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具了占卜、幻术和符咒之力,成为来对付鬼怪妖灵的强大力量。
而日本历史上最强大的阴阳师……便是传说为白狐之后的安倍晴明!
“老妖怪!再不放我们进去,就砍死你!”胜邪一急,居然掀袍一瞪,连书袋也不掉了。
那阴阳师手中掐了个诀,白色狩衣袍角一舞,袖中洒出数只纸鹤,那纸鹤扑面而来,已化作几只人大的白鹤,尖嘴长喙,扑着翅膀长声嘶鸣。
那阴阳师口中长喝一声:“去——”
几只白鹤已拍着翅膀朝三人啄来。
几只白鹤体型本就大,刚才湛卢剑气凌空斩下,又将最近的房子齐齐整整一分为二,竟让近处光芒颇暗,那白鹤翅膀一展,便如遮天,挡去了所有灯光。
纯钧杏眼之中已有怒气,喝道:“好你个蛮国强盗,岂有此理!”袖子一挥,已迎了上去。
纯钧一身华服,配饰最多,雍容华贵有之,可惜,怎么看都不像个舞刀弄枪的人。可是她本就是剑,剑就是她,旁人都说剑道之最是人剑合一,这在她做来却是轻而易举。她单单这么袖袍一展,隔空一挥,一只白鹤已哀鸣一声,半只翅膀落地。
那负伤的白鹤挣扎一会儿,便化作了一只损毁的纸鹤从半空飘下来,对面的阴阳师脸色顿时白了两分。
纯钧像在跳舞,扬袖低首,衣衫翩翩,华贵的色彩在月光下流溢,身上配饰叮叮咚咚,奏出轻快的伴乐。
眼波回转,媚态横生。
只是,她的每一步仿佛都牵扯起了一道风,将那几只白鹤扰得前进不得,后退……亦不许。
一只白鹤探颈落下,如一只利箭直朝纯钧头上插来,旁边几只仿佛行兵布阵一样,相互掩护。
胜邪轻呼一声:“纯钧小心!”
纯钧足下莲步已放,劈手斩下,那白鹤登时由颈上断做两截。
霎时间,白色纸片纷飞,如雪片又如樱花,围绕在那中心的华服美人身边轻轻打旋儿……
胜邪眼梢顿时露了笑意,掀起袍子下摆扎在腰间怒瞪着对面那脸色惨白的阴阳师就要冲上去,湛卢却又一次拦住了他。
胜邪登时跳起来:“大哥!此人害我兄妹啊!”
湛卢浓墨似的眼儿盯着对面的阴阳师一歇,瞪得那阴阳师堪堪退了半步,湛卢这才微微一笑,作礼道:“不知阁下姓甚?这般灵力,这个浊世也不多了。”
他礼仪周全,倒很容易叫人有好感,那阴阳师脸色才好了起来:“在下安倍一脉。”
湛卢笑到:“难怪……不过,大师你既然不是纯钧对手,又如何困得住巨阙?巨阙那孩子,虽说粗枝大叶,可是,打起架来,我们其余几人都不是他对手。”
那阴阳师脸上顿时有几分得意,不料湛卢又道:“恐怕是借了什么宝物之力吧?既然如此,现在的你灵力半枯,岂非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阴阳师脸一寒,手已捏了个阴阳印记的起势。
湛卢却一指理了理脸颊边的发轻笑:“你既认定我们是害人的妖物,那便是杀了你又如何?不过是得了个名,再落了个实罢了。”
他说着这番狠话,脸上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变化,仍旧是笑盈盈的,亲切而温柔,这种差异顿时叫那个阴阳师又退了一步。不知不觉,竟已生生退了三步了。
一旁阴影中走出来一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很浅的刀痕,他搭手在那阴阳师老人肩上阻住老人退势朗声一笑:“大师,你可是向我担保能够收服这几个妖怪的。”
湛卢转了目光过去:“鬼九平次郎?”
那男子点头:“正是。”
湛卢眼儿一转,忽而眼中多了几分兴致:“你想要我们兄妹几人?”
鬼九眼睛一亮:“那是自然!在下仰慕中华泱泱大国已久,欧冶子五剑的威名是非常清楚的!要不是这五剑,那越王勾践哪里能成为天下霸主?今天见了,果然厉害!竟连安倍氏都不是对手!”
旁边儿的阴阳师老人脸上登时显出几分不忿。
湛卢打量了他两眼,抬指遥遥一点:“你也知道我只选天下霸主为主,怎么还妄想我会选你?”
对面的男人一阵错愕,然后眼里慢慢染了凶光:“不选也得选!不然我便叫你两个兄妹死在这里!”
湛卢随了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远远角落里,几个男人守着一个铜炉,炉里烧得一片通红,或许刚刚从转角处推出来,所以刚才湛卢并没有发现。
而那铜炉上方……却悬着两把剑,在炉火映射下,仿佛也被融化了一般,红得渗人。
正是巨阙和鱼肠。
那巨阙剑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符咒,有些符咒看来之古老,灵力之浓厚,想来已是流传了数百年了。
欧冶子五剑06
胜邪虽是一副书生模样,性子却最急,已经掀了袍子踏前一步大呼:“巨阙?四弟?你有没有怎样?”喊到后来,竟然连小白讽刺巨阙的“傻大个子”都喊出来了。
那边的巨阙震了震,三剑清楚的看到巨阙不停的在器灵模样和剑的模样中换来换去,那么大个个子的人,却一脸的痛苦和挣扎——这是灵力不稳,甚至是溃散时才会有的现象!
胜邪心头登时一凉,也不敢再出声了,只猛然回头死死的瞪视着眼前的阴阳师和鬼九平次郎。
他转头的动作之快,甚至有一种“甩”的错觉,那双黑瞳一时之间竟浓墨重彩到一种诡异的地步,仿佛盘旋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阴森而诡异,让那个阴阳师两指夹了符咒警惕的注视过来。
胜邪是吴王阖闾用来主持祭祀的剑,这样的剑可以说是最干净也是最肮脏的。
他干净,是因为作为祭祀之物,绝对不会接触到鲜血和死亡前扭曲的愤怒;说他肮脏,是因为祭祀本来就是与鬼神打交道的活儿,几乎招惹了天地之间所有的阴邪之物,所以……看似斯文如同读书人的胜邪其实是几把剑里最危险的……
易躁也易怒……
胜邪身上仿佛陡然缠绕了黑色的怨气,他嘴角一挑,劈空一抽——
周围的空气顿时扭曲了一瞬,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胜邪将手探进那漩涡里,然后慢慢抽出,一把通体黢黑的青铜剑便这么诡异的从虚空之中抽了出来——不!那不是黑色的剑,而是……剑上缠绕着蠕动的黑色……诡异而阴森……
那阴阳师大吼一声,手中符咒一扔,却在靠近胜邪之时化作灰烬。
那阴阳师的老人惊愕得浑身一颤:“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鬼九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男人,他的身上有数不尽的伤痕,这是他的荣耀,也是他坐稳升龙堂堂主位置的凭证。这样的男人,残忍与欲望才是他的本性。
那把鱼肠剑,是他数年之前辗转买来的,因为只一眼,凭借着对死亡和鲜血的敏感,他就知道那把剑是怎样的难得和神秘。
鬼九是上一代升龙堂堂主的儿子,但是,从小父亲教育他的就是,如果将升龙堂交到一个会毁掉他的人手上,不如交给更加有资格的人。所以,小子,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比其他人要特别。
那个时候,父亲说的其他人便是跟鬼九一起训练的十多个小孩,他们都是父亲的弟子,也是升龙堂的继承人候选。
其实,不需要父亲说,鬼九就明白。因为,从小就被父亲丢到训练场的鬼九在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转身之后面临的是什么,他知道却并不在乎。不过,还好,至少作为升龙堂少主的他,有比其他弟子多得多的花销。对于钱,那个男人向来是大方到奢侈的。他曾说,作为上位者,走到这一个位置,就会拥有享受的权利。平次郎,爱上这种感觉吧,然后为了这样的奢侈努力……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买下那把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昂贵的剑。
鬼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抱着这把剑睡觉。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把剑叫鱼肠,直到他对着电脑小心翼翼的对照那奇怪的“花纹”,明白那两字的读音和故事以后。
他曾用这把鱼肠削下过挑衅他的孩子的手臂,然后一脚踩在那个痛得打滚的孩子的伤口上,听他凄惨的哀嚎。
那个时候,他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却什么都没说,只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悄的离开了。于是,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种行为是允许的,或者说,是受到鼓励的,于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强者生存……
黑暗永远比白道更加的残忍和难以存活……
鱼肠,那是他的朋友,他的战友,是作为武士永不能抛弃的伙伴。
与安倍家老人的相识却是偶然。
安倍家自从安倍晴明之后,再无人出其右,再加上现代信奉阴阳师的人也愈来愈少,这个曾经庞大而显赫的家族便渐渐衰落了,所以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相信那个自称安倍晴泰的老人的话。
那个时候,那个老人看着他怀里的剑说:“这把剑里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拥有他便可以成为一代霸主。”
后来,他成为了升龙堂的堂主,甚至专门为这把陪伴他走过最难堪的岁月的剑修建了祠堂,香火供奉,直到几个月前。
几个月前,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把跟随他好几年的剑的不同。那不是他的剑!那种跳跃的锋利,那种让人心颤的血腥和冷冽从这把短巧的剑上消失了!彻底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时,他迷茫,然后想起了那个安倍家的老人。
老人说,这把剑里的灵魂逃走了。
于是,他想,他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不管是不是为了成为霸主。当然,他不否认,那是他的梦想。
那是……他的……
永不放手!
噗——
血喷在脸上那么温暖,鬼九熟悉这个气味。
他看着眼前的器灵胜邪,面貌儒雅像个书生,手上的剑却黑气缭绕,狠狠的刺入阴阳师老人的肩上,神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安倍晴泰手抓着剑刃,血染红胸口的狩衣,那些黑色犹如妖怪一样咕咚咕咚的吞噬着这个老人为数不多的灵力。
安倍晴泰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鬼九:“融……融剑!制不住……只有死……”
鬼九眼一冷,果断的抬手,那边今晚仅留下的几个小弟利落的砍断了挂着巨阙的绳子……
鱼肠……他舍不得……
“巨阙——”
“哥——”
谁也没想到,囡囡会来,从黑暗中跑过来,依旧瘦弱的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如箭一般直射而去。
纯钧怔了怔,眼见着那厚重的剑朝红到发橙的火焰中坠下,一瞬间,那么短,那么长……然后紧追而去。
囡囡的身形如一道电,然后瞬间模糊、淡化,就此消失在了空中。
悬挂的鱼肠剑忽然快速的震动起来,翻身朝上,隔断紧缚的绳子,然后一个转身,急追而下,在厚重的巨阙剑身上使劲一敲——
火焰舔过古朴短小的剑身,鱼肠在火光中跃出来,落在地上,跳了跳,与巨阙跌做一团。
紧追而来的纯钧拾起短剑在手,差点握不住——鱼肠之上,已有了少量的痕迹:那古老的符咒效力惊人,却数量有限,只贴在了巨阙身上。
饶是一贯端庄娴静的纯钧也露了焦急。巨阙还好,本来就身强体壮,又只是受了封印,回去叫祭剑司大人揭下便可恢复原状,可是鱼肠……剑体已毁了小部分……
那器灵……还在吗?
……
“混蛋啊!我杀了你——”胜邪的眼一瞬间通红,那凌厉的气势不管穿着多么儒雅的书生袍子都遮掩不住。
他长剑握在手中,剑尖拖在地上,猛然爆发出的气势甚至让地面登时裂出一道口子,朝鬼九和安倍晴泰脚下咔嚓咔嚓而去。
“等……等一下……”仿佛镜头一下子卡住,胜邪愣愣的回头,短剑鱼肠已经从纯钧手中摇摇晃晃的飞起来,然后,一个女子的模样慢慢的显了出来。
是娇俏可爱的女子,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绝不是街头初见时那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她抬手捂着半边脸,露在外面的眸子却是笑盈盈的看着胜邪,轻唤了一声:“二哥……我没事……”
鬼九啊了一声,刚要上前一步,却被安倍晴泰拉住,缓缓的摇了摇头,只能远远望着,喃喃的念了几句:“鱼肠……是鱼肠……”
鱼肠将手放下来,半张脸却是毁了,狰狞的烧伤让其余四剑以及鬼九、安倍都倒抽了一口气。
鱼肠看着鬼九,看着鬼九眼里的神色变幻,然后远远的拜了拜:“多谢大人数年来的悉心照顾,鱼肠……无以为报……”
一瞬间的心慌,让鬼九一下子甩开了安倍晴泰的手,可是,近在咫尺,却又被纯钧拦住,只能急急的胡乱答话:“鱼肠……鱼肠……不怕的没有关系的……不怕的……”
仿佛证明一样,他死死的看着鱼肠毁掉的半张脸。
那脸上被烫得通红,泛着水泡,皮肤皱起来,狰狞而恐怖,对比着另外半张娇俏可爱的脸,实在是……犹如女鬼。
纯钧扣在鱼肠手臂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眼睛终于不忍的撇向一旁。
这是他们最小的妹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