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个女人还真是替本宫着想啊。”皇甫恣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五年前,他被立为太子时,皇后段韵容的脸色,还真是好看呢。
“主子,这五年来皇后也不知道派了多少刺客,使了多少手段暗害主子,都没有得逞,现在主子平安回来,皇后和熙王定是着急了,给主子选太子妃,哼,分明是要在主子身边安放眼线。”墨双说道。
“主子身边从无女子,若是主子不碰太子妃,就坐实了主子只好男色的传言,而且若是不能孕育子嗣,朝臣定会以此为由弹劾主子。”墨初比墨双想得更深。
“太子妃,呵……”皇甫恣轻轻笑起来,“如果本王自己带回了太子妃,皇后和朝臣们会不会很失望?”
“主子若是自作主张选了太子妃,皇后和那些心怀谋算的朝臣定会不择手段的对太子妃下手,好让他们的人选上位。”墨双反应很快。
“可是这样一来,就能把皇后和熙王的注意力吸引到太子妃身上,主子可以借机分化朝臣,发展自己的势力。”墨初说道。
“一石二鸟,真是好法子!”墨双笑吟吟地说。
“可是这么仓促之下,到哪里找太子妃,总不能随便去掳个大臣的女儿来吧。”墨初皱了皱眉头。
皇甫恣的目光落到匣子里的古怪衣服上,薄唇慢慢勾出一抹笑意:“十面埋伏,处处危机,生死一线,有趣,有趣,她到时定会后悔,没有被本宫一把捏死……”
墨初听的一头雾水,墨双却若有所思。
正在沐浴的水千浔忽然打了个喷嚏。
从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棕色药汤,到艾草水、到花瓣水再到现在的清水,浴桶里换过九种不同的浴水后,水千浔怀疑就连蚊子站在自己皮肤上都要打滑。
身上别说汗味,几乎连人味都快洗没了。
皇甫恣留在她脖颈里的那缕森寒气息,始终封着她的经络,四肢无力的水千浔只能乖乖泡在浴桶里,头靠着桶壁,半干的乌发垂落到华贵地毯上。她阖着眼睛,长长睫毛垂下,神情放松,看似正在享受洗浴乐趣。
几缕发丝如手指般在地毯上轻轻弹动,暴露了水千浔并不放松的心情。
古怪,太古怪了,那个重度洁癖症太子玩的是哪出把戏?
难道不应该把她关进阴暗牢房,大刑伺候吗?她已经在脑海里策划了十五六个越狱版本,可是如今看来,显然暂时是用不上了。
如果坐在紫檀木浴桶里,享受沐浴也算是一种酷刑,那么她不介意每天来上几次这种酷刑。
她换下的那套衣服已经被内侍拿走,一件浅蓝色紧身T恤,一条牛仔长裤,这是她仿造地球少女日常服饰准备的衣服,并没什么特别。
坑爹的是,他们居然连她的小内内也拿走了。
幸好内侍不识货,把水千浔脖颈间的银色项圈当成寻常饰品。在水千浔示范这个项圈无处解开,除非砍断脖子才能拿下来后,内侍就打消了弄下这个项圈的念头。
毕竟,这个银项圈看上去实在太普通。
“洗完这遍,就可以送到太子那里了。”隔着一道帷帘,站着服侍兼监视她的两名美貌少年内侍。
呃呃呃,神马意思?
感情给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泡了九遍,只是为了让她去见那重度洁癖症患者?难不成每个见他的人,都要这么洗上九遍?
变态!
似是猜到了水千浔的想法,帘外一个少年内侍柔声说道:“侍寝太子,岂能简慢。”
侍寝?
艾玛,她没听错吧?
☆、第六章 有没有搞错
水千浔看着鎏金美人镜里的自己,肤色如细腻白瓷,大而黑的眸子如水中宝石,略厚的红唇如染了一层薄薄霞光,乌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脖颈。
她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拿着一支嵌金丝蝴蝶钗,要给她别上发髻的少年内侍好奇问道:“水姑娘为何叹气?可是嫌这个发髻挽的不好?”
“啊,美女就是美女啊,不管是古典精美发型,还是现代简约发型,在我这里,都是最靓丽的风景。”
水千浔自恋的托腮,给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眼波。
镜中娇俏少女,微微抿起丰润的红唇,剔透的黑眸如星子般生辉,少年内侍忽然失神,拿蝴蝶钗的手一抖,钗尖戳到手腕上。
假山上的凉亭。
水千浔穿一袭粉色长裙,被两个内侍“护送”着,款款走进凉亭。
皇甫恣眼光闲闲瞥去,见少女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红唇丰润,乌发挽成云鬓,只斜斜插一根嵌金丝蝴蝶钗,钗上垂下的细细珍珠流苏在耳边摇曳,本显娇嫩的浅粉长裙,竟然被她穿出了甜美诱惑风情。
只是她行走时三步一喘,五步一歇,比病美人还要病美人,和她的穿着打扮比,多了几分违和感。
还真是只有趣的猎物呢。
水千浔发誓,这样的走路姿势,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她的四肢百骸还被那缕寒气锁着,兼之沐浴太久,整个人现在就跟大病初愈似的,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也就勉强能抬手吃饭,抬脚走路罢了。
咦,怎么把她带到了凉亭?“侍寝”不是都在寝房才对吗?
水千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凉亭周围,明暗护卫至少有上百人。
朗朗星空下,众目睽睽中?
果然是变态!
看来她在脑海里勾勒出的先吃点美男豆腐,再想法子绑架美男,狠狠勒索一票后逃跑的方案暂时用不上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但是既然是太子,身价必然不菲,不敲白不敲,水千浔向来活的肆意,有钱未必一定肆意,但是没钱,那是万万肆意不起来的。
凉亭里铺着雪白织锦华毯,一方嵌玳瑁紫檀木案几放在中央,雪色华衫下摆如一抹月光散于几下,男子一手持书卷,一手持白玉杯,脸部微微下倾,只看见黛眉如远山,斜飞入鬓,长长睫毛遮住眸光。
空气里飘着混合了曼殊和龙涎香的香味,清远淡雅中透着若有若无的靡丽神秘感。
明明端严高冷如帝王,偏偏又让人觉魅惑无边。
水千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太子殿下哪里有半点召人“侍寝”的样子。
阴谋、一定有阴谋!
好吧,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姐挥手灭星球、抬脚越苍穹,头顶三千青丝,颈套一条银圈,谁怕谁!
她款款走到案几后,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径直坐到皇甫恣身侧,斜睨着他,想从他淡然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从水千浔的角度,可以看到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虽看不清眸光,却能感觉到眼神里的清冷之意,一抹浅粉薄唇,明明淡到极致,可被净白至剔透的肌肤一衬,却予人艳到惊心动魄的感觉。
美色当前,颠倒众生,水千浔的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同时,不由自主的往皇甫恣方向靠了靠。
只是,身体稍一动作,忽然莫名僵住,诡异的定在皇甫恣身侧,维持着将靠未靠的姿势,无法动弹。
皇甫恣目光依然停留在书卷上,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但是握着酒杯的右手缓缓伸出,杯沿抵住水千浔手臂,将她往外推了推。
一脸嫌弃。
水千浔乌黑剔透的眼珠一转,不恼不怒,身体动不了,却并不妨碍她说话,丰润的红唇勾出一抹恶劣笑意:“尊贵的太子殿下,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我的口水味道呢。”
皇甫恣握着白玉杯的手指一僵。
白玉杯化为一蓬粉末,合着里面的醇美酒浆,散落在水千浔的裙摆上。
水千浔喉间忽然一凉,红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该死的,竟然点了她的哑穴!
腰间忽然又是一麻,身体软软的歪向案几,半伏在案几边,丝滑如水的衣衫勾勒出少女背部的柔美曲线。
皇甫恣瞥了眼水千浔,少女黑眸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气恼,一丝疑惑,丰润的红唇犹在一张一合,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像极了一只又气愤又不甘心,想着法子要挠人的小猫儿呢。
皇甫恣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水千浔虽然伏在案几上,但是和皇甫恣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可从凉亭外的某个角度看去,却是女子慵懒如猫,正伏在男子面前,说不尽的旖旎缱绻。
探子甲满眼震惊,眨眼再眨眼,揉眼再揉眼,最后还是用传音入密之法对身边探子乙说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看错了?快告诉我,那是一个女人!”
探子乙眼睛几乎瞪出眼球:“太子、太子确实搂着一个女人……”
探子甲:“天下人皆知,太子喜好男风,不仅连侍女丫鬟都没有,更从无女子近身,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探子乙:“太子从卫楚国都城出发时,车队里并无女子,一路行来,也没有见过女子出入车队,莫非她早就藏身于天湖别院,等待太子?”
探子甲:“太子回来,不进天煌城,不入皇宫,反而住进这天湖别院,难道是因为这女子的缘故?”
探子乙若有所悟:“事有反常必为妖!”
探子甲:“试探一下……”
水千浔维持着撑下巴、歪脖子、挺胸脯、凹蛮腰、翘小臀、拗长腿的造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血流顺畅,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
她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具尸体,至少长时间被拗成这个造型后,不会这么痛苦。
刚才谁说来着,死人不好玩……
皇甫恣还在慢悠悠的翻书,墨玉指环映衬着如冰雕般的手指,在朦胧夜色里熠熠生辉,是最美的景。
风声骤起。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飞掠进亭,在墨缨卫做出反应前,已经围住了皇甫恣和水千浔。
剑光闪动如奔雷,其中多半却是冲水千浔而去。
有没有搞错!
☆、第七章 对付洁癖的大杀器
水千浔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乌发蠢蠢欲动,做出蓄势迎击状。
就算被人发现她头发的秘密,也比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好。
艾玛,这个叫皇甫恣的男人还真是她的克星啊,一跟他沾上边,自己就倒霉催的被人陷害、刺杀!
定要想法子从他身上多弄点钱财,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皇甫恣衣袖飞起如一蓬飞雪,挡在水千浔面前,隔断了剑光,却无视那些刺向他的长剑,嘶拉声中,剑气割破衣袖。
“主子!”
闻声赶来的墨初和墨双冲向凉亭。
皇甫恣对那些冲着他来的剑光,不管不顾,衣袖飞舞,在不动声色中,护着伏在案几上,依旧风情万种造型的水千浔。
眼看雪亮锋锐的剑尖就要刺进皇甫恣的后背,探子甲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一路来,数十次暗杀连太子的衣角都没碰到,难道这次无意中竟然得手?
太子为了那女子,连自身安危都不顾?
千钧一发之际,墨双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快到极致,扑到皇甫恣身后,手臂一抬。
噗,鲜血从墨双的手臂上溅出。
就这么一耽搁,墨初和一众墨缨卫已经赶到,和黑衣蒙面人战在一起。
探子甲有些失望,就差那么一点点啊,不过他随即振奋起精神,盯着似被惊吓到,始终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美人,目光若有所思。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很快变成了尸体。
空气中的血腥味在夜风中慢慢散去,水千浔一直伏在案几上,虽然看不到,但是光听刚才的兵器撞击声,呼啸的劲风声,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
身上穴道被解开后,水千浔慢慢抬起头,凉亭里已经打扫干净,如果不是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她看了眼正在裹伤的墨双,又看了眼皇甫恣衣袖上的破口,直觉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不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皇甫恣衣袖一卷,卷住水千浔的腰肢。
水千浔身不由已站起来,被皇甫恣携着步出凉亭。
从探子甲的角度看去,男子左臂揽着少女,宽大衣袖如一蓬雪蔓延至青金石阶。少女身形曼妙,倚在男子身侧,头顶正到男子下巴处。
并肩而行的男女,宛如恩爱情侣,柔情缱绻。
水千浔略略侧头,从她的角度,正看到皇甫恣的侧脸,长睫、斜飞的眼角,高鼻如玉雕,淡粉的唇,肤色白到剔透。
鼻端是曼殊和龙涎香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清远淡雅中带着靡丽神秘。
水千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美色养眼啊,她忍不住悄悄往皇甫恣的方向靠了靠。
不对,她和他之间,看似亲近无间,实则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有若实质的空气,她想再靠近一点都不行。而他揽腰的手臂,隔着衣袖,分明和她保持着三寸距离,只是用劲气虚托着她的后腰而已。
艾玛,嫌弃姐?那干嘛还揽着姐不放?
她朝皇甫恣的方向,又偏了偏头,抬高下巴,舔了舔丰润的红唇,抬眸朝皇甫恣弯了弯眼角,笑的不怀好意。
“喂,我说,你衣领有点皱……”水千浔抬起手臂,白皙纤细的手指摸向皇甫恣的衣领,就像要顺手帮他抚平衣领。
皇甫恣眸光微偏,瞥了少女一眼,冰晶般的眸光扫过将将要触到他衣领的手指。
好像温度突然降低,水千浔的手指在衣领旁停住,嘟囔道:“哦,忘了你是重度洁癖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