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怜悯？自作多情？霍子衿想要解释什么，却已然没有什么机会了，因为有丫头匆匆的跑来，见着了霍子衿就是深深一礼，道：“老夫人有请少奶奶，请少奶奶务必马上过去！”
“就只有老夫人么？”霍子衿还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妄想是私下谈话，而非公开审判。
“不是的！老爷跟二奶奶都在！”丫头如实禀报。
完了……看来真的是要公开审判了……霍子衿可怜兮兮的看向一脸平静的云无涯。
“少奶奶，咱们快走吧，老夫人那儿……已经大怒了……”丫头小心翼翼的催促着霍子衿，发现她看向大少爷，隐约也猜到了少奶奶的心意，很好心的提醒她：“老夫人之前有过吩咐，说大少爷身子不好，就不必一起过去了。”
真的斩尽她所有的退路吗？也罢，反正她也知道，就算云无涯跟着过去，也不会为她说什么好话！“那就别犹豫了，走吧。”早晚都要面对的，豁出去了，“前头带路吧！”
听到少奶奶发话，丫头麻利的走在了前头，领着子衿走向老太太的松鹤园。
“小姐，我跟您一起去——”红杏跟齐妈妈可不放心，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房间里只留下云无涯一个人，表面看去似乎一切如常，但是，心里是不是也一切如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一次事情非同小可，慕容珍璃可是慕容府上上下下谁都不敢招惹的，就连最恪守规矩的老太太，面对珍璃也从未动过家法，珍璃犯错，也无非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教育，从来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而这一次虽说是珍璃挑衅在前，可是如今受伤的并非霍子衿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真的是闯下大祸了，给她个教训也好，免得日后再生出更大的麻烦来，怕是连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
可是，真的就任由事态发展么？
云无涯来到窗前，抬手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静悄悄的长廊，他这里向来都是安静的，为什么度过十几年安静的日子，如今却猛然觉得是这样的怪异？松鹤园……一定不是安静的，会有怎样的喧嚣呢……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稍稍考量片刻，云无涯来到了书案前面，提笔，浸墨……
松鹤园与慕容府别处的景致全然不同，看不到百花争艳，也看不到奇珍异草，放眼望去，整座院子种植的都是松树柏树一类的常青树木，其间有几处水池，彼此相连形成一片不小的范围，仔细看去还真的看到了翩翩白鹤，在水中亭亭玉立！天哪，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松鹤园啊！
可惜，子衿没有兴致逗留观赏，前头厅子里传来的哭泣声早早的就提醒了她此行的目的。
“老夫人不要怪月霞多嘴，那霍子衿着实是忒放肆了，这才刚刚过门第一天啊，就动手打了珍璃，这……这……这不是太无法无天了么……老夫人要为咱们珍璃做主啊！”慕容胡氏满脸委屈的坐在一旁，哭天抢地，无比的凄惨。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她当咱们慕容家是霍家那样的下等人家么？说动手就动手，打得还是珍璃，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老太太坐在正座上，听着慕容胡氏的控诉，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可不是么！您是没有亲眼瞧见珍璃的伤势啊，真的很严重啊！衣服都扯破了，手臂也蹭破了，尤其是额头上，额头上那么大的一片淤青，这万一要是给珍璃破了相，珍璃可就毁了啊……”
“你少说几句吧！”慕容老爷一直在旁，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母亲身上，见到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慕容胡氏的话，“没看到母亲大人精神不济吗！”
“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啊……”胡氏扁扁嘴，小声的咕哝着，但还是拿过丫头手中的扇子，上前来为老夫人轻轻扇着风，“是媳妇多嘴了，娘亲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媳妇是被那个霍子衿气糊涂了，她实在是……”正说着，胡氏眼光一转，正巧看到了刚刚迈入厅门的子衿，不由得杏目圆睁，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老夫人也看到了，一时也是气急，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不能言语，只是抬手指着霍子衿不住的颤抖。
“跪下。”慕容老爷自然领会母亲的意思，严厉道。
三堂会审，霍子衿自知无望，齐妈妈跟红杏早被挡在了门外，只剩下自己一人孤立无援，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乖乖的上前，跪下。
“你……你可知错？”老夫人终于顺过气来，怒视着面前跪着的子衿，今早的好印象荡然无存，如今看着她也是觉得那么的不顺眼，哪怕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跪在这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霍子衿心里噌噌的往外冒着这些俗语，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挺孬种的，到了这会儿居然胆怯起来，心想是不是就这么认了算了，何必为争一时之气，再招来大祸，得不偿失……
谁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有人受不了霍子衿的沉默，胡氏高亢的声音似乎要一次穿破子衿的耳膜：“你还不认错？！你都把我们珍璃打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敢不承认——”
连子衿都觉得震耳欲聋，更何况坐在胡氏身边的老夫人呢，好不容易咳嗽完了缓过来了，又差点被这一嗓子给吓过去，连慕容老爷都忍不住一哆嗦，“月霞！”老夫人不悦的警告着胡氏，让她住口，虽说慕容府的家务事都交给她掌管，但并不代表在松鹤园里也任由她发话，做主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夫人。
胡氏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做了慕容家的儿媳妇这么多年，也深知老夫人的脾气秉性，赶紧后退一步，不敢多说半句。
“子衿，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老夫人坐正了身子，摆出了慕容家老祖的范儿，再一次郑重的问道。
“我……”子衿依旧犹豫着，认还是不认，真的是个问题，大问题！
第十一章 张扬高调凌天笑
霍子衿为难的抿唇不语，老夫人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双方都不说话，到底是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
“你无话可说，那就是认了！”慕容胡氏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叫嚣道：“慕容家早有家规，无论对内对外，一并以和为贵，你过门第一天竟敢与小姑动手，来人——把霍子衿拖出去鞭笞二十……”
“咳——”慕容老夫人给她连连使着眼色，可惜胡氏早已经全部精力放到了那个欺负她女儿的凶手身上，完全忽视掉了其他人，直到老夫人重重一咳，这才猛的停住了口。
“娘……我的意思是根本无须再问，根本就是她……”胡氏到底还是害怕老夫人的威严，小心的打量着老夫人的脸色，轻声为自己辩解道。
“根本就是你！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一直没出声的慕容老爷站了出来，呵斥道：“既然已经闹到了母亲大人面前来，就要听从母亲大人发落，这是松鹤园，可不是你的落霞苑！”一边疾言厉色的说着，一边还不忘对母亲进行安抚：“母亲大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责怪的瞪了胡氏一眼，“我还是当年那句话，慕容家事情我可以交给你全权负责，但是只有一条，我不知道的事情，任凭你处置，一旦被我知道了，就要由我做主！你可还记得？”
“是是是，媳妇儿记得，记得……”胡氏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担心珍璃吗，要是这丫头死不承认，珍璃岂不是白白的被欺负……”
孙女儿到底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提到珍璃，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下来：“她这不是还没说话吗！你急什么？珍璃是我的心肝宝贝，难道我会由得别人欺负她？”看到胡氏接连不断地点头称是，老夫人叹了口气，重新转向下面跪着的元凶：“子衿，没听到我问你话吗？哑巴了！”
原本霍子衿打算暂且忍辱负重一下下的，但是当她清楚的听到了胡氏那句“拖出去鞭笞二十”之后，当机立断，马上决定不能就这样妥协！乖乖，鞭笞哎，二十哎，要是胡氏真的心狠，暗中吩咐一句，怕是她年轻的生命就要在今天终结啦！不行，她要背水一战，死也要死得无憾才行！“子衿不知错在何处，请老夫人明示。”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子衿挺直了腰杆说道。
胡氏听她这么说，当场就要翻脸，但幸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牢牢地管好了自己的嘴巴，死死的瞪着霍子衿，两只眼睛恨不得都要冒出火星子来。
“不知错在何处？我问你，珍璃受伤的事情你可知道？她在哪里受的伤？”老夫人决定按照子衿的要求，对她“明示”。
“子衿知道，就在我的房内。”霍子衿答道。
“好，那么，她又是如何受的伤？”老夫人再问。
“回老夫人，珍璃是在子衿房内被圆凳绊倒，因而受伤。”子衿接着答道。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被凳子绊到？定有原因不是吗？”老夫人问着子衿的同时，稍稍转过头去看了看胡氏的神情。
“老夫人圣明，自然是事出有因的！”顺便拍个马屁，子衿大声说道：“珍璃原本是要冲撞于我的，我害怕欲躲，谁料想却被绊了一跤摔了下去，珍璃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又撞到了凳子，这才摔倒的。”简单说完经过，子衿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当时房内不只有我与珍璃二人，还有其他人在，珍璃摔倒的时候，娘带着众多丫头们也已经到了门口，相信也可以看得到，老夫人可一一审问。”
“你只需说你的事，不要东拉西扯！要不要审问别人，我自有主张，还用不着你安排！”老夫人没好气的说着。
“是。”子衿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见她也不像是在说谎，老夫人转向胡氏：“她说的是否属实？当时想必你也看到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呃……媳妇儿进去的时候，珍璃已经受伤了，究竟是怎么个经过，媳妇儿也没太看清楚……不过，媳妇儿要说的是，珍璃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去子衿房里冲撞她呢？”胡氏想起了什么，却没敢再擅自盘问子衿，而是向老夫人提出质疑。
老夫人不语，看向子衿，子衿会意，胸脯一挺，道：“是因为早上娘送给子衿一盒子珠宝首饰，珍璃许是觉得子衿不该收下，所以去子衿房里想要追回。她去的时候子衿正拿着盒子里的首饰给相公看，珍璃大概是误会了，所以就直接扑了上来，我当时搞不清楚状况，又十分害怕，所以本能之下就想闪开，谁知道后来就……珍璃受伤，子衿也难过得很呢。”编瞎话对于霍子衿来说那简直是轻车熟路，熟悉得很呢，张口就来，同时也不忘记做足了戏份，子衿心痛的垂下头去，唏嘘不已。
看她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胡氏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再加上早些时候，珍璃的确是跟她要求把那盒子首饰给要回来，还被她骂了一顿呢，这么想想，也差不多是珍璃的脾气能办的出来的事情，也就是说霍子衿说的是真的，理亏的是珍璃？要不要把珍璃叫来对质啊？
看到胡氏不语，目光闪烁，老夫人心中也有了数，看来这子衿说的是真的不假，说不定这媳妇儿还有什么事儿瞒着她呢！清清嗓子，老夫人道：“无论如何，珍璃也受了伤，子衿你总归是不对的！我就罚你去祖宗祠堂跪……”
“慕容奶奶！乖孙来看您啦——”突然一声清亮的嗓音从大厅外头传进来，仿佛是个年轻男子。
“嘘……凌少爷小声一点，老夫人在里头训话呢……”大厅门口有老夫人安排的人守着，所以男子刚亮了一嗓子就被拦住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比我来看奶奶还重要吗？”似乎那人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霍子衿暗暗想着，这人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怕是要受罚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才真的让子衿大吃一惊！
听到外头的声音，慕容老夫人忽然就眉开眼笑的了，连声说着：“快让他进来！他说的对！什么事能比乖孙来看我更重要吗？快进来快进来……”
连慕容老爷都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一扫方才的严肃，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看向大步进门的年轻人。
“天笑给奶奶请安，祝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给伯父请安，祝伯父一帆风顺，笑口常开！给伯母请安，祝伯母永远年轻，芳龄永驻，嗯……再接再厉，给慕容家再添个少爷！哈哈哈哈……”叽里呱啦的说完，不管大家的神情如何，他先自己笑了起来。
“这孩子，净说些胡话呢！”胡氏也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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