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早听闻七妹妹的名字了,而且听说这次七妹妹立了大功,得皇上赏赐金书铁卷,此事是真还是假?”
姬成嘶地吸了口气,“姬欢,你乱说什么?”
姬欢不理他,继续问安歌,“七妹妹,你倒是说话呀!”
安歌冷笑道:“是赏了,那又怎样?”
姬欢眼睛蓦然就亮了,又向姬成道:“爹,我还听说是之前所有的金书铁卷都作废了,本朝目前,就只有七妹妹所执的这一部,才是有效的。”
姬成也不由地对自己的这儿女儿多看了几眼,这惹得旁边的姬静姝很不舒服,道:“父亲,哥哥,此金书铁卷只有那些无视律法,惹来大祸的人才用得着,我们一家人都是廉洁自律之人,想必不需要这金书铁卷也会一生平安。”
姬成道:“住嘴!你懂什么!”
说到这里,倒也不纠结刚才安歌那不好的态度了,向姬静姝道:“静姝啊,我们现在去看看宝禄,看他的病治的如何了。”
姬静姝因为父亲刚才凶她一句,在安歌的面前没面子,此时非常不高兴,闷闷答道:“是。”
姬成又向安歌道:“那到底是你的弟弟,既然来到宫中,怎可不探望呢?你便与我们一起去吧。”
安歌本拟拒绝,忽见小郡王夏炚到来,笑道:“安歌,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示意她莫要再拒绝,安歌犹豫了下,终是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大概夏炚与姬成也算是很熟悉了,二人边走边聊,姬成道:“这次王爷可是立了大功,居然被封为子爵,从此后倒要称您为夏爵爷了!”
事实上,王爷被封爵,就好像一件器物镶了金边,于职权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上升,只是锦上添花的虚衔而已。
夏炚笑笑道:“让姬大人见笑了。”
他今日损失的,可是金书铁卷,一个子爵算得了什么呢?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曹煜要推翻他父亲曹项的金书铁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姬静姝并不知内情,这时快步走到夏炚的面前,“小女子姬静姝,参见夏爵爷!”
原本是讨好,但于夏炚来说却如同讽刺,他淡淡一笑,扶起姬静姝,“五小姐折煞夏某了。”
与安歌的目光相对,却发现她正好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却一如平常,即平同情怜悯,也无刻意的讨好。
夏炚心头微微一动,竟是与姬静姝擦身而过,到了安歌的身边。
“今日还是暂居苏府吧?”他道。
“好。”安歌答。
姬欢接上了话,“这怎么可以?安歌可是我的七妹妹,她既然来到安阳,就是回家了,自应该住在自己家里的。”
然而,没有人再搭他的话了。
到了一进小院,空气里传出浓浓的药香。
姬静姝当先走了进去,带着众人到了里进的天井中,只见一棵树下有个躺椅,一个肖瘦的少年躺在椅子上,旁边还置着暖炉等物,另一边的小几子上放着好多的点心和水果还有香茶,乍然一看,这少年过得可真不错。
姬静姝却立刻黑脸,“来人呀!”
马上有两个宫人走来,同时她的声音也惊醒了少年,少年面色苍白,看着姬静姝道:“姐,你不要训他们,是我自个想要透透气,才出来稍坐一会的。”
然后扭过头,看向姬成等人。
安歌惊奇地发现,这苍白少年,竟然是以前圆滚滚肥胖胖不可一世的姬宝禄!因为瘦,他的脸小了,眼睛大了,身材也细了,单看外形,倒比以前俊俏了些,再加上眼神里没了从前的二世祖气息,倒也可爱多了,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瘦成这样子?
姬宝禄叫了声,“爹。”
姬成应了声,见姬静姝还是在训斥跑过来的两个宫人,“现在是什么天气了?居然让宝禄少爷搬到院子里来躺着,万一着凉怎么办呢?”
两个宫人唯唯诺诺地说,“下次再不敢了。”
姬宝禄苦笑了声,向姬成道:“爹,下次我不会再要求出来了。”
姬成道:“这才像话,你现在是个病人,身体都养不好,还给你姐姐添麻烦,你姐为了照顾你在宫里也不容易啊,你一定要理解大家对你的苦心。”
“是,爹。”
姬宝禄竟比以前乖顺多了。
目光落在安歌的脸上时,他微微地怔了怔,安歌已经做好和他吵架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却冲着她微微一笑,“七姐也来了。”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叫她姐吧?
安歌一时间竟不能适应这种情形,略微尴尬地点点头。
姬成却道:“安歌,你将你弟弟害成这样,我们都未曾问罪于你,你如今执了金书铁卷,该知如何做了?”
安歌一时有些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姬静姝却马上明白了,道:“你若是肯把金书铁卷交给爹爹的话,爹爹便不再追究你对宝禄所做的事情。”
安歌总算明白了,这一家人,是冲着她的金书铁卷来了!
她只觉得心口腾地窜起一股怒火,幸好是夏炚在旁,这时道:“五小姐此话差矣,宝禄之事颇多疑点,至今尚未确定谁是真正的凶手。而安歌之罪,当初乃是齐王所赦,齐王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大家都清楚,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认为歌儿是清白的,从而放了她。”
☆、被判了死刑(二更)
姬静姝镇定地道:“当初安歌害宝禄,可是众人都当场看到的,宝禄,你说是不是?”
姬静姝蓦然扭头问姬宝禄,却发现他已经歪着脑袋,双目微阖,睡着了。她走过去,猛地将他晃醒,“宝禄,你说话呀!”
姬宝禄猛地被惊醒,道:“姐,说什么?”
“说说那时候在姬府,你中毒的事呀!漪”
姬宝禄依旧很困倦的模样,“姐,我困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就让我再睡会吧。”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姬成还是很心疼的,忙道:“静姝,你别逼他了,就算他不说,事情也已然很清楚了,你大娘早写了信来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了。按照你大娘的推测,此事倒的确不一定就与安歌有关,此事以后莫要提了。”
姬静姝不由地微怔了下,大夫人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不敢妄自猜测,不过既然大夫人并未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姬静姝便明白,自己也不应紧揪此事不放了,当下便不再逼姬宝禄,让人将姬宝禄抬回到屋子里了。
安歌没想到姬宝禄居然变得这样虚弱,一时间茫然问道:“他,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固”
姬静姝语带嘲讽地说:“安歌,你别装傻了,若不是当初你下毒,害得宝禄中毒,宝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虽然我带着宝禄来宫中请御医治疗,然而,然而……”她说着,难过地捂着唇哭了起来。
安歌压下心中对姬宝禄的可怜,道:“宝禄到底是谁害的,想必凶手清楚得很。”
因为姬宝禄睡了,众人不好再打扰,便又从院子里出来了。
出门后,安歌抬头看了眼,只见门楣上书“云梦阁”三字,字迹斑驳老旧,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
姬欢在姬成的耳边低声道:“此时还是要顺着些安歌,逼迫的紧了,这丫头一急,若将金书铁卷送给了旁的人,我们姬家不是吃大亏了?”
姬成点了点头,同意了。
是以从云梦阁出来后,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姬成只叮嘱安歌,他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家。
众人散了后,只剩余安歌和夏炚还站在树下。
安歌道:“我想再去看看姬宝禄,想必他是应该知道真相的。”
夏炚点点头,二人又返回了云梦阁。
一进门,就听见里头有人大声叫骂,“你这个痨病鬼,你怎么还不死!?你那个狗屁的姐姐,总是狐假狐威把自个当成个人物?须知这宫里,位尊之人多了去了,你们姐弟俩不过是客,竟如此嚣张跋扈!当我们这些人是好欺负的吗?姑奶奶我以前,可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太后娘娘到现在见到我,也还客气几分呢!”
随着说话声,又传来噗噗用什么东西打在身上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又道:“就是,若不是这痨病鬼拖着,上次芊芊郡主挑选丫头,我们很可能就被选去,就是因为你,才拖着我们在这里受罪!你真是该死!”
忽然听得姬宝禄惨声道:“好,我死!”
两个丫头惊呼起来,有茶杯被撞到地上的碎裂声,夏炚听闻,立刻往房里冲去,安歌紧随其后。
进入后,看到姬宝禄手中拿着个剪子,尖儿冲着自己的胸口,两个丫头正手忙脚乱的想法剪子夺过来,其中一个犹自不停嘴地道:“你若想死,也不能死在我们俩的面前,你是想害死我们吧?不远处倒是有个废井,里头还有些污水,你若跳了那井必死无疑……”
夏炚走过去,一把将剪子从姬宝禄的手中夺过来,同时将两个丫头震开,安歌看到她们,正是刚才被姬静姝责骂的两个宫人。她们自然也是认得安歌和夏炚的,只时齐齐地跪了下去,“夏爵爷,安姑娘,请饶命!”
姬宝禄此时异常狼狈,木然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夏炚将剪子扔在地上,道:“若是再被发现一次,定让你们二人保不住性命,滚!”
两个丫头出去了,姬宝禄低着头,不肯看他们。
安歌的心情也复杂极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姬宝禄的意见大了去了,是他活活打死了真正的安歌,其后又不惜以毒伤自身而害她差点命丧牢中……
她如今若帮他,连她自己都觉得意难平。
倒是夏炚,坐在姬宝禄身边道:“宝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子?”
姬宝禄依旧低着头,一双手却渐渐地握成了拳,喃喃道:“夏大哥,我完了,我这一生,都完了。”
说完了这句,无论夏炚再说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无奈,二人只好向他告辞,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歌听到姬宝禄在她的身后道:“七姐,我得到这种结果都是应该的,当初我不该那么对你,我错了。”
安歌回眸,见姬宝禄眼睛通红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泪水。
“是不是,姬静姝她——”
“七姐,求你别再追问了,我只有五姐这一个亲人,我这模样,爹是不会要我了,我也更没脸回到安平郡去,七姐,就这样吧……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以后你们也都别来看我了。”
……
从云梦阁出来,安歌的心情很沉重。
夏炚道:“你刚才忽然要求再来探他,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事情,我们若不来,宝禄在情绪激动之下,恐怕真的……”
安歌低语道:“只是有些不好的感觉罢了。”
又道:“为何我还要为他担心呢?他并不是值得我担心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也很微妙的,这时候是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成敌人,现在的敌人,说不定将来变成朋友,你与宝禄之间的恩怨,若他还是从前健康的模样,自是不能化解,但他变成现在这样子,以你的性格又怎会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将死之人?”安歌顿住了脚步。
夏炚道:“太医们说,如宝禄这样的病,只怕在悉心照顾的情况下,再活个五六年也有可能,若是照顾得不好,随时可能死去,不过你不必担心,想必那位姬五小姐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否则她就没有留在宫里的理由了。”
安歌没想到,命运这么早就判了姬宝禄死刑。
当夜,安歌也并没有去苏府居住。
因为金书铁卷之事,只怕进了苏府也是被围住问这方面的事情。夏炚很理解她,而且他当时邀她再入苏府之语,也是为了她不被姬成逼迫。为了她住的安全些,夏炚还是把自己在外租住的屋子让给了安歌,竟在谢流云的百福楼内。
安歌不由自主地又感叹了一下夏炚的钱财多,要长包百福楼的房间,没有一定的财力是办不到的,有一定的财力的人,不一定舍得花这钱。
安歌也不客气,当晚入住百福楼,谢流云倒极是殷勤,忙前忙后,安歌一律冷冷对待,真把谢流云当个伙计使。
直到谢流云再也笑不出来,自个知趣地退下。
第二日清晨,安歌来到了安阳城内最大的银号——广昌银号。
进入银号后,她向伙计说了句什么,伙计就把她请到了银号后的小院,由掌柜的亲自接待,安歌报上柜号,掌柜便有点神情不自然了。一杯香茶沏好摆放在她的面前,中年掌柜也坐了下来,“姑娘说的这个柜,可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安歌笑笑,“钱掌柜,你们这里租用的银柜不是只需要报出数字,而不会问因由吗?”
“的确是,的确是呵呵,鄙人只是觉得时间有点久,况且鄙人记得,当初来开柜的,似乎并不是姑娘。”
“开柜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