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场大病?那么我……我……”她突然惊异地瞪大了双眼。
她怎么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呢?
“你的名字叫霜儿。你自小便无父无母,一直跟在为师身边。只是日前生了一场大病,怕是什么都忘记了,就连为师你也一点都不记得了?”
“请您莫要生气!”见“先生”脸上竟是有了不悦与严肃之色,慕容映霜一阵心谎,不禁轻声道,“那么先生你又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记得了。”
“为师姓凌,名漠云。霜儿可记得么?”凌漠云眯起冷冷的双眸,探究地盯着她。
☆、此生最爱
自己还能记得谁的名字?
慕容映霜低下头,冥思苦想,可是却连一个人都想不起来。
“先生,怎么办?我一个名字、一个人都想不起来了!”慕容映霜蹙起秀眉,一双求助般看着他的美眸中,满是惊恐与紧张。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没有关系?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要紧,记不得自己是谁也不要紧,只要为师记得便行了。在为师身边,一切都跟以往无异。”凌漠云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淡然说道窀。
望着他眸中的平静无澜,慕容映霜一颗慌乱的心终于慢慢地安定下来:“我只要跟着先生,便可以了么?便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么?”
她有些茫然地问道妲。
为何她内心总感觉仍有焦虑与牵挂,总觉得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是她尚未完成的,而又总有些什么人,是她不该放下的……
可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的一生,除了为师之外,再没有更重要之人;除了跟着为师学文习武,也再没有更重要之事。如果你觉得心中担忧,那是因为你病了。”
凌漠云像是看透了她眸中的忧虑与困惑,平静异常地说道。
“是么?那么我以后只须听先生的话,便可以了,是么?”慕容映霜若有所思看着凌漠云,漆黑清澈的眸中,全是疑问。
“没错。因为你的命,便是为师所救。没有为师,你早已一命呜呼!”
慕容映霜怔怔地看着眼前冷面的老师,心中满是感激:“先生,谢谢你救了我!我日后定会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凌漠云面无表神地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众人准备好车马,再次准备离开客栈赶路。
慕容映霜站在马车旁,看着两名黑衣人将一名躺在木板上的少年抬向另一驾马车,不禁好奇问道:“先生,他是谁?他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么?”凌漠云几乎想也没想,“他也是为师的弟子,不小心被恶人毒箭所伤!”
“恶人?他是谁?为何对一个孩子,下手也如此狠毒?”慕容映霜望着木板上少年紧闭的双目,以及仍在透出血迹的胸口伤处,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凌漠云无声地一笑,眯起的秀目望向了远方:“那恶人是我们的敌人,为师日后定会让你知道他是谁!”
那可怜的少年很快便被抬上马车,而凌漠云也转身骑上了马匹。
慕容映霜感觉到先生目光中的不服与恨意,不禁恍然大悟
她跟在他身后,扶着他的马匹缰绳问道:“先生,我知道了。我跟着先生学文习武,就是为了对付那个恶人,是么?”
“霜儿果然聪明,不愧是为师的好弟子。”凌漠云低眸,带着满意的冷笑,望着马下拥有绝色容姿,却满眸纯真的女子,“快上马车吧,我们该启程了。”
“先生,为何要独独照顾霜儿,让霜儿坐马车,而先生您却要骑马呢?”
凌漠云似是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吟了半晌才道:“你病后体虚,又是女子,为师特意为你准备了马车。”
“谢谢先生!漠云先生对霜儿真好!”
慕容映霜展颜一笑,转身快步坐上了马车。她可不想一行人的行程因她而耽误了。
马车起行,开始漫长的一日奔波。
慕容映霜无聊至极地坐在马车内。除了先生,她脑中什么事都想不起来,此刻无事可做,实在是无趣至极。
掀开窗帘,她怔怔地看着车外的景色出神。
外面山清水秀,那么美的景色他们不留连,却是要赶到哪里去呢?
漠云先生只说,他与赵先生决定回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却不肯告诉她是去哪里。
那位赵先生比漠云先生年纪大很多,长相更没有漠云先生那么俊秀迷人。而且,那赵先生总是一脸阴恻恻的样子,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时总像着琢磨着什么诡计,让她看着便心生害怕。
幸好,自己的先生不是那姓赵的!
慕容映霜在心中暗暗庆幸着,抬起一手抚住胸口为自己压惊。
纤手隐隐摸到了胸前挂着的饰物,她不禁好奇地将它从衣内取了出来。
将挂着颈链上的两件物品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她不禁满脸惊讶。
除了很大一块极美极温润极莹透的扇形玉佩,还有一只小巧精致、形状奇怪的铜做的东西,像是个能吹哨子……自己为何会有这两样物件?
是谁送给她的?难道是她的漠云先生吗?
看来,下车后要亲口问问先生才行。
想着,她拿起那铜哨子放到眼,前前后左右地端详起来,想看看它到底有何精妙之处。
“诺!”
看到铜哨子一角纹饰上竟藏着个小小的“诺”字,她不禁轻轻地念了出来。
看来做这铜哨子的人,雕刻完了还不忘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就如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一般。
慕容映霜轻轻地笑了。
只是,不细看的话,这个字还真看不出来呢!
可是“诺”到底是谁?
多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它的主人,定然也是个美妙之人吧?
望着那个“诺”字,她想得出了神。
突然,她又轻轻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我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为何还能认得字?”
为何她又还能记得怎么说话?
她还知道,什么是马车,什么是男人、女人,什么是道路、山水。甚至道旁的许多树木花草,她都可以叫出名字来……
可是,她为什么独独忘了自己是谁,独独忘了她曾经跟谁在一起,曾经做过些什么事呢?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也太折磨人了。
慕容映霜放下了手中的铜哨子,蹙起眉头,苦恼地坐在马车内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其实,她脑中对以往之事,也并非一片空白。
她记得一些仿佛是很遥远的片断,虽然那些映像皆是模模糊糊的,但那些感觉却如此浓烈而明显,美好得令人难以忽略,总想回味。
她模糊地记得,温馨寂静的小屋,桌上总是摆放着精心做出的各种饭菜糕点,它们都在静静地等着她这个主人。
她还记得,在屋前的小院里,她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与舞蹈之中,而面前站着的那个女人,美丽的脸虽是模糊,她却知道她笑得灿烂!
那个女人,一定是自己此生最在意的人吧?那是谁?难道是她的母亲吗……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还隐约记得,大红的盖头,大红的花轿,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欢笑声。
有个好看的男孩子,已在她记忆中模糊的脸上,带着璀璨喜人的笑意。
他对她说,你等着,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
那个男孩子是谁?难道,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吗?
……
可是,她再也想不起更多。
先生说,她不记得以往那些事,是因为她曾生过一场大病。那么,病好之后,她总会慢慢想起些什么来吧?
慕容映霜决定不再让自寻烦恼钻牛角尖,想那些事,想得她头痛欲裂,却没有任何进展可言。
干脆,便顺其自然吧!
说不定到什么时候,她便慢慢地想起了一切。
下定决心不再跟自己的记忆过不去,她又有些好奇地拿起了挂在胸前的那块玉佩,前后上下地摸捏着。
那扇形玉佩虽看似浑然天成的一块,细细察看,却能看到一条接驳的细缝。而扇心一面也有两根玉柱镶嵌,似暗藏机关。
慕容映霜拿着那玉佩摸索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将玉佩如扇贝般打开了。
看着扇贝内清秀幽远的山水画,以及画中两个动人的背影,慕容映霜怔怔出神。
“恒……”她念着玉璧上刻着的那个“恒”字,自言自语道,“谁又是恒?”
为何,自己会将刻着这两个人名字的物件,都如珍如宝般地挂在胸前,贴身珍藏保管着?
“当今世上,只有我可以用这个字,也只有你,可以这样唤我的名字!”
男人低魅好听的一句低语,忽然如从云峰雾海中远远飘来。如此迷幻,如此缥缈,无根无基,却轻轻拨动了她的心弦。
慕容映霜握着那块美玉,突然神色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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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巍带领的宫廷侍卫与御林军,还有霍萧寒带领的麾下兵马,已经在白云山深谷内外寻找了许多日,却依然没有找到与慕容映霜有关的任何踪迹。
“既然什么都找不到,你回来见朕做什么?”
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禀报的宫廷侍卫队长宋巍,轩辕恒双目微眯,神色冷冽。
然而,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到内心的痛苦与焦虑,混杂着巨大的恐惧绝望之后心底的万般萧索。
“回禀皇上,微臣与霍大将军已带人将谷底上下,还有内外方圆数十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找不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既然跌了下去,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轩辕恒再次蹙紧俊眉,自言自语地思索这个他已追问过无数次的疑惑,“到底是谁带走了她?难道……诺没有对朕说真话?”
难道,轩辕诺竟救了她,带着她远走高飞了吗?
可是,她从那么高的悬崖坠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他带着负伤的她,又怎么可能逃过那么多官兵的耳目?
“皇上,即使人坠下崖去,找不到尸骨也是可能的。那谷底狮虎豺狼不少,或是被叨了去,也并非可能……”宋巍极其中肯冷静地分析道。
“你说什么?”轩辕恒一下子俯身揪住了宋巍,怒目斥道,“你竟敢说,她被狮虎豺狼吞掉了?”
尽管对她活着已不敢抱有多大希望,他还是难以忍受她已死去的话语,从他人口中如此平静地道出。
“微臣失言,请皇上恕罪。”宋巍冷静请罪道。
轩辕恒意识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怒火与失控,只她冷然地放开宋巍,缓缓站直身来。
他背着手,冷然昂立殿中:“朕早便说过,找不到她,你们便不必回来了。霍大将军可以暂且收兵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可是朕的皇宫之中,并不缺人担任这侍卫队长之职。”
“微臣明白。”宋巍拱手说道。
“去吧!不断扩大搜寻的范围,今后即使查到天边,你也要将她的踪迹寻到,不然,切莫再回宫见朕!”轩辕恒的语气已恢复了冷静。
“微臣领旨!”宋巍说着站了起来,毅然出宫,再次带着众人搜寻去了。
轩辕恒独自站在房内,负手沉思。
“奴婢见过皇上!”轻歌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轩辕恒一动不动,过了好一阵才道:“你为何又来了?含章殿如今需要你好好打理,你为何又擅离职守?”
“皇上,奴婢是为菡萏公主之事来向皇上禀报的。自从娘娘不再回宫,菡萏公主便终日哭喊着要‘母后’,奴婢虽是极力抚慰,无奈……”
望着轩辕恒高大的背影,轻歌能感觉到那落寞后面的焦灼与痛苦,因此也犹为注意起自己的措辞来,“小公主天性本开朗爱笑,以往只要能每日见到娘娘,也不需要娘娘怎么哄着逗着,便是乖巧懂事、天真快乐得很的一个孩子!可如今不见娘娘,她或许也猜测到了什么。四岁多的孩子,夜间恶梦连连,日间不言不语。一旦开口,便是泪水涟涟地哭喊着要‘母妃’,奴婢们听着看着,如何能不心疼?”
听完轻歌的禀报,轩辕恒终是回转身来:“那么,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唉!她若是继续留在含章殿中,奴婢们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轻歌道,“奴婢便想,若是将她送到南宫太后身边,是否会好一点?”
闻言,始终面无表情的轩辕恒略一思索,不觉点了点头。
“奴婢虽然也舍不得小公主。可是到了南宫换个环境,小公主不会再时时想着娘娘。加上太后天性慈爱,又有小楚王在南宫之中。小公主虽然年纪尚幼,却是极懂得疼爱小王弟的……”
“……那时娘娘教小公主要疼爱小王弟,小公主便总是瞒着我们,偷偷地跑去亲亲小楚王呢?”想起含章殿过往那些平静而快乐的日子,轻歌不觉轻轻地笑了起来。
抬起头,却见轩辕恒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似有若无。
轻歌不禁暗暗感慨。只怕那样温馨的场面,以及有慕容昭仪的快乐日子,今后在皇宫中再是不可能有了。
“便按你说的去办吧!朕今日派人去跟太后说一声,便命人将菡儿接到南宫去。”轩辕恒淡然说完,再次缓缓转过身,看着窗外沉思。
如此安排,对菡儿终是个好事。只是今后那含章殿中,便更加落寞冷清了……
“是!奴婢告退,也恳请皇上保重龙体!”
轻歌在身后关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