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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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鸡逗狗-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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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嘘一口气,眼下,只差最后一步了,单凭金夫人一边并不保险,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保不准她要回心转意再用钱扶金显一把,等风头过去,便要死灰复燃。
他看了看桌上的天青底笔洗,将毛笔往里面一丢,搅了两搅,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就变浑了。
清河学馆的那位姜先生不知是听了哪位的嘱托,将张铭历来交的策论经义都细细修改了托人送到了沧州来,还帮他押了三题,真是VIP待遇了。张铭这些天心浮气躁,还未来的及看,眼下瞥到了,就拿起来通读了一遍,倒是催眠。他头对着书页点了几点,就沉了下去,脸上还溅到了一滴墨汁。 
琳娘推开书房门给他送绿豆汤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她将手里盘子放下,细细看了看张铭,见那墨汁已经干了,贴在他脸上,十分蠢萌,就下手推了他一把,笑道:“还当你在认真,原来是在偷闲。”
张铭抹了抹脸就竖着坐了起来,见是琳娘,才放下心来,“日头太闷,我经不住就睡了。”他这几日用功,总是琳娘先睡了他才睡,琳娘醒时他已不在床上了。
“先喝了这个吧,你也别老看书了,得空了出去走两圈,我听谭夫人说了,老是伏案做功课,肩颈要不好使,谭大爷就是这样,才佝着背的。”
张铭耳朵一红,心道,那能比么?人谭大爷都六十多了,还能指望他跟个年轻人似的抬头挺胸么?不过,他也不反驳,只默默的喝汤,不时用眼睛看琳娘。
“你今日药喝了么?”
“喝了。最近夜里都不出汗了,挺好的。”
“那行,我再看会儿书,咱们呆在屋子里也多日了,青青她小姨不是送了两张皮影戏的帖
子来么,晚上就去瞧瞧吧。”
吃过晚饭后,张铭就带着琳娘和青青去了胡桃巷子,这巷子里多是良家出生的艺人,巷子深处还有个简易台子,惯常用来演些折子戏和皮影戏的。
小牡丹原先在勾栏,十二岁得遇恩人辗转进了小教坊,因此她虽是小教坊的人,但名声响了,就得以搬到外头来住,在这儿她算是名人了,常有人递帖子请她去看戏指点,青青到了沧州,有一半时日在她这里度过,十分喜欢这儿的氛围。
那位小牡丹并不与张铭和琳娘交谈,她十分谨慎本分,对外只说青青是张铭送来跟她学唱戏的小丫鬟,半点儿不透露她和青青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上了年纪的有心人看出青青眉眼里带着的些许大牡丹的痕迹,不过青青的相貌远不及生母风流,她眼睛偏向细长,鼻梁亦不高,除了如雪的皮肤,离真正的美人还有一定的差距,且当年大牡丹有一女的事鲜有人知,因此他们即便心中生疑,也不过默默的揣测。
青青跟着小牡丹去了后台观赏,皮影戏后头还有半出折子戏,有旦角儿在后头敷面画妆,她近日迷上了这些,就和琳娘说了一声,匆匆的跑向小姨那去了。
这出皮影戏是猴戏,猴子跳脱玩耍,成了山大王,还偷了人间将军的锁子甲,大闹了一场,十分精彩,琳娘看了一半,转头面向张铭:“这猴戏和你上回说的西游记有些像呢。”
“是,我跟你说的就是这玩意儿演化来的。”张铭一不留神就让话溜出了口。
旁边一人笑道:“这是王平自己琢磨的新戏,独此一家,这位相公是哪看来的。”
张铭尴尬道:“我平日里看书,也有讲猴子的,兴许两位想到一块去了也未可知。”
猴戏的结局是小猴子拜了个神仙师父,给他做守仙桃托盘子的活计去了,那师父善良温厚,准他每天吃三粒仙桃,倒是正和他意,也算圆满。
猴戏刚落幕,就上来几个人将戏台子重新搭了搭,抛上去两匹红布,就算布景了。下面一出戏是《哭嫁》。大意是个落魄的官家小姐嫁人,连凤冠霞帔都无,穿了半新不旧的红裙子,坐了顶破烂小轿子就去了夫家,路上暴雨,她心酸难忍就哭了起来。
等到演小姐的小旦哭哭啼啼的唱起来,有个穿绿衣的小丫鬟在一旁和声劝慰她,张铭才一愣,台上那个画了戏妆,个子小巧的丫鬟,正是青青,她嗓子婉转动听,盖过了小旦的声音,唱的又是拨云开日的“正能量”段子,每唱一句就有人叫一句好,这段是她独白,最后嗓子一吊,大意是劝慰小姐,夫家虽穷,少爷却是有志向的,他日金榜题名就会直冲云霄。着实大珠小珠落玉盘,落得了个满堂喝彩。接下来就是那位小姐的独白戏,反而反响了了。
张铭犹在皱眉,就被琳娘拽了拽衣角。她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
等到折子戏谢幕,小牡丹才将收拾妥当的青青送回他们跟前,她一脸尴尬,赔礼道歉:“是我疏忽,一不留神就让她上台了,张秀才,还请勿怪她。”
张铭不宜说话,琳娘就接过她的话道:“不会怪她,这次算了,下次休要这样了。”她上前一步搀起青青,对她道:“咱们回去再说。”
青青在台上唱的欢畅,到台下脱了戏服就知自己闯祸了,怯怯的点了点头。

☆、第59章 酸楚

入夜,琳娘往常睡的早,今日却特地走到张铭书房里陪他说话。
“我刚刚看你脸色不好,和我说说吧。”
“你过来,坐我旁边。”张铭将头从书里抬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他眼下坐着的是一张酸枝木靠背长凳,可坐两个人,谭家人要做来往赴考生员的生意,还特地放了两个软席垫子上去。
琳娘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乖乖的坐了过去。
“你先看看这个,”张铭指着本桌上的话本子,“让我将这页纸写完。”
书没什么稀奇的,打发时间却够了,琳娘不过看了小半本,张铭就放下了纸笔,转头看她。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青青让我和你说,她这回知错了,下回不会这样。”
张铭笑了一声,“这哪会是她让你说的,分明是你自己编的。”
琳娘噎了噎,“嗯。”
“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脸色不好不全为她上台唱戏,主要还是为了另一件事。”张铭伸手摸了摸琳娘的头发,将上面的荆条取了下来,搁在桌上,“你猜猜我是为了什么?”
琳娘不自觉的将身子往外挪了挪,试探道:“为了考试么?”
“不是……”他摇了摇头,又眨眨眼睛,“是为了旁的事,你猜猜,猜出来我就允你一件事。”
琳娘吞了吞口水,面露苦色,“猜不出。”
“再给你次机会,不然你要允我一件事。”
张铭注意着琳娘手上的动作,她思考时,无名指和小指会并在一处和大拇指摩擦,要是紧张了,还会捻衣服。眼下就是这情形。
琳娘脑子里一阵乱想,如何都猜不出张铭烦扰些什么,她个性单纯了些,不会往张铭曾偷听她看病时的事儿去想,何况事情过去了几天,她自认没有哪里出了纰漏可让他怀疑的。
“我猜不出,你要我做什么事?”
张铭不作答,伸手捏住了她的小爪子,放到嘴边,张口就想咬,最后忍住了,对着手背亲了亲。
“过来。”
只一眨眼,琳娘就被张铭拉着坐到了他腿上。“你做什么、唔……”
她浑身皆软绵绵的,包括嘴唇,张铭一用力,就下狠心咬了下去,尝到点血腥味才稍微松开,又细细的舔了舔。
“就要这个。”
“你自己说,可是几天未与我这样了。”
琳娘瞪眼看着他,说不上什么滋味,她点了点头,将头轻轻的磕到他肩上,默默不语。
张铭没能引她开口说心里话,觉得有些颓丧,手慢慢的收紧,像抱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真是傻丫头。
两人抱了一会儿,琳娘打起了哈欠,张铭便说:“你先去睡吧。”
“嗯。”琳娘恍恍惚惚的就应了。临走前,她还不自觉的在张铭身上蹭了蹭,流露出些许眷恋。
张铭看完了书,回到房里时,还点着灯,他当琳娘还醒着,走近一看,却是已经睡了,不过是和衣歪倒在床上的,大概先前还在等他。老郎中虽然话不中听,但开的药其实不错,她这几日都睡的很好,也不出虚汗,饭量也大了。
张铭窸窸窣窣的替她脱了外衣,眼下天热,她只在里衣外罩了件轻薄的纱裙,稍稍动手一解,就尽数落下,里衣里面犹有肚兜,张铭怕她热,又怕吵醒她,就将她腰里带子抽了,又把胸口的扣子解开,他已见了多回,到比以往淡定多了。
躺到床上,张铭拿了扇子在帐内扇了两扇,好褪去些暑气。他心头一动,就凑到琳娘耳旁,吹了口气,看她不醒,就用食指点了点她眉心和鼻梁,最后滑到嘴唇上,刚刚他心浮气躁,咬的很了,眼下这儿还有些肿,碰上去热热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心里即怜又爱,真是说不出的酸楚。 
次日,早饭桌上,青青几次欲言又止,张铭看出她有话要说,就对琳娘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道:“青青,一会吃完你到我们房里来。”
“好。”青青有些俱张铭,见琳娘和颜悦色的,就微微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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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晃眼,她也长高了不少,当初刚来自己家的时候面色蜡黄,个子矮的如七八岁的小丫头,如今吃穿不愁,就显的尤其肤白,虽然长相平平了些,昨晚上唱的那半出戏,她穿的戏服并不合身,但眼神动作俱十分到位,想必是天赋使然。
他当初和琳娘将这孩子领回家来,就打着要将她视作自己妹妹的主意将之养大,可不到一年,她就寻到了亲人,也愈发难懂了。说来也是爱屋及乌,琳娘喜欢她,张铭才连带着也喜欢她,这下她却说要去寻爹,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小姨虽然瞒着我,我在她家悄悄寻人打听了,我爹叫柳一鸣,他们都说我和他长的像极了,我就想我既然也有爹,为什么不能去见他,问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娘。”
“我在家时,看到孙琢哥哥被爹娘爱护,心里就很羡慕,即使他是被打了,也羡慕。”
“哥哥姐姐俱对我好,可是你们不把我当仆人,这是不对的,不仅不使唤我,还即不打我也不骂我,也是不对的,你们既然领了我回家做丫鬟,就不该对我太好。”
“我是戏子出身,小姨虽然不想我从贱籍,但我心里知道自己卑贱的很,是配不上做张铭哥哥的亲妹妹的。”
说这些话时,她不敢看张铭,更不敢看琳娘,自顾自的低头说着,若不是琳娘眼尖看到她鞋面上一片紫色变深了,只会当她是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话,怎么会知道她哭的几乎没气儿了。
琳娘这些时日,自己亦有烦心事儿,才没主意到青青这些时日的变化,她直觉自己和青青同是天涯沦落人,更替她心酸,又不知如何安慰她,默默的擦起了眼泪。
张铭一个男的,哪里会想到女人心里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这下一听,他便想着要用快刀斩乱麻的方法解决。
“谁说你是我家丫鬟了?当初买下你的是琳娘的姐夫,不是我们俩。我就只当领个孩子回家和琳娘养,卖身契都烧了,你不姓柳,不叫那劳什子的莺歌,你姓张,叫张青青,是我娘顾氏的小女儿。”
“就这么定了,快别哭了。”
青青犹要推拒,张铭想了想又说:“我认你作妹妹,也不是全然没用的,过些时日会有个姐姐来跟我要人用,就要你去顶缸。”
从张铭这里要个人质过去扣个一年半载,是张挽楠觉得能够私下约束他履约的最简单的办法,张铭先前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差点就将她轰了出去,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琳娘,难道将她交出去么,那之后张挽楠亦觉得自己蠢,也未再提这事,这时候倒正好拿出来做个不靠谱的理由。
青青愣了愣。琳娘曾听张铭隐约提过这事,就附和道:“是这样。”
张铭咳了一声,“怎么样?”
青青被他唬的云里雾里,晕晕乎乎的:“是这样么,那也行,不过,我还想去见见我爹。”
张铭一挥手:“可以。不过,以后休要在说自己是贱籍了,也别再登台唱戏,寻常在家唱与我和琳娘听就罢了。”
琳娘寻到空子,就和张铭议论青青的事儿,她想了想便问:“真让青青跟着那位张大小姐走么?”
张铭取笑她:“你可真是蠢到家了。”
“哦哦……”琳娘顿觉羞愧,又问:“青青她爹当年也是名人,他去的那户人家前年就搬走了,现在找了许久都未有消息,这可怎么办?”
琳娘和青青都不太懂柳一鸣当年进了富贵人家做佞宠,之后就和大牡丹断情的真实意思,张铭却是懂的,他不愿意让这两人知道究竟是什么。说起来,男色就那么几年好光景,柳一鸣不是死了就是被带走了,还能有什么可能,在他看来,已经死了的可能性强点。 
其实凭他大约的猜测,大牡丹死的早,青青却没养在勾栏,反而还有个婆婆照顾,可见是有人照应她的,后来婆婆死了却没人看顾她,说明照应她的人已经没了,那会儿那户人家还未搬走,所以,多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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