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很是意外——难道这一躺一个多月他终于想清楚了学乖了?“你有好的人选?” 他含笑地望着他,寻思着是什么让这固执的眼前之人改变了初衷。阿尔辛诺嫁给了狄斯,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现在如果连辛提卡纳也安定了下来,那么——他忽然有一种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的感觉。
“把你今天轿子里的女人给我吧!”辛提卡纳恶狠狠地说。
“放肆!!”阿多尼斯勃然大怒,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让他脸色大变。
“你也舍不得?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说这样的蠢话?为什么要允许阿尔辛诺嫁给狄斯?”辛提卡纳咆哮着。
“荒唐!难道我不允许她就会嫁给你?别做梦了!辛提卡纳!”阿多尼斯动怒地从座位上“呼”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了下来,金色的披风在身后飞舞,“老早以前我就警告过你别去招惹阿尔辛诺,你倒好,还敢跑到她寝宫里去撒野?这次没送掉你的命算你的造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要我放弃阿尔辛诺,我还是那句话,办不到!”
“你还想怎样?别忘了你的伤才好,嫌命长是不是?要是那样的话你可以去跳尼罗河啊!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你们俩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刚才已经杀了那个杂种!”辛提卡纳冷冷地说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阿多尼斯拽住披风的一角暴躁地往后一甩,“我警告你,辛提卡纳,从今往后少去招惹狄斯和阿尔辛诺,我不想再听到任何类似与你所谓的被人行刺的消息!”
“哼!”
“你给我记住了!我以埃及法老的身份命令你,辛提卡纳!注意你的态度!”
“法老?当初你还跟我说要以法老的身份劝阿尔辛诺嫁给我,可现在呢?你居然让她嫁给了狄斯!你这——”
“你找到水族的人了吗?”
“我——”
“当日你也答应过我倘若我动作比你快你就离阿尔辛诺远远的,现在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难道你找到了他们?”辛提卡纳含讥带讽地冷笑,呵呵,慕沙山上的那个小村子早被我夷为平地,你能找到什么?烧焦的尸体还是荒凉的坟墓?
阿多尼斯露出一个复杂而诡异的微笑。
狄斯不情愿地来到了阿多尼斯寝宫。
宫外没有侍卫,连使女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四周静悄悄的。
他掀开一层帷幔走了进去。
“阿多尼斯!”——没有回音。
他于是又掀开了一层金色的帷幔。很少到阿多尼斯的寝宫里来,对这里他并不是很熟悉。
这儿到处是分枝的华丽烛台,造型典雅的高背坐椅,天花板由许多镶金的象牙装饰着,异香缭绕的香炉由宝石和黄金点缀,脚下地毯变幻莫测的花纹让人称奇,更令忽然闯入者感到眩晕。这金碧辉煌的空间里,目之所及,无处不是变幻多姿的造型,无处不是艳丽华美的色彩。阿尔辛诺的寝宫虽然更为奢华,但更多的是一种女性闺阁的温馨,比不上它的大气。
一层层奢华的帷幔被掀开,狄斯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似乎那一层层帷幔之后的是另一个他所陌生的世界——依然没有听到阿多尼斯的声音。
没有人吗?
他寻思着,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里面似乎传出了些许的声响。
“阿多尼斯!”
狄斯说着掀开了眼前的帷幔——实际上也是最后的一层帷幔。
淡淡的脂粉香味飘了过来,华丽的大床上有个人影缓缓起身——似乎是个女子的身影。
“对不起!”狄斯退了出来,“恕我冒昧。”
“阿多尼斯王吗?他和辛提卡纳在偏殿。”轻柔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谢谢。”狄斯随口答道,正要离开忽然觉得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钉住了脚跟一般,怎么也迈不开向前的脚步。
那声音!阿曼神啊!那声音!!
他想回头,但却害怕这样做。
细白的手掀起了金色的帷幔,里面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狄斯终于转过了头,刚才还跳得很厉害的心脏忽然似乎就停止了跳动,他的脸色变得死人一般的苍白。
帷幔后面的女子悠闲地倚在床边,清秀而瘦弱。亚麻色的长发梳理得非常妥帖,脑后盘着精美的发辫;额前戴着月白色镶嵌金丝的发带。她一身素白,一块琥珀色的围巾绕过倾斜的肩膀,越过胸前,在纤细的腰间随意地扎了一下,一直垂到了膝盖以下;头发上还戴着一朵琥珀色的花,与她那一头亚麻色的光洁长发形成了美丽的对比。她用一双黑色的如同灵动清泉般的眼睛望着他,慢慢地露出莲花一般纯洁的笑容。
“狄斯,”她轻笑道,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好{炫&书&网久不见了。”
“阿、阿西亚。”狄斯张大了嘴,苍白的脸上转瞬即逝地闪过惊愕和欣喜,“阿西亚你还活着!”
他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他冲上去紧紧地抱着了他,泪水在眼中翻滚,阿西亚,神啊,我的阿西亚还活着!她没有死!他们骗我的!他们都是骗我的!那坟墓是假的!那银链也是假的!
他抱着她,像守财奴抱着今生唯一的财物,连自己都觉得呼吸变得非常的困难。
“我不叫阿西亚。”怀抱里的女子轻轻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狄斯松开了怀抱,愣愣地望着她。
“至少你不该叫我阿西亚,”她带笑地望着他,纤细的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或许不久之后,你应该叫我——阿西亚王妃。”
即使是当初阿西亚死去的消息也比不上她现在的这句话语带给他的震惊和恐惧。
“你还不明白吗?刚才你不是在阿多尼斯的銮轿里看到我了吗?现在你又在他的寝宫里看见我,你说这代表什么呢?”她依然轻笑着,那神情,居然和阿尔辛诺惊人的相似。
“你——”狄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仍旧是惨白的,只是那抹欣喜的神色再也找不到了,所剩下的只有慌乱,这让他看起来非常的可怜,“不,这不可能!阿西亚,为什么?”
“因为爱情啊!”她愉快地笑出了声,“爱情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啊,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它会带你走向哪儿。”
“不,不会的。”狄斯摇着头,连连向后退去,“阿西亚不会那么对我,你不是我的阿西亚,不是。”
那是阿西亚的头发,阿西亚的脸,阿西亚的手,阿西亚的脚,但这并不是曾经的阿西亚,狄斯依稀觉得眼前的女子和曾经的爱人似乎不大一样。
“你不是的。”
“那么我是谁呢?”她伸出手来轻轻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像当日她在那伊阿得斯神殿里对他说即使所有人都遗弃了他阿西亚也不会离开他时的情形一样,“我是阿西亚,”她微笑着,催眠似的轻声耳语着,“你不认识我了吗?狄斯?”
她离他很近,他仔细【炫】'【书】'【网】地看着她。
不对,他不记得阿西亚有这样美丽,诚然她是很漂亮,但她的美犹如七月金色的尼罗河上盛开的莲花,幽谷里清新的百合,哪里有属于阿尔辛诺似的这般风华绝代?如今她的美丽里隐藏着妖娆,像是东方最好的香水,即使用再严密的瓶塞密封,也总能散发出来一般;阿西亚的眼睛,那是小鹿一样机灵脆弱、容易受伤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他可以看见她纯净的灵魂;可眼下正望着他的这双眼睛,他惊恐地发现即使是在注视着他的时候也是空洞的,除了更胜以往的美丽之外,再无一物。
阿西亚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这种眼神只有阿尔辛诺会有,然而那里面饱含着他和她都能感觉到的温柔,可现在,他似乎感觉不到那样的温柔。
“你忘记我了吗?”怀里的女子略带悲伤地轻叹,美丽的眼睛忧伤地垂下。“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狄斯?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可你却忘了我。”
阿西亚!
狄斯的心仿佛猛地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一切的疑问在他重新凝视她的时候全都消失了。
天底下哪里还会有其他的人拥有这样的一张另他魂牵梦萦的脸?
阿西亚!
阿西亚!!
他痴痴地望着她,低下头来想亲吻她。
“咯咯咯咯!”怀抱里刚才还一脸忧伤的女子突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她从他的怀里敏捷地挣脱了出来,轻笑着,“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是阿西亚了吧?”
他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可脸上却写满了悲伤,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几乎认为刚才看到的那一抹忧伤是他一时的错觉。那双黑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明亮的光,可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连一直挂在嘴角边上的轻笑也没有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想起了之前在阿多尼斯软上看到的那个戴着紫色面纱的清秀女子,应该就是她了,那双眼睛同样是这般冷冰冰的。
“阿西亚?”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呼唤着她。
“阿西亚小姐,王请你去偏殿。”使女的声音在身后温顺地传了来。
“知道了。”
“再见,狄斯。”阿西亚优雅地走到了他跟前,双手搭在他胸前,慢慢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有些抽搐的嘴唇,微笑着飘然离去。
狄斯感到那冰冷的嘴唇带给他从内心深处生起的寒意,他想追上她,抱紧她,可是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似乎刚才那个漫不经心的吻诅咒般地让他动弹不得。他望着她远去的美丽背影,忽然眼前一黑,踉跄着赶紧扶住了阿多尼斯雕刻着雄狮的黄金床沿。
第二十七章 蝴蝶
“你说什么?阿多尼斯?”辛提卡纳一脸惊恐地望着眼前含笑的阿多尼斯。
“我比你动作快。”他轻笑着。
“不是,你——”
“王,阿西亚小姐到了。”
清秀的美丽女子缓步走上殿来,阿多尼斯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小手,把她引到了自己的身旁。
“看见了吗?这就是证据。”阿多尼斯笑着望着辛提卡纳明显有些变色的脸。
她,她居然还活着!
那个握着黄金剑的女子,那个伏在德勒尸体上哭得痛不欲生的女子!
怎么可能?
阿尔辛诺居然没有杀了她?
辛提卡纳的心里升起一连串巨大的疑问。
她微微地颔首冲他一笑,是那种只有他能感觉得到的用来致意的笑容,那笑容让他觉得由衷的不安。
他记得当初他轻薄她的时候,她那张脸看起来有多么的苍白,他把剑刺进那孩子的身体时她眼里呈现神色有多惊恐,而当德勒快要死去的时候她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慌乱和可怜。
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 ………
当时她那种哭声至今都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记得当日的女子是胆怯脆弱的,像是慕沙山上的小鹿或是精灵,即使直视他的目光也不敢;然而此刻的眼前之人却是一脸的从容大气,居然可以在他杀了那孩子和水族所有人并放火烧了村子之后还对他微笑!而那笑容看起来又绝非冷笑,仅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心生寒意——真是不简单的可怕啊。当时的阿西亚伏在德勒的尸体上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那张满是眼泪和仇恨、坚定而苍白的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如何?辛提卡纳?”阿多尼斯冷笑了一下,“我找到了德勒神官的女儿。”
辛提卡纳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有话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感觉真是特别难受。他扫了阿西亚一眼。
清秀的女子带笑地注视着他,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特别的表情。
“对了,狄斯呢?”阿多尼斯张望了一下,稍稍有些不悦,“怎么还没有来?”
“大概是忘记了吧。”阿西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感觉好些了吗?阿西亚。从西奈到底比斯路途可不算短,一定累坏了吧?”法老的寝宫,阿多尼斯慢步走了进来。
使女迎上去为他脱去金色的披风,轻轻摘下白色的蛇形王冠。
阿西亚站在窗边,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拽着金色的窗帘,仰面望着漆黑的夜空。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他慢慢地走向了她,猎豹一般优雅沉稳的脚步。
“俘虏有权利感到不舒服吗?”她转身。
“当然。”他轻笑着挑了挑眉头,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过来,”他向她伸出了手。
“你不把我关进囚牢里吗?”她微笑着,慢慢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也不打算杀了我?”
“暂时还没有想过那样的问题。”他低头一笑,端着酒杯的手懒洋洋地伸到了她面前,“陪我喝杯酒吧。”
“囚徒不喝酒。”她笑着摇头,黑色的眼睛如同暗夜里最美丽的星辰。
“我有说过你是囚徒吗?”
“那我是什么?”
“你说呢?”
“一个证据,”她轻盈地站起身来,脚踝上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醉人的乐曲,她慢悠悠地踱到了阿多尼斯身后,“这的确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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