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也呼吸急促:“希望你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
她磕头如捣蒜,直磕得额头都碰出血来:“臣妾知道,臣妾知道……”
不惜一切代价4
她磕头如捣蒜,直磕得额头都碰出血来:“臣妾知道,臣妾知道……”
“来人,带三王子。”
“是。”
一阵脚步声。
林贤妃欣喜若狂,只见三王子被几名侍卫带上来,虽然神情狼狈又憔悴,但浑身没有伤痕。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惩罚,只是消失了他昔日的嚣张神色,面色就更加阴沉了。
她松一口气:“多谢陛下,谢陛下的大恩大德……皇儿,还不叩谢父皇……”
三皇子也跪在地上:“谢父皇恩典。”
罗迦双眼湿润,造成今时今日,自己难道就没有丝毫的的责任?
“皇儿,你今日启程,带着你的母妃去封地,今生今世,不得再踏进皇宫半步!就算是朕驾崩,你母子也不得奔丧!”
林贤妃浑身一震,死罪逃过,可是,连奔丧都不允许,这岂不是终身的废黜?
“陛下,陛下……是臣妾的失职,一切都怪臣妾……”
“林贤妃,你伺候朕多年。出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朕不忍将你打入冷宫,所以,你不妨随儿子去封地……就算路途遥远,至少母子团聚,好过冷宫的孤寂……”
林贤妃再次泪如泉涌。毒杀太子一事,就算能被罗迦弹压下去,可是,自己母子,也永远没有翻身之地了。甚至这美轮美奂的皇宫,眼前的这个男人,也都不属于自己了。心里起了一股比死亡还可怕的对这皇宫的眷恋,一朝富贵,烟消云散,机关算尽,人生原来是白忙一场。
三王子眼里却露出一丝喜色,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自己,竟然还能逃过此劫。可是,自己手里的把柄,所有的秘密,却全部被父皇夺走了,并以此为代价,饶恕自己母子性命。他想,这对自己来说,到底是输还是赢?他心底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父皇!许多年了,他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父亲,更谈不上什么亲昵的感情。
他听得母亲的苦苦哀求:“陛下,臣妾有罪,臣妾还没有尽到服侍您的责任……”
不惜一切代价5
“朕已经不需要你服侍!”
“陛下,臣妾求你,哪怕是冷宫,请让臣妾呆在你身边,臣妾不想离开你……”
“朕已经仁至义尽,你无需多言!”
罗迦的目光转向他,缓缓道:“皇儿,你要照顾好你的母亲。”
“儿臣遵旨。”
“皇儿……”他欲言又止,还是吞吞吐吐,“今后,你母妃就由你一人照顾了!”
三王子冷笑一声,听着母妃的苦苦哀求,又看着他眼里那丝犹豫的怜悯。就连怜悯,也是犹豫的!
他以为自己母子就是狠毒绝顶的坏人?他呢?他这个伟大的父亲呢?伪善,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善的父亲。
“皇儿,你要记住,你这次的大罪,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是,太子饶恕了你!是他答应了,才饶恕你的。太子天性良善,就算你如此,他还是把你当成了兄弟。”
兄弟?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兄弟!
他听得母亲再次谢恩:“多谢陛下,多谢殿下……臣妾本是死罪之身,得陛下幸免,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多谢陛下……”
自己母子要永世被赶出京城,可是,可怜的母亲还在谢恩!三王子的怒火窜上来,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父皇,有一句话儿臣要告诉你……”
罗迦一怔,不由得俯下头去。
“在这皇宫里,儿臣认为根本没有父子之情,兄弟之情。所谓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嫖客而已,这宫里多少妃嫔生了王子公主?陛下,您敢说,您都抱过他们?你都怜惜过他们?都对他们付出过父亲一般的心意?没有,您没有!我想,他们中的好些人,你一年也见不了一两次吧?尤其是那些在封地的小王子,你敢说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么?除了太子,你的眼里谁都没有……你没有真心,你甚至对我母妃都没有一丝情谊。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逼的!你逼的……”
太子风光大婚1
罗迦心里一震,几乎身子摇摇欲坠。在这宫廷里,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女人,看上谁了,就宠幸谁,几曾对谁付出过什么真心真意?就算是号称有宠的林贤妃,自己也甚至不曾跟她同住同吃过几日!以至于她和儿子串通了,几乎毒杀太子,自己都还不知道!
可是,就算这些都是自己的错,难道就足以原谅他们的手足相残?还有左淑妃,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流产的。但是,她懂得闪避,自从林贤妃出事后,她就再也没有露面过了,躲避着任何可能祸及到她自己的漩涡。
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尤其是这皇宫里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捉摸和惨不忍睹。
他并不再回答儿子的愤怒,声音十分平板:“你们上路吧!以后,永世不许踏进京城半步。”
一辆马车停在旁边,十几名侍卫,几名伺候林贤妃的心腹宫女,却显不出丝毫的热闹,十分萧瑟。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想离开这里……”她最后一句哀求的话被罗迦移开的头冻结。犹如困兽。
“你们还是离开的好,离开了,也许这一辈子才会活得开心一些。”
“母妃,走!”三王子已经很不耐烦了,强行扶起母亲,为何还要哀求他?!哀求会有用么?
她的哀求再也说不下去,再不走,难道等着大臣上书言事处死自己母子?或者等着太子登基,找自己母子秋后算账?
她再次跪拜罗迦,两名宫女上来将她扶上马车。
“陛下……”
她已经被儿子拉上马车。得得得的声音里,马车仓促而去。
出了城门,更是一片皑皑的白。这北国的第一场雪,让整个世界,变成了不可思议的严酷天地。此时,正是最不适宜上路的季节。若是往年,尊贵的皇室成员正在暖阁里,围着火炉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几曾如这般灰溜溜的如丧家之犬?
太子风光大婚2
耳边传来隐隐的喜乐之声,吹吹打打的人群,送礼的仪仗队,威风凛凛的唢呐……便装的母子一行避开在路边。
三王子勃然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阻挡我们的路……”
林贤妃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儿子,你再也不许冲动了!”
一名宫女小声说:“娘娘,您看,那是李大将军府的送亲队伍……”
啊?原来今天是太子的成婚大喜日。
三王子双眼要滴出血来,林贤妃牢牢拉住他:“皇儿,你必须忍耐,现在我们母子再也没有其他出路了……你府邸的妻儿,还有我们林氏家族的几百口人……皇儿,你若是冲动,我只有死在你面前……儿子,你一定要沉住气,保命才是重要的,只要能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三王子看着那风光驶过的大仪仗队,天子成婚,万民围观。他紧紧捏着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不信他太子真能风光得意一辈子。
“母妃,我真恨不得当初没尽快杀死他!我们真不该下手迟缓,一再犹豫,所以才杀虎不成反被虎噬。”
她也恨。对太子的恨,对罗迦的恨,甚至因为这恨,对皇宫的荣华富贵的眷恋也淡漠了。还有那个贱丫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丫头,就像生命里的克星。
三王子恨之入骨:“太子和神殿之女私通,这样的滔天大罪,难道父皇也看不到……”
“儿子,此事提也休提,我答应了你父皇,以林家几百口人换取这个秘密的永久淹没……”
“为什么?”
“因为此事一旦泄露,不止太子,就连你父皇,也无从交代。”
“我早就在怀疑,如果不是父皇徇私,当初那个贱人怎么逃得出去?母妃,父皇莫非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住口!今后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情!”
三王子恨恨地住口。
“儿子,我们一定要东山再起。”
“母妃,你放心。也许,我们去封地并不是坏事。”
母子俩的声音被接连不断的迎亲队伍的炮仗声所淹没,相对惨然,抱头痛哭。
太子风光大婚3
太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太子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面上却殊无喜色,一直坐在房间里发呆。按照惯例,他是该亲自去东街迎亲的。可是,因为是太子,因为他称身子未曾痊愈,所以,豪爽的李大将军便省略了这个仪式,李大小姐在皇家仪仗队的护送下,改走南街,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快到了。
良辰吉时,就要开始。
他站起来,抖擞一下自己这身大红喜服。李奕匆忙进来,他急急地问:“有没有消息?”
“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陛下严令,彻底封锁了所有消息。”
他惨白了脸:“难道芳菲已经死了?”
李奕垂下头:“属下真的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并未交给大理寺狱审理。他们甚至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太子更是恐惧,难道父皇秘密处死了芳菲?
“殿下,林贤妃母子离开皇宫,被发配到了封地。陛下命令他们永世不得再回平城!”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此巨大的罪孽,父皇竟然不通过审理,就私自找了借口将他们发配到封地,这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
他愤怒地,一转念,却又问:“三王妃呢?”
“三王妃因为没有生孩子,便被乙浑带回了丞相府。”
他冷笑一声,这还是给三王子留下了退路?宰相乙浑屹立不倒,他的妻子也还在平城。这算什么?
李奕压低声音:“陛下也是碍于各方面的势力,迫不得已。现在朝廷,乙浑权力最大,外面,李将军功高震主。他们二人需要互相制衡,陛下是不会让乙浑倒下的,再说,庭审中,没有证据表明乙浑也参与了……”
乙浑如果不参与,单凭三王子母子,岂能如此天衣无缝?乙浑不倒下,三王子就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其他妃嫔也很害怕,林贤妃把持后宫多年,当然不会从来不得罪人,她们也揭露了她的一些罪过,才知道她已经使用手段,让好几个嫔妃先后流产了……”
太子风光大婚4
以前以为是天灾,现在方知道一切都是人祸。以前提也不敢提的,现在当然会争着揭发,墙倒众人推,自古皆然。
“可是,芳菲呢?我只想知道芳菲的情况……”
“她的确打探不到……”
“殿下,太子妃的花轿已经到了……”
“殿下,再也不能拖延了,良辰吉时到了,其他事情,都得先放一放……”
“陛下驾到……”
太子来不及多说,已经被宫人簇拥出去。迎娶太子妃,国之根本,父皇亲自坐镇,他岂敢再躲在后面?
红烛高烧,满朝文武。
这是一场旷世的盛典,太子府的常常走廊里铺上了红地毯,洒下的干花瓣,红花白雪,相映成趣。爆竹声声,震耳欲聋。
在众人震天价的恭贺声里,李小姐被迎娶进门。也是和民间的夫妻成亲一样拜堂,唯一不同的是,太子妃有自己独立的寝宫,拜堂后,就要将太子妃送去正宫寝殿,然后,太子需和她同住半月,再轮到其他妃嫔。
这是正妻的资格,其他妾媵是享受不到的。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丰盛的菜肴,美酒,散发出极其浓郁的香味,比当年罗迦凯旋的声势更加浩大。
他看见儿子的参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喜庆,这样的嘈杂,儿子的面上也有一丝喜色。他喟然长叹,就算是自己千不好万不好,但是,看到儿子现在,也算是略略尽到父亲的心意了。
“一拜天地,二拜皇上……”
罗迦独坐上首,接受儿子、新妇的参拜。
他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叹道:“皇儿,朕总算能够向你九泉之下的母亲有所交代了。”
太子跪在地上:“谢父皇恩典。”
太子妃也行礼,她被喜娘搀扶着,浓妆艳抹,满头珠翠,贵气逼人,客人无不惊叹她的美艳。任何人娶了如此美艳的妻子,都可谓一生不悔了。
朕只要快活1
罗迦着意观察着太子的面色,没发现任何的异常。他因此而觉得欣慰。然后,礼官一声“礼成!”,一对新人便被送回了今日的新房,开始享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罗迦终于松了一口气,大杯大杯地喝着美酒,直到醉意熏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快活还是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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