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掌中鱼被狠狠掷进水里。
……
水千浔已翻进了紧挨着货船的小船里。
维持隐身的时间已太长,她不能再和皇甫意这样耗着,否则等到精神力消耗殆尽,不仅无法隐身,人还会像大病初愈般虚弱,到时更难逃脱。
“别出声,这个就给你……”水千浔手掌摊在船娘眼前,掌心里的明珠熠熠生辉。
昏暗狭小的船舱里,卷着裤腿,赤着双足,浓妆艳抹的船娘,惊惶的眼神在看到明珠的瞬间亮起来。
即将冲出喉咙的尖叫声也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这种小船的船头,都挂着盏红灯笼。一船一人,往来于金线河上,明面上是接送客人,暗地里也做做皮肉生意。
这般辛苦,也不过维持个温饱,她辛苦十年赚来的银子,也未必能买的起这颗明珠。
水千浔黑眸一转,船舱中的环境尽收眼底,劣质脂粉香,直接铺在舱板上的艳俗被褥、旁边扔着的薄纱肚兜……
她立刻猜到了这船娘的职业,丰润的红唇微微噘起,笑的娇憨可人:“有钱,才能赚更多的钱,没钱,只能卖力气赚个辛苦钱。”
船娘顿觉心有戚戚焉,不由自主的点头:“像我们这种一船一凤,接的客人本就是些穷鬼苦力,没多少银子,又粗鲁的紧。”
“有了这颗明珠,你就可以换艘大点的画舫,买几个懂琴棋书画的姑娘,穿上好衣料裁剪的衣裙,用精致的脂粉钗环,多聊天少上床。”
“啊,这样怎么行,不是要伺候的客人舒坦才行吗?”船娘疑惑。
“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吗?把客人胃口吊的越高,银子才来的越快。”水千浔虽然没经营过青楼妓馆,可是论起生意上的手段,她绝对秒杀船娘。
船娘点头不已。
船外似有风声飘过。
水千浔把明珠朝船娘晃了晃,随后身体贴着舱壁,瞬间没了踪影。好在她的突然出现,已经让船娘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那颗价值千金的明珠,也壮了船娘的胆子。
舱帘被掀开,船娘习惯性的堆起媚笑,看向来者。
媚笑突然凝结在脸上,船娘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可是目光却越来越痴迷,怎么也舍不得转开。
男子身形高大,俯身站在舱门,日光从他身后照下来,给他的黑衣和乌发镀上了一道金边,舱外极亮,舱内昏暗,他就站在明与暗之间,似一朵墨色冰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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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十点前更新。云的上一本书虽然扑了,但是至少做到了两点,第一就是没有断更过,第二就是完结不太监。喜欢这本小说的MM,请放心入坑。
☆、第十六章 有钱有自由
皇甫意视线扫过船舱,小小的船舱一览无余,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可是在浓烈刺鼻的劣质脂粉味中,他分明捕捉到一缕幽香,微甜如蜜。
他盯着船舱,目光似要把舱壁刺穿。
船娘悄悄咽了下口水,迈步上前:“公子……”
皇甫意的视线被船娘挡住,他眸光一冷,似才看到船娘的存在,目光从船娘身上扫过,在她的赤足上顿了顿。
船娘的双足有些大,水上生活和长期的赤脚,使得皮肤有些发黄,趾甲上面染了大红的花汁,却显得脚上肤色愈加黯淡。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双雪白纤巧的脚,小小的,似一掌就可握住,趾甲是天然的淡粉色,半透明如美玉,脚趾也如手指一般灵活,四个脚趾可以轻松蜷缩起来,只剩一只中脚趾晃啊晃。
他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船娘还在继续向他走近,腰肢款摆,双足慢移,尽量走的婀娜多姿。
皇甫意目光从船娘的赤足上收回,一掌虚劈,劲风凝成一线,如刀刃般割向船娘的小腿。
一张小凳忽然凌空飞起,挡住了劲风。
咔嚓一声,小凳变成了碎片,船娘尖叫着瘫在地上。如果没有那小凳,她的小腿就会被劲风硬生生割成两截。
小凳飞出的瞬间,舱壁的窗帘猛然飞起,咔嚓一声,木格尽裂,随后就听到紧挨着的一艘船上传来轻响。
皇甫意身形一闪,掠向旁边的那艘船。
船娘瘫在地上,四肢就像煮熟了的面条,软绵绵的使不上一分力气,眼睛死死盯着稀烂的窗户下方,那里,少女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水千浔像只警觉的小猫,贴在舱壁,从窗缝里向外看去,见皇甫意在旁边船上停留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立刻又掠向远处的一只船。
直到黑色锦袍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水千浔才放松了警觉,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的很厉害,她倚着舱壁软软滑下来,只觉手脚酸软无力。
若是皇甫意再转回来,她可没办法再启动隐身光衣了。
歇了好一会,水千浔才恢复了些体力,站起来,走到船娘身边。
船娘还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的腿没事吧。”水千浔走到船娘边,俯身察看她的小腿,还好小凳挡住了劲风,保住她的腿,但是依然有几处皮肤被划伤,好在伤口不深,渗出的血已经凝成血痂。
“那公子生的真、真、真好看……”船娘的神情虽然还带着惊惶、后怕和畏惧,可是眼神却还是痴痴迷迷。
“再好看,你也得有命看才行。”水千浔微微一晒,美男谁不喜欢看,但是像皇甫恣和皇甫意这种腹黑阴险、杀人如杀蚁的美男,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好。
她把明珠塞到船娘手里,“它是你的了。”
船娘双手拢住明珠,看了又看,眼中露出不舍,最后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明珠捧到水千浔面前:“我不要这颗明珠,你让我做你的丫鬟,好不好?”
水千浔小眉毛扬起,黑眸饶有兴味的盯着船娘。
仔细看去,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年龄并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模样,五官生的中规中矩,脸形却是极好,标准的鹅蛋脸,使得本来平凡的颜容,显出几分媚劲来。
她的神情虽然还带着惊惶、后怕、畏惧、试探,可是眼神却有着赌徒般的孤注一掷的狠劲儿。
水千浔慢慢笑起来:“你跟着我,不怕被那冰山黑衣美人抓去杀了?”
“我干娘说,她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刚满月的婴孩,躺在篮子里,顺着金线河漂到她船边,她收养了我,三年前,干娘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船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凄厉。
水千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船娘。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孤身一人,想要在这龙蛇混杂的金线河上活下来,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跟着你,也许会死,我怕死,可我更怕,一直过着这种比条狗还不如的日子。”
“你叫什么名字?”
“干娘姓杜,我跟她姓,叫杜篮儿。”
“杜篮儿,我问你,这金线河边哪个酒楼的菜最好吃?哪个铺子的衣服最好看?哪个地方有美男可以看?”
杜篮儿一怔,随即飞快的回答:“这金线河边的临风阁一桌席至少要二十两银子,那必然是极好的。江记铺子里的衫裙最好看,听说连御史大人的夫人都来买过。美男?玉竹楼里的几个公子,听说生的俊俏,惹得不少女子挂念。”
“玉竹楼?”
“就是小倌馆。”
水千浔左手搭在杜篮儿的肩膀上,眉开眼笑地说:“开船!现在就去江记铺子里买衣服,再去临风阁大吃一顿,吃饱喝足以后去看美男!”
杜篮儿眼睛一亮,心知水千浔是允了她的请求,当下欢欢喜喜的出舱摇船,向江记划去。
水千浔盘坐在舱口,摸着腰间挂着的小包裹,双眼放光。
有钱有自由,真好。
船舱角落里扔着只粗布缝制的软枕,软枕后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雪团左爪支着下巴,右爪扒开软枕边,蓬松的大尾巴翘起,晶亮的小眼珠盯着少女的背影,呲牙偷笑。
河岸边的临风阁,顶层的天字一号房里,皇甫意负手立在窗前,金线河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其中一只小船。
严子秋垂手立在一侧,低声道:“鬼探传来消息,那女子姓水名千浔,太子住进天湖别院,这女子才现身于太子身边,鬼探用尽手段,也没查出这女子的底细。”
皇甫意目光从那挂着红灯笼的小旧船转到一艘精致的画舫上:“包了那画舫的,是皇甫恣的亲卫墨双?”
“是,他乔装成书生,河道放开以后,他就包了那画舫,暗中给了船工重金,吩咐他跟着那只小船。”
“墨初墨双从不离皇甫恣身侧……”皇甫意眸光暗沉。
“太子既然派出墨双,可见在太子心中,对水千浔颇为看重,她也对长乐公主说,太子许她太子妃之位。”
“若真像她说的那样,她又何须用绑架公主的法子离开天湖别院,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皇甫意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忽然浮起异样感觉。
但是随即他就压下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殿下,那艘小船定有古怪,水千浔多半还躲在那艘船里。”
皇甫意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只莫名飞起的木凳,那狡黠的少女,定是会什么古怪法子,所以才能一而再地瞒过他的眼睛。
“盯紧那艘船。”皇甫意冷冷地说。
☆、第十七章 抢吧抢吧
“轰”的一声巨响,小船猛烈的摇晃起来,摸着腰间小包裹,满脸憧憬的水千浔,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到舱壁,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杜篮儿的叫骂声响起来:“你们掌船的没长眼睛?往哪撞呢?哎呦,我的船,你们撞坏了我的船!赔我的船!”
眼看着一股河水往船舱里灌进来,转眼就淹到了脚踝,水千浔掀开帘子探头望去,见杜篮儿双手插腰,正对着边上的一艘画舫跳脚。
上下两层的画舫,装饰俗艳,一串大红灯笼从二楼垂到甲板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红袖招”,甲板上站着不少衣着暴露的姑娘,倚着栏杆,一边摆弄着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一边冲着岸上往来男子抛媚眼。
透过舱门和窗户上的薄纱,还能看到里面有女子正翩翩起舞。
一看这画舫的名字,再看看画舫上女子的穿着打扮,根据水千浔从地球网络上汲取的经验,这画舫分明就是个三流妓院。
“谁敢撞老娘的船!”一个穿着大红衫子,腰间还掖着条翠绿汗巾的半老徐娘从门里冲出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瞪着杜篮儿。
“明明是你的船撞破了我的船,赔我的船!”杜篮儿眼见河水从船侧壁的破洞里不断涌进来,又气又怒,指着老鸨儿叫道。
“赔船?你赔老娘的船还差不多,看看,看看,这新上的漆都蹭掉了!老娘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快滚开!”红袖招的老鸨儿斜睨着杜篮儿。
“我跟你拼了!”杜篮儿急了,这条小船是她唯一的财产,十几年来吃住都在船上,眼看这船被撞成这般模样,哪里肯善罢甘休,举起船桨对着老鸨儿。
“哎呦,你个小贱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敢歪缠?好啊,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赔修船的银子,老娘还就跟你耗上了!”
站在栏杆边的一个姑娘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半笑半劝地说:“妈妈,可别气坏了身子,她这么个穷丫头,卖了她也值不了修船的银子。”
老鸨儿拍了下脑袋:“瞧我被这小贱蹄子气的,开船开船,别在这耽误时间!”
杜篮儿哪里会让她走,举起船桨,就朝老鸨儿捅去。
“哎呀,你个小贱蹄子,敢对老娘动手,你等着,老娘非要去官府告你,让你赔老娘修船的银子,赔不起银子,就让你给老娘白干三年!”老鸨儿一边躲着杜篮儿的船桨,一边嚷嚷。
水千浔听老鸨儿这么一说,心里却突然有了主意。她一掀帘子走出去,拉住杜篮儿,抬脸朝老鸨儿懒懒说道:“要银子没有,要人两个,你敢不敢要?”
老鸨儿看到水千浔,先是一呆,随后就把水千浔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连她那双赤足都没放过,眼神越来越亮。
大而黑的眸子似养在清水里的宝石,红唇虽然厚了几分,不同于大瀚流行的樱桃小嘴,可是却让少女多了几分娇憨之态,就那么随随便便一站,就是个俏生生的小佳人。
“你敢说,老娘当然敢要,你们俩就在我红袖招待着吧,什么时候把修船的银子赚回来,老娘什么时候就放你们走!”老鸨儿嘿嘿奸笑,“来人啊,把她俩给我抓上来!”
反正操持这种小船生意的,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孤女,老鸨儿也不怕有什么人来找麻烦,抢了也就抢了。
水千浔瞥一眼老鸨儿,黑眸中浮起一丝狡黠笑意:“我们自己上去,只是妈妈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老鸨儿见水千浔颇为上道,心想以这丫头的姿容,好好调教一番,到时候就是红袖招的摇钱树,现在倒也不必对她太凶,于是扯了个笑容出来:“算你这小丫头有眼光,老娘这红袖招,哪里不比你这小破船强?好好听妈妈的话,有你赚钱的日子!”
水千浔嘻嘻一笑:“赚钱这种事情可不能少了我。”
也不等人来抓,水千浔双手抓住船栏杆,唰的就跳上了甲板,朝杜篮儿招招手:“还愣着干嘛,小破船,不要就不要了,换条大船。”
杜篮儿见识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