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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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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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儿完全不听我的话,又扔来雪球,兴奋地大笑,“多好玩啊,你们和我一道扔雪球吧。”

“胡闹!”我重声一喝。

“无妨,就让皓儿玩吧。”赵慕呵呵一笑,兀自站立任皓儿扔雪球,不闪不避。

此乃军营重地,将士们立在寒风大雪中站岗守卫、巡视各方,忍饥挨冻,赵慕身为主帅,怎能与小孩玩闹,这成何体统?将士们又该如何看待主帅?他们对赵慕的敬畏之心便有所折损。

皓儿扬起下颌,眸如灵珠转动,“赵叔叔不能陪我玩,那你陪我玩。”

我上前,拉下脸道:“此乃军营重地,我们二人本不该留在军中,你又在此胡闹,军纪何在?你教赵叔叔对将士们如何交代?皓儿,你不是小孩子了,应当想想别人的感受,知道吗?你不是跟赵叔叔学兵法奇谋吗?对将士和军纪尚不尊重,还学什么兵法?”

皓儿听入耳了,吐吐舌头,低声道:“我错了,母亲。”

孺子可教也,我拉他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帐去整整裘袍,仔细感染风寒。”

皓儿起身,话别赵慕,便回帐去了。

赵慕行来,摇头失笑,“为什么对皓儿如此严厉?”

“我是跟他讲理,算不得严厉。”我笑睨着他。

“你不知你刚才叱喝皓儿的时候多吓人,皓儿还小,本该玩乐嘛。”他剑眉一斜,倒教训起我来了。

“孩子可以宠,但不能惯。”我不服输地与他理论。

“好好好。”他清冷的眼眸忽然化作粼粼春波,压低声音道,“我相信你是一个好母亲,你我所生养的孩子,必定风华无双。”

我羞得满面通红,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这人怎么总是提起这事,莫非他急于与我成亲?

一人踏雪而来,黑裘迎风鼓起,映着刺眼的雪色,仿似一抹沉重的黑焰。

赵慕见是左越行来,便等着他禀报。

“侯爷,有密报。”左越似是无意地瞥我一眼。

“你先进帐,我随后就来。”赵慕吩咐道,旋即看向我,“你先回帐,过会儿我来找你。”

“好。”我转身回帐,始终觉得左越的那一眼有点儿不同寻常。

我回头望去,赵慕纯白的身影与风雪融于一体,缥缈而虚无。

以下为出书版

第八章 暗箭难防

听卫兵说,赵慕没有用晚食,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左越所呈密才陡,必是重要之事。

我端了晚食来到他的营帐,寒风灌入,如豆烛火飘摇不定,差点儿熄灭。

影影绰绰的昏光中,他呆坐着,像已风化。

我唤他,他不应,面如雪原冷寂无波。我坐在他面前,摇着他的身子,许久他才回神,怔怔地瞧着我,双眼仍是无神。

秦军有变吗?或是邯郸有事发生?

我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慕,告诉我。”

陡然间,赵慕抱住我,如铁双臂紧紧地禁锢着我,紧得我气息紊乱。

一股不祥之感涌上我的心头,他的密探究竞查到了什么?

“寐兮,你说过不会离开我,当真吗?”许是很久未开口,他的嗓音沉哑得厉害。

“当真,怎么了?”我越发喘不过气,“先放开我,我难受。”

闻言,赵慕撤了一半力道,久久地抱着我,仿佛要这样抱着我,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我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急不得,如果他想说,即使我不问,他也会说。

许久,他终于放开我,面上瞧不出喜怒,“密探上报,无情无泪夺剑,是受人指使。

乍闻之下,我心神大乱,心虚得微微垂眸,“何人指使?”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吗?天剑的秘密是从卫国宫廷传出来的,卫国王室必有公子或公主尚在人世。”他见我点头,目色炯然,“密探已查到,卫国公主尚在人间。”

左越所呈密报,竟是此事。然而,知晓我身份的,除了无情、占南风,绝无第三人,他的密探又如何查知的?难道是占南风泄露了?或者上次与占南风的谈话被跟踪的人听到了?怎么可能呢2距离那么远,根本不可能听见。

我相信,无情与占南风不会轻易泄露我的身份。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以怀疑而审视的目光看看我,我微定心神,“你为什么命人查卫国公主?”

“因为,无情无泪夺剑,便是受卫国公主指使。”赵慕淡定道,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似乎期待我有所反应。

“此事当真?如何查知的?”我不动声色地问,心中却是波澜迭起。

“天剑的秘密是从卫国宫廷传出来的,也就是说,天剑原本属干天朝,后来属于卫国。”

“依你之意,天剑落在卫国公主手中?”

“正是。”眼前的眸子,锋冷的深处,仿佛藏着尖利的箭鏃。

“但是无情为什么为卫国公主卖命?为了钱财吗?”我想知道,他究竟查到多少真相。

日光灼灼,赵慕的眸光冷热交替,变幻莫测,“因为,卫国公主雅漾与无情交情不浅。”

在他如阳强盛的日光笼罩下。我深感无所遁形。“原来如此,既然你已查知天剑落在雅漾公主手中,你要派人夺剑吗?”

他淡淡摇头,“不会。”

我亦淡然问道:“为何?”

昏影在他的脸膛上影影绰绰。明暗摇摆。面色愈见深沉。“天剑既为雅漾公主之物,而且已为她拥有,我又何必夺人所好?”

我稍稍放心,诚心赞道:“公子慕遍布天下的密探,果然厉害。”

赵慕略略挑眉,轻叹道:“查了这么久才查到这点儿真相,有何厉害之处?”

“放眼天下,说不定只有公子慕查到雅漾公主尚在人间。”

“我还知道雅漾公主身在何处。”

心神俱震,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失了言语。

唇角薄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锁住我,他握着我的双臂,似笑非笑,似苦非苦,“雅漾,你瞒得我好苦。”

他在说什么?他叫我稚漾?他查到我就是卫国公主雅漾?

全乱了,一切都乱了……唯一的秘密也被他揭破,我欺瞒他,在背后算计他,他是不是很生气……他会不会不再信我,待我不复从前?

我呆呆地瞅著他,说不出一个字。

“雅漾,你还要欺瞒我吗?”赵慕捧着我的脸,深邃的日光令我看不透,“嗯?”

“我……”我垂眸,也许我应该否认,可是,秘密被揭破的刹那,我的反应已告诉他:我就是卫国雅漾公主。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迫视我,仿佛夏日骄阳笼翠头项,我浑身发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如何解释,只觉言辞万分虚弱,“慕,你信我,我只想拿回天剑,其他的,我从未想过。”

赵慕含笑的日光竟比往常更为凌厉,“你夺取天剑,是为了复国,还是为了复仇?”

我慌忙否认,“都不是。”

他步步相逼,“灭卫者,是赵国,屠戮卫国王室的是我的父王,你是不是要杀我,为亲人复仇?”

“没有,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认为我留在他身旁是别有企图吗?他竞然怀疑我,竟然如此看待我!

心头一痛,我很失望,刹那间,我面冷如雪,“既然你如此看待我,我也无需再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我拂开他的手臂,起身,扭头不看他。

光影闪烁,阵阵寒意涌遍全身。

须臾,身后传来长长的一叹。

一双铁臂环住我,赵慕从背后拥住我,侧脸贴着我的脸领,“莫生气,我只是……无法确定你是否爱我,才这么试探你。”

虽然最初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不够单纯,曾想过利用他,但是对他的情意发自肺腑,容不得他质疑与践踏。我冰冷道:“你这是侮辱我,也是侮辱你自己。

“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他软言赔笑道。

“哼。”

“公主有何份咐,慕无不遵从。”赵慕在我耳畔低语,温热的鼻息在我的脖颈四周流窜,惹得我身子微颤。

我挣扎,他轻咬我的耳垂,温柔地含吻,我左右躲闪,想不到他得寸进尺,舔吻着我的脖子,流连至脸颊,激起我体内深藏的激流。我越挣扎越迷乱,“别胡闹了……”

赵慕索性扳过我的身子,封住我的唇,舌尖挑逗着我的舌,倾尽连日来的克制与念想。

我半睁着眼,望见他的眸心热浪翻涌,望见他眼中的我绵软无骨。

越来越狂热,炙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我寻找他的深爱,他寻找我的柔软,彼此深入肺腑,欲令灵魂交融。天地之间,再无其他,只有他,只有我,以及我们的情与爱。

良久,他放开我,长叹一声,“无论你是卫国雅漾公主,还是秦王寐姬,于我来说,那都不重要。你仅仅是一个女子。此生此世我唯一眷恋的妻。”

热泪盈眶,我鼻子发酸,“我知道你不会怪我欺瞒你。”

“亡国灭家,如此家国仇恨,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忘记、轻易搁下,是赵国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复仇,我愿承担所有。”他诚挚道,绝无半分虚假。

“若我要复仇,我早已下手。”

“我赵慕发誓,此时此世,绝不负你!亦不让你再受丝毫损伤!”

凝日相顾,情意流转,帐中似有旖旎春色流动。

他查到是我指使无情夺剑,查到我是卫国雅漾公主,我相信他麾下密探的能耐,但是我总觉得不可思议,究竞他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从何处瞧出破绽的?

我说出这些疑惑,赵慕揽着我坐下,执着我的手,“那次你半夜与无情私会,你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命人追踪元情、查探卫国灭亡前后的事。”

密探上报,赵显天卫之际,卫国雅漾公主并不在卫王宫,因此,他断定雅漾公主尚在人世,有关三枚玉璧与天剑的秘密与行踪,说不定就是雅漾公主散播的。而无情拼命夺剑,大有可能就是雅漾公主指使的。因此,他命人严密盯梢无情。

无情与无泪前往北疆躲避追杀,雅漾公主却从未出现过。

后来,他忽然想起我与无情在洛邑城外私会,有如神助一般,顿悟了所有事。

马旷诡异地将玉璧交给我,我在“无意”中帮他破解三枚玉璧的玄机,在衣冠冢中,我轻而易举地破解各道门,以及我在整个寻玉璧、寻剑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他一一回顾,慌然大悟:很有可能,我便是他苦苦寻找的雅漾公主。

而今日左越所呈的密报,便是:雅漾公主在卫灭之际为什么不在卫王宫。

赵慕道:“左越说,雅漾公主上山学艺,师从春秋老人,你不就是春秋老人的弟子吗?因此,我断定,你便是雅漾公主。”

想不到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想不到他的密探如此强悍,查到这么多。

我深深战栗,身上泛起层层寒意。

赵慕目色凄痛,饱含歉意,“我真的想不到你是卫国雅漾公主,想不到你会因为赵国、因为赵氏子孙而国破家亡,独活于世,从赵国到秦国再到吴国,忍受这么多伤害与凌辱。”

“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的心疼与自责,我瞧见了,心中如饮甜蜜。

“倘若我初见你的时候,我知道你会遭受这么多苦,我一定会将你从王叔手中抢过来。”赵慕悲愤道。

——

兵戈铁马,金柝声寒,铁甲枪戟,一冬的军营寒夜,与呼号的风雪为伍。

这一冬,秦赵两军各自为营,垒壁据守,一日日消耗。

寒冬腊月的一场大雪,飘洒了六日六夜,长平内外积雪至膝,坚冰不融,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皓儿就滑倒数次,不是仰面朝天,就是狗吃屎般的狼狈。而营垒内外的将士们,再多的御寒衣物仍然觉得寒意袭人,各处岗卫似已变成雪冻冰人,巡视兵步行艰难,不时发生数人滑倒的惨况。

神州飞雪,天寒地冻,将士们也无心开战,能够坚持站岗、巡视已是对恶劣天气的勇敢挑战。

寒雪落尽,萧瑟冷冬终于过去,迎来春暖花开的新岁。

稍稍回暖,秦赵两军便蠢蠢欲动,士气轻扬,暗流轻涌。

秦军发动两次攻势,许是一冬的寒冷磨平了将士们的锋锐之气,懒散了将士钢铁般的身骨,攻势虽猛,却无法与去年秋季的攻势相比。赵军也是如此,乍一迎战拒敌,弓马骑射有所滞缓,枪戟耍得不够得心应手,杀气不够凛冽,士气不够激昂。

不过,赵慕并不担心,连续半月的操练,就能让将士们恢复先前的作战水准。

枯树吐露新芽,冰河渐渐融化,寒风渐暖,萧瑟肃杀的冬日焕发新生,天蓝蓝,水清清,满目欣欣向荣。

两军多次交锋,各有胜负,互有伤亡。赵军无法一鼓作气地击退秦军,秦军也无法一口气吞掉赵军主力。

然而,密探却呈上赵国数城的近况。

数日前,数城忽然兴起一些谣言,且迅速散播,传得街知巷闻、妇孺皆知。谣言道:赵慕经略北疆多年,抵御匈奴功勋卓著,却对秦军无可奈何,僵持数月无所战绩。只因赵慕擅骑兵作战,对于两军对峙、营垒攻坚,并无退敌良策。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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