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也不看皇甫恣,完全当他不存在,脚尖绷直又勾回,勾回又绷直,脚踝转动,膝盖屈伸,旁若无人的活动着双腿血脉。
皇甫恣静静盘坐,长睫遮住眸光,神情清冷,整个人如月光凝成的一具雕像。
水千浔慢悠悠活动完四肢血脉,慢悠悠从侧卧改为抱膝坐姿,慢悠悠抬头看向皇甫恣,大而黑的眸子慢悠悠转了一圈,露出一丝狡黠之意。
下一个瞬间,她身体忽然往前一扑,扑到了皇甫恣的怀里,双臂搂住皇甫恣的劲腰,头往皇甫恣怀里一埋:“太子,你怎么现在才来……”
声音娇憨甜糯,还带着几分小委屈。
雪色衣袖一动,径直揽住了水千浔的腰肢,似男子正怜惜相扶。实则衣袖中透出一股暗劲,不让她贴上他的身体,可也没有把她扯到一边,始终保持着一种看似亲密无间的造型。
水千浔撇嘴,果然有阴谋,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皇甫意走了,可他不可能不留下眼线。
居然又拿姐来演戏!
现在水千浔已经可以确定,从天湖别院的凉亭里那一幕开始,这小气矫情的腹黑太子,就拿她当靶子,演戏给别人看。
难怪她当时觉得不对劲,凭皇甫恣的功力造诣,那十几个刺客,别说划破他的衣袖,只怕连他三尺之内都无法靠近。
真以为姐缺心眼啊?
一缕头发鬼鬼祟祟的爬到皇甫恣的脖颈后面。
“殿下,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死”,最后一个“死”字她说的极轻极轻,将将出口的时候,那一缕头发瞬间绷直,比金针还要坚韧的发梢狠狠向皇甫恣的后颈刺去。
只需要刺进半寸,皇甫恣就会晕过去。
事实证明,秘密武器一旦暴露,威力就会大失。
那缕本应该刺进后脖颈的发丝,已经被皇甫恣的手指夹住,雪白的手指,黑亮的发,还有食指上套着的墨色玉环,在幽幽的光线中,构成一幅奇妙而美丽的画。
皇甫恣的手指捻了捻发丝。
水千浔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发丝上传来酸酸痒痒的感觉,啊啊啊,她的头发可是有感觉的啊,捻她的发丝,和捻她的手指没什么区别。
太子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水千浔明白皇甫恣不会知道这点,但是依然忍不住腹诽起来。
咦,不对啊,他不是重度洁癖症患者吗,怎么会抓住她头发不放?
一定有阴谋!
其实这次,水千浔真是冤枉了皇甫恣。皇甫恣确实有严重的洁癖,不和任何人碰触,可是也许是因为被水千浔的口水污染过,他发现自己不但不排斥水千浔的贴近,而且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当然,这个秘密他绝对不会让水千浔知道。
而他用手指捻水千浔的发丝,纯属好奇。
这少女的头发,给他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而指尖中的这缕发丝,好像有知觉似的,正试图摆脱他手指。
甚至他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指尖中的发丝,好像在害羞。
这一定是错觉。
水千浔只觉得从那缕发丝中传出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忍受,又痒又酸,就好像有只小羽毛在心尖尖上挠过,这到底是神马原因?
这腹黑太子难道准备对她下毒?
想到这里,水千浔一个激灵,情形实在太古怪,还是赶紧逃远点,等弄明白了状况,再回来找他算账。
不过,逃走之前,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想到做到,水千浔抬头,张嘴,向皇甫恣的喉咙咬去,不料皇甫恣此时正俯头向下,她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巴……
------题外话------
小水儿砸砸嘴:软滑柔嫩,又香又凉,好吃!
读者君流口水:想吃……
小水儿挠头:那就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读者君两眼放绿光。
皇甫恣泪奔:这还不叫缺心眼?
☆、第二十二章 不带这样玩的
入口之处,滑腻柔软,清清凉凉,就像在大夏天里,突然含了口冰糕,水千浔洁白的小牙齿咬着某人的下巴,黑眸呆了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本来是想在他喉咙上狠狠咬个牙印出来,当然,她知道,以他的武功,她别说咬出牙印,就是想留点红印估计都很难。
不过,蹭上点口水也好啊,恶心恶心他。
如今咬着他的下巴,口感如此之好,水千浔顿觉有些下不去嘴。
不仅下不去嘴,她还鬼使神差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被她含着的下巴,微凉,软滑。
水千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口感真好,比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冰糕都好吃一百倍。
原来雄性不仅可以用来换金子,还可以用来吃一吃,这新发现让水千浔略有小窃喜,甚至心跳都加快了那么一点点。
以水千浔的角度,自然看不到某人耳朵后面,剔透皮肤上迅速浮起的一抹红晕,她只看到长长睫毛下,浮冰碎雪般的眸光。
以及,看上去显得有点僵硬的面容。
还有,他身后慢慢浮起的白雾。
水千浔仔细一看,艾玛,哪里是白雾,分明是已化为粉尘的被褥。
不过,比起第一次的风起浪涌,第二次的地砖化粉,这一次太子殿下的怒气似乎变得含蓄了一些。
哦,对了,太子殿下和她可是“柔情蜜意”的一对呢。
水千浔松嘴,满意的瞥了眼某人白皙下巴上的一层晶莹口水,双手往皇甫恣胸膛上推去,娇笑一声:“太子好坏……”
只是手还没碰到皇甫恣,她忽然往后一仰,她本来整个人扑到皇甫恣的怀里,双膝抵着床沿,此时上身往后一仰,屁股直接往下一坐,坐到了床前的地板上。
“咔嚓”一声,她屁股下面的那块地板裂开来,带着她往下坠去,水千浔朝皇甫恣飞了个眼波。
拜拜了太子殿下,您一个人慢慢秀演技吧。
刚才她在床边地板上,一会侧卧,一会坐起,看似在活动四肢,实则是在掩护那倾泻一地的乌发。
头发正忙着在地板上打洞。
数百只发丝的发梢绷直如细针,在地板上钻出了一圈密密麻麻,肉眼看不见的小孔,只要水千浔稍微一用力,这块地板就会掉下去。
这房间里的地板,自然就是下面房间的天花板,房间的格局也和这间房一模一样,同样的地方,也摆着一张大床。
有一根头发偷偷摸摸从小孔里钻出来,窥探到下面的那张大床上,客人和姐儿正在做某种运动,被翻红浪。
两人连纱帐都忘了拉上,还真是投入啊,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一闪而过,她想了想,也没想清楚,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水千浔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想着逃跑大计。
等她四肢恢复正常,逃跑步骤也已经定好。
此时,她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第一步,掉到下面房间里去。
等掉下去以后,她就立刻掠上床、合上帐,蹿到那两人脚边,蜷缩成球状。
然后就可以隐身了。
她就不相信,摆着高贵冷艳洁癖范的皇甫恣,会屈尊降贵的把正在做运动的两只拽下床,会在充斥着劣质脂粉香和汗臭味的床上翻找她。
头顶上的那个大洞飞速远离,下面的大床近在咫尺。
满心欢喜的水千浔自然不知道,在她掉下去后,皇甫恣嘴角缓缓沁出一缕血丝,以及眸中一闪而逝的奇异表情。
水千浔人的手已经触到床顶帐沿,她头发一卷一甩,就把屁股下面的那块地板甩了出去。
地板撞破窗户,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里。
嘿嘿,到时候皇甫恣肯定以为她从窗户逃走了,等皇甫恣带着手下追出去的时候,她就自由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水千浔得意的笑。
按照计划,地板飞出窗户的同时,水千浔就要蹿进纱帐,凌空滑过翻腾的被褥,落到那两只脚底置,蜷缩,隐身。
水千浔已经蹿进纱帐,滑过被褥、滑过被褥、滑过被褥、滑过被褥……
不对啊,这床得要有多大,她蹿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窜到看好的那个角落里?
要知道,她这么一掠出,就是丈许长的距离,别说一张床,就是整间屋子也足够她从这头蹿到那头了。
水千浔这么一疑惑,就停了下来,往被褥上直直一坐,本来翻着红浪的被褥,突然风平浪静。
刚才她蹿进纱帐的时候,还看见被翻红浪来着呢。被子下面运动的那两只,到哪里去了?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就这么一瞬间,被子下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姐信了你的邪才怪!
水千浔一把掀开被子,被子下面露出雪白一团,一小团。
通身雪白的小松鼠仰躺在床上,蓬松的大尾巴盖住袒露的小肚皮,两腿还架着个二郎腿,一只爪子抠鼻,一只爪子朝她挥了挥,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
原来刚才是这货在被褥下面,顶着被子蹿来蹿去,光线昏暗,一眼瞥去,也骗过了她的眼睛。
水千浔猛然想起,刚才她通过头发观察下面房间情形时,脑海中有模糊意识一闪而过,她当时没有捕捉到那缕意识,现在顿时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
床上战况如此激烈,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当然不正常了。只是当时可能因为面对皇甫恣,偷偷在地板上做手脚,她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忽略了那一丝异样。
雪团既然躲在这里,那么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地板上做的手脚,并没有瞒过皇甫恣!
那厮一直在看好戏!
那么,她为什么蹿半天都没蹿到床的角落里,也有了答案。
水千浔一把扯下纱帐。
床的四角被近乎透明的细丝提着,她顺着细丝往上看去,看到天花板上的那个大洞,皇甫恣依旧盘坐在床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拈着细丝的另外一头。
果然,刚才她人在床上飞,这厮在上面拎着床移动,带着她在屋子里兜圈子,所以她蹿啊、蹿啊、蹿啊,始终蹿不到目的地。
不带这样玩的……
------题外话------
小水儿:太子除了卖钱,还能吃一吃。
读者君坏笑:除了吃一吃,还有很多功能可以开发。
小水儿大喜:还有什么功能?
读者君:地球人都懂的。
小水儿:来自星星的我,不懂……
☆、第二十三章 脚踏的妙处
看清现状的水千浔,重新坐到被褥上,屈膝,抱腿,托腮,淡淡的忧伤。
自由遥不可及。
伸手按了按腰间系着的小包裹,从皇甫仙蕙那里搜刮来的明珠美玉碎金还在,水千浔心中的忧伤淡了那么一点点,没了自由,好歹还剩些金钱,倒也不算太凄惨。
近乎透明的细丝,如一线月光,卷住水千浔腰间的小包裹。
下一个瞬间,小包裹飞上天花板,咻的一下消失在那个破洞里。
“我的钱!”
水千浔嗖嗖嗖蹿上了天花板的破洞,不管是速度还是高度,都破了以前的记录,甚至比她掉下来还快了那么一点点。
眼前白影一闪,刚从洞里冒出头的水千浔飞了起来,砰一声,后背落到大床的脚踏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身下脚踏连着大床平平移动三尺,遮住了地板上的大洞。
皇甫恣盘坐床边,神情淡淡,眼睛半开半闭,似要睡着,落下的一抹雪色袍角,正垂在水千浔的头顶,那一线月光般的细丝,卷着小包裹,在她脚尖上方三尺远的地方晃荡。
水千浔仰躺在脚踏上,想到皇甫恣的身手,放弃了强抢的打算,随手扯过垂在眼前的那抹袍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振奋一下精神,开始谈判。
“还我的钱!”
皇甫恣垂眸看了眼脚踏上的少女,眼角微微一弯,似笑非笑,那装着明珠美玉碎金的包裹,慢慢化成粉末,粉末在空中飘飘荡荡,还没等落地,就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钱和自由都没了,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人生吗?
水千浔呆呆看着小包裹消失的地方,咬牙咬牙再咬牙,终于遏制住了冲上去咬死皇甫恣的冲动。
果然,没有实力,就没有谈判的资格。
水千浔扯着袍角,开始擦鼻涕,心里默默计划着,等下次去厕所的时候,就拿皇甫恣的衣服当草纸用。
楼梯方向响起老鸨儿和杜篮儿的声音。
“小浔儿,小浔儿……”
水千浔黑眸一亮,扯着喉咙喊起来:“救命……”
她一边喊,一边警惕地看着皇甫恣,好在他使出什么手段时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她当然不会指望老鸨儿和杜篮儿冲进来,救她于皇甫恣的魔爪之下,但是楼下大厅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弄出点动静,制造点混乱,没准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皇甫恣并没有阻止水千浔的呼救,他居高临下,在少女那双大而黑的眸子中,看着自己的倒影。
心湖微漾,一轮月影轻轻波动。
是这双如宝石般的黑眸,还是那微微噘起的丰润红唇,于无人知觉时,悄然搅乱了一湖月色?
老鸨儿和杜篮儿显然听到了水千浔的呼救声,脚步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三两下就到了门外。
温柔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妈妈留步。”
这声音水千浔一点也不陌生,正是那面容姣好如女子,总是温柔含笑的墨双。
水千浔叹了口气,不再呼救,早已料到,红袖招内外,多半都已经被他的护卫们暗中控制住了,只是始终抱了一丝侥幸心理。
如今,这丝侥幸心理彻底烟消云散,这么个心狠手辣阴险腹黑的家伙,滴水不漏才是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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