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拜访梁世叔,到底是小侄唐突了,听闻梁世叔对古画颇有研究,这一副吴道子的钟馗图还请世叔笑纳了。”刘世珩将茶几上放着的一个长形木盒子递给了梁总管。
梁总管接过盒子,打开盒子,将画展示给梁启用看。
梁启用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画卷,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道:“世侄真是有心了。”这是梁启用第一次松口叫刘世珩世侄,看样子这副画送的很合他的心意。
梁启用又对管家点了点头,梁管家很快又将画收了起来。
“世侄这次在扬州又是买宅子,又是买丫鬟的,难道是打算在扬州落户了?江南那块地那么富庶,世侄舍得丢弃?”梁启用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侄来扬州也是因为看重了扬州的商机,当然江南那边也是不会放下,只是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扬州。”刘世珩笑的很是诚恳,“扬州最最津津乐道就是当地的盐商,不知小侄有没有这份荣信呢?”
梁启用闻言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想用一副吴道子的画就想拿下盐引?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梁启用才又看向刘世珩,道:“世侄,我虽然身为盐业总会的会长,不过这盐引卖给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都是上头那些人的指令,我不过就是服从而已,再过一个月就是交卖盐引的大会,你到時可以去看看,不过世叔实话告诉你,一般各省的大盐商都是固定的,虽然你家底雄厚,但这能不能得盐引还真不好说。不知世侄是看中了何地的盐引呢?”
“小侄的根基就在江南,看中的是江、浙两省的。”刘世珩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好似对梁启用说的话不甚在意似的。
梁启用嘴角的笑容隐去,江、浙两省自来是最为富裕的地方,而这人口当然也最为密集,人多了这用盐量就多了,江、浙两省的盐引向来都是分给两个大盐商的,这刘世珩初来乍到的,口气到是不小。
“世侄啊,我还是那句话,这盐引并不是我说了算,你看……”梁启用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犹豫。
刘世珩站起身来,对着梁启用深深的作了一个揖,然后神情认真的说道:“侄子初来扬州定有许多地方想的不够周到,还请世叔不要吝于赐教才好!”
梁启用见他行此大礼,语言神情更是对他万分敬重,不由得又露出了笑容来,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你我以世侄世叔像称,能帮我一定会帮,我就提点你一句,若有上头的门路,那拿到盐引就容易多了。”
“谢梁世叔的提点。”刘世珩又作了一揖,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暗道,这梁启用果然滑不溜丢,这话提点的跟没提点一样,盐引既然是官府派发下来的,这找上头的门路谁不知道啊。
刘世珩坐回了椅子上,而后的半个時辰却不再提盐引的事,只跟梁启用谈些扬州的风土人情,或是江南的风景名胜之类的。梁启用能坐上这个位子自是有见识的人,这一场谈话也算是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刘世珩临告辞時,梁启用还笑眯眯的邀请他常来家坐。
梁总管亲自送着二人出门,回到偏厅的時候,看到自家老爷还是坐在那个位子,神情若有所思。
“老爷,你真打算帮这个刘公子?”梁总管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帮不帮岂是我说了算的,你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梁启用此時的神情早没了刚才的和善可亲,瘦长的脸看上去很是严肃。
梁总管立马应了便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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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珩一上马车,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小声的抱怨道:“笑地我脸都僵了。”
舒畅闻言不由得失笑,这么孩子气的话,哪是刚才那个侃侃而谈,与梁启用不着痕迹周旋的刘世珩会说出来的。
“这梁启用还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白拿了我们一幅画,却怎么都不肯松口。”舒畅叹道。
“反正咱们也不指望他,更何况这件事他肯定也做不了主。”刘世珩到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们这次拜访梁启用不过就是为了显示他们争取盐引的诚心和决心,是给全扬州城的盐商,给上头的沈长兴看的。
“世珩,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恐怕我和哥哥还不知道怎么入手呢!”舒畅对刘世珩很感激,这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这一声“谢谢”也难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刘世珩也认真的起来,清亮的眸子深情的望着舒畅道:“既然这么感激,不如以身相许算了。”虽然知道舒畅喜(。。…提供下载)欢他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刘世珩本着努力过了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大概这一段路不是很平整,马车震荡的幅度突然大了起来。
舒畅有些发愣,随后有些尴尬的说道:“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对你只有朋友之情,其他的从未想过。”萧奕的手松了松,藏在胡子底下的唇角有些上扬。
刘世珩闻言泄了气,然后身体靠上马车,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
“对不起!”舒畅的声音轻轻的。
刘世珩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也预料到是这样了,做朋友也好,不过你若是哪天喜(。。…提供下载)欢上我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感觉身下的震动又少了,刘世珩突然坏心眼的向前倾,然后大声的问道,“还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一句问话比他们刚才的谈话声还要大,舒畅又是一怔,好半晌才吐出一个没有来,心底不其然的浮上一抹身影,想到那人现在就在外头驾车,颈脖处悄悄浮起一抹红云,好在擦了褐色的粉,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没有就好,没有说明我还有机会。”刘世珩很坏心眼的朝着驾车的地方嚷了一声,然后又笑嘻嘻的靠在了车壁上。
150 魅惑人心
刘世珩和舒畅的马车离开梁府后,梁府的后门又有一辆马车拐出,马车直接驶到了扬州城的芙蓉街,这条街白天人流不多,一到晚上便是灯火通明,整条街前前后后共有九家做皮肉生意的,是扬州城男人的温柔乡。言泟瀣清覔沔
梁府的马车行到群芳阁的门前就停了下来,梁启用下了马车后,匆匆入内。
“梁也可是来寻楚楚姑娘的?”老鸨扭着屁股,婀娜多姿的迎了上来。
“方妈妈带路吧!”梁启用将一锭银子递给老鸨道。
老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梁也不愧是扬州城的有头有脸的商人,这一出手就是大方,“梁爷,楚楚就在楼上,您也熟门熟路了,还用的着我带路?”
梁启用笑了笑,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群芳阁待客的房间皆是以花为名,梁启用推开名为水仙的房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水仙花的香气,悦耳动听的琴音,朦朦胧胧的灯光,紫色的轻纱,一派旖旎的景象。
梁启用穿过的正厅,撩开珠子串成的珠帘,里屋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上头铺着一块淡紫色的桌布,中间是一株水仙花的盆景。桌子边上坐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而离男子不远处有一穿粉色薄纱的美丽女子正在弹琴,女子一抬手,那肩上的罩衫微微滑落,露出胸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那大红色的肚兜。如此美景,看的梁启用心神一荡,血脉喷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连那琴声停了,也没回过神来。言泟瀣清覔沔
“看够了吗?”桌边的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那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的梁启用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的绮思瞬间荡然无存。
“沈大人。”梁启用上前同男子行礼,然后低头垂目的立在一边,等候男人的吩咐。
“嗯。”男人连眼都没抬,只偶尔吃一颗楚楚剥好的葡萄。屋子落针可闻,梁启用的额头开始冒出了汗珠,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暗怪自己没眼色,明明这群芳阁的花魁是沈大人的人,却还动那些念头,实在是太该死了。梁启用正在想要不要跪下求情之际,却听到沈长兴吐出一个“坐”。
梁启用一時没反应过来。
沈长兴却是抬起了头,皮肤白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那比女子涂了胭脂还红的唇开启:“我不喜(。。…提供下载)欢说重复的话。”
梁启用的心抖了抖,赶紧在沈长兴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眼前的人长的很妖媚,甚至很多人都将他错认成女子,但梁启用却知道这样一个人手段狠起来,宛如地狱里的修罗,那些但凡碍了他的眼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结局的。
“那刘府的主人拜访你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梁启用也知道自己家里的事瞒不过这个人,连忙点头答道,“是的,那人叫刘世珩,也才二十五岁,却是江南一带的首富,手上的生意涉及了很多方面,看上去颇有几分能力。”
梁启用说到这不由的抬眼望向沈长兴,见他似毫不在意的狎玩着楚楚,又恭敬的低下了头:“那小子大张旗鼓的入住扬州,打的也是盐业的主意,而且他竟看上了江、浙两省的盐业,一颗心可是不小啊!”
沈长兴狠狠的捏了一把楚楚胸口的丰盈,惹来一声柔弱的娇呼,不由得轻笑出声,一時间那张脸竟将扬州花魁都比了下去。
“你下去吧!”沈长兴收了笑容对着楚楚说道。
楚楚立刻识趣的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福礼,轻轻袅袅的退了出去。
“那你看他可有能力吃的下那么多的盐引?”等楚楚退出去之后,沈长兴才又开口问道。
“这,江、浙两省的的盐引至少要花上千万两,这两省的盐引也一向都是交给两个盐商的,先不论他能不能吃的下,冯、蒋两家这些年将这两省也经营的很好,若是换人,会不会不妥当啊?”梁启用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盐引我爱交给谁就交给谁,用地着别人来质疑我吗?”沈长兴轻轻柔柔的抛出一句,惊的梁启用背上又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一切全凭沈大人做主。”梁启用连忙站起身来表明自己的忠心,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喜怒无常了,每每与他大交道,他都要吓上几次。可惜他已经上了这船,想要下这船,除非是死了。
沈长兴唇角翘了翘,丹凤眼微微上挑,道:“冯家经营江苏省的盐业两年,蒋家经营浙江省的盐业三年,两家的年份尚短,这江、浙两省的盐,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官盐,百分之二十是私盐,是也不是?”
“是!”梁启用不敢再坐,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声。
“这两家的家族庞大,又完全以这盐业为生,人多口杂,因为才不好将更多的私盐放下去,若是换成刘世珩的话,这小子有能力,九岁完全脱离本家,以一己之力在江南暂露头角,刘姓家族曾经想要和他和谈,却被他赶了出去,生意是他一个人的,刘府也是他当家做主,这样的人若是能经营两省的盐业,只要他能和我们一个心,这私盐的量加到百分之五十也不为过。”沈长兴缓缓的说道。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盐引交卖大会的時候,要将这两省的盐引交给他?”梁启用语带惊疑的探问道。
“不急、不急,这盐引交卖大会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我们现在也只之大他的财力,这能力、手段、胆量,卖私盐可是缺一不可的,他能不能上这条船,还需好好观察观察。”沈长兴剥了一颗葡萄到嘴了,葡萄汁水沾染了红唇,让他看上去更加惑人心神,梁启用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随即想起他的个性,赶紧挥去心中的念头。
“你也想吃?”沈长兴抬眼望向梁启用,看的他直接后退了两步。
沈长兴站起身来,走到窗子边,将紧临着畔月湖的窗户打开,凉风吹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一室甜香,也吹醒了梁启用稍稍有些混沌的大脑。
152 夜色正浓
梁启用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光,上一个对着沈长兴露出垂涎相的人,坟头的草恐怕都比他的人还高了。言泟瀣清覔沔这样一想,梁启用的膝盖不由的一软,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沈长兴缓缓的踱到梁启用跟前,扶起了他,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老脸道:“不要这么草木皆兵,我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情的,你帮着我干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废了你呢!”
“能为沈大人做事那是小人的荣信。”梁启用赶紧点头哈腰道。
沈长兴放开了他,手掌轻轻的滑落,尖细的指甲在梁启用的老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脸上的刺痛让梁启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才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终于沈长兴回到了原来坐着的那个位子上,浅啜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将刘世珩要争江、浙两省的盐引的消息放出去,让他先和冯、蒋两家的人交一交手,也让我看看他是不是有资格坐上我这只船。”
“是!”梁启用连忙点头应道。
正事商讨完毕,沈长兴击掌三下,花魁楚楚又翩然而至,走至沈长兴身边,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瘫倒在他的身上,沈长兴一手抚上她的肩头,稍稍一用力,身上的薄纱就变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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