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猛地把姬静姝推开,“你干什么?”
姬静姝的眸子里满是疯狂,“是他自己说的,他活得太痛苦,想让我们给他一个痛快。我现在照他说的做了,他马上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你明明是害怕他说出真相!姬静姝,你太狠了,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呀!”
安歌向外面喊道:“来人,来人!”
之前来接安歌的公公连忙走了进来,见到此状况,也是大吃一惊,“这,这,这是怎么了……”
安歌道:“快救人!”
公公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外面喊,“太医,快叫太医来!”
却听得姬静姝呵呵呵悲凄笑道:“没用了,宝禄死了!安歌,你现在开心了!宝禄被你杀死了,你终于报了仇了!!”
公公又啊了声,看向安歌,只见安歌此时正将那只钗拔下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姬静姝说话,而她的手上也已经染了血。公公不知内情,只以为姬宝禄真的是被安歌杀的,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之后,他鼓起勇气探了探姬宝禄的鼻息,的确是没有呼息了。
他退后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说:“出大事了,死了人了!”
公公说着,一溜烟地跑出去,向皇帝报告此事去了。
姬静姝见屋中又剩余她们二人了,她冷笑着想把安歌推开,“你是杀人凶手,就不要假腥腥的似乎很想救他的样子了。宝禄活着也是痛苦,这样走不是很好吗?你就不要忙活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安歌猛地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微微怔了下,抚着被打痛的脸道:“你打我也没用,你现在就是杀人凶手,你对我越凶越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没有人会信你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和宝禄之间有大仇,而我才是为了给宝禄治病,不昔独入皇宫的好姐姐。”
安歌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若说安氏的存在,让安歌感受到了家人之间那种血浓于水,发自于心,自然而然无私的深情厚义,那么姬静姝的做法直接就是推翻了这一切的认知。
不过此时她没空再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道:“滚开!若你再打扰我,我立刻杀了你给宝禄陪葬!”
声音太冷,终于震住了姬静姝,她只好捂着半边脸,缩在角落里瞪着安歌。
安歌迅速地陷算出生门位置,将宝禄的一只手指向生门方向,拿出千年龟壳,将六个铜钱以各位方位把姬宝禄圈在其中。
其实她不知道这样的方法有没有作用,她只是依照她曾经学习的,这个小小阵法据说可以暂时保住人的灵魂,使它不至于脱离躯体。
再过了片刻,太医已经过来了,见状也不多问什么,立刻给姬宝禄把脉。
之后他摇摇头,对安歌道:“他已经没有脉息。”
这时候,皇帝曹煜也走了进来……
听闻后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将他救活!”
太医却依旧摇摇头,跪下道:“姬公子原本就身体有重病,拖得很辛苦,如今又被这钗刺伤心脉,自是扛不住了。皇上,老夫无能啊!”太医这样说着,满面愁苦,显然姬宝禄的确没救了。
安歌只觉得腿微微发软,却见沉默了好半晌的姬静姝忽然发疯般的扑到她面前,便撕扯着安歌要打她,“是你,是你杀了宝禄!”
她恨恨的举了手掌,就向安歌打来。
却恰被后面赶来的姬烨妤看到,只见她身子一旋,竟在刹那间到了安歌的身边,一拂袖,姬静姝居然被她拂得跌出去,爬在地上,好半晌起不来。
姬烨妤道:“你疯了!”
众人都有点发愣,从来不知道皇后娘娘姬烨妤居然有一身武功啊,而且看这样子,武功绝对不弱。
皇帝曹煜却显得镇定得多,缓声道:“皇后,你怎么来了?”
姬烨妤似乎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失态了,连忙向皇帝请了个安,“皇上,妾身是听闻宝禄出事了才赶过来。”
姬静姝这时候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已经是头发散乱,钗嬛歪斜,拖着哭腔道:“皇后娘娘,你干么打我?杀人者,乃是安歌!”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向皇帝身后的公公,“这位公公可以做证,他亲眼看到的!而且安歌本来就一直想杀了宝禄,当初宝禄贪玩,在安姨娘上的葬礼上陷害了安歌,使她做牢,虽然她后来没事了,却一直记恨着宝禄,可怜宝禄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被她,被她……”
安歌看着宝禄的脸,虽然他的相貌的确不像他的名字一般有福禄,但是绝对也不是这么年轻就死去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一个古法,这时候向太医道:“曾经看到过一部古书,上说人在受了伤后有时候会因闭气,这时候只需要一根银针穿胸而过,或许能救人一命。不知道太医可否试试此法?”
太医忙道:“的确是有这个说法,俗气‘放气’,因为胸口有污秽之气,只需要放气,有可能救人一命。但是此法只听闻说,却从未有人用过,实在是……”
“如今宝禄已经成了这模样,太医不如试试,死马当成活马医,或许还有救。”安歌如是说。
“不行!”姬静姝忽然挡在姬宝禄的前面,“宝禄已然死是这样惨了,我不许你们再动他的身体!”
安歌冷冷道:“姬静姝,若你阻拦,便说明你是凶手。因为只有凶手才害怕被害者被救过来。”
“你血口喷人,你——”姬静姝一时词穷。
还是曹煜开了口,“把姬五小姐拉开,救人要紧。”
立刻有两个宫人过去,将姬静姝拉开,她的口中犹自在说:“若是此法救不得宝禄,安歌你又该如何?你这辈子都将带着愧疚过日子!”
安歌毫不理会,只盯在太医的身上。
只见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比寻常银针要长很多的银针,由姬宝禄的胸口缓缓刺入,随着银针的刺入,只见姬宝禄的口中溢出了深红色的血块,待银针拔出来,姬宝禄却并无别的反应。
姬静姝简直掩饰不住心里的狂喜了,神情却故意装作很悲伤,“宝禄,你好命苦,死了还要受这种罪,姐姐对不起你啊,宝禄,姐姐对不起你啊……”
“五,五姐,别,哭了……”
正当姬静姝哭的心碎魂伤之时,忽然听得姬宝禄虚弱劝慰她的语声,她蓦然抬眸,恐惧地看着姬宝禄,双唇微微地颤抖起来,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安歌向太医道:“太医,他还有生命危险吗?”
太医替姬宝禄把把脉,“暂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这伤要养好一阵子,兼姬公子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
安歌却已经道:“谢谢太医。”
姬烨妤蹲下去,问宝禄,“宝禄,刚才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姬宝禄面色苍白,看看周围众人,又将目光盯在自己的五姐姬静姝身上半晌,好一会儿,眼见着姬静姝要抵不住压力跪下去求饶了,却听得姬宝禄道:“皇后娘娘,是我自个不小心,拿了这钗儿玩,结果跌了一跤,才使得它刺入胸口。”
“可是静姝说,是安歌要害你。”姬烨妤这次显然不想放过姬静姝。
姬宝禄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安歌。
安歌蹲了下来,心里头的情绪也是异常复杂,其实她真的是很恨姬宝禄,也曾希望他赶紧死了算了。但此时此刻,她却看到了姬宝禄生命中别人难以匹敌的闪光点,他可以为了维护自己所爱的人,而背负一切,哪怕这个人,有可能害了他的一生,甚至是生命。
半晌,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宝禄,你说事情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
姬宝禄的眼眸里又闪出泪光,“谢谢七姐。”
到底还是身体太差,之后,姬宝禄还是晕了过去。
事情虽然就这么含糊过去了,但是安歌却不能让姬宝禄继续留在云梦阁,而是要求把姬宝禄接到静园去养伤。
姬烨妤马上同意了,说到底这几个都是皇后娘娘的亲戚,这些锁事也是属于后宫之事,姬烨妤既然都同意了,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也就默认了。姬静姝难得的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怕刚才的事情已经吓掉了她三魂两魄,若不是姬宝禄念着姐弟之情,她已然要犯上杀人之罪,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就这样,姬宝禄当即被安排送往静园,同时姬烨妤安排了一名叫做陈生的年轻太医去静园长居,以照顾姬宝禄的病情。
而安歌则跟着皇帝来到了建章殿,姬烨妤见状,先行回了长信宫。
曹煜打量着安歌……
好一会儿,才道:“一段日子不见,倒与朕初见你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初见……
安歌想起曾经他在人群中沉默却卓尔不群的样子,想起他手中的朱砂痣。但她明白,曹煜所说的初见,乃是当时在小郡王府后院,她跌倒在地,他伸手要扶她。
那是他心目中,二人的初见,那时候,瘦弱的安歌穿着嫁衣。
饶是如此,安歌心头依然冒出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最初的最初,如幻如梦,已然离二人远去,隔世相见,情已尽,恨未消,相对如陌路,各藏冷心机。
安歌微微地笑了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曹煜也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未入正题,二人竟都觉得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这样的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安歌先开口,“皇上是想知道,有关潘玉儿的事情吧?”
曹煜转身看着主位左侧的山河图,这幅山河图的内容是巍巍山河,川涧相合,松柏竹梅四季色,平常凡是进入此殿的人,都能够有意无意间看到这幅山河图,因它挂的地方太显眼了。
安歌自然也看到过,此时就是好奇,曹煜怎会忽然对这幅画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正想着,就见曹煜拉扯卷轴旁的绳子,这幅画缓缓地卷了上去,露出卷轴下面的一幅画。
先是裙裾,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露出一张安歌再熟悉不过的脸。
山河图的下面,居然隐藏着一张仕女图,而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沈婥。
安歌努力使自己面色如常,“这是——”
“这便是敬和皇妃,今日的潘玉儿,与朕的敬和皇妃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安歌走上前,看着这福画。
画里的女子,只是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但是眼眸里却满满都是温暖和欣喜,甚至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她应该正看向某人,而那人一定是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
安歌记得了,有一次,曹煜说专门请了画师,要为她画张像。
当时她还笑说:“不是每天都见,还要画什么像?”
曹煜的回答是,“就算是每天见,依然很是想念。画好后,我要将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挂在我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她心中当真是甜蜜无比,因此才会那么深情地看向他。
然而此时此刻,这幅画就好比最大的讽刺,它只是一个谎言般的存在。
☆、失态(二更)
听了他的话,她心中当真是甜蜜无比,因此才会那么深情地看向他。
然而此时此刻,这幅画就好比最大的讽刺,它只是一个谎言般的存在。
安歌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将这幅画撕碎,她只是淡然问道:“皇上想说什么?”
“安歌,朕要你认真的告诉朕,天下间,有没有让死人复活的奇术?”
安歌想了想,道:“那皇上想让敬和皇妃复活吗?崾”
曹煜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笃定,“不想。”
“既然皇上不想让敬和皇妃复活,那么世间自也无此奇术。躏”
“这是你的回答吗?朕听不懂。”
“皇上有没有听说过执念一词?或者说是意念。我记得曾经听人讲过,如果一个穷人,每天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变得富有’,那么几年后,他就真的会变成富有的人,因为他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向这个方向努力。
执念愈深,往这个方向做的事就越多,或许就能够造就奇迹,使不可为变成可为,使不可能变成为可能。”
安歌侃侃而谈,语气仿佛真的是在谈一件与已无关的事情。
曹煜这次似乎是听懂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盯着那幅画在看,眸子幽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安歌正打算告退,曹煜却又说:“听说最近有个能够起死回生的宝贝来到了安阳城,你也知道,当初在安平郡的黑树林里,朕并没有能找回婥儿的尸体,可是今日,齐王竟带着与婥儿容貌一样的女子出现,安歌,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找到了使婥儿复活的方法……”
安歌终于从曹煜的语气里听出一丝颤抖,虽然很轻微,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