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料到高侍卫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也好。”抬脚便进了院子。
宁汐恨不得把说出口的话立刻收回来,却是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侍卫在院子里四处转悠。一双锐利的眼睛四处张望。
宁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淡淡的笑道:“我家共有四口人,除了爹娘,我还有一个哥哥,正在学馆里读书。这个院子是今年年初买的,才住了半年多。不知高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出她话语中的讥讽,高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身为大皇子身边的亲随,就算是朝中官员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何曾被人这般当面讥讽过?若是依着他平日的脾气,早就发作了。
不过,眼前这个少女有公主做靠山……他暂时还是放她一马好了“怎么到现在连杯茶都没有,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吗?”高侍卫故意找茬。
宁汐只得去厨房找了热水,泡了茶端到待客的小厅里。高侍卫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儿,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也不多话,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宁汐脸上,像是在探视什么。
那种被敌视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宁汐忍不住问道:“高大人似乎对我有些成见,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还是哪里让高大人看的不顺眼?”
高侍卫没料到她问的如此直接,咳嗽一声:“宁姑娘这话说的严重了,我和宁姑娘只见过区区两次,哪有什么顺眼不顺眼。”
话说到这份上,宁汐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秀眉微挑:“既然如此,高大人就请自便,我现在很累,打算休息了。”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高侍卫显然有些错愕,猛的起身:“你这是在撵我走?”眼神阴鸷的让人心里发毛。
宁汐心里乱跳了一拍,面上倒还算镇静:“高大人这么说可折煞我了。我是担心你回去迟了,大皇子殿下会怪罪,这才提醒你一声。”
一提到大皇子,高侍卫果然冷静多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多谢宁姑娘提醒,我这就告辞了。”
宁汐巴不得快点送这个瘟神出去,连句客套的挽留都懒得说,立刻扬起笑脸送他出了门。
待亲眼看到高侍卫坐上马车走了,宁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迅速的拴门落锁。看着厚重的铁锁,总算有了几分安全感。然后,疲惫无力便涌了上来。
这半日的凶险,是她生平从未有过的经历。比起西山那一日的惊心动魄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急中生智,想法子敷衍了过去。不然,现在的她还不知被关到了哪座牢里。能不能活着回家都是未知……
膝盖处的刺痛阵阵袭来,宁汐打起精神,卷起裤脚。白皙柔嫩的膝盖果然又红又肿,稍微碰一下,疼的钻心。宁汐倒抽口凉气,忍痛拧了热毛巾,轻轻的敷在膝盖上。温热的毛巾一碰到膝盖,先是一阵不适,然后才觉得舒适多了。
宁汐先是坐在床边,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滑到枕上,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她睡的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甚至连院门被敲的震天响也不知道。
此时,阮氏正站在院门外,着急的团团转。
她一个人在家无事,便去找了大嫂徐氏闲聊,眼看着天色将晚才回来。没想到原来锁在外面的铁锁没了踪影,她一急之下,连连敲门。可不管怎么敲里面也没动静。
隔壁的妇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笑着走出来说道:“宁家嫂子别急,中午的时候你闺女回来了,肯定是从里面反锁了。”
汐儿回来了?阮氏松了口气,笑着谢过那个妇人,又扬声喊了几句。没曾想宁汐根本没回应。
这么一来,阮氏又开始忐忑不安了。若是宁汐在家,不可能听不到这样大的动静吧怎么还不来开门?
正在此刻,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娘,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阮氏一喜,连忙回过头来:“晖儿,你回来的正好。快些翻墙进去看看,听邻居说汐儿早就回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个人把门反锁了,我怎么喊也不见她来开门……”
宁晖听的面色一变,顾不得多问,立刻卷起袖子,翻了墙头跳进去。又用钥匙开了门,待阮氏进来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跑到宁汐的屋子里。
待见到睡的沉沉的宁汐,才齐齐松了口气。
阮氏又是好气又是心疼的抱怨:“这丫头,大白天的,把门反锁起来做什么。”害的她在担心了这么久。
宁晖笑道:“好了,娘,妹妹没事就好。你就别发牢骚了。”边说边走上前,为宁汐盖好被子。
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个睡相。瞧这裤脚,卷的这么高……
宁晖的目光落到宁汐的膝盖上,笑容忽的一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娘,你快过来。”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阮氏絮叨着走上前来,顺着宁晖的目光看了过去。待看清楚宁汐的膝盖之后,面色一变。
第二百四十章坦承
那一片红肿异常的刺目。在白皙的小腿映衬下,简直令人心惊分明是跪的太久了才会变成这样是谁这么对宁汐?
宁晖眼里闪动着怒火:“妹妹一大早就被公主派人接进宫,肯定是在宫里被罚跪了。”即使在睡梦中,宁汐也依然皱着眉头,面色苍白憔悴。令人看了心疼不已。
阮氏怜惜的叹道:“怪不得我刚才敲了半天门汐儿都没来开门。诶,每次去宫里都好好的,怎么这次会成这样。”
宁晖越想越恼火,冷哼一声道:“那个公主根本就是不怀好心,以后千万别让妹妹再入宫了。这次是被罚跪,下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激动之余,声音不免大了些。
宁汐终于被吵醒了,睁开迷蒙的睡眼,弱弱的喊了声:“娘,哥哥。”一副有气无力精神恹恹的样子。
阮氏心疼极了,见宁汐挣扎着起床,忙扶着宁汐坐了起来。
宁晖沉声问道:“妹妹,你的膝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公主欺负你了?”眼里闪动着不容错辨的怒意。
宁汐苦笑一声:“哥哥,你误会了。今天若不是公主殿下,我能不能安然回来都不一定。”
宁晖一愣,满脸的疑惑不解:“可今天派人接你入宫的不就是公主吗?难道还有别的人刁难你?”
阮氏也急急的追问:“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两双盛满了关切的眼睛,宁汐忽然没了撒谎的勇气。这是她最近最亲的家人,是她发誓要守护的亲人。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她怎么可以无休止的欺骗他们?
以前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说,可现在,大皇子和萧月儿已经知道了部分实情,她又何苦隐瞒一切。至少,也该告诉家人一些秘密了……
宁汐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我一直在瞒着你们,等爹回来,我一并告诉你们。”
阮氏和宁晖面面相觑,心里满是疑云。见宁汐精神萎靡,却又不忍追问了。暂且将心里的疑问按捺下来,一切等宁有方回来再说吧晚饭很丰盛,香喷喷的粳米饭,红烧肉糖醋鲤鱼炒青菜外加一盘凉拌黄瓜。宁汐饿了一天,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偏偏没什么食欲,硬撑着吃了半碗就搁了筷子。
宁晖似乎也有些心事,匆匆的吃了一碗之后,就和宁汐一起去了小书房待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可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兄妹两个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书房里,各怀心事,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
到了子时左右,宁有方终于回来了。阮氏迫不及待的扯着他去书房,一边快速的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汐儿这丫头嘴紧的很,非等你回来才肯说。也不知她今天到底跪了多久,膝盖都肿了……”
宁有方听的心惊不已,急急的推开了书房的门喊道:“汐儿”
宁汐等了半天,早已昏昏欲睡,被这一声陡然惊醒,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没曾想动作过猛,一下子牵动了膝盖上的痛处,忍不住“诶哟”一声叫了起来。
宁有方等人都是一惊,一起围了上来。
“妹妹,是不是膝盖又痛了?”宁晖抢着问出口。宁有方阮氏都是一脸的关切和焦急。
宁汐心里一暖,挤出一抹笑容:“刚才用力过猛,膝盖确实有点痛,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是怪事宁有方皱着眉头说道:“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宁汐只得卷起了裤脚,过了半日,膝盖处的红肿还没消褪,在摇曳的烛火下看起来愈发触目惊心。
宁晖和阮氏之前看过一次,早有心里准备,倒还算镇定。可宁有方却粹不及防,脸色陡然变了,眼里满是怒意:“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汐低低的说道:“爹,你先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宁有方按捺着怒火坐了下来,目光仍然在宁汐的膝盖处流连,心被纠痛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宁汐收敛了笑意:“今天接我入宫的,不是公主殿下,是大皇子殿下。”
什么?众人都是一惊,一起看向宁汐。
宁汐既然打算说出大部分实情,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将对大皇子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爹,娘,哥哥,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有点荒谬,但确确实实是真的。我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断断续续的做这样的梦,后来竟然一一应验了。我很害怕,却谁也不敢告诉。这一次若不是被大皇子抓住了把柄,我大概会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永远不会说出口。”
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屋子里一片沉寂。阮氏一脸错愕,宁晖嘴巴张的老大,宁有方瞪大了双眼,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宁汐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不过,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已经尽量多的说了实话,希望家人不会被吓到才好。
宁有方最先回过神来,皱眉问道:“汐儿,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瞒这么多年?
宁汐的笑容里有几分苦涩:“爹,我不是不想说,可我真的很怕,一旦说出口了,你们会害怕会嫌弃我。要是一不小心让外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把我当成怪物。”一个人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种滋味绝不好受。若不是怕吓到家人,她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宁汐垂下眼睑,满脸的落寞与凄清。
阮氏心里一痛,温柔的搂住宁汐,像哄孩子一般轻声安抚道:“你这傻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如此温柔贴心的话语,宁汐满腔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这么一哭,宁晖的心里也酸酸的,挤出笑容哄道:“别哭了,以后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宁有方迅速的接口:“晖儿说的对,皇子公主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以后少和他们接触来往就是了。”
宁汐哽咽着点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滑落。不一会儿便将阮氏的肩膀哭湿了一片。
不知哭了多久,宁汐的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宁晖拧了热毛巾来,替她擦拭脸上的泪迹,边笑道:“妹妹,你到底做过些什么样的梦,说来听听。”
宁汐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宁有方却神情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问道:“汐儿,当**千方百计的阻挠我来京城,是不是和你做了什么梦有关?”当年的事情早已成了宁有方心里的一个结。虽然不愿怀疑自己的女儿,可闲来无事的时候,难免也会暗暗猜测其中的原因,却总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难道和宁汐神秘的梦境有关?
宁汐抿紧了嘴唇,轻轻的点头:“是。”
宁有方耸然动容,紧紧的盯着宁汐的眼眸:“你到底做过什么样的梦?”
阮氏和宁晖不知内情,听的一头雾水,一起看向宁汐。
宁汐深呼吸口气,定定神说道:“我梦到你随四皇子进了京城做大厨。还梦到你到京城两年之后,就入宫做了御厨。圣上极为器重你,你声名赫赫,谁见了你都要客气三分……”
宁有方忍不住打断宁汐:“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要阻挠我来京城?”她口中描述的情景,是他毕生孜孜追求的梦想啊宁汐静静的看着宁有方,黑眸里满是痛楚:“是,一开始确实很好,可后来,四皇子却利用你在御膳中做了手脚,当今圣上忽然生了重病,没过几日,就驾崩了。”
然后,四皇子即位做了皇帝。再然后,狡兔死走狗烹。宁有方被处以凌迟极刑,受尽痛苦而亡。宁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女眷全部被充为官ji。宁家一夕之间满门凋零,从人人艳羡的高处重重的落下,无葬身之处“……爹,我一连几个月都做同一个这样的噩梦。”宁汐的脸异常的苍白:“每次醒来,我都吓的一身冷汗。我害怕极了,我不想让你来京城。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成为现实,我也不想你冒这个险。所以,当四皇子出现以后,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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