说她是犯官家眷?谁敢说她是官妓?!大赵律法是什么东西?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屁!”
容淑蓝头顶燃起三团火焰,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地说道:“她不是官妓,她是我容少蓝的妹妹!今天我要带她回家,谁敢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容淑蓝怒气勃发、杀气腾腾,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整个大厅十六七人,都被她的杀气所震慑,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这是打算强抢?老鸨短暂的失神后,习惯性地扬起柳叶眉,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旁的孙大海在朝自己使眼色。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下去,眼珠子一转,掩嘴笑道:“公子,这丫头可花了我不少银子……”
孙大海心中哀嚎了一声,娘喂!这个时候你还提什么银子?没看见这位已经快忍不住提刀砍人了嘛!这丽娘,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儿去了?正想开口,就听容淑蓝冷淡地道:“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她,我出百倍赎金!”
说完,再不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打横抱起女孩儿,大步走向船头。恰好画舫快靠岸了,距离岸边不过丈余宽。
容淑蓝抱着女孩儿纵身一跃,落到对岸,迳自从原路出了揽香阁,找到苏卿,三人快速回了容府。
一路上,苏卿一个字都没有问,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样之色。仿佛容淑蓝从揽香阁抱了个姑娘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回到容府,时辰还不算晚。因容淑蓝出门前没有留话今晚不回家,所以容府四女都没有睡,聚在耳房里做针线活,等待女主人归来。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夏荷率先探头看了看,看见容淑蓝搀扶着一个娇娇弱弱地女孩儿进了房,诧异极了,忙转身道:“嬷嬷嬷嬷,小姐带了个姑娘回家!”
刘嬷嬷连忙放下针线,来到主屋,看见房门没关,迳自走了进去,果然在窗边的软塌上,看见容淑蓝与一个女孩儿面对面坐着。
那女孩儿昂起小脸,怔怔地看着小姐,喃喃道:“蓝蓝姐,真的是你?我没做梦吧?”说着,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想必用劲太大,女孩儿紧紧蹙起了眉头,脸上却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刘嬷嬷一听这话,蹬蹬蹬飞快上前两步,凑到那女孩儿身前仔细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牡丹小姐!”
这女孩儿不是大舅爷家的牡丹小姐是哪个?!
容淑蓝忽然转头向门外道:“王大嫂,麻烦你烧锅热水。”
“哎,哎,奴婢这就去!”王大嫂敏感地察觉气氛有点不妥,顺手拉走了夏荷,并低声吩咐谷雨守在门外,不要进去打扰小姐。
容淑蓝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脸,眼里的怒火都转化成了怜惜,“牡丹,蒋家发生了什么事?舅舅舅妈还有表哥他们呢?”
牡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里的泪意,目光一直不离开容淑蓝的脸,眼里是不敢置信的欢喜,却又带着淡淡的悲伤。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衬托着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显得楚楚可人。
“蓝蓝姐,爹爹被人诬陷私通反贼,在天牢里被严刑逼供,没两天就抗不住走了……”
牡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却依然清脆婉转,说不出的动听。她微微抽泣着,忍住眼中的泪水,继续道:“爹爹一走,圣旨就下来了,定了我们家的罪,抄没了家产,幸好都保住了性命。但是,娘和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们被流放到了北疆……”
☆、120。第120章 冲冠一怒
容淑蓝悄然吁出了一口气,流放总比丢了性命强,只是可惜了大舅。在记忆中,大舅是一个宽厚温和的长辈。每次见面,总是笑眯眯地揉着她的头发,耐心地询问她的饮食起居,有时候还会手把手教她写大字。
“那蒋家呢?罪不及出嫁女,你怎么会变成犯官家眷进了教坊司又被卖进了妓院?”容淑蓝记得牡丹晚她一年,嫁入忠勇伯蒋家,丈夫蒋钰是忠勇伯的嫡次子。
牡丹咬着下唇道:“我娘家出事没多久,蒋家也出事了。具体详情我压根不知道!就像当年姑父被诬陷一般,说我公爹通敌叛国,府里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禁卫军给包围住了。禁卫军把忠勇伯府抄了,男的全部下了大狱,女的通通发卖到了教坊司。我从府里出来到进入教坊司,不过一夜功夫。我甚至没能见蒋钰一面,更不知他是生是死!”
牡丹回忆起半年前的一幕幕,眼里尤带着惊恐。
刘嬷嬷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道:“这么说,忠勇伯府是直接被禁卫军给抄了?甚至连罪名都没定?”
牡丹含着泪眼对刘嬷嬷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刘嬷嬷,还能再见到你真好!”说着,又转向容淑蓝,明明是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蓝蓝姐,当初姑父被斩首、姑母自尽的消息传到家里,爹爹直接就昏了过去。醒来后,一直自责不已,怪自己一心只想着救姑父一命,却没有看顾好姑母,料不到她会这般想不开……之后,爹爹一心扑在姑母的丧事上,又听说蓝蓝姐被沈家送走了,忙着找沈家交涉。等回过神来,却找不到姑父的尸首了。爹爹一直为此心怀愧疚……”
容淑蓝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怎能怪大舅?当日她刚穿来,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的,没几天又被沈家放逐到了老王庄,彻底远离了京城的人事。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大舅一家,替她把母亲给安葬了,这本该是她这个做女儿该做的事情。
老天总算还长眼,让她今天遇见了牡丹。九泉之下的大舅知道了,想必会笑眯眯地对她说:“蓝蓝长大了,出息了,呵呵——以后,有蓝蓝照顾我们家牡丹,大舅走得也放心了!”
明明是原身的亲戚,容淑蓝回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有种难以割舍的血脉之情。就像方才见到牡丹的那一瞬间,就自动进入了角色。怒冠冲天,差点忍不住一脚就废了陈文宣。
或许,自从见到与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父亲的那一刻,她的情感,就不再能前世今生泾渭分明。她灵魂,已渐渐融入到新的躯壳里,把这具躯壳之中的记忆和情感揉入了自己的灵魂,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容淑蓝。
容淑蓝感觉心有点堵,说不出的难受。紧紧握住牡丹的手,柔声道:“牡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你只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去北疆,找到舅母和表哥他们,接他们回来!”
牡丹听着这话,脸上露出笑容,眼里的泪水却泛滥开来,望着容淑蓝笑得凄然而绝美。
容淑蓝感觉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正准备问问,身旁刘嬷嬷迟疑道:“牡丹小姐,小少爷呢?”
脑海中一些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容淑蓝想起来了!
牡丹婚后不久就怀了身孕,一年后,产下一个大胖小子!
容淑蓝心中一紧,看见牡丹绝望的泪眼,声音忍不住有点颤抖:“牡丹,元哥儿呢?”
泪水模糊了牡丹的视线,牡丹眨眨眼睛,想看清楚蓝蓝姐,哪知越眨眼泪流得越凶。她只好伸手捂住了脸,嘶哑着嗓音道:“我不知道……”
“牡丹,什么不知道?你说清楚一点!”
牡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我真的不知道!呜!那晚夜已经深了,大家都睡着了,元哥儿跟着奶娘睡在东厢里。禁卫军忽然破门而入,府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我想去找元哥儿,却被禁卫军上了手铐脚链,没一会就被拖上马车拉走了……”
刘嬷嬷捂住了嘴巴,眼泪就流了下来,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元哥儿那会儿才一岁多点,还是个奶娃娃啊……一群畜生,没有人性……”
听了刘嬷嬷的话,牡丹哭得更凶了。哭着哭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嗷嗷大哭不止。
容淑蓝的目光阴沉阴沉的,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她什么都没有说,等牡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让刘嬷嬷亲自服侍她熟悉后,看着她睡下,才出了房间,往前院走去。
“小姐,您上哪儿去?”刘嬷嬷睁着一双通红的泪眼,一把拉住容淑蓝的手,抬头看了看浓黑的夜色,“您瞧瞧都什么时辰了?如果您怕牡丹小姐休息不好,今晚您睡嬷嬷的房间,嬷嬷去跟王大嫂挤一晚。明儿嬷嬷就把东厢房给收拾出来,让牡丹小姐住东厢。”
容淑蓝抽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刘嬷嬷的手,沙哑着声音道:“嬷嬷,我有事找苏卿商量,晚一点才会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我就跟牡丹睡一个房。”
“可是——”刘嬷嬷才吐出两个字,眼前一花,容淑蓝已不见了踪影。
容淑蓝一口气跑出了二门,翻墙出了府。一路不停,来到刘家巷沈府别院,如法炮制,翻墙而入。
不过,沈府不比容府,空旷无人,这里看家护院少说得四五十人,排成几班轮流巡逻,把偌大的沈府围成了铁桶一般。
“胆小鬼!”容淑蓝暗暗啐了一口,小心掩藏住身形,慢慢接近了主院,摸到了正屋的窗户下。
容淑蓝从发髻上拔下一根桃木钗,轻轻撬开了窗户,翻了进去。这应该是净房,衣架上挂着女人的罗衫和纱裙。绕过屏风,看见挂着碧海青天葛纱帐子的大床上,司徒倩倩正闭着眼睛安然入睡。
容淑蓝皱起了眉头,沈瀚这厮不在这里?难道他出差,不仅带了二奶,还带了三奶四奶?
容淑蓝退出房间,又逛了两个偏院,都是空置着无人居住。
最后,容淑蓝逛到了前院大厅,在贴近大书房时,还未撬开窗户,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沈瀚的手臂撑在窗沿上,探头去看猫腰躲在暗处的容淑蓝,笑嘻嘻道:“阿蓝,你满院子地晃悠,我以为你没钱花了回来找银子呢。原来是想我了呀!”
☆、121。第121章 牡丹
看见沈瀚一脸的无赖,容淑蓝眼底压抑的怒火瞬间就爆发出来。
她猫着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窗户扑了进去,将沈瀚扑倒在地上,并迅速勒住他的脖子,紧紧掐了下去。
沈瀚完全不顾脖子上越收越紧的小手,一个翻身,将容淑蓝压在身下,低头就咬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吸起来。
沈瀚的动作粗鲁而霸道,唇舌疯狂地舔咬着她的嘴唇,炙热的气息将两人周围的空气燃烧得干干净净。
容淑蓝感觉一种窒息的眩晕感传来,仿佛被掐着脖子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她愤怒地睁大了眼睛,掐着他脖子的手收了回来,对他拳打脚踢。
因两人的实力悬殊,沈瀚轻而易举地就禁锢住她的双手,用双腿紧紧地压住她。
容淑蓝用尽全力挣扎,可是他的身体如山岳般压迫着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力量如此可怕!这一刻,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一直说女人是弱者。
容淑蓝短暂的失神立刻被沈瀚把握住了机会,舌尖用力撬开她的唇齿,舌头探入她口中,在她口腔里辗转、吮吸、疯狂地搅动着,充满了相思入骨的饥渴。
一种触电般的刺痛和酥麻感从舌尖传来,并迅速传遍容淑蓝全身,令她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身体的反应令容淑蓝羞怒交加,扭动着身子剧烈挣扎。
她的挣扎却换来沈瀚更疯狂的激吻。
渐渐地,容淑蓝感觉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身子像水一样瘫软下来。
沈瀚感觉到她的身子越来越软,柔若无骨却弹性惊人。压迫在她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似乎想挤到她身体里去,舌头更疯狂地纠缠着她的舌头。
越来越严重的窒息令容淑蓝的脑子一阵阵眩晕,心里越来越慌乱。她垂在腿边的双手慢慢抬了起来,落在沈瀚的背上,缓缓搂抱住他。
察觉到她的回应,沈瀚的动作有短暂的停顿,容淑蓝飞快地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卷住沈瀚的舌尖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动作迅猛没有丝毫犹豫,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等待敌手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