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问道:“难道他们真的是因为杨老先生的这些书籍,而杀了他?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况离想了想,道:“四年前,我还住在另一座山上,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等到我发现这里出事的时候,已经是出事后好几天的事情了。所以对你的问题,我真的无可奉告。”
安歌点点头,不耻下问地道:“可是我记得,敬和皇妃沈婥,似乎就是杨老先生的弟子?与你该是师兄妹关系,当初出了事,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或许她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你当时如果去找她的话……”
既然是四年前出的事,按照时间推测,恐怕是安歌前脚下山,师父后脚就出事了。如果当时况离去报声信儿,以当时沈婥的能力,一定会查出师父被谁人所杀,当然现在她亦是已经推测个八~九不离十,除了曹煜,她再想不到别人了。
若当时她早点知道师父被杀,她定会查出真相,又何至于错信曹煜那样的久,最终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况离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道:“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师叔和师妹都已经离世,我也不想再追究这些事了。”
“你没有想过为他们报仇吗?”安歌难以置信地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想因为死去的人,改变我的人生。”
“你——”安歌气结,憋了会儿,终是说:“况离,你才是真正冷血的人。我想你师妹泉下有知,定会恨你。”
况离只是漠然笑一下,却不多说什么了。
风干肉煮好了,却没人能吃得下。
这一晚,就在风雪的肆虐声起与洞室异常沉默的气氛中度过。安歌因为已经把先皇遗旨藏了起来,虽然因为师父之死而伤心难过不已,毕竟也是一路劳顿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熬到下半夜的时候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曹炟和况离居然都不在。
她连忙爬起来冲到外面,见况离正望着远处,安歌问:“况先生,齐王爷呢?”
况离道:“他走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安歌脑子里轰地一声,昨晚又下了整晚的雪,他现在下山,是不想要命了吗?
况离又道:“不过他走不远的,我们如果现在去追,有可能还能救他一命。”
安歌其实不想立刻走,她还想继续在这里仔细的瞧瞧,看师父临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她确认自己的猜测。可是又的确担心曹炟出了什么事,当下决定,与况离一起下山。
况离将那些干柴劈成板状,做成滑犁,让安歌坐在上面,一根绳子牵在况离的手中。而他自己脚踩两根枯竹,深吸了口气,他回眸向安歌道:“做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此时雪过天晴,阳光强烈但是感觉不到一丝丝温度,安歌紧紧地抓住滑犁,点点头,“走吧!”
她没有任何的疑问,只因为这其实是当年他们一起住在山上的时候,冬天里经常会做的事情。当时每年冬天落了雪后,下山就很困难,而她因为害怕况离饿着,因此每每要冒着风雪去另一个山头给况离送吃的,况离终究害怕她这样来来去去的会发生危险,于是想出了这个办法送她回来。
再后来,干脆每个月固定的日子,况离主动下山买食物及生活用品,而她当然也自告奋勇向师父要求与况离一起下山置办食物,这样一来,这个滑犁与况离脚下的竹片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况离利用轻功和脚下竹
片的滑力,像天上的神仙一样,衣袂飘飘地滑行于皑皑雪野之中,而她只需要坐在滑犁上,如同乘风而来的仙子,雪路上,经常留下她灿烂的笑声,有时候还会在况离的身后无声地大喊,“况师兄,你娶我吧!我要做你的娘子!”
那时候,她总以为,她一辈子中的每个冬天,都会这样幸福而平淡地度过。
然而往事已如风而去,如今此山依旧,却是人事全非。
安歌坐在滑犁上,思绪万千,只见况离衣袂飘飘,然却再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刺骨的寒风刮得她的脸有些痛,泪就这样流出来,暗忖,师父,如今您仙去了,是永远不可能再回答我的问题了,那徒儿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师父,您曾说过,要我一定要寻找到真正的真龙天子。
这件事,当真还要继续吗?还值得继续吗?
……
因为害怕错过曹炟,安歌擦干了眼泪,睁大眼睛往四周看着,只希望曹炟还没有走远。
然而直到半山腰,依旧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而他们二人,反而被一伙穿着穿着虎皮褂子的男女拦住,他们无论男女看起来都很精壮,个个戴着很厚的毛皮制帽子,要么手中拿长茅,要么腰挂弯刀,看起来并不像中原地带的人,他们为了拦住况离和安歌,站成一排,个个神情冰冷,刀茅出鞘,死死挡住原本就窄细的山道,逼得况离不得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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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之术
他们中一个相貌粗豪的红脸汉子上前一步道:“你们二人是住在这山上的吗?”
况离虽然被强行拦住去路,此时涵养却好得很,缓声道:“我们二人只是路过,并不住在山里。”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子!”说着话,这粗豪汉子向他们展开他手中的画像。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画上,只见画中人儿锦衣玉带,神色冰冷,虽然面容并不相似,但画师显然抓住了特点,使得这画上的人儿一看就是齐王曹炟。
况离和安歌对视一眼,况离装成思索的模样,向安歌道:“我是没有什么印象,安姑娘你瞧瞧,有见过这个人吗?溽”
安歌可怜兮兮地摇摇头,她是被冻坏了,缩头缩脑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倒像是个非常胆小的姑娘。
那人道:“小姑娘,你不必害怕,这人是个小偷,是个强盗,你若是见过他,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这些人,就是专抓小偷和强盗的!瞻”
安歌还是怯怯地摇摇头,却紧抿着唇不说话。
那粗豪汉子不由自主地疑惑起来,这时,他们中走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道:“大哥,小吉的消息是不会错的,有人亲眼看到他上山,他定然还在这山上,只要我们上山去找他,肯定能够找得到他,夺回我们的宝贝。”
况离道:“原来是强盗啊?却不知他抢了什么样的宝贝,使各位如果兴师动众?”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道:“那是我们西蛮最神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先前说话的女子在头上狠敲了一下,“你这小子不说话不会成哑巴,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明白了吗?”
“姐姐,我知道了。”少年怯怯地退回去。
这伙人大约觉得从安歌和况离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始才让开一条道儿,让二人过去。
况离手中微微用力,就在滑犁要开始滑行的时候,忽然听得之前那女子道了声,“那小偷在那里!”
安歌蓦然回眸,往四处张望着,却见周围雪野茫茫,却哪里有旁的人呢?
见说话的女子及那粗毫汉子皆看着她,她方知自己上当受骗了,目光依旧与这些人对恃,口中却已经大喊,“况离,快点飞起来!”
这是曾经沈婥和况离在一起时的暗号,“飞起来”,即是让滑犁以最快速度前进的意思,沈婥很喜欢沉浸在这样的速度里。况离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人捏了下,然而他也知道此时二人闯祸了,来不及想别的;当下奋力往前滑去,滑犁当然也跟着往前。
安歌坐在滑犁上,只见那少年及粗豪汉子们再不犹豫,如同一群矫健的豹子般,向他们追过来。
虽然他们没有滑犁,但他们都与况离一样,是身怀武功的,而况离的速度虽然非常快,毕竟还拖着安歌,因此没多久,那群人几乎已经追了上来,安歌看到他们中有人举着长矛,猛地向她扔过来,她只能左躲右闪,躲过了几支,她已经紧张的满额头都是冷汗,一颗心怦怦怦地狂跳着。
这些蛮人果然彪悍,看他们的样子是一定会杀了她呀!
这时候,忽然从道路的侧面冲出一个持长矛的男子,他异常强壮矫健,此时挡住了况离的去路。况离是很灵巧的,如一阵风般与他擦身而过,那男子居然并不沮丧,立刻把长矛对准了后面的安歌,安歌只关注到后面有人追他们,倒没注意到前面也有人拦着……
待她感觉不对的时候,长矛已经直奔她而来,千均一发之际,她只能猛地滚下滑犁,人在雪中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住。
持长矛的男子已经将长矛对准了她的喉。
那少女也追了上来,“小吉,你真棒!这个女人定是与那小偷是一伙的,我们现在就把她抓起当饵!”
安歌往况离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稍微停留了一下,看到此情景,却是头也不回地继续下山去了。
安歌在心里骂了句,“没义气的小人!”
粗豪汉子见状,摆手让众人停止,不再追况离。
……
因为山上路太滑,这些西蛮人也知道,山里是不能久呆的,反正有安歌这个饵,他们干脆下山等待曹炟的出现。
一路上,安歌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方知这少女叫方娜,而那粗豪汉子叫方济,将她从滑犁上打下来的那个精壮男子叫小吉,方娜与小吉显然是一对情侣,安歌从他们彼此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冷酷理智的方娜,目光一对上小吉就柔软了很多。
方娜与方济是对亲兄妹,他们本来在西蛮好好的,大约一个月前,他们西蛮的一件宝贝却被人盗了,好在有人发现了盗宝贼,方娜兄妹奉命一路追缉盗宝贼,后来那人进入了邾国境内,他们失去了他的消息,再发现他时,便是他上燕苍山之际,泄露了行藏。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却记得对方的样子,因为“他的眼神太冷了,看起来很尊贵绝不像普通的盗宝贼,因此很容易辩认”,安歌一扫之前怯懦的模样,向这些人打听事情的始末,这些人却似乎又懒得向她细说。
后来在山下看到一个客栈,这伙人于是选定这个客栈做为暂时的落脚点,打算守株待兔。
他们也并不苛待安歌,吃饭的时候也给了她一份。
不过她出出进进,都有人看着,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夜幕降临,荒野小店中寂寂无声,似乎是掉根针也能听见,小吉和方娜守在店子的门口,之前那个喜欢说话的少年却走进了安歌的房间,原来轮到他来守着她了。
机会难得,安歌忙向他道:“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原本不想理她,却见她苦着脸道:“我真个是冤枉得很,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真的没有。”
那少年发出不屑地哧笑,“你当然没有,你没那种本事。我们族里的宝贝看守是很严格的,我在族里生活了十三年,到现在连它的一根毛都没见过,没想到却被那盗宝贼给盗走了。”
说到这里,恨恨地道:“他真可恶,至少拿走之前也应该让我见见啊!可是他也很厉害,这宝贝在我们族里已经几百年了,很多人都想盗走据为已有,但是他们都没有做到。”
安歌觉得这少年说话很是有趣,又笑道:“你好像并不恨他。”
少年道:“恨,恨是什么?我们族里没有恨这个字!就像方娜姐姐,你别看她那么凶,人也是很善良的,绝不会去恨盗宝贼,我们只是要追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
安歌由衷地赞道:“你们这群人真的很有趣,都是好人。”
“那是当然!”
那少年感觉到安歌的目光很是真诚柔和,况且她也不是盗宝贼,少年想了想,略有点羞涩地说:“我们族里的人都叫我小宝,因为我是姆妈最疼爱的儿子。”
“我叫安歌,安歌很高兴能够结实小宝。”
少年小宝的脸刷地有些红了,又道:“你是我第一个,我结识的族外的女孩子。”
在安歌的眼中,小宝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听到他这么说,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小宝,那个宝贝对于你们族里的人来说一定很重要吧,否则怎么会追盗宝贼这么久呢?”
小宝道:“那是当然了,这个宝贝可不是普通的宝贝,乃是上古时期太上老君遗留下来的一个钵,有很神奇的力量,在高人的术力下,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用诡异的语气道:“据说我们现在的大王,在十年前就死了,就是靠着这钵才能够活过来。”
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