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竟然是原身的旧情人!
见她看了自己一眼就把头垂到了胸口,沈泓误以为她不愿意见到自己,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哽住了,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最终只低低叹息一声,抬起脚步,越过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她背后的盘山小道走去。
容淑蓝在沈泓靠近身边时,忽然感觉呼吸困难,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咆哮着:快拦住他!告诉他,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转身看去。
沈泓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树丛中,一点点淡出容淑蓝的视线。
容淑蓝感觉眼眶有点湿润。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沈泓远去的背影,有一种孤独的忧伤,渐渐在心头弥漫开。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道:“蓝蓝,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悔婚?为什么把你推给他最疼爱的弟弟?好吧,我替你找到答案……”
说完这句话,心底那股喧闹而焦躁的情绪就这么平静下来,她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绪。
“阿蓝,阿蓝!”
沈瀚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容淑蓝慢慢转过身,看见沈瀚陪同一个男子大步朝自己走来。容淑蓝的视线定格在那男子的脸上,看着他由远及近,一点点走进自己的视线,面容从模糊到清晰。
容淑蓝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情绪瞬间崩溃。泪水模糊了眼眶,嘴里喃喃地喊道:“爸,爸爸……”
她奔跑过去,冲进男子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哇地一声痛哭失声。
容士诚手忙脚乱地抱着女儿,他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一年多来,又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陡然见面,忽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情绪失控的女儿。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容淑蓝畅快淋漓的哭了一场,慢慢回过了神。
现在她抱住的这个男人,竟然与她前世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是了,她都能与原身有八九成相似,那她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长一个样子又有什么奇怪呢?
容淑蓝渐渐止住了哭泣,暗暗收拾好心情,缓缓抬起头。
一双泪水洗过的眸子,清亮澄澈,看着容士诚,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甜甜地喊道:“爹爹!”
容士诚在抱住痛哭的女儿时,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看见女儿甜美的笑容,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容士诚闭上双眼,昂起头,不让眼泪滑落,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半晌才平复心情,睁开眼睛看她,欣慰地笑了。
“蓝蓝,看见你好好儿的,为父就放心了。”虽然当时沈均善承诺自己,一定会确保女儿的安全,但是父女俩见不到面,甚至连女儿的消息都没有,心底说不牵挂,是不可能的。
容淑蓝现在是满心眼的欢喜,这个爹跟以前那个爸爸一个样儿,那她的娘跟她的妈妈是不是也长一个样儿呢?
虽然明知同样的躯壳里住着不一样的灵魂,但是如果能看见长相一模一样的父母,她感觉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今天真是太意外了!
容淑蓝慢慢地兴奋起来。完全没有想到沈瀚竟然会带给她这样大一个惊喜!她忽然感觉就冲他把自己领到了爸爸面前,就没有白救了他。
容淑蓝这么想着,就咧着嘴巴笑问道:“爹,既然您好好儿的,那我娘,她在哪?”
容士诚眼里的笑容一滞,慢慢地凝固起来,看着容淑蓝满眼都是沉痛和愧疚。
容淑蓝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硬了,抖着嘴唇道:“爹爹,娘呢?我娘亲呢?”
☆、103。第103章 旧情人
容士诚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伸手捂住了脸。
沈瀚在一旁低声道:“阿蓝,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料到岳母会……是我的错,你要怪,就……”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啊!!!”容淑蓝大声打算沈瀚,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狂,只觉得心痛得厉害,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收紧再收紧,痛得她无法呼吸。
容淑蓝抱着头蹲下身,任凭眼泪无声的滑落。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之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流泪,还一天就哭了两回。
容士诚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低头看着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儿,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很想像她儿时伤心时一般,将她抱起来,搂着怀里轻言细语地哄着。但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出步子。
容士诚用力擦了一把脸,对沈瀚低声道:“子裴,你好好劝劝蓝蓝。”说完,艰难地转身,一步步朝营房走去。
沈瀚转头目送容士诚,看着他蹒跚着步伐慢慢远去,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曾几何时,这个打小在自己心目中就如同山岳一般高大的男人,也露出了老态……沈瀚的喉咙哽住了,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容淑蓝身边,蹲下身,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容淑蓝没有挣扎,垂着头无声痛哭。许久之后,她才擦干眼泪,站起身,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眸子,对沈瀚道:“我要回家。”
沈瀚看着她得红肿的双眼,垂在腿边的双手抖了抖,抬起来又落了下去。静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我去安排船只。”
很快,容淑蓝就登上了一艘乌篷船,撑船的就是刚上岛时遇见的那个小队长。
容淑蓝站在船头,对沈瀚道:“告诉爹爹,让他注意点身体。等手里的事情了了,让他回乌山来找我,我给他养老。”
沈瀚缓缓点头,竟不再说话,只目送乌篷船远处,出奇的安静。
小队长一边摇着船桨一边偷眼打量容淑蓝,有心想攀谈两句,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所镇住,不敢开口。
容淑蓝在船头迎风而立,举目看向海天相接的地平线,感觉心境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今天接二连三的意外,大喜之后再是大悲,很是不适。
母亲的逝世,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情。虽然在见到死而复活的父亲时,心存了侥幸,但是当希望破灭之后,容淑蓝却不能也不愿意去责备父亲。因为,她清清楚楚地从父亲眼中看见了悔恨和痛楚。
在她心里,她真正的父母亲,还好好儿地在地球上活着。所以,她认为,失去妻子的父亲,心里的悲伤痛楚一定比她多……她不忍心,去苛责一个一直活在愧疚和痛苦中的男人。
且,她不是儿女情长的性子,不会主动开口要求父亲放弃手中的事情,跟她走,去共享天伦。父亲既然愿意忍辱偷生,躲在深海荒山替沈家练兵,那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去干涉他的决定。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这件事情是出于正义还是私利。
容淑蓝不一定会认同容士诚,但是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只是非常遗憾,没能见这一世的母亲一面。不过,不见也好,那么在她的心里,对于妈妈的记忆永远不会模糊不会重叠,不会担心被人所替代。
进了城,容淑蓝首先去了容记。
离开了几天,东四街一切如旧。依然繁华热闹、人潮如织。完全看不出来三天前的深夜,这里有过激烈的厮杀混战。
铺子里,水生坐在柜台后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容淑蓝。
片刻后,才猛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直接蹦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把凳子都踢翻了。
水生撞撞跌跌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容淑蓝,嗷嗷哭道:“东,东家,您,您没事?真,真好!真是太好了!呜呜!”
容淑蓝双手按住水生的肩膀拉开他,低头看着他青紫的眼带,蹙眉道:“水生,你该不会三天没睡觉吧?”
水生站直身体,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好意思道:“东家,强子说府里遭了贼,您,您又不见了,我,我难过……”
看着水生一脸窘态,容淑蓝笑出了声,压抑在胸前里的忧伤和沉郁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她伸手揉了揉水生的头发,笑道:“傻小子,你忘了你容大哥有武功盖世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厉害的贼人,能取得了我的性命去!”
容淑蓝口中说着玩笑话,心底的酸楚却悄然弥漫开来。
水生不知容淑蓝修为尽失,用力点点头,摸着头脑咧开嘴笑了起来。
“强子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
容淑蓝的心情忽然变得好好起来。
人生在世,能有这样真心诚意牵挂着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两人聊了几句别后话,水生开始汇报工作。
铺子里的事情不多,就是这几天不停地有人上门打听千年紫核桃的事情。待听到千年紫核桃已经断货了,纷纷流露出遗憾的表情。甚至有不少来客留下了帖子,叮嘱说只要千年紫核桃一有货,马上给他们传个讯。
水生滔滔不绝地说着,末了,忽然想起一事,道:“东家,苏大哥订的坛子送过来了,就放在铺子后面的院子里。”
容淑蓝愣了愣,才拍了拍额头道:“我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
跟着水生来到后院,大大小小的坛子摆了满院子。
容淑蓝伸手敲了敲,有清脆的回声传来,嗯,质量不错,甚至还有印花……她忘记跟苏卿说这坛子不用做得这么精致。
看见这些坛子,容淑蓝的嘴巴里已经泛起了玫瑰花糖香醇的甜味儿。
甜……容淑蓝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糖!她准酿制大量的玫瑰花糖,却忘记买蔗糖了!
☆、104。第104章 父女重逢
“水生,我想买白糖,你知道哪里能买到?”
“白糖?”水生愣了愣,“东家,您说的是糖霜吧?”
难道这时代还没有工艺能做出白砂糖?糖霜应该是冰糖吧?容淑蓝眨眨眼睛,掩盖住眼里的尴尬,笑道:“嗯,哪里能买到糖霜?”
容淑蓝在这时代没吃过糖,也没买过糖,压根没想到在地球大街小巷都有卖的白糖在这里是金贵又稀罕的东西。
水生曾经跟着冯守信做过中人,干的就是走街串巷的活计,大本事没学会,小道消息却很灵通。像糖霜这种金贵的东西,他虽然没怎么吃着,却知道在哪里买。
“东家,您想卖糖霜呀?就我们这条街,尽头那家杂货铺,就有卖的。您买几斤?我替您买去。”
容淑蓝仔细回忆了一下,妈妈做玫瑰花糖的时候,好像是一斤玫瑰花放两斤糖,再放适量的盐,最后装坛子的时候还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蜂王浆。
按一斤玫瑰花放两斤白砂糖的比列,她陆陆续续采集到的玫瑰鲜花约有三千多斤,起码得买到六千斤的糖霜才够。
容淑蓝简单算了算,都被这个数目吓了一大跳。六千斤的糖霜,整个夷郡府也不一定买得到这个量。
容淑蓝想起了蜂蜜,买不到足够的糖霜,不知道能不能拿蜂蜜替代?容淑蓝摇摇头,应该不行,妈妈曾多次实验过各种配方,最后做出来吃到她嘴里里的,就是最好吃的。
算了,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先做几百斤出来看看市场反响,如果卖得好,再去解决糖霜的问题吧。
“水生,我要用大量的糖霜,你乌山所有的糖霜都给我卖回来。”
水生只是微微吃惊,跟着容淑蓝也算是见识到了不少大场面,倒没有大惊小怪。想了想,道:“好,我马上去。东家,我能去隔壁叫上长喜长乐一起吗?”
县城说大不大说笑不小,要走街串巷把所有杂货铺里的糖霜买回来,工程量还是比较浩大的。
“可以。”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容淑蓝取出一袋子金豆子,递给水生,“这里有十两金子,你到银楼兑换一下。还有,去马棚牵两头骡马,骑马去,能快一点。”
“好嘞!东家您在铺子里等着,日落前我一定把乌山所有的糖霜全部买回来。”水生伸手接过金豆子,仔仔细细贴身藏好。
水生走后,容淑蓝想起蜂蜜也没弄到,遂关上铺子,走向马棚准备牵小毛驴出城采蜂蜜。
来到空荡荡的马棚,容淑蓝才记起来,小黑跟着强子去了柳庄。
说起来,刘嬷嬷她们去了柳庄也好几天了,差不多是时候该去接她们回来了。按刘嬷嬷的性子,是不可能离开自己这么久还住得安心,只是不知道强子和冯守信用什么办法把她留在下了。
容淑蓝心里惦记着乳母,想起容府的残局还有没有人善后,不能让刘嬷嬷回到家看见了瞎操心,就先回了趟家。
回到容府,却出乎意料的看见府里都打扫干净了,就连被毁了的花树也重新栽上了,甚至还换上了许多名贵的品种。只不过,那块菜地没了,变成了一块牡丹花圃。
容淑蓝看着花圃里娇贵的牡丹花有点哭笑不得。
是沈瀚吩咐人做的?这事办的还真不咋地!容淑蓝撸起衣袖,把十来株名贵的牡丹花全部移植到秘密花园里,重新整地洒上菜籽。
这次,为了让菜地尽快恢复原貌,容淑蓝在浇水时搀了一滴灵水进去。
把菜地的事情忙妥当,容淑蓝又匆匆往城外赶。
她记得在黑山山脉好几座山峰上都见过巨型的野生蜂巢。
却没想到还没靠近黑山山脉,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