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的手颤了颤,旋即若无其事的笑道:“公主多虑了,驸马不是那种人。”
没人比她更了解萧月儿的性子,别看她现在说的通情达理的,可真的要到这一步了,萧月儿能下得了决心才是怪事。
哪一个女子能忍受得了丈夫的身边有别的女人?萧月儿对容琮一往情深,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粒砂子。更何况,萧月儿贵为公主,完全有这个资格独占容琮。别说容琮没这份心思,就算容琮想纳妾纳通房,也得看萧月儿乐意不乐意。
再说了,皇上和大皇子都那么疼萧月儿。要是知道容琮趁着萧月儿怀孕的时候纳通房,不找容琮算账才是怪事!
荷香能想到的,萧月儿自然也很清楚。愣了半天,果然又开始犹豫起来。
荷香定定神,又婉言劝道:“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这些话可别跟驸马提,不然,驸马又该生气了。”
萧月儿倒是肯听荷香的话,闻言点点头,睡下了。
荷香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着萧月儿熟睡的容颜。眼里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不自觉的摸了摸额角那道淡淡的伤疤,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熟睡的萧月儿压根不知荷香心中的百转千回,睡的很香很甜。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容琮欢喜的抱着孩子,她在一旁看着,幸福极了。就在这一刻,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忽的走了过来。容琮见了这个女人,竟将孩子塞给了她,直直的向那个女人走过去。当着她的面,将那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不,把我的相公还给我!
萧月儿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无意识的呓语。
“公主,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只温暖的手探了过来,擦去她额际的汗珠。那温柔和缓的声音,熟悉极了,是荷香。
萧月儿睁开迷蒙的睡眼,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荷香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急,忙扶着她坐了起来,将被子掖好:“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了?”
“荷香,”萧月儿委屈的张了口:“我梦到有女人来抢我的驸马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闹剧
荷香的笑容一僵,声音干巴巴的:“您又胡思乱想了。这不过是个梦。”
“可是,我觉得好真实。”萧月儿没有抬头看荷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可是我又觉得这个女人好熟悉。怎么办,要是她真的来抢驸马怎么办?”
孕妇的心情本就阴晴不定,萧月儿更是个中翘楚。刚一提到这个,便又跨了脸。
荷香打起精神安慰了一通,总算把萧月儿哄的心情平和了一些。
宁汐自然没料到随口一番话,竟惹得萧月儿这么大反应。她此时正忙着应付容瑾呢!每到晨起的时候,容瑾的“兴致”总是特别高昂,总缠着宁汐不让她出门。
以前倒也罢了,随他闹腾也无所谓。可现在她得早起去厨房,实在没时间陪他胡闹。七手八脚的推开他:“别闹了,我得去厨房。”
没吃到嫩豆腐的容瑾不满的抿紧了嘴唇。就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似的。
宁汐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又心软,凑过去在他的唇角吻了一口,哄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去上朝了。”又殷勤的为他整理衣服,一副贤惠小妻子的模样。在晨曦中,那抹温柔的笑意如斯动人。
容瑾心里陡然一软,轻轻的搂住宁汐的纤腰:“汐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是血脉的延续,更是爱情的结晶。以前他也没有特别想要孩子的**,可最近脑海里总晃动着白白胖胖咿咿呀呀的小婴儿。
宁汐笑的娇羞动人,点了点头。
容瑾顿时激动起来,抱起宁汐转了一圈。宁汐被晃的有些头晕,心里却像开出了一片灿烂的春花般柔软烂熳。
待容瑾走后,宁汐又特地将衣服头发整理了一遍,才匆匆的去了厨房。惯例的询问指点几句,便也没什么事了。
宁汐想了想,打算去李氏的院子里待会儿。刚走到园子里。一个人影忽的从旁边闪了出来,拦住了宁汐的去路。
宁汐看向来人,心里暗暗一惊。竟然是翠环!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翠环竟变的如此消瘦憔悴。面色十分难看,哪有半分待嫁女子的娇羞美丽?
翠环的眼里闪着恨意,声音硬邦邦的:“奴婢见过三少奶奶。”语气丝毫不见恭敬,也没行礼。
翠玉皱了皱眉头,抢上前去:“翠环姐姐,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儿?听说你要出嫁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有意无意的将宁汐护在了身后。
翠环冷冷一笑。看向翠玉的眼神满是冷然和不屑:“我在和少奶奶说话,你来插什么嘴。给我闪一边去。”
以前的翠玉,哪里敢这样对她说话。现在她一走,翠玉竟然爬到了大丫鬟的位置。这让她又恨又嫉又恼,说话愈发刻薄。
翠玉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就听宁汐清甜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好了,翠玉。你先退下。我倒要看看翠环姑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翠玉只得怏怏的退开。
宁汐缓步上前,在离翠环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淡淡的笑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只管说吧!”竟丝毫没有动怒。那安闲若定的气度,生生的将满脸怨气的翠环比的暗淡无光。
翠环眼里闪过浓浓的嫉色。几年前那个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现在却出落的风华夺人,将少爷迷的团团转,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又不吭声了?”宁汐不必刻意端出主子的架势,也足够让翠环相形见拙了。
是啊,她要说什么?
翠环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的不甘和怨恨汇聚在一起,化成眼眸中的两团怒火,像两道利箭射向宁汐。宁汐却十分镇静。显然没把翠环的怒气放在眼底。
“少奶奶,奴婢不甘心,只想来问你一句。”翠环终于张了口:“就算你撵了奴婢离开少爷身边,以后就没有别的人么?少爷这个时候对你百依百顺,可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这么对你吗?”
宁汐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容瑾以后会有别的女人。那个女人也不可能会是你。”
最后这句话,彻底击中了翠环的痛处。
翠环的俏脸有些扭曲,冲动的上前两步。不假思索的推了宁汐一把。宁汐早有防备,利索的闪身,翠环用力过猛,猛的摔倒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发丝凌乱,满眼恨意,状若疯狂。
翠玉见势不妙,忙和另一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拉住了翠环的胳膊:“翠环,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翠环的声音嘶哑,眼中满是恨意:“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虽然不喜欢翠环,可看到翠环这副癫狂的样子,翠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手下用力握紧了翠环的胳膊,低声急促道:“你疯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撒野。要是被少爷知道了,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翠环又哭又叫:“少爷早就不要我了,还打发我嫁给别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早就不想活了……”
宁汐眉头一皱,也动了真怒。
人最要紧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只可惜翠环最欠奉的就是这个。容瑾从没许诺过要将她收房,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现在又已经许配了人家不日即将出嫁,要是聪明的,就该将这些都放下,安安心心的待嫁。
现在她这么胡乱叫嚷一通,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宁汐沉声吩咐:“翠玉,你放手,随她闹腾。我看她今天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想死还不容易,旁边就有水池,跳进去就行了。真想死,还闹的这么沸沸扬扬的做什么?
翠玉哪里敢放手。
翠环碰着磕着倒无所谓,万一不小心碰到宁汐出了点岔子,在场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么一来,她手下反而愈发用力,将翠环搂的紧紧的。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惹来了附近的丫鬟婆子。早有机灵的飞奔着去禀报了李氏。
翠环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愈发有撒泼开了闹腾的架势,若不是翠玉咬牙搂紧了她,只怕早就冲到宁汐面前了。
宁汐看似平和近人,其实固执倔强比起容瑾只多不少。见翠环闹的如此不堪,宁汐也真的发火了。冷笑着走近,猛的甩了翠环一个耳光。只听一声脆响,翠环的左脸顿时红肿一片。
这一耳光,几乎用尽了宁汐所有的力气。
翠环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愣的看着宁汐,竟连呼痛都忘了。翠玉不自觉的松了手。
宁汐的眼眸异常明亮,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这一巴掌,是我替你爹娘打的。你在这儿寻死觅活的闹腾,有没有想过他们?你让他们丢尽了脸,以后在容府还怎么做人?”
翠环的身子颤了颤,死死的咬着嘴唇。眼前闪过爹娘的面孔。
是啊,爹是铺子里有头脸的管事,娘也是管着田庄的,虽然不在容府长住,却是时常出入。今天便是因为两人一起来见李氏,才将她也带了出来散心。她一时无聊,便在园子里四处转悠。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宁汐。
见到宁汐的一刹那,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她头脑一热,便拦住了宁汐的去路,本来只想说上几句难听话罢了。怎么也没想到脾气一上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为了一个男人就轻言生死!”宁汐冷冷的看着翠环:“你要是真的有这个念头,我也不拦着你。你大可以从这个水池边跳下去。保准没人敢下去救你!当然也没人会为你的死伤心,除了你爹娘!”
围观的丫鬟婆子都在窃窃私语的看热闹,却没人站出来为翠环说话。翠环人缘实在不怎么样,再说了,眼前这事明摆着就是翠环在无理取闹,谁也不会来蹚这个浑水。
甚至有些刻薄的在一旁幸灾乐祸:“是啊,翠环,你想跳就快些。”
翠环咬咬牙,心里万念俱灰,竟真的往水池边走去。
翠玉一惊,正待上前阻拦。就听宁汐轻声说道:“别管她,等她真的跳下去了,再找人救她也不迟。”如果这次不彻底将翠环治的服帖了,只怕以后还要闹出乱子来。
翠玉低声应了。
看来,少奶奶今天是铁了心要治翠环一次了。
水池不算太大,却足有四尺多深,养了不少名贵的鱼。是容府里景致最好的地方之一。翠环在容府待了这么久,对这里自然很熟悉。站到水池边,被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开始生出悔意。
可背后的嗤笑声嘲笑声却不断,还有宁汐那双冷笑的眼眸,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懦弱和胆怯。她骑虎难下……
翠环狠狠心闭上眼,纵身一跳。落水的刹那,只听到两声熟悉的嘶喊:“翠环——”
那是爹娘的声音。
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第四百章自古艰难唯一死
李氏正匆匆的赶来,正好亲眼见了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身旁的中年男子和妇人却哭喊着冲了出去,不假思索的跳入池中救人。
这两个人,自然是翠环的爹娘。
宁汐也指挥着两个擅水性的小厮跳进池中救人,场面一团混乱。
翠环被救起来之际,足足喝了一肚子的水,被按着拍了半天,呛着吐了不少。人虽然被救了回来,可精神却极端萎靡,俏脸苍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没有。
翠环的爹还好些,强忍着没有当众哭出声来。可翠环的娘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养你这么大,你说跳就跳进去了。你死了,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翠环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滑落。
李氏咳嗽一声,沉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吧!”一旁看热闹的丫鬟婆子看足了热闹,识趣的都退开了。留在这儿的,便只有翠环一家三口,还有李氏和宁汐聊聊几人。
李氏先问宁汐:“你没事吧!”
宁汐摇摇头:“我没事。”顿了顿,看向捡回性命萎靡不振的翠环:“翠环,你现在还想死吗?”
翠环自然不回答。
千古艰难唯一死,没经历过的根本不知道死亡即将来临的滋味是多么可怕。黑暗冰冷无助,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宁汐凝视着翠环,淡淡的说了下去:“你想恨我只管恨,我并不在乎。不过,你这条性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做这种傻事。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回去好好嫁人过日子吧!”
翠环的爹忍住悲恸,跪下给宁汐磕头:“多谢三少奶奶。”
翠环这么不顾颜面的闹腾,如果换了心狠手辣的主子,只怕今天就顺水推舟的让翠环真的香消玉殒在这个水池里了。
翠环的娘擦了眼泪。也挣扎着起身要磕头谢恩,被宁汐制止了。她对翠环不假辞色,对他们两个倒是颇为客气:“好了,你们不用磕头谢恩了。还是先带翠环回去好好休养吧!我没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