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海坐在椅子上,解释道:“他脑袋曾遭遇过外伤,有脑震荡的迹象,脑震荡会对造成伤者短暂昏迷,近事遗忘,尤其是对造成脑震荡当时的伤害场面无法回忆。要说后遗症,也会有的,但是一般在三个月到六个月之内就会恢复正常。这段时间他会出现头疼,头晕,想吐等等的症状,都是属于正常,我也会开药给他调理,尽快让他痊愈。所以你们真的不必担心。”
尹乐秀眉轻蹙,“脑震荡?这个字眼好严重。”
“其实现在医学上已经很少用脑震荡这个吓人的名词了,我们姑且称为脑外伤吧。通俗来说,脑袋受了伤,总会留下些后遗症,这个经过调理和过一段时间之后,都能慢慢地恢复正常。”
听林海海这样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黄艳青听说寿头没事,便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在老爷子面前,哀求道:“爹,现在晔儿也醒过来了,大夫也说他没什么事,不如,凝儿那边就这么算了好吗?这几天邓家的人都快把琦儿给逼疯了,再怎么,凝儿如今是刘家的人,该打该骂,咱们关起门来算,闹到官府那边去,也不成个样子啊,图惹外人笑话而已。”
老爷子当初见寿头呼吸都停止了,以为这个孙儿是救不回来,所以下令让尹乐处置邓凝,怎么做都不为过。但是如今寿头醒来,他又不想多事,最重要的事情,他跟邓老爷子是多年好友,若为小儿女的事情闹翻,有些可惜。只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也不能当放屁,遂看了尹乐一眼,淡淡地道:“你求我做什么啊?现在当家的又不是我,我闲事不问,要事不管,只顾吃喝拉撒,你有什么事,跟当家的商量。”
黄艳青看了看颜慧,又看看尹乐,如今家内的事情是颜慧当家,但是,颜慧却是龙尹乐任命的,也就是说,颜慧是做不得主的人,还是要请示龙尹乐。她虽然恨龙尹乐,但是如今却不得不求她。她站了起来,推着刘琦对尹乐跪下,她是尹乐的长辈,她跪尹乐,面子拉不下去,所以,让刘琦去哀求。
刘琦已经求过尹乐,知道尹乐心冷,觉得求她无用,但是想到邓家那几个哥哥,他不禁头皮发麻,当着众人的面,响当当地给尹乐磕了三个响头,道:“五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邓凝计较了好吗?您要是想惩罚她,回来我好生揍她一顿,只是她是千金小姐,身子骨弱,受不住牢狱之苦,您就看在五哥的面子上,放了她吧,可好?”他又转脸看着寿头,道:“五哥,那你快为我求求你媳妇啊!”
寿头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愣愣地看着刘琦,嘴唇微张,又带着询问的眸光看向红颜。
红颜别过脸,神情有些阴沉。
尹乐眸光中有阴鸷的愠怒,她淡淡地道:“此案已经移交顺天府审理,顺天府乃是京畿衙门,不是刘家的后门,不能随便说撤案就撤案。”
黄艳青见她依旧不松口,不禁怒道:“你这个女人怎地这般无情?爹这边都松口了,你还死咬着我家凝儿不放。现在刘晔都没事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想要银子尽管说,邓家有的是银子。”
尹乐不怒反笑,“是啊,邓家有的是银子,邓家兄弟很愤怒,邓家要你们怎么做怎么做,都是邓家。那你们想过刘家了吗?刘家的刘晔遭受了多大的痛楚?刘家真正为他担心的人费了多少神?他醒来,你们问一句,没事了吧?然后就心安理得地觉得人都醒来了,那就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嫁过来的日子不长,第一次,刘琦把他的脑袋打破了,我就警告过他,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第二次,我们的大夫人,一脚伸出来,把他磕得嘴巴都破了,现在嘴唇上还有伤痕。这是第三次,事不过三,我不管第三次是谁做的,哪怕是咱们家里的老太爷,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更别说邓凝了。”
张宝绢听到自己被点名,有些不自然,往后挪了一步,被尹乐丢出去住了一阵子,她确实有反省了自己的错。想起刘晔之前种种,她也开始用一个亲人的角度去看待他,若是自己的儿子,自小遭受那样的苦楚,又没有亲娘在身边,该是多可怜啊。加上这一次落水受伤,几乎醒不过来,在那一刹那,她真的有一个冲动,那就是他要是真的能醒来,那她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但是,当寿头醒来之后,她那点怜惜之心又被丢进垃圾桶了,来看他,也不过是想做做样子给尹乐看。只是如今听了尹乐的话,她心里又禁不住哀戚起来,自己心肠怎地就这么黑呢?一个傻子也狠得下手去欺负。
黄艳青见众人神色愤怒,知道在争辩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遂拉着刘琦起身,怒道:“好,龙氏,你会后悔的。”
刘琦巴巴地看着刘晔,道:“五哥,你帮我求求你媳妇!”
寿头心里禁不住刘琦的哀求,抬头看着尹乐,“姐姐,不如”
尹乐打断了她,对小九道:“小九,背五爷出去走一圈,不许走太久,一刻钟便可。”
小九应道:“是!”
众人一愣,没听错吧?让这个小丫头背着刘晔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闹得不可开交
寿头摆摆手,“我自己走,不用背!”
但是小九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自己背上,然后轻轻地站起来,双手熟练地往后一抱,正好抱在寿头的屁股上,寿头红着脸,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头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小香拿着一件锦袍追了出去,为寿头披好,然后打趣地跟寿头说笑。
刘勤讶异地道:“这丫头从哪里找来的?怎地这么大的力气啊?”尹乐道:“她自小练武,以后她就是刘晔的贴身女婢加护卫。”众人见尹乐有此安排,知道她心中着实疼爱刘晔,也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林海海一直坐着不说话,她宅心仁厚,但是这件事情上,她也不会帮邓凝说话。若说那邓凝如今知错了,那原谅她也并无不可,问题是,邓凝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甚至觉得就算打死了寿头,也不过是打死了一个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她这样轻视旁人的生命,也怨不得旁人轻视她的生命。
老爷子起身,淡淡地道:“这些事情,我不再过问,晔儿没事,我这个老命也暂时能保住,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只管我的吃喝拉撒,其他的事情,谁当家找谁谈。”说罢,走到尹乐面前,直起身子审视着尹乐,灰白的眸子有精明的光芒,他道:“这事儿,你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回禀我了。”
黄艳青的脸顿时就白了,老爷子的话分明是支持龙尹乐了,方才他的口风还松了些,如今被龙尹乐说一句话就改变了主意,看来他心里彻底没有他们母子的地位。她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坐在地上哭道:“都欺负我们了,不就是因为他爹进了监狱吗?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很高兴是吧?”
大家都哭笑不得,孤儿寡母?那老三还没死的好不好?怎地就算是孤儿寡母了?
老爷子脸色顿时黑了,怒道:“好啊,你都是孤儿寡母了,那这个老三以后也不必回来了,死在外面就好。”老爷子心里本来一直耿耿于怀老三逼死丫头的事情,是如今黄艳青在这个风头火势提起这件事情,无疑是火上浇油。
黄艳青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退路,她的亲家来头太大,邓凝刚嫁过来就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半点帮不上,以后也甭想邓家的人会帮刘琦在刘家夺权了。心里这么一想,便又回头喊了一声刘润和赵月琳,哭道,“你们都过来,求求你们爷爷,给咱们一条活路。”
赵月琳是一个软柿子,当初黄艳青偷金鹰牌的时候,曾经让她去勾引护卫,为了这件事情,刘润恨透了赵月琳,夫妻如今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刘润听到黄艳青提起自己那不争气的爹,心里的刺又升到喉咙里去了,哽得难受,干脆别过脸不去管她。倒是赵月琳,嗫嚅地上前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月琳,想狠狠地骂她一顿,只是想到她所作的一切,也都是她婆婆在后面指使的,她是半点做不得主的人,不由得长叹一声,侧头去看着尹乐,“有空,跟她谈谈,做人,不能总像个傀儡,被人扯着走,莫说是人,就连是只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可咱们这位四奶奶,连兔子都不如。”
赵月琳当场便红了眼,退后两步不敢再做声。
老爷子摇摇头,让管家搀扶着离开。
黄艳青站起来,狠狠地掐了赵月琳的手臂一下,怒道:“你哑巴了你?让你求情,你怎地一句话不说?润儿,就不懂得管管你媳妇?”
刘润扭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再不管这一屋子的女人如何争斗。
刘润酷爱念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本来这样的家庭,出了这个才子,老爷子是很高兴的,只是他从不爱跟家里的人沟通,家里有事,也从不过问关心,老爷子好几次说他读坏了脑子,读的是礼义廉耻,道德伦理,脑子里只剩下使性子了。
赵月琳见丈夫发脾气走了,心中更是难受,扭着手,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手背上,叫人瞧见了也难受。
尹乐本是十分愤怒的,只是瞧见赵月琳这副模样,也不禁摇摇头,心生出一份怜惜来,她抬头对姜君夏打了个颜色,姜君夏领悟,笑盈盈地上前拉着赵月琳的手,道:“琳儿,难受什么呢?走,陪大嫂出去喝杯茶,大嫂在南疆给你带了手钏,你看看可喜欢?”
赵月琳抬头看着姜君夏,泪眼模糊,看不清姜君夏的模样,只看到她脸上淌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就跟阳光似的,照进她此刻阴暗的心理,她怯怯地瞧了黄艳青一眼,黄艳青烦躁着,怒道:“去吧,去吧,整天哭哭啼啼的,活像谁欺负你,看着就招人烦。”
姜君夏最是耿直,听黄艳青这样说,不禁也动怒了,道:“三婶,就是有人欺负她了,这琳儿进门的时候,多大方的一个姑娘,三年时间,变得像个鹌鹑一样,你说一,她不敢说二,三婶居功至伟啊!”
黄艳青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道:“好啊,连你也来欺负我对吗?”
姜君夏身子一扭,哼了一声,“谁欺负你?上次三叔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怎能让琳儿去做这样的事情?那可是您的儿媳妇啊,您就不为四爷想想?他心里得多难受啊!”说罢,便拉着赵月琳出去了。
黄艳青面容有片刻的失神,确实,这件事情她是没有考虑刘润的想法,当时情况危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考虑,她一心只想救丈夫出来,没想过会因此连累了他们夫妻,导致他们如今还相见如冰。
刘琦叹息一声,拉着黄艳青便出去了。
二少爷刘并育的妾侍周好上前安慰尹乐,“五奶奶,家里的烦心事,你就甭要操心了,让二奶奶处理吧。”
妾侍在这个年代,身份只比婢女高一点,一般来说,家里的正事儿,她们是无权过问的,但是因为以前孙少英欺负周好的时候,尹乐仗义执言,周好铭感于心,所以此刻便不顾身份上前劝说了几句。
尹乐微微点头,拍着她的手道:“姨奶奶有心了。”
孙少英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冷冷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要巴结也不是这个时候,给我滚下去!”
周好急忙缩回手,退到一边,“是,夫人!”以前她是喊孙少英姐姐的,但是因为尹乐出言帮过周好之后,孙少英便不许她喊姐姐,要她恪守规矩,提醒她与自己的身份的分别。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那贱妇
尹乐对这些所谓妻妾之间的斗争很是厌烦,加上如今心情不好,更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遂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漠岩看到自家主子的神情,心中明白了两三分,便对颜慧打了个眼色,颜慧微微点头,对众人道:“好了,我们也不要妨碍尹乐休息了,咱们出去吧。”
众人见老爷子都走了,寿头也出去活动,留在这里对着尹乐,也觉得有些害怕,便都纷纷告辞。
终于走了,还原了一屋子的清静。
林海海这个时候也拿起药箱,道:“好,人都走了,我也走了。”
尹乐看着她,蹙眉道:“好难得清静一下,想跟你聊聊天,你又走啊?”
“我刚才就应该要走的,医馆里好多病人等着我。”
“那你刚才怎么不走?”尹乐瞪着她。
“看戏啊,多好看的戏,不看可惜了。”林海海笑着,把药箱背起来,拍着尹乐的肩膀,“这样的大家庭,够你喝一壶的,慢慢品尝哈。”说罢,便笑着走了。
尹乐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漠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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