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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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是故人踏月来-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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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分不清船到了哪里,四处都是海水,除非日出东方或日落西沉时,我才能辨明东南西北。我就像个被囚禁的犯人,再不能控制船行的方向,只能被动地接受所有人的监视或是照顾。
  头一号就是弘晖!从起航的那天,不管我做什么,或是与谁接触,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胤禛派来的奸细,只为了看管我。
  旁人还好,只要我跟赫德拉姆或是易安单独话时,他就会跟在一旁,听我们半中半洋的对话。他的表情很纯良,清亮的眼眸像是不解世事,却让我发现每隔一会儿,就会叫我一声额娘。没有原由,就像是上了弦的复读机,或是装了劲量的粉红兔子,不知疲惫,既节能环保又智能恒温。
  他的心思被我看在眼里,除了好笑我不知还能什么。那两个原本不明所以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偏头看向大海,不再言语。
  赫德拉姆,瑞典人,职业海军。生在他的祖国最强盛的时期下,率领部下四处征战,几乎侵占了整个北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了让他享有盛名的舰队,一个人漂泊到了陌生的遥远东方,也不知道他怎么结识了易安。我只知道他是个标准的军人,严肃认真,执行力超强。曾经的海军经历让他无比熟悉大海或是船只的操作,可以弥补我和胤祥所缺失的专业知识。他有着高大的身材、深刻的五官和碧蓝的瞳孔,除了长相西化,那节省的语言或单一的神态近乎等同于胤禛。
  与军人出身的赫不同,易安来自法国,父亲是当地的富商,从跟着商船到处走。我横看竖看怎么都瞧不出,他的血液里流动着法国人的热情或浪漫。他与赫一样高挑却很瘦,加上那张近似女人的完美精致的白皙面孔,配着冷冷的表情,哦……我怎么才发现,他很像老九呢。
  难道我就躲不开这些皇子了?当初的我,怎么一儿都没发觉这两个外国男人和他们如此相似,就连性格都像。
  胤祥笑着为我解惑,因为我中了那个名叫胤禛的男人的毒,审美已经停留在了这类男人身上,再也无法改进。我去……
  曾经去过北欧诸国的胤祥竟然和赫很谈得来,两个人时常坐在甲板上喝酒聊天,一会中文一会英文,还掺杂着一些赫的瑞典语,两个人断断续续的竟然沟通无障碍。由于英语中有很多是从瑞典语中演化而来,我们努力地分辨,连蒙带猜竟然发现真的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单词。
  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舰船海战或是各地风土民情,其间还穿插着我感兴趣的关于英国的历史以及语言的演变,其实在我看来那是语种的退化。
  英国因长期受到斯堪的纳维亚人的侵犯,被北欧诸国的海盗们疯狂抢占,在那样的生存环境下,人们为了便于沟通只要能听懂其意,根本不再注重语法形式,导致语言越来越简化。不过,倒真应了那句,越适应生存的越是进化。
  我听着他们聊起维京时代,赫不变的冷漠里染上一些类似回忆的神情,情绪里少有的激昂,更多的却是寂寥,极为矛盾。他的声音更为低沉,给我们讲述什么是维京狂战士。
  在那深幽的美丽峡湾中,两艘战船相遇,维京海盗不像普通海盗那样一拥而上胡乱砍杀。他们会遵循古老的传统,一声不吭将两艘船系在一起,在船头搭上跳板,双方每次各派一人走上去,单挑对手一决生死。没有人可以后退,每个踏上甲板的人不是将对方杀死便是面对自己的死亡。以此类推,直至一方全部战死。
  我笑着这不是中国的打擂台么,或是车轮战,要领是第一个上阵的通常是武艺最为高强的人,或是像李逵那样最为凶猛的nb战将,只是这种拼命的方式太过残忍。
  赫没有否认,浅笑一下继续讲解。维京人很享受拼命的痛快,因为他们知道,脚下那块窄窄的跳板上,浸透了祖祖辈辈的鲜血,而自己的后代将来也会在同一块跳板上与敌人拼命。他们不能对不起祖先,更不能对不起儿孙。
  拼命的那个勇士就是狂战士,每一个维京人都以能够成为狂战士而自豪,也以曾经杀死过对方多少名狂战士而骄傲。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原始的战斗会激发出如此惊人的人类本性,但是狂战士的故事代代相传,成为维京人的民族英雄。
  我很好奇那种远古的战斗方式,赫是否见识过,后来,我看到他胸前长长的疤。他的军舰遇袭海盗,为了保护军队不受损伤,他与海盗头领对立在跳板上,将他杀死一剑挑进海里,却也付出血的代价,差连命也搭进去。
  我告诉赫自己要去北欧,要亲眼看看那些美丽的峡湾,漫长的极昼极夜,传中的爱斯基摩人,还有神奇的极光。赫皱眉看了我会儿,才沉声回了一句,“不要去,那里仍有战争。”
  弘晖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崇拜却又别扭的隐忍,似乎他还是更喜欢易安。
  在易安那法式英语的调。教下,他慢慢的也开始能够对话。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易安学法语,可是孩子大了,没必要什么都管,他已经完全可以为自己作主了。听着他日渐熟练的洋文,我觉得自己的儿子很棒,不止适应能力强,学习能力强,语言天赋更是好到爆。关于这,我就不往他阿玛身上夸了,还是随我,哈哈。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偶尔靠岸在沿海城市里换购货物,补给粮水继续上路,遇到好的风景,便多停留几天。
  如此,周而复始。
  那两个本来就有些冷的外国帅哥,在弘晖的监视下,已经很少搭理我了,偶尔碰到,也是简单的个头算打了招呼。我觉得自己的旅行失去了意义,只能努力养好身体,等着孩子的降生。
  持续了近两周的暴雨,阻止了我们的前行,船始终停靠在杭州港,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又让我无限心伤的地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船走得这么慢,四个月了,竟然才到了杭州,我以为按照航速至少可以抵达福建的某个沿海城市。无奈,我早将船长一职交到了弘晖手中,胤祥偶尔帮他拿个主意,对于孕妇,谁还会来听我的指挥。
  弘晖成熟得很快,像个真正的船长为大家安排了行程,雨势稍歇,便和胤祥一起带了男女孩进城去游览名胜。
  我真的不想去,关于杭州,可以翻篇了。即使意言堂的分店仍在,也不需要我亲自去打理,大掌柜和员工可不是我请来吃干饭的。站在岸边指指自己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即便没有像怀红挽姐弟时鼓的那么夸张,甚至显得有些,他们应该也能理解。我不理会众人反应,转身走回船上。
  船上很难计算日期,哪怕有日历,在遇上暴雨的时候也是难以分辨黑夜白昼。我用自己的方式,在床头每天用刀划上一笔,已经凑出了整整二十四个“正”字。
  胤禛,已经六月份了,我们分开了一百多天,你想我么?你的皇阿玛没有狠心杀掉我们的孩子,他还在!我能感觉到他很调皮,不停的转来转去,伸手踢脚。若是你知道了,会不会开心?我很想你。
  我的想念,没有随时间和距离减少一分一毫,日思夜想。化作一笔一画记在纸上,扎成册子。
  船身突然开始倾斜,我抓住桌角努力不让自己摔出去,指甲抠得生疼。桌上的笔墨在盒槽里乱撞,未收起的纸张飘落到地面时,熟悉的雨声再次响起,哗哗敲打在头的甲板。
  不断听见船员们在船舱和甲板间跑来跑去的咚咚声,伴有脚下拖溅起雨水的踢踢踏踏,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灌进我耳朵里。
  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手指终于攥不住桌沿,向着身后的床铺滑过去。
  舱门被人大力推开,没等我抬眼看清,一条白色的人影已经晃进来,蹲跪在身旁将我圈在床边固定住。
  银色的柔软发丝扫在我脸上,湿凉,扶在我肩上的手掌也是冰冷,带着水滴渗到我衣服里。敞开的舱门外划过一条白色的闪电,我看清他眼中碧蓝色的瞳孔,仍是波澜不惊的镇定自若。
  “赫……”
  “没事。”他听到这个称呼习惯性的皱了下眉,才刚了一句,巨大的雷声就像是从天空炸开,响得彻底。
  我被他抱到床角裹了被子靠坐着,湿凉的手掌贴在我耳朵上,挡住阵阵雷声。
  “弘晖?”
  “客栈,明早或是雨停了就回来。”
  我放下心将头靠向床头闭上双眼,只盼着梅雨季节快过去。再不结束,不在这江南发了霉,我也要被这鬼天气给折腾死了。

☆、158。苦乐祺中Ⅱ

  我是否适应了这个时代?被同化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男人靠近些就引以为耻的女人?
  被赫圈在床角睡了一夜,没有雷声没有暴雨,只是安然入睡。醒来时船身已不再晃动,却看到他还坐在身边,手掌仍是搭在我肩上,头斜靠在床头看着我,银色发丝垂下来遮挡住碧蓝的眼睛,看不出表情,沉静似海。
  我心里,莫名的纠结。
  胤禛……我很想你,想像以往那样靠在你的肩头,贴近你的胸膛,感受你的温暖。可我也只能想想,如此而已。
  雨过,就是天晴。
  胤祥和弘晖带着女人和孩子们回到船上,没有人提起昨晚的雨,也没人关心我的身体是否无恙。大家的眼神都很怪异,来回梭巡在我和赫脸上,好像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孝颜把弘暾递到胤祥身上,跑过来拉着我返回船舱,坐在床边直盯着我。
  “看什么?”我摸着自己的脸,声问:“脏了?”
  孝颜仍是认真地看我,像是忍了许久才试探地轻声问着,“你们……昨夜……”
  我毫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你还好意思问,你们舒舒服服地去游山玩水,遇着雨了往客栈里一躲,把我这个孕妇扔在船上,毫无人道主义关怀,太过分了!”
  孝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将茶杯凑到嘴边口啜饮着,大眼睛闪啊闪的在我房里转来转去,摸着仍是湿凉的被褥斜睨着我,了然又兴奋的语气暧昧,“不错……”
  “不错个头,去去!”我拉她从床上站起来往外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就讨厌你们这样话一半留一半的,我懒得猜也不想理你。”
  回身抓住我仍在推搡的双手,孝颜凑了脸孔过来直笑,更见讨打的暧昧,“别呀,你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叫什么吗?脑羞成怒!”
  “鬼才脑羞成怒,我羞什么,就只有怒,生气了,你们心里都没我。”从她掌中抽回手,我躺回床上无奈仰望,叹息。
  就知道会被人误会,也没必要去解释越描越黑,清者自清。反正孝颜只是逗我,胤祥的想法估计和她差不多,至于弘晖……他会理解吧。反正我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他们都该明白。
  孝颜坐回床边才要再开口,舱门从外面推开,胤祥招了下手,她就立刻像恶虎扑食似的蹿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又转回来,脸上满是笑,倒了杯茶递到我手里,再看我时已经认真起来,出口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怎么没你,赫不是赶回来了。你不知道他昨晚冒雨跑出客栈的时候,那幅样子多有爱啊,你哥拦都拦不住。只是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就算有jq,也该是易安,毕竟你很招法国男人,我也习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他。也好,他很像你家男人哦。”
  “注意你的辞,不要以为我现在怀着孩子就不敢动手打你,即使你现在是我嫂子,照打不误。”我挥了挥拳头,抓过被子挡在脸上,拒绝再看她,以免真的气大伤身。
  魔音贯耳啊,我还真就躲不开了。
  “别,这么暴力对胎教不好。你,我到底哪句得不对,让你这么生气?我改还不行么?”
  回响在房里的话明明是在讨好,偏偏怎么听都像在笑。
  我腾地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感觉到热,鼓着腮帮子攥紧被角几乎嚷起来,“林若黎,你,你欺人太甚,有你这样的么?什么jq,哪有jq,我做什么了你就这样我?什么易安什么赫,还什么什么法国男人,嘴都长在你身上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我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谁像他了,哪个像他了,我怎么一儿都看不出来啊!”
  “哟……”孝颜惊讶地低叫了一声,抓了帕子凑到我面前擦着我脸上的泪,声哄着,“这可真是我的不对,怎么就给哭了,快别让你哥瞅见,得活活打死我。别哭啊,嫂子错了,还不成么?我就是和你逗着玩呢,这不开玩笑么,谁知道你脾气这么大,可别伤着身子,安胎,安胎。”
  “去你的。”我啐了一声,扬起头抹着脸上仍是不停流下来的泪,委屈地嘟哝,“少来这套,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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