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这厮竟然也学会和男人悄悄话了,竟然咬我的男人的耳朵,竟然还当着我的面!
胤禛竟然也在笑……这兄弟俩真是恶心人啊!
我无语的和胤禛站在原处,看着马车嗒嗒地跑远了,只剩长长的红色宫墙在成排的黄色灯笼映照下,泛着暖暖的桔色光影,照亮大年初一的子夜。
热闹的喧嚣过后,总是这样归于平静,好像从不曾发生过。
高无庸牵着夜时跟在我们身后,还有府里的马车慢慢跟着。胤禛拉着我的手走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我,拢着我胸前的斗篷低声问道:“累么?骑马还是坐马车?”
我仰头看着他,不知他心里想的是否与我一样,只好扶着他手臂微踮起脚凑在他耳边声问:“骑马?”
听到他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声闷笑,我已双脚离地被他抱起走向马车,高无庸快步跟上前挑起帘子。
胤禛与我同坐在马车里,对高无庸使了个眼色便揽着我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厚实的棉质帘子很快遮挡住我的视线,就连身边靠坐的男人都有些看不清面孔,只能感觉到马车在缓慢地走着,还有耳边属于他的均匀呼吸。
我伸了手努力够着窗上的帘,却被胤禛拉回到他身上,脸贴在他胸前,头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略显疲惫,“闭眼歇着,一会儿就到了。”
心里有些闷,可是听他很累的样子又不好再什么,只得偷偷地甩掉累人的花盆底,却不知毯子和手炉被藏在哪里,很冷。
胤禛扶着我的肩微弯了身,把我的腿抬起来蜷在他腿上,塞了只手炉在我怀里,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毯子包在我们身上,手掌握住我的脚,温热丝丝缕缕地传上来。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我靠着他闭上眼安静地呆着,竟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
听到嗵的一声闷雷,吓得我猛地清醒过来,感觉一道金色的光升上夜空四散射出五彩缤纷。我坐在床上想着这是什么情况,突然摸着床铺被褥……床?刚才不是在马车上么?
快速下了床穿上鞋子,就着外面的光摸索到窗口,竟然看到胤禛蹲在院子里,身旁还有个的人影,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
弘晖!
胤禛带我来看弘晖了,在跨年的除夕团圆夜。
蹲在地上的胤禛握着弘晖的手一□□了地上摆放的爆竹,拉着他往后退,弘晖的手攥在他的腰带上,两个人一起仰头望着。相似的面孔,神似的表情……我站在房门前微眯了眼睛认真看着。
“额娘,您醒了。”弘晖冲我跑过来,停在我面前,脸被满天未散尽的光芒照着,笑得很纯真。
我用帕子擦着他额上的汗,又整了整有些歪了的帽子,看到胤禛走过来,递了支亮着红光的香。
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和胤禛还有弘晖燃同一支爆竹,竟然是在这远在西郊的山坳,是在这样的夜里。身旁还有苏长庆一家,他们的幸福比我们简单,而此时的快乐,却是相同的吧,都有隐约的遗憾,稍欠圆满的遗憾。
颜玉又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还看不出来的样子,弘晖会轻轻的抚摸着,希望是个弟弟。胤禛送了沉香一块的长命锁,颜玉抱着沉香竟红了眼睛,跪在胤禛面前嘤嘤的哭。苏长庆脸上不忍,却也碍着胤禛的面子负手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蜡烛不话。
我知道,胤禛是感谢他们的。对于弘晖,他们的牺牲很多,却把弘晖照顾得很好。即使他不能再留在贝勒府做那个被人艳羡的嫡长子,他却还活着,活得很好,仍然是我们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儿子。
回到房里,弘晖举着左手的大拇指晃在我面前,笑得很骄傲的样子,“额娘,看,十三叔送我的扳指。”
胤禛坐在椅子里歪头看着我们,默默地饮茶,轻抚着自己那枚白玉的扳指。
从他的白色转到弘晖的红色,鲜艳的红,没有一丝杂质,非常漂亮,看起来很有过年的喜庆劲儿。我用手指轻轻摸着,温润细腻,忍不住问向胤禛,“这是刚才胤祥给你的?这是红翡?”
胤禛头,起身走过来站在弘晖身后,手掌自然的抚在他脑后。
原来……胤祥知道胤禛要带我来这里,想要一起过来,可惜孝颜有孕在身,怕是不能跋山涉水。红翡啊,我星星眼了,质地看起来真是不错,为毛不送我一个?有jq!绝对的!我脑子里又跳出兄弟二人咬耳朵的样子,现在竟然还加了个弘晖。
“额娘。”弘晖像他阿玛那样专注地极轻地抚摸着指上的红色扳指,表情仍是那副的傲,“十三叔,等天暖了,来教我射箭,还会带鸟枪来。十三叔还……额娘捕麻雀的方法是女人用的,男人——要用枪。”
靠……我真想大骂一声!
可着大清朝打听打听,有几个家里有枪的,亏他还好意思!难道没有枪的,就都不是男人了?那胤禛算什么?
当年那把破枪稀罕得像个宝,都不让我摸一下,现在倒用来糊弄我儿子,还挤兑我,太过分了。当年,是谁用粘网带着我抓麻雀,是谁啊啊啊?虽然我们也曾用□□打过,但更多的时候,为了吃的时候,还是用粘网嘛。
难道展笑言是个女人?现如今他十三爷确实是今非昔比了,但他敢承认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吗?气死我了!
只是……刚才胤祥那样的坏笑,该是因为这句话吧,竟然是在损我!胤禛居然还敢和他一起笑。男人啊……不管看起来多正经,其实,也很无聊。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看着弘晖头,若有所指的:“对,弘晖是男人。”
“嗯。”弘晖着脑袋,拉着我的手神情越发认真,“等弘晖长大了,保护额娘。”
按在他头上的手似乎用了些力,弘晖的脖子缩了缩,再抬头时转向他身后的胤禛,唇角微挑露出了解的笑,有些狡猾,“阿玛保护额娘好了,弘晖孝敬阿玛和额娘就是。”
☆、139。银钩空满Ⅲ
康熙46年的喜庆来得很早。
正月初,老十以上的几位皇子,除了大爷和太子,兄弟几人竟联名奏请康熙要在畅春园附近建园子。估计是被康熙常住畅春园搞得太过辛苦,天天从城里奔到北郊春游,让几位爷终是忍不住了,才大了胆子央着这件不靠谱的事儿。
没想到康熙就真的同意了,估计也是年过得爽了,又准备着南巡的事儿心里开心,御笔一挥,兄弟几人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干起来了。
可惜,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畅春园附近,大家都想占,偏又太,给谁不给谁,谁亲谁厚就是个难解的问题。要康熙就是聪明,风云暗涌下的情势看得极为精准,金口玉言一开,不管大家高不高兴都得遵旨。
于是,胤禛和八爷党的三位便得到了距离畅春园最近的好地界儿,我觉得是方便他就近看着兄弟四人。至于三爷、五爷和七爷,悄没声儿地就被康熙指到稍远的地方去了。
在我看来,五爷和七爷都是极聪明的人,同样优秀却懂得如何做个好臣子。既是不参与到兄弟间那些糟心的事儿里,自然没有二话,康熙的枪到指哪儿,他们俩便打到哪儿,很让那个当爹的省心。
至于三爷,估计一个文人做得久了,也有些所谓的傲骨气节,再难忍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憋在家里没事写上几笔纾解心里的不畅,写痛快了再撕个痛快,给自己找平衡。
正月廿二,康熙带着大爷和太子,还有永远拴在身边的胤祥,以及十五和十六向着温暖的南方出发了。我便跟着胤禛到了新园子的建造地,一片空旷……我努力地想象,难道这就是圆明园?在这样的水塘、绿树、野花丛上,竟然建起了著名的万园之园?
卖糕的啊!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居然就让那帮外国混帐王八蛋给毁了!要是有机会,一定现在就平了丫们的国家,让他们的历史改写一把。梦想啊……这注定是我终极的最不靠谱的梦想。
自从开始建园子以来,倒是有一好,此处离西山很近,我们常常一早来到这里看着建园子,过了晌午便可以去看弘晖。对此,我很满意,并且非常开心。
除了在府邸和新园子、弘晖的院子之间来回跑,我更多的是去胤祥的皇十三子府。康熙这个没人性的爹,再一次带走了老婆即将要生娃的儿子,孝颜挺着肚子留守在那个府里,唉……这种无语永无止境。
我相信疏影不会害她,只是仍然放心不下。南巡,谁知道几月才能回来,不出意外,估计能赶上孝颜临盆,可是这种事,谁能得准。
三月十八日正午,太阳还没有很热烈的关照大地,我坐在未来的圆明园基座上看着它从无变成有,更期待着未来的唯美。此时,已经围了很大的院墙,亭台楼阁水榭初具规模,绿草如茵,春花灿烂。
一个满头是汗的太监连跑带喘地冲过来,竟是胤祥的家丁喜子,扑通一声趴跪在我和胤禛面前,从地面和他脸孔中间溢出的声音竟像是要哭出来,“四爷,四福晋,秦管家要奴才来请两位快……快去十三爷府上……”
听着他的话,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扯起他肩上的衣服急声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胤禛站在我旁边,拉下我的手,低声道:“喜子,慢慢,府里怎么了?”
喜子肩上抖了抖,仍是颤着声回道:“十三福晋不心摔了下,怕是……要生了。”
我真想大骂一声,抓了胤禛的手便往外跑,胤禛紧走地跟着我,高无庸急忙跑去牵马。我回头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跑回去踹了一脚,“还跪在这儿等死呢?赶紧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若是我到了你还没到,或是府里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见到十三爷回来。”
“知道了,四福晋放心,府里有秦管家,不会有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奴才现在就回去。”喜子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胤禛叹着气拉了我往外走,我抢了高无庸的马一跃而上,见胤禛已经骑在夜时背上,才想一句什么,高无庸已弯腰道:“四爷和福晋先走,奴才再找匹马来,很快跟上。”
一路狂奔,只恨这马儿不够给力,若是能装个马达就好了。胤禛的声音有些急,回响在呼呼的令人燥热的风里,“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我不停地劝着自己不能发脾气,不断的深呼吸,却仍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是男人自然不懂,皇阿玛也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全都不懂,这种时候就不该把胤祥带走。我该留在孝颜那儿看着她的……”
胤禛没再话,只是不停的驾马,夜时的速度本就很快,我身下的马儿……求你了,再快吧。
才进府门,已听到孝颜的叫声,并不算尖锐,却刺到我心里。若是胤祥知道,一定会心疼的,可是他又在哪儿。这种时候,他就该守在她身边,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府里!
“四爷,四福晋。”秦管家从前厅快步迎上来,才打了个千,还没等我话,胤禛已拉着我站在他身边,沉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回四爷话,苏太医来过了,是福晋要早产,已经安排了接生嬷嬷。苏太医……问题不大。”
胤禛没有话拉着我往后院走,快到院门口时,手掌握在我脖子后面,让我仰面看向他,才低了头轻声嘱咐,“你去陪着,别急,我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事,叫我一声。”
看到他眼中的沉静,虽然也有焦急却仍是让我安心。我头,转身走进院门,进了孝颜的房,看到她惨白的脸,双眼圆睁地盯着我,汗不停地滴下来。
深呼吸,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我生过两回都没事,孝颜也是,关于她的以后我多少知道些,现在不会有意外。
蹲在她的床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我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颤抖,比自己生孩子时还要恐惧。我只能不停地着,“呼……吸……”既是让她,也让自己。
孝颜仰面望着粉红色的床幔,跟着我的节奏不断的深呼吸,汗不停地湿在我们交握的掌心里。她不再叫,眼睛里闪着坚定,指甲却抠进我的掌肉。
接生嬷嬷急得满头是汗,跪在床尾不停地让孝颜用力,却也无从下手。展笺手里的帕子换了不知多少次,不断擦着孝颜脸上的汗,还有眼角滑下的泪。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只知道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从金色变成了橘红色。我的肩膀和胳膊都有些僵硬,只能靠在床边仍是努力地攥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些支持,“孝颜,用力,你行的,为了孩子,为了胤祥,也为你自己。现在,就快好了,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孝颜虚弱地着头,猛地攥紧我的手,疼得我几乎忍不住叫出来,只能咬唇盯着她。她的头仰起来,双眼圆睁,另一只手用力地扯着床上铺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