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的数个月,不知这院里的宋氏或是那个仍在痴心等待的明月,哪个要开心的惨遭四爷毒手了。
一想起明月,不由又想起那个欠捶的大爷,还好意思过生辰,还好意思请我去!
对于给大爷回礼也送个女人这样的糟心事,我是不屑为之的,毕竟身为女人,我并不想他家福晋做难,但心中的怨气仍然熊熊无法扑灭。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抓住便可报了明月之仇,但我就这样给放过了。
可是当看见大爷接过胤禛所赠之礼盒,暗自松了口气时,我才发现自己并非良善之辈,原来能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变化,远比真的扔个女人过去恶心他让人开心多了,至少我知道丫是心虚的。
就是有件事想不通,大爷送明月过来做什么呢?若是为了留个眼线,以明月对胤禛的心思,明显不可能再对原主子尽忠。若是只为送礼,难道他就不怕四爷后院起火,胤禛因而与他交恶?我只能一个最后惨遭圈禁的笨人之行为,当真不是我等聪明人所能理解的啊,我只能猜想送个女人要比金银财宝便宜得多,所以大爷此举就是为了省银子,气鬼!
无聊地靠坐在床边胡思乱想,双手抚在圆鼓鼓的肚子上慢慢的移动,已经有五个月了,可是怀弘晖的时候并没有胖成这样啊,难道一整个冬天把我养成了个球?
解语打了门帘,看到我这副哀怨的表情掩嘴直笑,走近前细心地拉好被角,才开口道:“福晋,高公公才刚过来传话,是四爷回府了,因今日早朝散过,与几位爷一起去了九爷的店里吃了些酒,四爷就不来扰福晋休息了,等晚些再过来,嘱着要您好好歇着。”
去老九的店,做什么?
这个二月就没见那帮皇子消停过,整天这府那府的到处乱蹿,生怕旁人不知道天家喜事多,如今好不容易能踏实地歇歇了,居然还要凑到一处去饮酒作乐,真不知道夸他们什么才好,简直就是一群**到家的纨绔皇家子弟。
只是这些皇子们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还没看明白皇位重要么?就算没有明显的争夺,至少也该互相防范着做些动作打压对手,怎么还会有事没事的亲近着。难道历史骗我?
我想着心事随意地头应了声“好”,看向窗外安静的院子。这个男人自从去年生辰被老康留了顿饭,误了回府的时辰,倒是有心记着每次都要找个人来回话给我,挺好。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觉得很窝心,当回得次数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反而会很郁闷,怎么总是有杂七杂八的事情绊着,明明就是去玩去消遣的,偏还搞得自己总是一副忙前忙后的辛劳样。
既然让高无庸来传了这个话,必然是喝得多了,可是……以他的酒量还有那种常人难见的自制力,会喝多?心里想着便掀被下床,随口道:“咱去前面看看,再叫眉妩去准备些解酒汤来。”
解语忙拿了衣服过来帮我罩上,嘴里不停的发出笑声,直对着外间叫道:“眉妩,快去给你家主子准备解酒汤,直接到前院等着便是。”
“有这么好笑?”我看着身边忙碌的解语挑起嘴角笑眯眯地问着。
“没,哪有什么好笑。”解语不停的系着我衣上的纽扣,稍敛了笑声却仍是盈了满眼的笑意连声对我解释道:“奴婢就是想到四爷原是体恤福晋,不愿过来扰了您的休息,偏偏害福晋担心。这下您休息不成,反倒要跑出门去照顾四爷,既如此,四爷还不如干脆来您这儿歇着,岂不更好。”
住解语娇艳欲滴的红唇,我坏笑着摆出一副调戏的嘴脸,“你个坏丫头,笑笑我也便罢了,居然还敢调侃起你家四爷,仔细让人听了去,这张能会道的嘴哦……怕是要吃苦头了。”
“瞧您的,奴婢这是看着您与四爷恩爱,开心呢,全是为了主子着想,哪有半调侃之意。”解语着已将最外面的坎肩扣好,收回手站到一旁,来回又看了会才继续笑道,“好了,福晋现在可以去照顾四爷了。”
我歪头看着解语那副讨打的坏样子,撇了嘴轻声啐道:“当真让人给宠坏了,怪道孔夫子唯女子与人难养也,你就是那个典型,看我今后还疼你不。”完大步流星地向着门口走过去,解语忙跑过来扶着我胳膊,打开门帘讨好地凑着脸孔,“慢,这样走过去,四爷若是见了,定要不开心的,没得还要折腾。慢慢走,等您到了前院,眉妩的解酒汤也就该送到了。”
这丫头,虽然嘴巴里还有些不饶人的戏弄,心思却是仔细。由她扶着一路晃到院门,眉妩却已从外面推了门走进来,手上却空空如也。
未等我问起时解语已先声夺人,“解酒汤呢?不是去准备着,怎么倒空着手回来?”
眉妩走到跟前轻扯了下解语的袖子,对着我低声回道:“本来要去准备的,可巧碰见高公公,是已经伺候四爷喝过了,现下……四爷歇了。福晋还是先回屋吧,晚些时候……四爷会过来的。”
怪异……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怪异,可是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眉妩的话都成这样了,还能怎样?我头转身就往回走,手触上门帘时,背对二人轻声嘱咐,“我再去睡一会儿,别吵我了。”
孕妇的嗜睡在这个春困的季节再次体现,才沾了枕头还没等我想清楚那话到底有何不妥,就已经晕晕沉沉地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竟然真的没有人来吵过我。
可是……那个据晚些过来的四爷,似乎也没有出现过啊。
该不会是醉得厉害,像我一样睡了个长觉吧。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他酩酊大醉过,这么失态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微熏或是装醉倒是偶有为之。这回得是喝了多少才会如此,别是让那帮兄弟有心给灌的吧,他就不躲躲,有什么好喝的。
心里虽然仍有些放不下,可是他若不出现,我不会去找,就是这样。
作为一名有身份有地位的贝勒爷,总有自己要忙的事,不管这男人多疼你宠你,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不停的看管着他,更何况,我也不想找出让自己不快的事来。至于开心的事,还有很多,我大可以自己找乐子。
叫了眉妩和解语穿衣打扮,再像模像样的带上两个侍卫,出门去。
上街带侍卫,还真是一般的别扭,我又不是政府官员微服私访,至于摆这捧场?可是既然那个男人觉得这样比较靠谱,那我也没必要非和他拧着来,只要还有自由,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只需要明白他是好意就行了。
看着身后不远处两个便衣打扮的侍卫,我真想让他们换上女装,可是那种高大的身形,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表情都随了主子四爷酷得常人勿近,搁现代完全就是雪豹特警队的派头,若是套上粉嫩的女儿装束,太不和谐了。虽不至于变成如花姑娘,我也得为街上的行人负责,不能吓着无辜百姓。
可是心里还是不由地想象这两个男人穿上女装的倒霉样子,恩,对于一个没什么消遣的我来,开心还是很容易的。
☆、79。闲散福晋Ⅱ
康熙9年 二月廿二日
前脚才刚踏进君悦轩的大门,已听到热络的招呼,“哟,福晋来了,的钱来给福晋请安。怪不得一早儿便听见喜鹊叫呢,原是有贵客上门。福晋心脚下,楼上雅间儿请。”
我好笑地看着边甩手巾板儿边连声招呼备茶的钱来,着头对身后的两名便衣吩咐着,“你们两个就在楼下坐着,眉妩和解语跟我上楼去。”完便跟在钱来身后,心地提着裙摆拾阶而上。见堂内没有笑容的身影,随口问道:“笑容呢?今儿没跟着你学堂面儿的规矩么?不会是已经出师了吧,那我可真要好好看看名师调。教出的高徒,得是个什么样儿的。”
钱来轻推开雅间的门,半低下头却挡不住满脸的笑,“瞧福晋的,就的这儿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哪里当得名师,福晋抬举了。不过笑容确是已经出了师啦,那孩子聪明得很,学什么都快,堂上的事早就不用再学了,近几日他是跟着账房先生的。”
我只道丫头聪明,没想到学起东西来这么快,不错。头迈进房内,随意坐于椅中,才要开口已有二端了茶进来,钱来接过掩了门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稳稳地置于我面前,“福晋先请用些茶吧。”
看着茶杯中的银白色嫩芽渐渐舒展,隐现出一抹翠绿,举杯凑近已有浓郁的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心下一惊,去年春天老康南巡时才刚得了此茶,因嫌原名“吓煞人香”不够雅致,亲赐名为“碧螺春”,这老九竟已能在店里以此待客,还真是反应迅速。
虽是已成往年陈茶,但对于皇家以外的人来,能饮得此茶也算是与众不同了,哪里还顾得新旧之分。轻抿一口将杯子置于桌上,看向钱来笑道:“你家九爷当真是个能人,此等碧螺春都能放到店里,怪不得生意好呢。”
“福晋慧眼,一看便知,的也是听九爷提起,方才知晓此茶来历,竟是当今万岁爷御赐的名儿呢,来店里的主顾们听了更是都当宝似的品着。只是此茶却是去年剩的,福晋别嫌弃才是。虽今年的新茶还未采摘下来,但这也已算是茶之极品,九爷特地吩咐堂下留着,待各位爷们来时才拿出来的。如今福晋身子金贵,九爷了,别的茶怕是不好,这绿茶该是可以放心用的。”
我只道老九做生意脑子灵光,没想到心还挺仔细,向着茶杯又细看两眼,方才对着钱来笑道:“是了,麻烦钱头儿多费心了。既是店里生意正好,你且去忙吧,今儿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转转,走到这里累了,上来歇歇,你嘱着随意准备几样食就是。”
钱来应着退出屋去轻掩房门,我对着两个丫头指了座位,“二位姑娘都坐下吧,今儿就陪我做那饮茶的闲人。”
二人倒是早已习惯,随我话音已然坐在身旁,解语自动提了茶壶倒了两杯,边递向眉妩边笑着与我打趣,“福晋出来偷闲而已,我们做丫头的又岂能只顾饮茶。现在啊,也就是依着福晋的意思当个坐陪,可是不敢乱了规矩的。”
“是啊,规矩不能乱,你且一边站着侍候我和眉妩姑娘好了。赶明儿再给你家四爷去,就,爷的福晋偷跑出府乱没规矩,还惹事生非来着,保管有赏。”
“那怎么成,解语是那种人么?别解语一心服侍福晋,就是真有那个背后告状的心思,这种话也是不敢给四爷听的。还赏呢,若真是如此,保管哪一个也逃不出那顿打去。”解语着幽幽地端了茶杯喝着,倒还真有些表忠心的意思。
这个丫头就是这好,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不会巴巴地给原主子四爷去,不像颜玉和如意,都不知胤禛从哪儿淘换了这么个宝贝来,居然还敢放到我身边,难得啊。
眉妩端坐在桌边佯怒地对着解语轻啐一声,“你就油嘴滑舌吧,福晋还能不知道你么?无非就是拿你上两句开心一下,没得倒让你回出十句话来。”
“是了是了,我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不若眉妩姑娘乖巧体贴……”
解语的话还没完,房门吱的一声从外面轻轻推开,转头看去竟是老九,身边二人忙站起身行礼请安,待他唤了二人站起,我才笑着招呼道:“九爷还真是顾着生意,这才下了早朝就换了行头来做老板了。”
“嫂子笑了,胤禟既是开了这君悦轩,自然是要上心的。只是未想到嫂子今日有闲到了我这儿,怕那些没规矩的怠慢了您。”
“哪儿的话,你这里的伙计个个都是能会道有眼力的,没见底下那些客人么,照顾得多好,怪不得短短半年间,君悦轩已然成了京城第一呢。”
胤禟嘿嘿笑了两声,拉了张离我稍远的椅子随意坐下,喝了口眉妩给倒的茶,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置于桌面推到我面前,“这是给嫂子填补买万祥楼缺空的银票,既是今日碰巧遇到,便……”
我轻推回银票摇摇头截断他的话,“还是交给你四哥吧,想来这也该是最后一笔,就当有始有终了。”
胤禟听了微怔一下,笑着将银票收回袖中,“本来今日是要交给四哥的,无奈才下了朝没等我开口,四哥已急忙回了府,没想到嫂子倒是来了弟弟这儿。”
急忙回府?有什么好急的?他们兄弟昨日才聚在一起,怎么今日才想起要还钱这事?就算人多眼杂,难道连递张银票的机会也没有?昨儿个他们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只是对于男人之间的事我是不好多问的,至少不能向胤禛以外的男人去问,没得自己丢人还让四爷也在他兄弟那儿失了面子。
见胤禟正看着我,只得装作毫不在意地举杯喝茶,放了茶杯方才开口赞道:“你如今做生意倒是越发精明,这碧螺春竟都能搞了来,将来定然是要越做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