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依然是不停的掉着眼泪,发出轻轻的呜声,今天的事情就像噩梦一般,不断地重复出现在她眼前,再加上眼下受困于此,她都快要疯了!而红杏,便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偶尔会抬头看向门外,之后便又低下头去,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小姐她……怎么样了。
而落枫院也是一片安静。
云无涯静静的守在子衿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孔,想着平日里这个女人会多么的活泼,多么的朝气蓬勃,而如今,就只剩了微弱的呼吸,除此之外,再无活力与生机,她如果就这么死了……云无涯紧紧的握起拳来,她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莽撞的敲进了他的心湖,在一瞬间打乱了他二十多年如一日死水一般的生活,如果她就这样死去,无涯不敢想象,他是否还可以回到当初,适应那种单调无聊枯燥的日子!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涯——”凌天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落枫院,毫不犹豫的奔向床边。
“天笑,告诉我,她不会死,是不是?”看着天笑为她检查把脉,无涯声音有一丝颤抖,他真的担心,害怕。
天笑默不作声,细细的试探着子衿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十分平稳,当是无碍,放好子衿的手,天笑转回身来对无涯郑重说道:“我来这里,须得老太太同意,刚才我去过松鹤园,听老太太的意思是不会让我经常过来的,大概……也就仅此一次吧!听着,如果你不希望子衿死,就牢牢地看住她!如今,她只能靠你了。”
“靠我……”这是无涯生平第一次做别人的依靠,而且是唯一的依靠,关乎性命的依靠,然而,也是在这一刻,无涯却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无能,真的很懊恼,自己居然是这样的无能!看住她,他做得到吗?
“无涯看着我!”天笑扳过无涯的肩膀,四目相对,认真说道:“别无选择。”
无涯苦笑一声:“我终究是不可靠的呀……她要靠我,而我呢?我又能靠谁?我不是不敢担当,而是……我不想误了她!”也许,也许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人做妻子,不肯让她完完全全的走进自己的生活,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的本身已经注定是个悲剧,又何苦再拖累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并不讨厌。
“可是你已经误了她了!”天笑皱眉:“不是吗?一个女子,已经嫁给了她的丈夫,那么,这一辈子也就是注定与之生活在一起的了,若是恩爱则相伴终生,若是相反则孤独终老,有的选择吗?无涯,她过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你甩脱不掉的责任了,已经和你紧紧绑在一起了,你逃不掉的!更何况,你想逃吗?”
无涯垂眸,半响,缓缓说道:“是,你说得对,一切,都是别无选择。好,我答应你,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听着无涯的承诺,天笑笑了,紧紧拥抱住无涯:“你一定可以的,我也会竭尽所能,帮你!”
“天笑,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无涯顿了顿,下定决心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给不起她什么,你……带她走!”
“什么?”天笑推开无涯,面对面的看着他,看着那双濡湿的眸子,“她不会同意的……”
无涯微微一笑:“不需要她同意!只要你我之间,有这个约定便可。她,是个坠落凡尘的精灵,该得到一生的幸福,如果我给不了她,我希望,我最信任的兄弟,能够替我做到。可以吗?”
“……”天笑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好!如果到那么一天,子衿觉得跟着我会比跟着你幸福,那我就带她离开你,无论谁,也拦不住我!”
“击掌为盟。”无涯想了想,伸出手来。
天笑爽快的跟他握在一起,再回头看看床上的女人,虽然相识不过几日,相见也不过几次,之前只觉得她与别的女孩子不同,那样的……别具风格!而如今,无涯的托付,却猛然唤醒天笑,原来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何时起早已经烙在了他的心里,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但是不知怎的,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今生,他终究是迟了一步,只有期待来世再行结缘!至于这辈子么……他必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这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就这样成交了。
在很久之后,该约定阴错阳差的被子衿知晓,子衿红着眼睛骂他们不仗义,就这么背地里把她的一辈子给安排了,居然瞒着她这个当事人!之后也曾分别问过两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生了情分,自己又有哪点好能让这样的两个男人惦记着,而他们的回答,则是出奇的统一:不知道。
也许,感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产生的,无论是友情或是爱情,在一个目光交错间,就这样生根发芽,直至一生,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中早已注定吧。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将来仍旧是不可预测的,子衿,也仍旧是昏迷不醒的。
而与此同时,在胡氏的栖霞苑则是另外一番场景。
“老爷啊,难道这么多年,你都不了解妾身的为人么?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妾身……”胡氏一脸委屈的缩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拭泪。
慕容恪似乎对这样的胡氏习以为常,平静的在一旁慢慢品着茶水:“正是因为了解你的为人,才会有此一问。”
“老爷,你心里,妾身就是这样的狠毒妇人么?”胡氏大惊失色,连眼泪都忘了擦,就那么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泪痕,“妾身承认,平日里为人处事,的确缺了几分宽容,也没有那份慈悲心肠,但是妾身总以为只有足够的魄力足够的气势,才能够镇得住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才能够担当得起当家主母的责任!只是,这样并不代表妾身就真的失了良心,能够做得出这等关乎人命的事来!老爷这样冤枉妾身,妾身真的……真的……”
看到胡氏话到最后变为一阵抽泣,似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慕容恪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胡氏身边扶住她的肩膀:“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又何必如此?”胡氏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不理会,慕容恪又走到另一边,柔声哄道:“我若是真的认定你是狠心毒妇,又何苦来问你?只是……只是事关重大……”
“既然老爷也知道事关重大,怎么就将忍心这么大的罪名诬陷到妾身这里来?”胡氏抬起头来看着慕容老爷,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带着十足的委屈:“若是连夫君也如此疑心,妾身甘愿一死,只要夫君知道妾身是无辜的。”
“胡说!”慕容恪终究还是宠爱胡氏的,不然,也不会允她这么多年来始终在众人面前作威作福,之前的严厉随着一声轻叹化为乌有,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冤枉了你,不要伤心了。”
既然慕容老爷不再追究,胡氏也知道就坡下驴,自行擦擦眼泪,缓缓道:“妾身也有失礼之处,还望老爷原谅。如今老夫人将重担交至夫君肩上,夫君谨慎些也是应当,只是,不知夫君预备如何去查呢?”
“还能如何去查?就按无垠的意思,从城中那些药铺着手,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就是了!”慕容恪也不瞒她,直截了当的说道:“其实,查与不查只是为求咱们自己明白而已,至于那丫头,母亲大人的意思是……不留。”
第三十三章 插翅难飞
“把门打开。”胡氏带了两个丫头,来到了暗房门口。
“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许进去!”守卫们拱手道。
“正是老夫人让我来的,事关重大,很多细节需得问问清楚,毕竟是人命关天呢!”见守卫们似乎还不太相信,胡氏补充道:“不如这样,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去见老夫人,让老夫人亲口对你们说……”
“不不不,奴才们这就开门,夫人请!”他们哪有胆子去打扰老夫人,再说这位也是当家主母,主子要进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谁敢拦着不让呢,赶紧的开了锁,由着胡氏进去。
“呜呜……”一看胡氏进来,若柳率先挣扎起来,支支吾吾的,似乎是在说夫人救命之类的话。
胡氏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跟着伺候的丫头,丫头很是领会,吩咐那几个守卫道:“谁叫你们将她两个关在一起的?现在事情上未查清,两人都有嫌疑,怎能关押一处?赶紧将若柳带出去,夫人要审问红杏,她在一旁吵闹不休也是碍事!”
侍卫们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再看看胡氏的神情,上前应道:“是奴才们疏忽了,这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办!”几个人上前去将若柳从柱子上解下来,不给她任何停留的机会,赶紧将她押了出去。
“你们去外面守着,知道该怎么做。”胡氏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丫头。
“是!”两人听命出去,将门关严。
胡氏慢慢走到红杏身边,看着那双正在喷火的眸子,冷冷一笑:“呵,想不到你这丫头还真有几分胆识,也足够心狠手辣,对自己伺候多年的小姐,也能下得去手!今天在老夫人面前,你倒还能那般冷静,真叫我刮目相看,差点就相信你是无辜的了,看来跟着你们家小姐日子久了也真是得了她的真传,哼,一样的会演戏!”
“唔——”红杏嗓子里发出怒吼,死死地瞪着胡氏,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还有什么好叫的!”看着她那副样子,胡氏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红杏脸上:“怎么,难道不是你做的么?!你啊,现在是杀人凶手,是要偿命的!”
红杏的眼睛顿时一片黯淡,杀人凶手……难道小姐她……
“哼,算那个贱人命大,吃了砒霜居然还死不了,真是老天没眼!不过她不死也好,她若就这么死了倒也真是无趣得很不是么?来日方长,我总有办法置她于死地的!”胡氏斜眼看着红杏,啧啧道:“不过,再怎么好看的戏你也看不到了,你可没她这么好的运气,要走在她前头喽!呵呵呵呵呵……到了那边,好好为你们家小姐打点打点,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投奔你去了呢~”
“唔——唔唔——”红杏又是一阵发疯似的挣扎,似乎连柱子都跟着一起颤动,不断地有灰尘纷纷扬扬的落下,红杏就在这一片呛人的尘土中愈发的疯狂!
“咳咳咳……阿嚏……”胡氏躲避不及,头上也落了一层灰,更是被呛得直咳嗽,连退几步,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你这死丫头,先前在老夫人面前倒还冷然处之,到了这会儿知道自己要死了,后悔了么!实话告诉你,这是老夫人想要你的命,慕容家绝不会留下一个谋害主子的奴才,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你既然做了,就索性安心上路吧,就算到了阎王老爷面前,也不算冤枉了你……咳咳,咳咳咳……”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门外有人催促。
胡氏也怕被别人看到,冷冷说道:“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虽说没要了那贱人的命,倒也让她半死不活的吃了苦头,我自会向老夫人求情,留你全尸的!你只不过是个丫头,想要对付我,恐怕还没那个能耐,我告诉你,你若是想把你自己的罪过往我身上推,日后,我定会在你家小姐那里还上千倍万倍去,你想想清楚!”说完,速速带着丫头离开了暗房。
暗房里只剩了红杏一人,头发散开,衣裳凌乱,就连声音也变得嘶哑,眼睛通红,布满血丝,身上捆绑的绳索由于她的用力挣扎,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去,些许的血迹从衣服里渗透出来,此时的她,更像是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魔,混身上下,只充斥着一个字:恨!
“夫人,刚才红杏那么恐怖,想杀人似的,奴婢真害怕她会挣开了绳子伤了夫人……”跟在胡氏身边的丫头名叫可心,另一个叫可佳,都是可人消失之后才顶替上来的贴身丫头,算起来也跟了胡氏不少年头了,察言观色的功夫都是炉火纯青的,之前有可人在前,她们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如今可人被夫人送出府去听说是婚配去了,她们这些人也终于得了机会爬了上来,更是费尽心思的去讨好胡氏,一丝一毫都不肯落在人后。
胡氏也心有余悸,但终究在下人面前还是不能有失威严,强打了精神道:“怕什么,就凭那个贱丫头,想伤我,哼,还嫩了点儿!”
“是是是,那是自然,夫人是贵人,福泽深厚呢……”可心忙不迭的拍着马屁。
胡氏恢复了几分得意神色,任由丫头扶着回了房。不过,胡氏心里总有些犯疑,有一件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日的确是她给了红杏那包药,要她下在子衿的饭菜里,但却没说是毒药,只说可以让子衿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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