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白衣男子仍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慕容映霜稍稍用力想挣脱开来,可他却仍紧握不放。
抬眸撞见他近在眼前,却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以及紧紧盯在她脸上的深深眸光,慕容映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了我,可是,请先放开你的手!”
白衣男子深邃的眸光一怔,明显惊诧于她如此生份而有分寸的话语。
见她开始使劲用力挣脱,甚至因为用力而咬紧了下唇,他终是轻轻覆松开了手:“霜儿,你仍在恨我?过了这么久,也不能让你的恨意消减一分么?”
这人果然是与她熟识的,并且与她之间还有过不少仇恨过节么?
慕容映霜想了想,道:“我并不记得我恨你。可是,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是说你不记得我了么?”
白衣男子难掩震惊,甚至恼怒之色,他蹙眉眯目道:“我一听说你藏在赵地,便迅速安排好一切前来寻找你……我宁愿你说你仍恨极了我,也不愿听你说,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他根本便不相信她已忘记了一切。
慕容映霜有些无可奈何:“或许你不相信……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你能确定,你真的认识我么?”
虽然初见他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也并不敢确定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宛若天神的男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可以认识这么多出类拔萃、外表非凡的人物?
先生已是人中龙凤,轩辕诺的长相气度更让她以为世间无人可以超越,直到见到了眼前这个人。
可是,这个如天神般让人不敢轻易亲近的人,却一副曾经跟她熟识得很的样子。
“我当然认识你!”他突然又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你说不记得我,便可以轻易离开我!”
他突然的举动明显把慕容映霜吓了一跳。她张大一双美眸,微微张开小嘴却欲言又止,就这么傻傻愣愣地抬首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人。
“霜儿,你真的……不记得了?”慕容映霜美眸中的陌生与茫然,似乎深深刺痛了白衣男子的心,他蹙紧眉头,轻轻地问了出来。
慕容映霜茫然地点点头,又茫然地摇摇头:“很抱歉,我不记得我自己是谁,更加不记得你是谁……”
白衣男子久久地凝视着她,终于伤痛而又自嘲般地一笑:“不记得……或许也是好的。”
“你说什么?”慕容映霜一脸不解,“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说你特意前来找我,那么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收起自嘲笑意,认真地注视她良久,白衣男子正色道:“我是你的相公,而你是我的娘子。”
慕容映霜美眸一瞪:“胡说!我还没嫁人呢!”
“你……没嫁人?”白衣男子有着即使心中震惊也能神色不变的本事。
慕容映霜看出了他的这个本事,但她却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我怎么可能已经嫁人了?我等的那个人还没有来迎娶我呢!何况,说是我未婚夫的人,也还站在那边!”
为什么,他们一个说是她的未婚夫,一个说是她的相公?而她的心中,又总藏着那个她始终在等待的人呢?
她终于又想起了轩辕诺,不禁与白衣男子一起侧眸向索桥对面山腰上看去。
那高大的蓝色身影,竟满是落寞之意。轩辕诺见两人皆向他看来,不禁脚步一抬,便从索桥上快速跑了过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轩辕诺语气平静,对那白衣男子却没有好脸色,甚至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与恨意。
“诺,你认识他么?”慕容映霜问道。
“不认识!”轩辕诺狠狠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冷着脸道,“霜儿,跟我走吧!”
“可他说他是我的相公。”慕容映霜道,“我才不相信!”
轩辕诺脸色一痛:“既然不相信,便跟我走吧!”
“你放开我!”慕容映霜想跟着轩辕诺离去,可是发觉自己的一手仍被白衣男子紧紧捉住,不禁又一边说着一边欲用力挣脱。
“你竟然说你是她的未婚夫?”白衣男子看着轩辕诺,冷冷质问道。
“是又怎样?”轩辕诺侧身站着,并不看他,“我告诉她,十二年前允诺待她长大便去娶她的人是我!”
“可你并不曾娶过她!”白衣男子一脸冷色,“她根本便不属于你!难道你始终弄不清楚么?”
轩辕诺又再脸色一痛,转眸看着白衣男子:“我悔不当初!否则,她也不会遭受如此多的痛楚,甚至一次次险些丢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慕容映霜禁不住大声问道。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听不懂,可又让她心中感到痛苦至极。
她一手被白衣男子的大手紧紧握住,另一手不自觉地抚住胸口,冥思苦想道:“我的头好痛,心口也好痛!我到底是谁?我跟你们两个人又都有什么关系么?”
望见她皱眉痛苦不已的样子,轩辕诺对白衣男子道:“放开她吧!她如今这个样子,你还要怎么折磨她?”
白衣男子神色一紧,终是再次放开了她。
慕容映霜抬步走到轩辕诺身旁:“诺,请你告诉我,他真的是我的相公么?”
她抚着胸口,茫然慌乱地回望白衣男子。
如果轩辕诺真的如他所说,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自己却又嫁给了眼前这白衣男子,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不是,他不配!”轩辕诺冷声回道。
“诺,你好大的胆子。”白衣男子沉声斥道。
眼前之事如此混乱,慕容映霜茫然无助地看着两人。
她根本无从辨析,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
先生,轩辕诺,还有眼前的白衣男子,为何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霜儿,别再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忍看她如此纠结痛苦的样子,轩辕诺脸色变得柔和,“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我如今应该怎么办?”慕容映霜以手抚额,痛苦说道。
此刻她头痛欲裂,可搅尽脑汁,却也想不起跟眼前两人有关的任何事情来。
她能清晰记得的,只有那个允诺来娶她的少年身影,以及那蕴藉在心底多年的爱恋感觉。
从最初的痴痴慕恋,到最终的醇厚深爱……
这份深深的爱恋,为何在此刻竟被搅动起来,让她在那份幸福甜蜜的记忆之外,生生添出许多痛苦感觉来?
(感谢亲们一路支持!最近因家中之事,每天更得比较少,后面会正常起来的。感谢!鞠躬!)
☆、隐瞒一世
“霜儿,别再为难自己了!”望见慕容映霜陷入莫名痛苦中的轩辕诺,转身对着她温言劝慰道,“要是想不起,便什么都不要想。若有一天当你想起了一切,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总有一天,我会想起一切么?”慕容映霜闻言,抬起头认真而渴盼地盯着轩辕诺,“诺,你的药真的会治好我的病,也会让我想起过往么?妲”
轩辕诺望着她沉默半晌,才道:“我的药,会将你的身子慢慢调理好!”
至于她能否恢复记忆,他并不敢确定。
再说,想起过往的一切,对她来说难道不是最可怕的事么?
如此想着,他抬眸扫了一眼始终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
如果恢复记忆会让她重陷极端的仇恨与痛楚,想起皇兄对她父母家族所作所为的铁血无情,想起自己亲眼目睹亲人被杀戮,被逼坠下悬崖的悲惨遭遇,他宁愿她永远也无法想起这一切。
“可是,我想记起我是谁。这样,我才能记起你们是谁!”慕容映霜一双美眸带着祈求望着他,似乎只有他才能给她一个答案。
“你记不起我们不要紧,你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要紧。我们……”他本带着安抚她的浅浅笑意说着,却突然又正了神色,“我,会一直对你好!”
慕容映霜怔怔地听着,忍不住又回首望着身后的白衣男子窀。
为何这个男子从一出现便牵引着她的目光与心念。可是,每当她看着他深沉的眸光时,又总能感到内心有些莫名的忧伤与隐痛?
“我们今日已出来得太久,草药也已采得足够多,不如先回去吧!”轩辕诺见她脸上又再莫名忧伤,不禁又再劝道。
慕容映霜澄清漆黑的美眸回望轩辕诺:“好!漫舞他们定已备饭菜,等我们或已等得心焦了。”
说着,两人心领神会地一起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并不理会仍站在原处的白衣男子。
“那个人,他怎么办?”慕容映霜不敢回头望,只小声地问轩辕诺。
“他会跟上来的。”轩辕诺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么,便由得他跟上来吗?”慕容映霜好奇问道。
轩辕诺虽说不认识那男子,但她看得出他与他谂熟至极。他话语中虽对那男子有着恼怒之意,可她也看得出他对那男子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感。
“他若要跟上来,谁能拦阻得了他?”轩辕诺淡淡说道。
慕容映霜终于忍不住回首,果见那白衣男子已抬步跟了上来。见前方两人先后回首望他,他似脸含愠怒之意,加快脚步走到了慕容映霜身边。
慕容映霜此刻没有确认他是否有些生气,因为她的眸光已看向了他们身后。那白衣男子的一众锦衣随从,不知何时从哪里纷纷冒了出来。
他们均衣饰华贵整,腰佩刀剑,始终保持着距离跟随在白衣男子身后。
这白衣男子,果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其实不用看他身后那些随从,便是只看他绝世无双的脸上那浑然天成的尊贵与傲然之气,便知他并非常人。
只是,他到底是谁呢?
慕容映霜望望白衣男子,又望望轩辕诺。两人的俊美与尊贵之气,竟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脑间忽到闪过一个念头,她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再深想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轩辕诺的兄长是皇帝,怎么可能随意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来?
而自己,也根本便不应与面前这两人有任何的关系才对。
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人,不想与东昊尊崇无比的帝族王侯扯上任何关系。
再说,轩辕诺的兄长轩辕恒,可是先生的真仇家、死对头呢!
此刻,她竟突然盼望先生出现,可以将她带离这复杂难懂,让她心烦燥不安的两人身边。
先生虽然也是身份不凡,是西越的太子。可是她在先生身边的日子却如此快乐,只需每日学文习武,但求武功与学识有所精进便好。
至于帮助先生对付仇家,也是日后之事,她只需听从先生的吩咐便可以了……
“霜儿,走吧!”见慕容映霜停在原地发怔,轩辕诺又再温言提醒道。
慕容映霜觉得头很痛,胸中也有一股郁结难解的烦闷。
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记得他们。可是他们明明认识她,可无论她怎么请求,他们却不肯告诉她真相。
她不再多想,也不再多问两人,闷闷不乐地抬起脚步,便快步向着住处走去。
身后两个身姿昂藏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均冷着脸跟了上去。
回到院前,已经准备好午膳的漫舞迎了出来,忙不迭地帮慕容映霜解下背后的小竹篓:“慕容姑娘累坏了吧?不过公子说了,多到后山走走、动动,对慕容姑娘的身子也是极好的……”
将小竹篓放好,她回头准备招呼跟在后面的轩辕诺,却在看清轩辕诺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禁不住惊得瞪目结舌,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看轩辕诺的眼神,又转头看看慕容映霜迷茫的脸色,漫舞终于对着那一身冷然傲气的白衣男子,略带惶恐地说道:“这位……公子,您怎么也寻到这里来了?漫舞给这位公子……请安!请公子恕罪!”
那白衣男子却冷冷一笑:“你是他的人,何须怕我降罪?”
漫舞一阵窘迫,略带紧张地低下头。
她正想抬头请白衣男从先用膳,那白衣男子已对着轩辕诺冷道:“诺,你跟我过来。”
说着,他已率先抬步走进了屋内。
轩辕诺深深地看了一直怔愣在旁的慕容映霜一眼,也抬步跟了进来。
“慕容姑娘一定饿了,我们先用膳吧!”漫舞对着她劝道。
“可是他们呢?”慕容映霜茫然问道。
“两位公子的膳食,我命人另外侍候!”漫舞劝说着,终是将有些失神的慕容映霜拉到餐台前坐下。
“那个男子是谁?他认识我么?”慕容映霜问道,期盼着漫舞或会给她一个答案。
在山中的这一个多月,漫舞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亲力亲为,无微不至,可是每当她向她问起自己的过往时,她却总是如轩辕诺般含糊其辞,甚至顾左右而言他。
房屋之内,只有轩辕诺与白衣男子两人。
那白衣男子傲然回身瞧着轩辕诺,冷冷地等着他先开口。
“皇兄怎会到了此处?”面对皇兄紧紧的逼视,轩辕诺终是开口问道。
“在这里,朕是你的‘皇兄’。在她面前,朕便只是‘你’?”轩辕恒冷问。
轩辕诺不羁而无惧地一笑:“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忘记了所有的爱恨情愁,忘记她曾经入宫为妃,忘记她曾经生下一位皇子。如今的她,简单清澈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池清水。这是她最快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