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锦站直,随手抹开唇边的血。“娄伯伯还以为锦儿是娄家的孩子,想杀就杀,想利用就利用?那祭拜河神那日,那相国寺一行,我若非命大,是何下场?从今日起,你莫要再说你是我爹爹!”话落,她粗喘着一口气,咳嗽地一张小脸都通红。
方清雅听这话,心中起了疑惑,难道锦儿在娄府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她冷冷地盯着娄阳,这是她重生以来,头一次在娄阳面前表现出她真实的情绪。她恨他!
她都知道?
娄阳一颤,怎么可能?她竟然都知道?
“你……你听爹爹说……”
“出去,往后你只有娄蜜一个孩子,休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她撇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记住,你只有娄蜜一个孩子……再无别的。
门咿呀一声打开,门边的女子双目含泪,望着娄锦嘴边的鲜血,她没有看娄阳一眼,只跑了出来,扶住娄锦,喝道:“快找大夫。”
“是。”
萧郎走了出来,那高大的身姿昂首而立,冷睨了娄阳一眼,他才道:“今日你打伤我女儿一事,往后再与你好好一算。来人,送客!”
“是。”
好,好一幅合家欢乐的样子。
娄阳的拳头紧紧一握,嘴角勾起了笑,“你们会后悔的。方芸儿,我会让你知道,你这辈子所托非人。”
“已经是了。”方芸儿淡淡说道。她没有回头,忙和几个婆子扶着娄锦送入屋子。
娄阳只觉得心瑟缩地难受,在几人的推送下,被送出了萧府。
他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本想着打探一下萧县公的情况,了解清楚后,好知道皇上心中所想。
可,那对母女……
“老爷?”
“回府!”他只觉得头疼脑胀,上了马车后,他紧闭眸子,不发一言。
可他的耳边总是闹哄哄的。
“我不会再唤他人爹爹了……。”
“出去,往后你只有娄蜜一个孩子,休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们会后悔的。方芸儿,我会让你知道,你这辈子所托非人。”
“已经是了。”
呵呵,方芸儿以往不是期盼着他吗?娄锦不是一向好拿捏的吗?
可为何?
他们脸上的决绝,娄锦冰冷的眸子,方芸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记得十几年前,芸儿笑道:“过门后,你要待我好。不可以骗我,不可以不理我。”
“好。”他知道,当时这句回答他答地认真,无一丝敷衍。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忘了,忘了那时候的一心一意,忘了为了一个人而倾心不已。
他噗地一笑,那朱砂痣的地方疼痛异常,若灼烧一样。
他紧紧闭上双眼,唇亦抿地死紧。
这胸上的朱砂若是为她而留,是不是去了,她亦走了?
可这里,怎么还会疼,一阵一阵的,抽疼的厉害。
他脸色一白,眼中红丝毕现。
他苍白一笑,连车夫的叫唤都没有听到。只知道有个地方,疼地厉害。
“老爷?老爷?”
多的,他再也听不到了。转而迷幻中,他看到一个黑深的洞,女子惊叫的哭泣,男人疯狂的叫嚣声。当她被他肆意凌辱的时候,她绝望地喊着“娄阳救我。”
男人的身子一顿,他有一瞬间不忍心。
放了她,就娶她一人。从此一步一步慢慢地升官加爵。可是他等不及了。只那么一顿后,他毁了她。
在一个红绸环绕的世界里,男人牵着红绸子带着女子一路走着。
突然,画面一转。
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把凤冠砸地,苍白的脸看得不甚真切。只听着她嘲讽道:“利用完了,就露出真面目了吗?”
而他怒意极盛,踹了那女子一脚。
那女子满面鲜血地唤着他,“爹爹……”
他猛地惊醒,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胸口剧烈跳动,闷地他极疼。
“老爷,你醒了?”
他转头看去,见是洪娘子和流翠。他愕然地擦着额角的冷汗,这是一个什么梦。为何最后那声爹爹那般熟悉?
他何时踹过他自己的女儿?
洪娘子道:“大夫看过说你这两日急怒攻心,莫要思虑过多。”
娄阳愣了愣,沉默了起来。
那个梦,太真实了。
那个满脸是血的女子是谁?这个梦只是一场虚幻还是……预兆?
“老爷,藏空相士来了。”木管家道。
娄阳顿了下,立刻掀开被子,命流翠和洪娘子退下。
“快请。”
藏空相士走了进来,见娄阳脸色发青,叹口气道:“若非你我有缘,我也不想管你诸多事。今日你听我一言。”
“相士请说。”
“昨日我观你府中命相,说明府中一切皆发生了变化。若是想要事情好转,必须要抓好靠山,不可左摇右摆啊。”藏空说完,也不等娄阳发问,径直走了出去。
娄阳眉头一皱,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萧府。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萧县公问道。
“无碍,只要多休息两日就好。只是小姐好似有诸多心事,有一脉络略是淤塞。我开几副药给她好好调理一下就好。”
方芸儿听完,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诸多心事?
她脸色一暗,锦儿终究需要一个父亲,她欠锦儿一个亲生父亲。
萧县公望着床上那张纤瘦的脸庞。乌发把她晶莹的脸衬托地越发小巧了。自那日她唤了自己爹爹,他倒是对这女孩上了心了。
这便是他的女儿了。
“芸儿,我会做好父亲。锦儿在萧府会过得比娄府开心。我保证。”他转过头来,本就没挨过多少板子的他神清气爽,一双桃花运凝视过来,万分认真的模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可此刻,他……
“芸儿,你嫁给我好吗?我想娶你想了十几年了。我答应你,婚后绝不骗你,不会不理你。”
方芸儿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他。
“当年你与娄阳说话时,我也在。你们都没发现我。”他笑了笑,嘴角抿着一抹苦涩。
他就这样记住了?记住了十几年?
她几乎都要忘了对娄阳的要求,可他怎么记得?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流过,今日所见所闻均让她难以忘怀。她几乎不知道到底是她欠他的多,还是他欠她的多。注视了他半晌,她低低道:“好。”就算她暂时无法原谅他,可锦儿需要一个爹爹。
六十七章 探望娄蜜
六十七章探望娄蜜
夜色把京城染黑,繁华的街道两侧是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子午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少了。幽静的巷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蓦地,一声极为低的闷哼声传来。
几个黑衣人一闪而过,只见一身红衣的男子在前方飞快奔跑着,黑衣人追得紧了,男子受了一刀后,发狠地朝那几人砍出致命一刀。
飞得窜到一个高墙后。
两个黑衣人毙命,还有一人正欲追,听着里头侍卫们大喝后,立刻逃离。
跪在地上的男人站了起来,脸色阴郁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带血的唇角紧紧一抿,朝那些侍卫道:“是我。”
“少爷?”几个侍卫立刻拱手,见萧匕安受了伤,忙扶了一把,一人跑去通知萧县公。
萧匕安突出一口血,冷声道:“夜里加强防备。”
“是。”
经过几个回廊,灯笼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萧匕安阴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还未到房前,就见萧郎站在那,面色严肃地望了过来。
而萧县公身侧,站着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碧青色长裙,那双静默的眸子里有着深思,但只一眼,就笑着道:“别我还没挂上萧姓,你就没了。”
萧匕安扯出一抹笑,“那你还不赶快认祖归宗,好让方将军派兵过来。”
娄锦勾唇,“快了。”
萧县公皱着眉头看向他,火光一下一下跳跃着,照耀出他此刻眼中的光火。“把少爷扶进去休息。”
“是。”
望着那些侍卫们的身影,娄锦的眉也拧了起来。谁要刺杀萧匕安?
只怪前世萧匕安早在郡公寿辰那日就亡故,一切事情都掩埋了起来。只是,这些人处心积虑要杀了萧匕安所谓何故?
日子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而越是平静无波的海面就越是惊涛骇浪。
就在三天后,传闻皇上要为太后娘娘造一个慈悲庵,萧县公被派去监察动工。而这事由工部侍郎武元包揽下。
将军府的一落碧水潭前倒映着一抹碧青色身影,女子坐在秋千上,幽幽地把手中的花瓣往水中洒去,漾开一层极为清浅的波纹。
“乌嬷嬷,你看水潭里的鱼怎么跑了?”娄锦拈花一笑,一双水眸望着那水里的鲤鱼们,嘴角扯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
“这波纹惊了鱼儿,自然就落跑了。”
她说完,推了下秋千,娄锦眯起眼,“鱼儿倒是精明。”
“萧府刚上报了近日成亲,皇上就召了他去看那劳什子的慈悲庵。”她愤愤说道,眸子深深眯了起来。那武元这一次竣工必然要捞一大笔银子。
乌嬷嬷拧起眉,脸色也尤为难看。这事必定有人背后闹腾。
两人立在水边均沉默,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唤,两人才回过头去。
“给公主请安。”
见是外祖母,娄锦也行了一礼,道:“外婆去了趟皇宫可知道那设置慈悲庵的提议是谁提出的?”
“还能是谁?”固伦公主气地瞪着眸子,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几个婆子忙跟上去,却被她勒令在十米外等着。
“皇上去了一趟华清宫就说要为太后祈福。”
是万贵人?
娄锦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外头一人走了进来,低身在乌嬷嬷身后耳语了两句,才退了出去。
乌嬷嬷道:“小姐,这事怕与老爷脱不了干系。”
娄锦点头,对上固伦公主疑惑的目光,她笑了笑,道:“怕是娄伯伯要为万宝儿做出点什么努力了吧。据说他这次把翠微峰那的宅邸献了出来,颇受太后嘉奖。”
固伦公主恨恨道:“他可真舍得,从没见他为芸儿做点什么好的。”这会儿还要拖累芸儿改嫁!说到这,她怒气越是腾地窜了上来,看向娄锦道:“锦儿,这建这么一座慈悲庵,少则要半年多一年,多则三五年。你娘可拖不起啊。”
就算娘拖地起,萧县公想必也要癫狂了。
娄锦握着的手紧了紧,好一个建庵堂,一举数得。既让武元一下子就满载而归,又夺取太后欢心,指不定那万宝儿很快就出来了。
更让娘与萧县公的婚事遥遥无期。
她咬了咬牙,眸子一冷,却在下一瞬眉眼疏开,盈盈一笑道:“乌嬷嬷,还有几日就要动工?”
“左不过三日吧。”
娄锦点了点头。
记得藏空相士曾说那翠微峰风水极好,若非娄家先祖早买下那一块宝地,他也要用来建道观。
她依稀还记得那儿山清水秀,后山处有瀑布灵泉,深山古寺里能听到流水潺潺,见碧潭清影,乃京中一亮景。
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境模样。
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却不好建筑一般的民宅,因着水汽湿重,地面较为潮湿。有些地方形成喷泉涌流,又在较为隐秘的地方。
有些地皮很薄,稍微刨下去,就涌出水来。
她笑了笑,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安抚好固伦公主,送了她离去后。娄锦才在乌嬷嬷耳边悄然说上几句话。乌嬷嬷一听,立马笑了起来,忙闪身走了出去。
娄锦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这几日为了给娘改嫁的事忙得有些忘了娄府的人,倒是给了娄阳一个翻身的机会。她眯起了眼,神情肃穆。
“小姐,武公子来了。”流萤双眼一亮,就知道武世杰没有那般瞎了眼,要真不来找我家小姐还想娶娄蜜为妻?
她不屑地扫了一眼,二小姐那样的女子,她撇了撇嘴。
娄锦一扫肃杀的神情,起身平了下衣角,就朝外走去。
流萤忙跟上去。
想起昨日起,京中不知道谁压了赌注,有人赌武世杰必然会娶娄锦,有人赌他会娶娄蜜。这本是一场无聊的玩笑,却不知道谁压了个重头,竟然是买了娄蜜那一注。
这事,她抬头,对上娄锦微微侧过来的脸,顿了顿,把这事说了出来。
“还有这事?”
娄锦笑了起来,朝流萤道:“去拿了我的银子令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