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一怔,何其聪明的一人,只一瞬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躬身,“回皇上,准备好了,现在要去拿过来吗?”
“不用!等封后大典结束再说。”商慕炎又转回头去,看向那个老宫女,“朕并不知道宜春宫里有这个暗层,也不知道,以血滴入香炉可开启暗层,所以,也未放在心上,见时辰不早,便返身出了宜春宫,走到门口的时候,意识到天亮了灯火还亮着,便甩了掌风灭了灯盏,许是,朕走得急,灯盏被带跌落在地,也未察觉。”
男人侃侃而语,说得不徐不疾。
众人恍悟。
原来是这样。
人群中不乏见多识广者,更是纷纷点头,“是啊,儿同母血,能打开也实属正常。”
苏希白轻凝了眸光,睇向淡定而语的帝王,片刻,又转眸看向帝王身旁的苏月,眸色渐深。
商慕炎微微一笑,转眸看向景帝,“皇太后珍藏的这些东西,父皇并不陌生吧?皇太后果然有先见之明,如若不是她以这种方式藏好,想必这些东西早已在她被处于极刑之后,已同她的其他物件一同在火场被焚成了一堆灰烬。”
景帝脸色一白,商慕炎目光从他的脸上掠开,“来人!”
陆海闻声上前。
“这些都是当年父皇送给皇太后的东西,想必也承载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既然皇太后已不在了,那就将这些物件都搬去父皇的青阳宫吧!”
景帝微微一怔,脸色越发难看,却并未吭声。
众人却是心知肚明,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位少年天子的狠。
对于贤妃和景帝的过去,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贤妃不受宠,还被受了剜心之刑,如今,这个天子如此做法,无非就是用贤妃的痴情惩罚景帝的无情,让景帝每日看着这些东西,自责难受闹心去。
“时辰也不早了,封后大典还未结束,回金銮殿吧!”
商慕炎凌厉眸光扫过全场,牵着苏月的手,就往外走。
他走得有些快,苏月被他带着被动地捡着步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握得死紧,捏得她手骨都有些痛,他那样子,就像是怕她突然跑掉或者突然消失了一样。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苏月偷偷拿眼睨他,只见他面色冷峻、薄唇紧抿,眸光定定地望着前方,脚下不停、大步流星。
苏月直觉他心里有事,是因为看到暗层里面的东西,又想起贤妃,所以心里难过是吗?
本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此刻,她自己心里也乱得很。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她的手指被香火戳破了,他的手指也被香火戳破了,她只知道,宜春宫的灯盏明明是昨夜被那只大灰猫撞翻的、当场就熄灭了,为何他要撒谎说,是他早上用掌风挥灭的?
忽然,她想起什么,瞳孔一敛。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们昨夜误闯了,所以故意替她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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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回到了金銮殿,将未完成的封后大典完成。
倒也还算顺利,未再发生任何事情。
当被商慕炎牵着手,站在高台之上,睥睨着殿下众人齐齐跪拜,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的时候,苏月第一次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豪迈感。
这就是皇权至上吗?这就是携手并肩、同看江山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牵着她的手,她站在他身边。
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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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结束以后,夜里又举行了丰盛奢华的夜宴。8
排场之大比前次封妃更胜几倍。
美酒佳肴、歌舞升平,芳华殿中一片热闹非凡。
夜宴进行到一半,苏月抵挡不住那些臣子皇亲们的轮流敬酒,便跟商慕炎打了声招呼,提前回了凤栖宫。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卸了头顶沉重的凤冠,脱了繁复累赘的凤袍,吩咐碧玉琳琅准备热水沐浴。
坐在浴桶里,浑身被暖暖的热水包裹,苏月才感觉到颈酸背疼终于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所幸这样的盛事不是天天发生,不然,直接会被累死。
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她轻轻后仰,将头靠在浴桶的桶沿上,眸光落在浮在水面一漾一漾的花瓣上,微微失了神。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站在权利的顶端,成为母仪天下之人。
她不在乎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在乎,可是,如果必须这样,才能与那个天下最优秀又最尊贵的男人站在一起,那她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而且,那个男人也在努力地、一点一点地完成对她的承诺,不是吗?
按理说,如今的她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底深处绞着一抹什么东西。
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缓缓阖上眸子。
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不一会儿,她竟是睡了过去。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擦拭着她的身子,她才惺惺忪忪睁开眼睛,微微撑开的一线视野中,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映入眸底。
是商慕炎。
见到是他,刚刚戒备拧起的一颗心又放松了下去,她含糊不清地呓道:“夜宴结束了?”
“嗯”男人轻应了一句,低低叹息:“水都凉了,怎么可以睡在那里?”
苏月没有理会,只觉得正在瞌睡头上,还没有醒,又阖上眼睛,作势就要睡过去。
柔软干爽的触感将肌肤轻轻包裹,又从身上轻轻划过,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她蓦地意识到什么,陡然睁开眼睛。
果然,就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全身赤。裸地躺在矮榻上面,男人正鲜有耐心地替她擦拭着身子。
“你——”她瞬间清醒了过来,本能地翻身坐起,拉过被单裹住自己的身子。
男人便黑眸略带促狭地看着她。
不语。
被他这样盯着,苏月又浑身不自在,脸上一热,一手拢着被单,一手朝他面前一伸,“毛巾给我,我自己来!”
男人似是弯了弯唇,没有理她,而是坐到她的面前,又用手中的干锦巾轻轻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大红龙袍宽大的袖子在她面前轻晃,袖风带起阵阵熟悉的清香,苏月就恍惚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俊美无比的样子,感受着他手中温柔的动作,只觉得心中某一处柔软得不行。
他没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许久,她忽然伸出手,将他的腕握住,“商慕炎……”
男人一顿,黑眸疑惑地看着她,她轻轻将他手中的锦巾拿下来,缓缓垂下眉眼,看向他的修长的手指,食指上细小的伤口还在,她忽然低头,唇瓣轻轻吻了上去。
男人的身子一僵,似是不意她会如此,她也没有理会,径直伸出温热的舌尖,轻舐了一下他的伤口,在他震惊错愕之际,又缓缓放开。
眼梢轻抬,她望定他的眼,“商慕炎,你知道吗?我的手指也受伤了?”
一边说,她一边伸出自己的左手,递到他的面前。
男人眼波微动,缓缓垂下眉眼,朝她伸出的小手看过去。
“我是左手,你是右手,我们都是食指,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她轻轻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那么不小心?”男人轻轻抓了她的手,俊眉微皱,细细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擦药了吗?”
“没事,只是戳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没那么娇贵,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有擦药吗?”
苏月将手自他的手心抽回。
垂眸默了默,又抬起头,“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弄的?”
男人怔了怔,微微一笑,故作惊讶道:“对了,你是怎么弄的?”
好吧,败给这个男人了。
“你知道的,对不对?”
苏月呼出一口气,抬眸,一瞬不瞬地望进男人的眼。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眸色一沉,紧接着,就有很多很复杂的情绪掠过,稍纵即逝,等她想要捕捉,已恢复深邃一片。
虽然她没看懂,但是,她肯定了一点,他果然是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两人兜兜转转,走了那么多弯路,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交心。
既然,他都能在众人面前,替她掩饰,说灯盏是他挥掉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跟他隐瞒?
拢了拢身上的被单,她朝他面前坐了坐,扬着小脸看着他,“商慕炎,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先答应我不许生气,不许责罚他人!”
男人面色沉静、黑眸深沉浓郁,同样凝着她的脸,没有吭声,似乎在等着她继续。
她有些心虚地清清喉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是这样的,昨夜,志儿和十七在宜春宫外面捉迷藏,结果,志儿不小心躲到了宜春宫里面,十七在外面急死,却又不敢贸然进去,然后,我正好跟碧玉经过,十七就求助于我,我……我就…。。我没有办法,就直接进去了,结果,里面不知怎么有只猫突然窜出来,撞翻了桌案上的灯盏,我的手也跟你一样,戳到了香炉里的香火上……”
苏月一边说,一边细细睨着男人的脸色。
“然后呢?”男人沉声。
“然后,就找到志儿了,我就抱着志儿出来了。”
苏月实事求是,清丽的水眸一片坦然。男人长睫垂了垂,静默了片刻,又道:“再然后呢?”
“没有了。”
“没有了?”
“嗯!”苏月点头,狐疑地看着他,“应该还有什么吗?”
男人弯了弯唇,一直玄黑如夜的眸中盈起烁烁光亮,他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几不可闻的叹息。
苏月懵了懵,不知他什么意思,“你不会责罚他们吧?志儿那么小,根本不懂事的。”
“不会。”男人侧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苏月心中一喜,“真的吗?”
“嗯!”
“为什么?”水眸中划过一丝狡黠,苏月忽然在他怀里抬起头,水眸晶亮地看着他,“因为我吗?”
“嗯!”男人轻应。
虽然心中早有答案,可是自己这样直白的问,男人这要直白的承认,依旧让她心中澎湃。
“你这是徇私!”苏月娇嗔地丢了一句,又轻轻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男人低低一笑,没有吭声,环着她的手臂却是紧了又紧。
苏月怔了怔,只觉得今夜的他似乎有些不同,好像沉默了很多。
心里有事?
“你怎么了?”将他的手抓住,她调皮地将自己受伤的食指去抚摸他受伤的食指,却被他反手握住。
“没什么。”男人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冷吗?”
苏月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穿衣服,只裹了一床被单,不过,屋里暖炉中燃了炭火,温暖如春,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拢了被单,她又往男人宽阔温暖的怀里缩了缩,笑道:“被你这样抱着,如何会冷?”
男人似乎又低笑了一声,将她更深地裹进怀里。
淡淡的松香萦绕在鼻端,苏月轻轻弯了唇角,“商慕炎,你知道吗?今日在宜春宫,那个老嬷嬷说,只有太后的血才可以打开那个暗层,当时,我震惊了,也吓死了,因为我记得自己昨夜在那里弄破了手。”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在苏月看不到的方向,眸光微敛。
苏月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可是如果是我的血才打开了暗层,那怎么可能?我跟太后八竿子打不着,我连太后长成怎样都不知道,又如何跟她的血一样?按照现代科学说法,如果是我的血打开了暗层,那我跟太后,要不就是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要不就是有家族的血缘关系,也就是她至少是我的亲人,可是,你说,你的母亲,怎么可能是我的亲人呢?”
“后来,你说,你早上在那里弄破了手,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然,我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总不至于……”突然想起什么,苏月笑了起来,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她眉眼弯弯地看向他,“商慕炎,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
“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男人一怔,似乎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她的无厘头。
见他轻皱了眉心,她一时心情大好,又忍不住“扑哧”笑道:“总不至于我们是兄妹吧?哈哈。。。。。。”
她眉眼弯弯,像极了小宇笑得开心时的样子,男人眸色一痛,伸手将她从怀里拉起来,重重将她吻住。
衔住她的唇瓣,他急切地撬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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