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走到河上石桥时,拉车的一匹马忽然嘶鸣一声,似是受到惊吓,不受控制的往人群里蹿去。
车夫大惊,一边使劲拉着马缰绳,一边吆喝着行人快快避开,马车被惊马拉着往前奔去,车四周的护卫顿时落到了后面,随即又被人群冲散。
人群混乱起来,有人摔倒,有人甚至被挤到桥边,掉进了河里。
桥上出了乱子,桥下过往的船只,也就停下来,看热闹的看热闹,救落水的人救落水的人。
就在车周护卫被人群冲散的瞬间,从长乐公主的马车底下,无声无息的溜出一个人,混进了人群,随后就跟着人群拥到桥边,似是立足不稳,一个踉跄摔出桥去。
惊马蹿出的瞬间,只有皇甫意端坐马背,不为所动,眸光冷厉,始终凝视着马车。车底蹿出的人影快如闪电,一闪即逝,却没有逃过他的目光。
皇甫意薄唇勾出一抹薄凉笑意。
马夫和护卫好不容易控制住惊马,回头却发现熙王殿下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坐骑在原地喷着鼻息。
从马车底下蹿出来的人正是水千浔,她当着皇甫仙蕙的面跳出马车,实际上在落地的瞬间把一块石头踹向斜坡,造成人从陡坡滚下的假象。她自己借力滑进马车底部,头发分成十几缕,缠住车底各处,整个人像一只蜘蛛似的贴在车底。
皇甫意赶到后,水千浔凝聚精神力,启动隐身衣,躲过了皇甫意的搜查。她本来想找机会离开马车,可是一路上,那些护卫把马车围的死死的,她竟然找不到机会脱身。
直到进了天煌城,见前方是运河和石桥,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往马腿上弹了块石头,引起马受惊,她借机离开马车底,混进人群,并且装着被挤落的样子,从石桥上一头栽下去。
不料她人刚离开桥,就觉得脚踝一紧,已被人握住,顿时头下脚上,倒吊在桥栏外。
水千浔勾头往桥栏上望去,只见男子一袭深紫华服,玉冠束发,眉直鼻挺,凤眸狭长,眸光冷厉酷烈,薄唇正朝她勾出凉薄笑意:“本王很是好奇,你在车底是怎么躲过本王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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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意:看完了?
读者君:看完了。
皇甫意:收藏没?
读者君:忘了……
皇甫意坏笑,松手。
噗通!
读者君入坑。
小水儿坐在坑底,托下巴,旁边摆着瓜子、花生,色色的笑……
☆、第十四章 先吃虾再洗澡
嗓音低沉冰冷,和皇甫意的神情一样冷酷无情。
水千浔脑中一闪念,想起这声音之前下的命令“连一只蚊子也不准靠近马车!”,又想起这一路来走走停停,慢的没道理的速度,立刻恍然大悟。
皇甫意定是怀疑到她是用障眼法,让人以为她跳马车逃走,实则还藏身于马车中。虽然他察看了马车,没有她的踪影,但是却始终保持警惕。
所以,他才会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发现了她,抓住了她。
皇甫家的人,都这么腹黑阴险吗?
水千浔脚上头下,就这样被皇甫意拎着倒吊在桥栏外,缎子般的长发垂下去,大半截都浸在了水里。
微微抬头,水千浔正对上皇甫意凌厉的目光,她不慌不忙,没有半分惊慌狼狈,反而抿起丰润的红唇,甜甜一笑:“熙王殿下,这个姿势说话不舒服,不如你先把我拽上去,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躲过你眼睛的,好不好?”
少女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意盈盈,声音甜糯,大而黑的眸子如养在水中的宝石,剔透水灵,红唇比寻常女子厚了几分,微微噘起时,平添三分娇憨之态。
皇甫意冷哼一声,手臂一伸,不仅没有把水千浔拎上去,反而把她往下杵了杵,水千浔大半张脸一下浸到河水里。
“咳……”
少女头下脚上,鼻子以上的部位都浸在水里,长发如展开的黑绸,漂浮在水面上,丰润的红唇和尖尖的下巴露出水面,细碎的水珠溅在娇嫩的肌肤上,反射着日光,似一粒一粒珍珠。
皇甫意的目光在红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视线。
此时,忽然惊觉少女竟是赤着双足,右手握着的足踝纤细,掌心下的肌肤,柔软嫩滑,散发着淡淡香气,微甜如蜜。小小的脚掌白皙精致,指甲是浅粉色,半透明如玉雕成。
少女的脚趾忽然动了动,四个脚趾蜷缩起来,只剩下一只竖着的中脚趾,对着皇甫意晃了晃。
皇甫意的眉捎挑了挑,什么意思?他目光转向水面,见少女红唇张了张,想要说话,却没有声音发出。
只是竖着中脚趾的小脚丫,又朝他晃了晃。
皇甫意的手臂慢慢抬高,水千浔的脸一点一点露出水面,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翘起的长睫毛上挂着水珠。他眉头微微蹙起,左手松开桥栏,往下探去,去抓少女的腰带,要把她整个人提上来。
水千浔的双眼倏然睁开,大而黑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笑意。
皇甫意眸光一凝。
下一个瞬间,水千浔上身猛然卷起,一头乌发带着水珠,“唰”的一声,往皇甫意甩去。
有数缕长发裹挟在飞扬起的万千青丝里,一缕绷直如细针,刺向皇甫意的手腕,一缕卷向桥栏,还有一缕却是对准了皇甫意的一线暗红薄唇。
皇甫意见眼前发丝飞舞,如一团黑雾般向他扑来,眸光愈加冷厉,本来去抓少女腰带的手一扬,五指微屈,带着暗劲,迎向长发。
手掌还没触及发丝,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腥味,同时唇上一凉,一只小虾被一缕发丝裹着,塞到了他的薄唇间。
“河虾一只送上,保证新鲜!”水千浔笑嘻嘻地说。
皇甫意刚想吐掉唇上的河虾,不料缠住河虾的发丝一搅,河虾顿时碎成渣,碎屑带着汁水,溅在皇甫意的嘴上鼻上脸上。
腥气四溢,闻之欲呕。
素来深沉冷厉的熙王,哪里这么狼狈过,心底涌起怒意,不料右腕脉门处忽如针刺,手指不由自主的松了松,握住的脚踝就如游鱼般滑出他的掌心。
“吃完河虾,再洗个河水澡。”娇笑声中,水千浔身体扬起,右手已经抓住桥栏,左手扯住皇甫意的衣襟,往下一甩。
皇甫意大半个身体都探出桥栏,被水千浔这么一扯,顿时往河里坠去。
水千浔嘻嘻一笑,长发唰的收回来,整整齐齐垂在脑后,如镜如绸。双手攀住桥栏,使力往桥上翻去,不料身体忽然往下一沉,脚踝再次被人抓住。
她低头看去,正撞上皇甫意的冰冷黑眸,华服男子,单手握住她的脚踝,凌空悬在水面上,风吹起他的紫衣乌发,眉直鼻挺,凤眸狭长,即使脸上沾着点点河虾碎肉,却丝毫不损他的酷烈冷峻之美。
“殿下!殿下!”桥上王府亲卫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看热闹的人群被亲卫推搡着,让出了一条路,可是依旧伸长脖子往桥栏外看去。
水千浔冲皇甫意嘻嘻一笑:“殿下,你的水性好不好?”
话音刚落,水千浔顿时松开了抓住桥栏的手。
扑通两声,皇甫意和水千浔先后掉进河里。
冲到桥边的亲卫厉声喝道:“所有船只都不准动,不准任何人下水!拿王府令牌,命令五城兵马司,即刻封锁河道!”
水千浔一入水,立刻往河底潜去,她水性精熟,只需要一缕发梢露出水面,就可以汲取氧气。而皇甫意就不同了,在水下呼吸不到空气,时间一长,他不放手也得放手,除非他不怕被憋死。
那只手还紧紧握住她的脚踝,手指修长,掌心灼热,很难想象,他那样冷厉的外表,肌肤会这般滚烫。
水千浔忽然想到皇甫恣,那人的肌肤,好像始终微凉。
呸呸呸,怎么这个关头会想起他。
水千浔用力一蹬腿,想要把皇甫意的手甩掉,可是却觉那只手借势往回一扯,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方向滑去。
水千浔黑眸一转,不仅没有挣扎,反而顺势转身,向他的身上靠去,同时双臂伸出,抱住了他的腰。
隔着清透的河水,水千浔看到皇甫意神情微怔,似对她的举动不解,而且手臂环住的男子劲腰,似略略有些僵硬。
水千浔朝皇甫意抿唇一笑,双手倏然松开他的腰,一只手朝他的小腹指指,另外一只手举起来,手里握着条玉带。
没了腰带的束缚,男子的外衫被水流一带,飘开去,里衣在水中敞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长裤脱落一半,亵裤摇摇欲掉。
看着少女狡黠的眸光往自己腰身以下部位看去,皇甫意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亵裤。
水千浔在皇甫意的手离开她脚踝的瞬间,小腿一屈,冲着皇甫意得意的抛了个媚眼,挥挥手。
拜拜了,冷酷美男。
皇甫意面容微怒、手提亵裤,狭长的眸子定定看向水深处。
视线里,那蹬水的嫩白小脚丫,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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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逃
一艘货船的船尾堆着些箱笼。
在几个箱笼的缝隙之间,凭空出现了一个娇俏的少女。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以为自己白日见了鬼。
这个少女,自然是水千浔。她侧躺在箱笼之间,脑后还枕了个小藤箱,眼睛贴着箱笼,黑眸已经缩成竖着的杏仁状,正透过藤编箱笼间的缝隙,观察着河岸上的动静。
水千浔在河底没有潜出多远,就看到前面河道落下闸门,她掉头游过去,不出所料,来处的河道也已经落了闸。她迅速启动隐身光衣,爬上这艘货船,躲进这处绝佳的藏身之处。
此时,这一段近百米长的河道前后已经封死。
不少穿着水靠的士兵下了河,牵着大网,从闸门两边向中间游动。人没网到,小鱼小虾倒是兜了不少。
河两岸的百姓已被驱走,沿河站满持弩士兵,这段河面上的船只,都要停在原地,接受检查。有一艘画舫,里面坐着的客人大概有点来头,刚在甲板上嚷嚷着他要上岸,一支弩箭嗖的一下射过来,前心刺入,后背穿出。
河上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不管是货船、画舫还是摇橹,都默默排在岸边,等待士兵的搜查。
水千浔知道皇甫意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快如雷霆。
隔着箱笼的缝隙,她看见皇甫意负手站在前方河岸上,换了一身黑色蟒袍,紫玉束腰,乌发半干,泼墨般落于肩上,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刀刻般的鼻梁和一线暗红薄唇,下颌微微抬起。
似感应到什么,皇甫意忽然转过头来,眼光落向水千浔这个方向,一双眸子冷冽、暗沉,如深不见底的黑渊。
水千浔忍不住移开目光,心中惊诧,这么远的距离,她躲在箱笼后面,他绝对不会看见她,可是他为什么会转头看过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直觉?
皇帝的儿子,果然一个比一个可怕,太子那种妖孽般的存在就不用说了,这个皇甫意明明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荒野里长大的兽,警觉的令人发指。
她稳了稳心神,又把眼睛凑到缝隙上看去。
河岸上的皇甫意已经不在了。
水千浔心脏顿时漏跳一拍,几乎是出于对危险本能的反应,她凝注精神力,瞬间启动了隐身光衣。
身形刚刚隐没,箱笼外的甲板上,已经多了一抹黑色的衣幅。
哗啦一声,前面甲板上的船工已经跪了下去。
皇甫意的眼眸一转,船上情形尽收眼底,目光停留在船尾堆着的那些箱笼上,他大步走过去,一脚踢去。
大大小小的箱笼散开来,箱笼里面装着的衣服、脂粉、绣鞋、钗环之类的东西随着打开的箱盖,散了一甲板。
没有人的踪迹。
皇甫意俯下身,手指轻轻摸过甲板上将干的水迹,在脂粉香味中,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幽香,微甜如蜜。
水迹在他的指肚下慢慢湮灭。
水千浔随着散落的箱笼滚到一边,趁机钻进本来装着衣服的藤箱里,发丝像蛛网一般缠绕在藤箱上,整个人紧紧贴着藤箱壁。
不过咫尺之遥。
四周如死一般静寂,能听到甲板上跪着的那些船工拼命压抑着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
皇甫意终于开口打破这种死寂,他朝船老大冷冷问道:“这些物事做何用处,要送到何处?”
“启、启禀大、大人,是送、送到千娇楼。”说到这里,船老大扭头看向旁边跪着的一褐衣中年人。
褐衣中年人:“启禀殿下,小的就是千娇楼的管事,楼里刚采买了一批清倌人,这箱笼里的物事,是给那些清倌人妆扮所用。”
千娇楼是一家青楼,在天煌城里小有名气。
就在这时候,船尾另外一侧传来水声,水声极轻,微不可闻,但是却没有逃过皇甫意的耳朵。他眸光一厉,人如一阵风掠过去。
水面微微晃动,似有极细微的涟漪散开来。
皇甫意手臂一伸,五指虚屈成爪,哗啦水声中,一条半尺长的河鱼从水里腾空而起,被他握在掌中。
“啪!”掌中鱼被狠狠掷进水里。
……
水千浔已翻进了紧挨着货船的小船里。
维持隐身的时间已太长,她不能再和皇甫意这样耗着,否则等到精神力消耗殆尽,不仅无法隐身,人还会像大病初愈般虚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