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那个人抓了起来,两人仿佛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然后,皇后就令人抓了他……”
张婕妤面色大变,这一招,真真是她绝对料不到的。
阿当祭司肯定是撞破了皇后的身份,在那种情况下,皇后怎么敢抓人?阿当祭司可是神殿的二把手啊!她和左淑妃是同样的想法,皇后这是杀人灭口!
这个狠毒的女人,如果真的杀了阿当祭司灭口,该怎么办?
她稳住心神:“谁抓的?”
“是皇后的两名卫士。”
“小翠,你马上出去,再看看……”
“这……”小翠好生为难。
“小翠,快去!”
“娘娘,皇后已经出动了御林军,不许任何人走动,奴婢不敢再出去……”
张婕妤惊得不能自已,连御林军都出动了,那死肥球竟敢用军队的力量对抗大祭司?陛下明明就不在,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调动御林军?
她一个女人,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
张婕妤筹谋多时,为的便是非要芳菲死不可,岂肯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偃旗息鼓?她急不可耐,却又毫无办法,真想马上冲出去。
可是,自己冲出去,一切行为便也暴露了,不行,决不能冲出去。
但是,事到如今,又如何甘心?
她心里一动,忽然问:“皇后往哪里去了?”
“立政殿!”
回立政殿,就要经过琉璃殿——经过琉璃殿花园外面的走道。
仿佛一个机会一闪而过,却又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机会。
张婕妤心烦意乱:“小飘,小翠,你们先下去。对于此事,不许对任何人透露一言半句。”
“是!”
二人退下,张婕妤一个人悄然来到花园外的一棵树下。看看这里,并非绝佳的藏身之地。
天要亡我7
二人退下,张婕妤一个人悄然来到花园外的一棵树下。看看这里,并非绝佳的藏身之地。她再往前,那里是一个花棚,是用于旁边那一挂紫藤花架的,现在紫藤花还没长出来,空荡荡的,只残留着一个冬季,四处留下的枯枝败叶。
但是它旁边的那块大石台却形成天然的屏障。
她立即藏身过去,躲藏在那块石台下面。
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任何经过走道的人和物,却不被外面的人所发现。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微风吹过新叶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一股极其强烈的寒意。
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是小牛皮的靴子踩在走道大理石的台面上的声音:踢踏,踢踏!
她非常熟悉这样的声音,这宫里,只有一个女人穿这样的靴子。她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长年累月都像男人一样穿着靴子,随时健步如飞。最难忘的是被捉奸的那一次,她就是那样闯到琉璃殿,陛下听到这靴子的声音,立即吓得魂飞魄散,自己不得不钻到床底下。
旧恨新仇!
她悄然看出去。
那踢踏的声音越来越近。
果然是皇后!
正是皇后!
她跑得几乎连天青色的袍子都要散开了,盘着的发髻也要散乱了。她拼命地跑,上气不接下气。
逃命!
张婕妤忽然想起,原来这就是逃命!这个死肥球,终于怕成了这样。一股喜悦涌上心头,真的是大祭司动手了,不然,她绝不会这样的亡命。她敢抓阿当祭司,可是,她敢抓大祭司么?
她敢么?
陛下都不敢,难道她还敢?
可是,那踢踏声越来越近,张婕妤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过了这一段,就是昭阳殿,然后,就是立政殿!
只要进了立政殿——就算是大祭司,难道他敢去立政殿找人?
天要亡我8
只要这死肥球躲进立政殿不出来,大祭司就再也没有办法了。而且,大祭司根本不能在皇宫里长久地停留。神权和王权争斗了这么久。
彼此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互相交错占上风,现在,神权彻底败落。这一次,便是绝地反击的好机会。可是,如果这一次,让那个死肥球跑回了立政殿,大祭司的一切便功亏一篑。
此后,陛下一定会采取措施,彻底堵死这个漏洞。
就算是新雅公主和洁雅公主现身也无法了。
她们根本不可能再有见到皇后的机会了。
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一切也彻底无望了。
不,自己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的心跳得几乎要涌出胸腔,视线里,皇后已经跑进了。皇后满头大汗,袍子的下摆飞扬。因为这个祭祀的袍子很长,下摆是长长地拖在地上的。进场时,曾有两名宫女帮她拖着。现在亡命,却只能自己提着,如此,增加了阻力,跑起来,就更是艰难。
张婕妤甚至能看到她面上的汗水,惊恐的红晕。
她兴奋,又恐惧。
机会,最后的机会。
这里,便是那个死肥球的生死劫!
不行,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阻截她!
一定要让她停留下来。
大祭司肯定马上就要到了!
眼看,皇后就要跑近了,还有一丈远……八尺……五尺……三尺……
张婕妤的手按在一截枯枝上,黑乎乎的青苔,弄脏了她的美丽洁净的裙赏,散发出一股霉烂的腐朽的气息。她躲藏在里面,就如阴沟里的一只老鼠。
踢踏的声音,即将过去!
她忽然灵机一动,伸手一拉,一截枯枝冻的一声倒下去。
仿佛一个蝴蝶效应,整个石台上的枯枝败叶,都在坠落,纷纷扬扬地就掉下去。
芳菲正在奔跑,丝毫也没留意到废弃的高台上,一堆枯枝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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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正在奔跑,丝毫也没留意到废弃的高台上,一堆枯枝掉下来。
她一惊,本能地后退。
可是,速度根本没有那么快,再加上那个笨重的袍子。
一截大的枯枝坠下,她身子一闪,可是,完全躲闪不开,她身子一歪,枯枝重重地砸在她的腿上。
她整个人跌倒在地。
头顶,扑簌簌的枯枝败叶,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埋葬。
疼痛,恐惧,在整个心里交替。
就如当初的楚霸王,江东子弟,十万雄兵,战无不胜,披坚执锐,可是,听到的都是十面埋伏的楚歌;惊心动魄!
时不利兮骓不逝!
非战不利!是天要亡我!
楚霸王是天亡之!
自己呢?
她想,真是天要亡我?
她拼命地提着自己的袍子,可是,那么长的裙摆,已经被彻底压住,根本就托不出来。她伸手,黑乎乎的,腿上一阵灼热,竟然是一把鲜血。原来是被一根枯枝戳破了大腿。
她强行挣扎着,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头一晕,几乎要晕倒过去。
在后面的石台侧面,张婕妤背心紧紧贴着石台,看到这一幕,心里几乎要爆笑出声。那个死肥球,她被这堆枯枝败叶困住,根本无法站起来。
她强忍住笑,大气也不敢一声,生怕被任何人发现了行踪。
然后,只是侧头,细看。
只见枯枝堆里,那个死肥球还在挣扎,就如一头落入陷阱的野兽,狼狈不堪。
估摸着这一段距离,她再也跑不快了,就算是宫人赶来,扶着她,也绝对走不快了,大祭司,还可能追上来。
这时,已经听得远远传来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正是红云的声音:“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芳菲彻底瘫倒在这堆枯枝面前,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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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彻底瘫倒在这堆枯枝面前,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
她反而笑起来,是苦笑,低低地叹息: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自己这一下,还能逃得了么?
她下意识地四处看看,风那么静,四周那么静,这堆枯枝,只是没堆好,恰恰掉下来而已。
难道真是自己违背了天意,要遭遇天谴?那个可怕的大神,是否在天上,在云端,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施加着可怕的诅咒,绝不要任何人违逆于他?
就如一头羔羊,必须匍匐在上帝的脚下?
不,自己绝不匍匐在命运的脚下!
她艰难地转身,看着立政殿的方向。
不远了,过了昭阳殿,再往前,就是立政殿了。
昭阳殿本是皇后的居处,距离立政殿最近。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然倒在生死之门边!
眼前,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她想,莫非大神真的在天有灵?
莫非大神真的在凶恶地,残暴地盯着自己!
是他的祭品,就一辈子是他的!
躲得了初一,藏不了十五!
这是命!
可怕的命运!
主殿。
冗长的封赏仪式终于完成。就连四品级别的官员也封赏完毕。在座诸人,几乎都有封赏。所有人都感到奇怪,但是,大多数人,也感到兴奋,毕竟,谁不愿意凭空得到一份赏赐?
再也无可封赏了。
罗迦终于停下,看看,高淼早已离开,估摸着时间,应该一切都办得妥妥帖贴了。
他看看四周,大祭司,拉法上人,乙浑等都还在。只是大祭司黑瘦的脸上露出越来越愤怒的神情,几乎不加掩饰。
他苦笑一声,暗暗地。
太子也苦笑一声,一挥手,竟然甩出一把冷汗。高淼,真的会将一切都办妥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高淼是老宫人,太监总管,也是老狐狸,轮到权谋,不在在座诸位权臣之下。没有他办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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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一口气。
也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头上戴着高高的青铜的冠冕,泛着古旧的淡红色的光芒。他也是赤着足,踏在地上,吸收着天地的灵气。他的目光炯炯,里面仿佛一股青色的火焰在慢慢地沸腾,燃烧!
等待,如此冗长地等待!
他毕生没有受过这样的折腾!
可是,在陛下面前,他又只能如此!
遥想当年的辉煌,就算陛下,也不敢如此!
心里,便更急于破译那个秘密——那个重振神权的秘密!
太阳太大,已经照得他一身的重重的冠冕发烫,再也呆不下去了。
罗迦一挥手,礼官大声道:“祭祀天地祖宗,礼毕!”
众人便按照秩序和官阶,皆大欢喜地退场。
在外面,也有素席等着他们。
“太子,这场宴席,就你主持了。”
“儿臣遵命!”
大祭司转动着胸前的黑色的骨头项链,黑色的袍子一层又一层,在太阳下泛着金黄的光芒。
“陛下!封赏完毕,该去慈宁宫了吧?”
罗迦哈哈大笑:“有劳大祭司久等了,真是罪过罪过。走,朕亲自陪大祭司前去!只希望,为时不晚。”
“不晚!本祭司推算的良辰吉时,这才开始!”
他说完,大踏步就往前面走。
罗迦看看后面。
乙浑还站在原地,弓着腰,供着手,面不改色的样子。
太子上前:“拉法上人,请吧,宴席要开始了。”
拉法上人却摇摇头:“谢太子,我也要去参拜圣母。”
罗迦的目光过处,忽然发现陆续退下的神职人员里,竟然少了一人。
阿当祭司不见了。
阿当祭司一直是个烟雾弹,大祭司一出现,他便失去了作用。罗迦一直以为他可有可无,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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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当祭司一直是个烟雾弹,大祭司一出现,他便失去了作用。罗迦一直以为他可有可无,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阿当祭司莫非比高淼还先走?
他竟然不知道阿当祭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当祭司也是认识芳菲的。
他面色大变,在心里惊呼一声坏了,立即便大步追上去。
“父皇……”
“太子,此间就交给你了!”
“父皇请放心。”
他根本无法回答儿子,连儿子追在背后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便立即抢身上前。前面,大祭司已经急不可耐。
大祭司如此地连礼仪也顾不得了,虽然是为了借口赶什么“良辰吉日”,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罗迦此时已经看得分明,几乎要惊出一身冷汗,跟在他身后,大步就追了上去。
“大祭司……”
“陛下有何吩咐?”
二人说话间,几乎是平行赶路了。
毕竟是陛下,大祭司虽然被拖延这么久,几乎气得要内伤了,可还是必须维持着基本的礼仪,不敢再过匆忙,甚至身子微微一侧,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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