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少卿他爹就千不该万不该的与她说这种话!这是要置她于何地?
“儿子不敢。”宁老爷低头,微微认错,但是他却并不感觉自己有什么错。
“你还不敢?你不敢,还三番四次的阻挠我带着宇文家的人回来。你不敢,还三番四次的阻挠我给少卿纳妾!这都是你不敢才做的事儿?”
宇文家!宇文家!
这宇文家究竟是给了您什么好处,让您四五十年如一日的这般照佛?您的确是宇文家的女儿,但是您现在可是宁家的人!
宁老爷被气的,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甚是难受!
“娘!儿子从来都不计较这个!您说我阻挠您带着宇文家的人回来!那么我就给您一个不能带他们回来的原因!”
宁老爷真的是被他这个无知的母亲给气的疯了,语气有些重了。
“七年前。宇文家舅老爷的儿子来咱们宁府游玩,宁府哪里缺他的了,少他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偷跑去儿子的书房,去偷那家主印章?我处置他了么?只凭您一句话,说他是迷了路走错了门,进错了屋,我便放了他。
五年前,宇文家大表哥过来,他都是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老男人了!仗着自己是您的亲侄子,便去偷窥妾夫人洗澡。我刚刚纳了三个月的小妾,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最后悬梁自尽了!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年,大表哥再次过来,这次看上的不是妾夫人,而是您的亲孙女!我的亲生女儿!她虽不是嫡女,但我宁家的庶女,也比平常人家要金贵无数倍。如果当时不是她姨娘去的早了一些,你的亲孙女早就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
两年前,宇文家派人送来了账单,严明要求说那是他们宇文家的生活费!五十万两白银!他们一年的生活费!还扬言,若是不给就要到您这里来闹!当时您正在生病,儿子能因为这点钱而来打扰您么?没有办法,儿子只能给了!
但是母亲您知道不知道,咱们偌大的一个宁府,一年的吃穿用度,儿子的那些个妾夫人们的生活再奢侈,那用度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二三十万两!”
说完这些,宁老爷看到了母亲顿时变得惨白的脸,心下虽有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不去理会!
他的母亲刚强,睿智,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就有一条,那便是太顾着娘家人了!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错误!但凡是都应该有一个度的!当年承蒙她恩情的人早已经死的死,残的残了,现在的宇文家,谁还会记得她这一个上了几辈姑奶奶的情分?
他们的眼里,看见的只不过是钱!都是钱而已!
“娘,您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言咱们宁家的么?他们都说咱们宁家之所以是天下第一富硕的家族,掌管着天下的钱财,那就是因为咱们烧杀抢掠无所不作,那些钱,全部都是黑心钱!
而您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哪里来的么?都是宇文家!
宇文家这些年在京城,周边城镇上无恶不作,遇到了硬茬子,便把咱们宁家搬出来!后来感觉这条路行的通了,便直接打着他们就是宁家人的旗号,四处作恶,到处讹钱……
若不是宁家掌着影阁,若不是宁家还有一些无人所知的暗势力,若不是祖宗留下的练气功法……那些个虎视耽耽、四下窥视之人,早已奋起分而食之。皇家孤氏,早已用这一条一条来治了宁家的罪……”
说到这里,宁老爷心里也不好受,丝毫不比他的母亲好到那里去!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明白!
“当年您赏赐我的那个贵妾宇文露儿,您还记得么?就是那个露贱人。当初少卿娘,儿的嫡妻怀了卿儿,身子不好。她不但不以妾礼好好的伺候,还见天儿的在少卿娘亲面前摆架子,说气话。
说什么等夫人生下少卿之后,您就会做主抱过来给她养着,然后便会让我一直休书把她休回娘家!说什么儿子马上就要扶她做平妻,不用给她行礼!还说……
少卿的娘就是这么被气死的!若不是背后有您撑腰,凭她一个妾也敢如此嚣张!”
宁少卿的母亲死,是宁老爷这辈子心坎上的一根刺!
那个时候他年少轻狂,再加上刚刚继任家主,事情很多,根本就没有办法顾及更多。少卿娘又是个坚韧的性子,有什么也不跟他明说,只是对他的脸色就不好了。
于是,两人间有了些小别扭。
于是,才会让那个贱人给钻了空子!
等到他知晓真像的时候,少卿他娘也已经不行了!说什么都晚了……此,他这辈子最深的恨!
宁老家主在老夫人面前向来顺从,今日这一席话,让老夫人有些懵了。
老夫人惴惴间,正待开口反驳,然,今天宁老家主开了头,索性是豁出去了。
接着又道,“儿子都已经承受了丧妻之痛,难道娘还想把宇文家的那些个女人赐给少卿,祸害他的后宅么?”
听着宁老家主一条一条,声音是越说越大,老夫人恼羞成怒,“够了,宇文家的女人怎么就成了祸害了……”
只是,宁老家主既然是豁出去了,就根本没打算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想起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宁老家主激动中带着哭腔,“娘啊,有儿子一个就够了,您就别跟少卿过不去了……咳咳……”
激动间诱发隐疾,话还没说完,老家主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老夫人虽有些怒意,但内心深处还是疼儿子的,心中到底是有些愧疚,声音压低了些,“涛儿,你这是……你身体好些了没……宇文家的事,有少卿,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可,上一句关心才让宁老家主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下一句话却又是绕到了宇文家的身上,宁老家主的心一下子灰灰的。咳完那一阵之后,宁老家主也不再理会老太太,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却是在门口……
“少卿!”
门外站着的,是刚刚风尘仆仆而来的宁少卿,此时的他,一脸的铁青!一脸隐忍的愤怒!
他一回来,就听下人们说老太太有些不好,召了老家主过去伺候,心中担心,这才急吼吼的赶了来。
屋子里的老太太自然也是听见了宁老爷喊着的名字,顿时心肝一顿乱撞,心慌的不行!
“是……是少卿回来了么?进来,让祖母……让祖母看看……”老太太也显然是被宁少卿站在门口的这一举动给惊住了!
连说出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倒不是怕宁少卿一气之下把她这个老婆子怎么样,就算是借宁少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亲奶奶下手的!
她怕的。不过是宁少卿把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全部听了进去,然后……然后伺机报复宇文家!
直到现在,宁老夫人都没有忘记,要保住宇文家!
对宁老夫人喊的话,宁少卿置之不理,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父亲,看到了他父亲的双鬓已经半白,脸上也有着皱纹,身子也不如以前硬朗……
“咳咳……”静谥中又扬起的那几声压抑的咳嗽,惊醒了宁少卿。
宁老家主不想在儿子面前太过示弱,强忍住又运气压下那体内的那股翻动,硬是憋得脸有些红,才把那股气缕顺。
看着这样的父亲,宁少卿心疼之极。
他都不知道,他爹这副样子,究竟是被谢氏那个贱女人给下药毒的,还是被他这位没有心肝,即便是有,那心肝也是长偏了的奶奶给折磨的!
咚!
宁少卿跪在了宁老家主的脚边。神情痛苦,压抑!
“爹!这些年,您受苦了……”
***
端午节那天百花园中的赏花赏,陌千雪提前走了,可风御尘却没有走。
陌千雪和蓝家的嫡女蓝若梦投缘,又想撮合自己,他风御尘看在眼中,心中虽酸楚难耐,却也始终不想逆了陌千雪的意。
表妹现在有宁少卿护着,有苏七在暗中保驾护航,如今自己能为她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她真想让蓝若梦做风家的当家夫人,做她的嫂子,自己何不就如了她的意。
不过,风御尘虽想如了陌千雪的意,可却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之人。
风御尘考虑的是要找一个有资格做风家主母的人选,要找一个日后会和他一起护着表妹的同伴,要找一个能让父母合意的对象,在这场婚姻之中,他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心。
他的心,早就已经遗落。
他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蓝若梦。若她对雪儿不是真心交好,而只是一个心机极高的俗人,只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才对雪儿好,利用雪儿。
他不屑一顾的同时,自会设法让雪儿知道她的真面目,打消她的一番好意,他相信陌千雪若真是如此,她绝不会勉强自己,也绝不会怪自己。
既然有此打算,风御尘便留了下来,暗自观察蓝若梦。
从前,从来没有留心过其它女子的风御尘,一经留心,却发现——
蓝若梦的确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子。她并不虚伪,才华横溢的同时手段高超,不多言不多语,却将各家贵女之间的戾气化为祥和,然,她却又似并不屑于那些内宅女子之间的争斗……
这样的女子,让他有了几分欣赏。
然,却只是欣赏。
风御尘不是拖沓之人,一经相看、权衡,便做了决定。
当晚回了风家在京中的府宅,便给家中去了飞鸽传书。
风家几老因当年风轻语之事,与当今的皇上生过龌龊,不便来京,是以这么多年都不曾入京。
上次为了陌千雪之事,风烛残年的风老太爷却差点就动了身子,要舍了那张老脸去求皇上,还好,后来峰回路转,有惊无险,才没有成行。
陌千雪被赐婚之事,风家早已知道。
虽说之前风轻语口头上将陌千雪许给了风御尘,几老也默认了,可世事难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约定只能作罢。
陌千雪安然的活着,已是万幸,又有了更好的去处,更是不幸中的大幸。
风御尘能从那段情感之中走出,相中的又是门当户对的蓝家嫡女,风家几老心中都是大安,哪里还有不同意的。
当下就回了信,让风御尘先去探蓝家的口气。
婚姻大事不同儿戏,自然是要问过女方的意思才会再上门提亲。
两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在天齐可以说是举重若轻。闹得不好,不好下台是小事,两族之间因此生了龃龉不说,还会成为贵族间的笑柄。
昨日,风御尘收到了家中回信,便约了蓝家嫡出大公子蓝文宣今日晨间出去喝茶,探口风。
蓝家大公子喝完茶,便回了蓝家。
贵族间的婚事,一向不是一个女儿家出嫁那般简单,他们得多方面权衡。
于此事,蓝家主是一万个赞同,这是强强联手。在天齐,像风御尘这样身份,这样出色的男子,又能找出几人?
且不说风御尘是风家内定的接班人,据说长得英俊潇洒,又是文武全才,还听说他现在连通房都没有一个……只这最后一项,蓝家主母脸上就笑开了花。
听到消息传来,蓝若梦低着头,娇羞一笑。
蓝家上下一致同意,晚上,就送来了庚贴。照天齐的老规矩,女方只要送要了庚贴就是表示同意了婚事,只等男方拿了庚贴去合八字。
等合过八字,女方也及了笄,男方便可以正式上门提亲,然后再约时间来行文定之礼,再然后……
书房之中,拿着庚贴的风御尘,心中却是沉重的。
他早已知道自己和雪儿是不可能的,可真要面对,心中却还是哀痛欲绝。
这个庚贴,只要往阳州风家老宅一送,此事便是板上钉钉,再无反悔的余地。
*
刀奴很快就摸清楚了那个奋不顾身扑向主子的极品女子,是哪一家的了。
确实是一家大户!
不过,这家大户相对宁族来说,便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虾米。
这家姓许的大户人家,只是月牙湖不远处的一个富户。这许家,在京中无名,但在月牙湖却是顶顶大名。
这月牙湖边一大半的土地,这方圆几十里的土地都是这许家的。用当地人的话形容,喝了月牙湖的水,就得尿也得尿在许家的土地上,给许家肥田。
许家有钱,偏生人丁不旺,到了许老爷这一辈,娶了正房平妻不够,还抬了偏房无数,却也只生了这么一个极品的花痴。
这许小姐,平时看起来很是正常,只是每年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发病,会对着男人发癔症。
所以,每到春天,许家便将他们的命根子大小姐守在屋中,不让她出来闹笑话。
可,这一回,已经入了夏。好多天前这许小姐就正常了,谁曾想见了主子,见了那花海,却又发了病。
只是,还不等刀奴找上门去,那一家的人已经慌了。
乞丐行凶之事,闹得那般大,宁少卿和陌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