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年纪别无所长的老头子送走。
五夫人起身回了里屋,眼泪止不住的掉。
分明样样儿都比人强,可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以至于一步一步往下落,最后连个破落户的女儿都不如。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可惜万般不甘,最终也只能化作一行清泪。
有了皇帝的这块金子招牌,事情变得容易极了。
义捐箱才摆出没多会儿,就有人探头探脑的过来询问,得知有御赐旗子可得,跑来询问的人就更多了。
当天上午就有人过来义捐,再加上捐钱捐物都行,许多百姓也来凑个热闹,把家里的旧衣物、旧棉被抱出来,一一作了登记。
玉仪想过了,总不能让捐了东西的人两眼一抹黑,每个来捐东西的,不管多少贵贱都登记在册,准备将来做一个义捐册子,到时候人手发一份以作证明。
这边找了舅舅和容珮,正好他们两人是翁婿关系,凑一块儿办事还能联络感情,主要是分派下面的人,把银子都换成能吃的粮食。
光是在京城收购当然不成,得到附近的大米行,一家一家的商议对价,等到买好了还要找些壮汉,到时候一起护送去往南边。
关于这一点,玉仪还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当初罗熙年去南边的时候,带了十来个锦衣卫过去,这些人的家人肯定也担心自家子弟,便让他们的兄长叔伯参与进来。
如此一来,路上护送的头目问题便解决了。
总之外面闹得轰轰烈烈的,玉仪却是插不上手,只是躲在家里安胎,只是不断的派人询问情况,好让自己能够安心下来。
段嬷嬷念佛道:“多亏皇上英明,可算替夫人省下不少银子。”
玉仪笑道:“是得谢谢皇上。”
当初出了打算捐嫁妆以外,还打算再变卖一点房产,算在别人义捐的钱里,好一起整出点阵势来。
谁知情况发生了变化,现今好些商铺为了争得前十名的名次,可劲儿的往里头砸银子,才十天功夫就收到了小二十万两。
那些商户大都是富得流油,好几省都有各自的分店,为了争这份儿虚荣,将来挑了旗子挂在店门口。
…………荣耀还是其次,关键是官府的人会忌讳一点。
谁会那么瞎了眼,跟皇帝赐过东西的商户过不去?
由于商户们的激烈竞争,还有官员们赶着给皇帝拍马屁,每天义捐的人都不少,而且大多出手不凡。
现如今,已经用不上罗家大出血了。
玉仪又不傻,谁会嫌自己家钱多啊?能少捐,当然要少捐一点,还要留着,将来给明珠和肚子里小家伙呢。
只是不知道这连个小家伙的爹,此时此刻怎么样了?
段嬷嬷端了热热的茶过来,劝道:“如今外头一片大好,夫人切莫再多操心,便是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肚子的孩子。”为了讨她开心,又笑,“等到老爷回来,可就是一家四口人团聚了。”
玉仪笑了笑,低头道:“听见没?小家伙你也算一口人呢。”
段嬷嬷闻言嗔道:“夫人又说胡话了。”
胡话吗?等某人回了家,自己有一腔的胡话要跟他说,一直说到他不耐烦,一直说到他打瞌睡,一直……
…………罗小六,你快回来。
144 大结局(六)
罗熙年原本是出来躲一躲,透透气,结果愣是拖了小半年回不去。
这还没什么,最叫他头疼的是当地的动荡局势,流民暴乱时有发生,今儿把这边的扑灭了,明儿那边又闹了起来。
烦不胜烦不说,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再者说了,镇压吃不起饭的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心里无限的憋屈冒火,可是皇帝不发话让自己回去,又不能随便离开,真不知道这种局面何时才能停止。
甚至也想过了,这一趟差事功劳肯定是没有的,罪过一定少不了。
先是粮食出了问题,回去事情一曝光,国舅爷那边自然不会乖乖认了,自己就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羊。
即便主要责任不在自己,顺道把人拉下水搅混了也是好的。
接着又是流民暴乱,并且镇压了一个多月,官兵们又缺衣少食的,早疲惫了,不知道那天就要闹出大乱子!
这件事是自己在负责,那么流民暴乱屡禁不止,主要责任自然是自己身上,想推都没法子推,……万一官兵们再闹出哗变,只怕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
奇怪的是,父亲怎么一直没有回信送来?
难道京城里出了什么事?
罗熙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叫来了倚松,正打算让他带着人回京城一趟,好歹报个准信儿回来。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扫药就跟着跑了进来,急道:“老爷,听说鄠县那边又有人闹起来了,赵大人让人来请老爷过去呢。”
“又闹?!”罗熙年快要被折磨疯了,…………根本一刻都不想在呆下去,只想回到玉仪的身边,守着她和明珠,还有肚子里的小家伙。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妾室问题闹的。
自己真的有那么需要侍妾吗?这几个月在外头,没有女人不也过了。
虽说有着事情忙乱的原因,可是自己心里头惦记的还是小辣椒,只想和她腻歪在一块儿,而不是赶着去收几个女人,发泄一下男人的**。
再着说了,嗯……,小辣椒本身十分有趣。
罗熙年越想越盼着回去,越想越牵挂玉仪,跟从前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日子相比,现在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要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回去,不被国舅爷的事牵连上,以后就守着小辣椒和两个小家伙,再也不想别的事儿了。
…………人在低谷的时候,对生活的要求也总会低一些。
罗熙年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府丞大人亲自赶了过来,欢喜道:“罗大人,刚刚有粮车进了城,被百姓们围住了,咱们赶快过去瞧一瞧吧。”
“粮车?”罗熙年哼了一声,不可置信道:“还有粮车敢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肥肉掉进了狼窝里吗?”
“听说是京城百姓义捐出来的粮食,有官兵押送呢。”府丞大人喜得直搓手,“只要有了粮食吃,谁还有精神头儿造反?咱们这些人也就轻省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罗熙年心下纳罕,脚下没再耽误,赶紧整了整衣服带着人出去,一到城门口就看见一个熟人…………容珮!
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容易才带着官兵开路挤了过去。
“啧啧……”容珮正站在一辆马车上面,俯身摇了摇头,夸张道:“这才几个月功夫,人都瘦了一圈啊。”
“废话什么?”罗熙年往后面打量了一眼,一辆一辆的马车上,对着大包大包鼓鼓的麻袋,居然一眼望不到头,“怎么回事?”
“好事,咱们等会细说。”容珮站在车上吆喝了几嗓子,“安静!安静!”顺手扯了粮车上的“义”字旗,高声道:“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粮食,按人头来算,大家都去粮仓门口排队,一个一个的来!不许乱,违者先打二十大板!”
“行了,行了。”罗熙年吩咐府丞带人维持秩序,把他拽了下来,“你先跟我回府衙把话说清楚,我这会儿还糊涂着呢。”
容珮是个急性子,哪里会真的耐得住慢慢细说?在路上的功夫,就把玉仪进宫捐嫁妆,然后得了皇帝赏的“义”字,后来又是如何募捐、如何分派,舌灿莲花般的飞快说完了。
罗熙年反倒怔住了,“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容珮大大咧咧进了府衙,找了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自己胡乱揉着后背,抱怨道:“你家的刺玫瑰非要我来一趟,说是别人来不放心,要不然呐……,我才懒得过来看你呢。”
“可是……,她还大着肚子。”罗熙年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遇上这等烂摊子,小辣椒不知道担了多少心,操了多少神,自己反倒要一个女人去奔波。
容珮叹气道:“有什么法子,你们家老爷子病了……”
“老爷子病了?!”罗熙年顿时坐不住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信,难怪小辣椒会挺着肚子四处奔波,原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别急啊。”容珮劝了他一句,“老爷子身体应该没事,就是有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迷迷糊糊的。”
这还算没事?!家里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吧。
罗熙年额角青筋直跳,手上紧紧握拳。
“你急也一时飞不回去。”容珮叹了口气,又道:“赶紧的,咱们把义捐粮食的事办完了,你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清了清嗓子,“咳……,再说你媳妇厉害的很,你这一回去,保证啥事儿都没有。”
罗熙年觉得心疼,小辣椒不知道累成什么样子了。
容珮还咕哝了一句,“唉,这泼辣的也有泼辣的好处。”
眼下的玉仪,还真的有一点小小的麻烦。
因为唐氏一脸焦急的找了过来,语声悲痛的诉说了一个坏消息。
有关孔老太太如何忧心、如何想念自己的二儿子,以至邪风入体身体渐虚,最后竟然一病不起,已然出现弥留之际的迹象。
唐氏一面抹了泪,一面红着眼圈儿问道:“家里来信催得急,你爹已经告了假准备要回去,这往后……,可有好几年见不着姑奶奶了。”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难道看望婆婆还比不上见女儿?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玉仪心下了然,这是唐氏不愿意回到四川去。
一来没有公婆的日子多轻松啊,孔家后宅唯我独尊;二来婆婆病得厉害,十之**怕是养不好了,那么丈夫就得丁忧三年守孝,谁知道三年后是个什么光景?虽说有国公府罩着做官,但是到底不比呆在官位上强。
可这种事,玉仪不方便插手也绝对不会插手。
第一,自己巴不得孔家的人回四川;第二,哪有做孙女的,拦着父亲不会看望祖母的?第三,假如孔老太太真出了事,丁忧三年是孝道是规矩,做官的没有几个避得开这个坎儿。
那种所谓“夺情”的,至少也得做个宰相阁老什么的。
便宜爹那种芝麻绿豆官儿,难道还要皇帝下旨“夺情”?不是徒惹人笑吗?况且便宜爹虽然没有良心,但未必就是个不孝子吧。
唐氏心里一腔苦水无处诉,眼见玉仪无动于衷,心下更是沉了沉,但也知道不回去守孝不可能。今儿过来,主要想说的还是另外一件事,“万一老太太……,唉,我只怕耽误了娇姐儿。”
玉娇是未出嫁的孙女,如果孔老太太没了,按道理得为祖父母守孝一年,那么这一年自然不能婚嫁。
不然违背了“孝道”二字,是要被人耻笑的。
…………可是玉娇还不到十三岁,等一、两年完全等得起,再说这又关自己什么事?自己不去对她落井下石,也没闲工夫去热血操心。
唐氏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微笑,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声音略细,“我是想着,虽说娇姐儿年纪小不差这一年,可是单家大爷年纪不小了,这婚事……”
一副巴不得快点把玉娇嫁出去,千万不要黄了这门亲事的样子。
“那太太的意思是?”玉仪微微一笑,反正自己是不会发表看法和意见的,即便是从道理上来说,也没有姑奶奶去管娘家人的事儿。
唐氏无法了,只得继续道:“玉娇现下成亲小了点儿,我想着……,不如先提前日子过了门,等到明年了再圆房。”顿了顿,“也不知道单家的人怎么想……,况且娇姐儿是姑娘家,咱们主动要求提前日子,未免有些掉了身价。”
玉仪微微沉吟,转了好几个圈儿才算明白过来。
唐氏这是不想自己去提,一来掉了孔家的面子,二来估计担心孔仲庭不愿意,所以大有借国公府的威仪一用,好压得单家主动把吉日提前。
玉仪有点哭笑不得,有点烦躁。
唐氏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呢?还是真觉得是自己的母亲?仰或是,觉得自己跟玉娇不共戴天,必定是跟她站在同一立场的?
“是有一点。”玉仪不紧不慢说道。
心里却决定了一件事,这次孔家的人回去正好,不管孔老太太养不养得好,都不会让他们再上京城来了。
唐氏有些讪讪的,今天的气氛一直不大融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