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正是女孩子最灿烂的如花之季,虽及不上墨语的美貌,与外表出众的老九站在一起也显得逊色很多,却自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少女的英气展现在眼角眉间,全身更是散发着不卑不亢的自强自爱,可圈可的动人。高挑的身段秾纤合度,穿着男装更是引人遐思。
爱情也许细水长流,也许一眼便上天注定,谁也不知何时到访,却从来不是外人可以定论,更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即使高贵如皇子,在爱情面前,也是凡人一枚。
也就因为如此,想到君悦轩便心里不痛快的四爷,开了恩了头,允许我登门送礼。我无限感激胤禟的酒后失言,让那根扎在他四哥心里的刺,终是要拔掉了。
胤禟看到我的贺礼,眉头虽皱仍是收了,准备了一桌的酒菜,让笑容坐下与我们一起,笑容却低下头,站在我身后不动。
我装作没有看到,自顾吃着,直到胤禟闷头不停喝酒,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举向他笑着开口,“九弟,四嫂敬你一杯,只是喝了这杯酒,有事和你。”
胤禟凑在唇边的杯子顿住,缓缓放下,戒备地看着我,“那四嫂还是先吧,完了咱再好好喝。”
“九弟这是妨着我呢?”我不在意的自己喝了一杯,指指身后站的佳人,“笑容在这君悦轩呆了三年,该学的早就学会了,如今,我要带她走,四嫂多谢你这三年来对她的关照。”
“带她走……去哪儿?”胤禟问着站起身,往我坐的位置靠过来。
“自是有去处的。”
“不行!”
我好笑地抬头看向身旁僵住的男人,“不行?九弟这生意做得久了,人也变得霸道起来。当初可是好了的,我把人放在这儿,只是学东西。如今来接人,可是有错?若我没记错,当日,笑容可没卖给这君悦轩,更没卖给九弟你。”
胤禟的口气霎时硬起来,眼尾斜挑薄唇紧抿,腿侧紧贴的手掌竟握成拳,冷着声音看向我身后站的人影,“那也不行。”
站起身面对他,才发现自己头将到他肩膀,不够气势,便指着他身旁的椅子低声道:“你坐下,别站这么高,不怕累着我。”
胤禟怔愣了下,摇摇头撩着袍摆腾地仰面坐进椅子里,看着我叹气,“这样行了?”
“很行。”我咬牙,头俯身凑在他耳边声低语,“胤禟,你想娶她么?能娶她么?让她和你那些妾一样整日守在阿哥府,每天等着你去宠幸她,再偶尔的为你生个孩子,这是你想要的?”
“你……”胤禟微张了嘴盯着我看,近在咫尺,我能听到他乱了拍的呼吸,目光隔过我肩膀瞥向后面。
“现在,笑容不会跟你的,继续留在你这儿,你更得不到她。放她走,也许还有机会,只要你是真心,我会帮你。”
“真的?”
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难道我的人品这么差么?恨不得踹他一脚!
我无声叹息,坐回椅中自斟自饮,酒壶被他抓过不再让我碰到,才无奈地看向他,“胤禟,我对你们兄弟可曾不好?不敢对每一个都好,但是对你,我问心无愧。我也知道,不管你跟你四哥亲不亲近,却是一直对我好,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所以,绝不会害你。”
“四嫂……”胤禟只轻唤了一声,便停住口,像是有话憋在心里又不出的样子。
我从他手中接过酒壶,取了他的杯子斟满递到他手里,“笑容姓展,是当年我给的姓,虽不是乌喇那拉,却是被我当妹妹看的。今日,我怎样把她带走,他日,怎样给你送回来,只会更好。”
胤禟来回看着我和笑容,最后举着杯子碰在我桌上的酒杯上,一饮而尽,灿笑如桃花,“如此,弟弟先行谢过四嫂。”
我跟着他笑,捏过杯子浅酌一口放回桌上,摇摇头:“谢早了,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哦?四嫂来听听。”胤禟闲适地斜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搭于扶手,右手拇指指腹轻抚着左手戴的绿玉扳指。
起身走到窗口,我指着对街正在装修的店铺,见胤禟已走过来站在我身旁向下看,开口解释,“看到了么?君悦轩对面那家店,我的。”
胤禟凤眼微挑,很快笑意便染到唇边,“我就知道,你闲不住。”
我仰头靠在窗边看着笑容,话却是给身边的男人,“知道归知道,两码事儿,这回也得照样闲着。嫁给皇子的女人,能出来做生意么?别你四哥许不许,就光你自己,你觉得能么?”
胤禟和我一样看向立在桌旁的笑容,又转向窗外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这店,我不管,老板是笑容,女孩子难免被人欺负,你既是对门儿,帮忙照看些。”
胤禟头,又看着解语疑惑地问:“四哥知道?”
“你呢?”我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走回桌边坐下,继续吃着碟中美食,却再尝不出好滋味。撂了筷子,趴在桌上,斜睨着他低声叹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就是笑容解语知,若是让第五个人知道,有你们三个好看。”
胤禟摸摸高挺的鼻子嘿嘿地笑,我无视地坐直拉过笑容,嘱咐着,“笑容,以后再不穿男装了,你就是对面那家店的女老板,把这三年学的本事,全都使出来,可别让人我看走了眼。亏银子是,丢了九爷的面子是大,记住,这店是九爷给你开的,不管谁问都这样讲。以后挣了银子,咱俩一人一半。”
笑容眼圈泛红,屈膝便跪,我忙伸手托住,摇头阻止,“不许跪,你三年前是什么性子,我知道,现在的你还要那个样子,不许变。从你叫了展笑容那天起,就是我妹妹,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不能给的,你自己凭本事去拿去要。要相信,天下之大,总有人给得起你,你也受得起。”
笑容头应着,眼里的泪始终没流下来,走到胤禟身前福身道:“多谢九爷三年来的照顾,今日展笑容要走了,祝九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完,不等胤禟回上一句,笑容低着头转到门口,解语开了门跟她一起走出去。
胤禟盯着掩上的房门,听我咳了一声才转回视线,一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浅笑依然,“四嫂不急着回府?四哥可是早回去了。”
“还有一事未,完再回。”我敲着桌面想了想又开口道:“万祥楼,你准备还我吧,转了年我随时来取。”
胤禟挑眉看我,过了会儿竟了然地笑起来,“四嫂可是偏心了,让弟弟看了这么些年,竟要……”
见他摇头收了话音,我却知他已经明白,回以一笑站起身走到门口,才正色回道:“人的心本来就长得偏,所以一碗水端平的事,根本不可能。只是,四爷的兄弟都可以这样我,偏你不能。还了我万祥楼,你家笑容可是得了意言堂,我不认为九弟吃了亏。”
胤禟忙起身走到门前,微弯了身平视着我,拉开房门低笑地:“四嫂得是,弟弟知道错了,不敢再让您受累,这就着人送四嫂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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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言堂如期开业,换回女装的笑容一袭白衣简单雅致,粉腮红唇俏丽如冬日腊梅,迎风立于店门前,仰头望向对面君悦轩的牌匾,眼中笑意渐浓。
我和沛菡带着丫头,连同孝颜一起,抱着红挽坐在二楼的窗边座位。宣情原是不肯来,后来想通了又不是胤禩掏钱给女人开店,便拉着老十家的一起来凑热闹。
隔窗看向对面二楼的那个雅间,几位皇子均面色凝重地瞪着胤禟。九爷更是如春风轻拂过的桃花一般,烂笑着给兄弟们赔不是,好酒好菜地伺候,仍是被兄弟们疯狂鄙视。
为毛?
意言堂只招待女性顾客,男宾止步。
冲着胤禟的面子,皇子们都应邀带着福晋来了,送上贺礼却坐在君悦轩。隔街而已,却看不到店内是个什么情况,更见不着自家女人,唯有大眼瞪眼地看着满屋同类。
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做精致可口的吃食、滋补养颜的汤水,外加设计些衣裳样子。女人们可以上门挑选自己喜欢的量体裁衣,还可以在家等着登门服务,再有些香熏精油、胭脂水粉、diy面膜之类可供选购。
多女性、多简单的事,男人们有什么可放不下心的呢。
被这些男人如此一闹,也许,我该好好地想想,关于牛郎的可行性。
我不厚道的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九就是活色生香的最好的广告啊!
☆、118。明白晚矣Ⅲ
意言堂的生意——用白云老大妈的话来,那是相当不错。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君悦轩有多少男宾,意言堂的女客便有多少,甚至更多。原本还担心在这个时代做女人生意是否太过冒险的我,更加深刻怀疑咖啡大蒜论的周某人所的话:古代的街上没有女人,就是有,不是潘金莲,便是白素贞。
很明显,在不算远古的大清朝至少在康熙年间,民风还是比较开化的。
兄弟们收敛了之前对胤禟的取笑,纷纷感叹老九眼光独到,女人的生意果然好做。我也开始相信,古今女人皆同,但凡手里有闲钱的,没有装不进我口袋的。
胤禟好银票交到我手里,我没有看便转交给解语,只心里叹着笑容女生外向,人还没有交出去,却已经开始不拿钱了。
手里攥着大把的银票,挥霍起来就更加有动力。笑容和解语笑着,没见过我这样的店老板,在自家店里还要花钱,我却开心的告诉她们,这叫成就感,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是可怕的、另类的、恶俗的、变态的快感。
抱着给娃娃们做的新衣服,开心地回到府里,连同兰思的淑慎和弘昀,几个孩子焕然一新,并排立在雪地上,犹如大年三十夜里腾空前的爆竹,红得满院皆喜。胤禛和胤祥踏进院里,都是一愣,微缩的瞳孔也像是映了层浅淡的红色。
带着孩子们揉着汤圆,每人的红衣服上都沾了大不一的白面子,阳光一晒如同洒了金泊的对联纸,我递给兄弟二人两根毛笔,要他们在上面提字,效果出奇的好。
五个孩子看着自己的新衣裳还没穿热乎就变成染了墨的红奖状,有泫然欲泣如弘昀,受宠若惊如淑慎,面无表情如弘晚,灿笑轻抚如弘晖,更有像红挽一般的欢天喜地。胤禛看着他们各异的表情,微笑看向自家兄弟,二人摇着头并肩走回书房。
沸腾的锅子里五彩缤纷,红丝绿果核桃仁儿,随机破裂得相当频繁,盛到碗里能完整现形的没几粒。我们围坐在饭桌旁,热闹地吃着,参与劳动的孩子不会挑剔自己的“杰作”,没有付出辛劳的两位爷乐得享受辈儿的孝敬,所有人都开心。
就像这四季交替进行一样,老康的出游开始有规律可循,周而复始的按时造访。元宵节次日天还未亮,胤禛便迈出了府门,蹬上康熙再次南巡的大船。当然,还有大病早愈的皇太子,以及逢康熙离京必每次不落越渐受宠的皇十三子胤祥。
月底,收到了胤禛的信,是二十四日抵达济南,随着皇阿玛又去了趵突泉,还有我上次没有去过的珍珠泉,景色依然。叠好信纸收在枕头下面,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越摞越厚。每至一处新景,他便修书一封着人递回来,有时还会画上几笔当时风景,颇为写意,让我看得倒像是跟着同去了似的。
守着最后一封署着三月初四驻于关圣庙的信,等了多日,竟再未得一信。我才要放弃继续苦等,三月十四日月挂中天的子时,高无庸竟快马奔回府里,是康熙一行已经随船到了杨村靠岸,休整一夜,明日便可抵京。
没了高伺候的胤禛,哦……我在房间和院子里来回转着,最后跑到花园里嗅着花香仰望渐圆的明月高挂夜空之中,了无睡意。
好不容易天大亮了,又变成晌午的烈日,我终于熬不住地贴上枕头准备会周公去,胤禛推门而入。
我又兴奋起来,跳下床跟着他转来转去,沐浴更衣端茶聊天,听他讲沿途见闻。最后,竟然坐在榻上靠着他睡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子夜,见他靠坐在床头就着一烛光在看书,隔上好一会儿才极轻地翻动一页。
正应了那句老话儿,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窗外月光洒了满院,照进房里,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白色,映着他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时常认真凝视的双眼此时轻微眯着,敛了白天的淡漠冷静,反添了一丝如月的温柔,看起来虚幻如梦境。
我伸手轻轻触碰,胤禛捏紧了手里的书转头看我,开口时嗓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又沙又哑,“醒了。”
我头,起身从他脚边爬下床,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
胤禛放下杯子,将书合好置于枕旁,拉我靠在身前,再开口时声音倒是正常了很多,“还以为你病了,原来竟是困得,早知如此,就不让高无庸回来报信儿了。”
我头认可,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