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雅骂他骂的甚是痛快,积在心里的恶气,似乎是出来了些,
之后,不理会姬风,径直往老店而去。
到了之后,却发现萧衍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一瓶小酒已经空了一大半儿。
“美人,你出个恭,怎么这么久,我都要等不住了,刚说要去找你。”
“我这不是来了吗。”
巫雅一屁股坐在了萧衍的面前,看着他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道:“我不是出恭去了,是去做了件好事而已,是救人的好事哦!”她笑得很是开心,好似真的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萧衍倒也不紧追着问,他太了解眼前这女子,她所谓的好事,不可能是真正的好事,那他倒也懒得去过问了。
而此时此刻,尉迟靖也正在
郁闷,这个上官夜,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又想到,自己的宫苑外面这么多守卫,大概他是不方便出现。
犹豫了好一阵子,干脆从院子里走出来,打算去各地方逛逛。结果刚出来,就有人拦住了她,“公主,皇上说让您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外面危险。”
尉迟靖哭笑不得,“这是在软禁我,不是保护我。”
可是侍卫得了令,自是不敢违抗的,只是为难而固执地挡在她的面前。恰巧这时明云夕过来了,这几日她也没怎么露面,主要是因为尉迟靖的事儿,夏炚居然那样的对待她,使她有些伤心。
尉迟靖见她已经扔了双拐,走路虽然走的还是很缓慢,却毕竟能够如常行动了,而不是像个病人。
眼睛微微一亮,“夕夕,你的身子好多了。”
明云夕没有理会她,亮出自己的皇后身份,“现在是我让她出来的,皇上要是责罚,本宫一力承担。”
侍卫见状,只好向明云夕施了一礼,放了尉迟靖。
“夕夕,谢谢你。”尉迟靖道。
明云夕还是一脸的不高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惯他对你这样着紧。”
尉迟靖也有点生气了,“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尉迟靖一般情况下,倒是很少摆出这样生气的模样,明云夕略微意外,接着却又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靖儿,你莫要生气。”
尉迟靖却一幅不想原谅她的样子,“夕夕,我今天心情不好,想一个人走走。”
明云夕咬咬牙,盯看她一阵,终于道:“好吧。”
她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尉迟靖松了口气,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与夏炚之间什么也不可能有,也根本无意介入他们夫妻之间,但是还是被人误会,而至烦恼,实在是有些无辜。但她让夕夕离开,却也是别有用心,找了个凉亭,在里头坐下来,然后摇着卦钵,将铜钱洒在桌上,盯着看了会儿,便又起身,往西面的小路行去。
此宫殿往西,便是比较偏的地方了,因为是新修的宫苑,里头尚未住人,平日里只有些扫洒丫头和宫人来去,到了这样的深秋,更显得萧瑟,来的人也更少。尉迟靖往前走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几栋宫苑,修得倒是很华丽,但也是略显冷清的样子,正想着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人声道:“公主,是在找我吗?”
尉迟靖回身,果然就看到了上官夜。
他倒是气定神闲,一幅无所事事的模样。
尉迟靖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你这么神出鬼没的,让我以为见了鬼。”
上官夜挑挑眉,只笑笑地看着她。
尉迟靖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最近一处宫苑上书“大名阁”。
“你不想见夏君,所以日日躲在这里?”
“倒也不是,夏君是皇帝,很多人想见他还见不到呢,我呢,只要不求见,他也是难得见到我的,根本不必躲。不过这个大名阁很有意思,所以我常常过来看看。”
“哦,有些什么意思?”
上官夜道:“我们进去说吧。”
说着前头带路,却没有从正门进入,反而是去了后门,此宫苑前后皆是封闭式,可见皇帝应该挺注重这里的。后门也挂着一把锁,而且门高墙也高,就算是有轻功之人也不易翻跃,尉迟靖不由皱眉,却见上官夜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锁。
尉迟靖张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上官夜将钥匙重新挂在腰间,“以我上官夜的聪明机智,这点小事哪能拦得住我。”
二人进入这个院子,尉迟靖才发现,这里的布置比在远处瞧见的可是好多了,而且很是郑重其事,绝不像那种随随便便的宫苑。里头几栋小楼造型各异,而且每个小楼上都标着“丙乙”“未庚”等字样,像是某种年限。
上官夜推开了“丙乙”门,这里是夏炚储存各类书籍的地方,说是书籍,其实都是这么多年来,跟随着他的各类档案而已。
“这里有很多有关夏炚的东西,甚至保存了当年来到安平郡之前的很多事件的秘辛。我呢觉得这些很有意思,有时候就过来瞅瞅。看过了这些天,收获不少,原来他真的是杨公的弟子呢,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你传说中的师兄了,而且他拜师的年龄极早,是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已经拜在杨公门下的,十岁那年被晋为小郡王,由吴郡往安平郡前行时,其实根本就不必经过燕苍山,他和他的娘亲特意绕道至燕苍山,也是别有原因的,只怕是去探望自己的师傅而已。”
尉迟靖的心忽然有些怦跳起来,问道;“那这些事件秘辛里,有没有一件是记录安氏之死的?”
有些事情她早已经怀疑了,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
上官夜却摇摇头,“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却又道:“原来你心里还记挂
着安氏,在我看来,你虽然名誉上是她的女儿,可是她真正的女儿,安歌——是早就死了的吧。你现在的记忆里,并没有当年安歌的记忆,可是你对安氏,似乎还是有很深的母女情。”
其实这件事,尉迟靖早就想与上官夜谈谈了。
此时正好他提起,她便道:“是啊,其实当年的安歌,在宝禄带人围攻时,就已经死于灰烬中了。活过来的是我。可是我知道,你与当年的小安歌之间,是有些故事的,你从来没有讲过,可是你屋中一直挂着那幅小安歌的画像,你爱着小安歌对不对?”
上官夜的神情微凝,好半晌才苦笑道:“怎么办,过了这么久,竟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接着他又道:“其实,小安歌是第一个知道,我是男子,而非女子的事实。那时候就算是小蝶,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小安歌虽然是个外室之女,生活又那么落迫,但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可爱,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子,当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后,马上就明白我有我的难处,还来安慰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尉迟靖能够想象出当年的情景,上官夜的身份被隐瞒,生活的该也是战战兢兢的,假如当时的小安歌没有那么懂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她?
又听得上官夜继续道:“我那一次去安平郡,就是想带着小安歌和我回安阳,从此以后生活在我的生边,我至少可以让她吃饱穿暖,过些好日子,不必再在那里可怜巴巴等待姬家的一点怜悯,只是没有想到,我却去晚了。那时候,你拒绝与我一起离开,我还很奇怪呢,却没有想到,我的小安歌早已经去了。”
☆、第490章 输了一着
“斯人已逝,上官,你要节哀顺便,过去的人和事,再也追不回来,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是吗?”上官夜硬生生把心里的疼痛压下去,“是啊,过了这么久,其实我已经不太想念她了。公主,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说追不回来便可以不追的,这些事以后你便明白了。泗”
尉迟靖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是笑笑。
二人又继续往房间里去,只见果然是摆满了各种书架,架子上也摆满了各种书籍与档案,每个书架都满满当当的,上官夜又道,“夏炚把有些东西混杂在这些书籍里,若不是认真刻意寻找,很难把有些事情连系起来,他真是狡猾。”
尉迟靖道:“真是奇怪,他若是害怕这些东西被人发现,毁了也就是了,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大概这就是‘根’的力量,没有一个人,想失去自己的根,没有一个人,不想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将到何处去,其实我觉得夏炚对自己的身世其实是很怀疑的,你记不记得,当年君山大阵中,那张曹燕分界地图?你知道这张地图是落在谁的手中了吗?”
尉迟靖沉吟了下才道:“……那个人,在最后的时刻忽然窜出来,在时间上的把握简直精准,而他做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她想起当年在宫里,那人抢夺先皇遗旨时的情景,“我猜,应该就是夏君拿到了曹燕分界地图。”
“其实如果他真的是天烬后裔,只需要拿出这张地图,邾国江山就能去半,可是他虽然恢复了天烬旧号,然而当初起事,却是以先皇七皇子的身份起事,就是说他拿着先皇遗旨,公之于众的身份也是七皇子的身份,而非天烬后裔的身份,这件事就很有蹊跷,如果他能证明自己是天烬燕王后裔,就算是现在,也可以依此地图分走邾国的半壁江山。”
“是否——地图根本不在夏炚手中?”尉迟靖又猜测到。
“当时君山大阵中就那么些人,而最后能够保全自己,没有出现的就只有他,连曹煜都怀疑是他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将他软禁起来。我觉得地图一定在他手中,但是有某种原因,使他宁愿自己铁骑踏千里河山,也不愿拿出来,坐享其成。唐”
上官夜说到这里,却又有了另外一种想法,“或者是,地图起先是在他的手中,但是后来,已经丢失或者被人抢走。”
尉迟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当时知道这张地图存在或者看到这张地图的,除了代宏文和她,还有一位就是曹炟。
难道是曹炟——
尉迟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件事了。
上官夜又道:“至于夏炚,当年在吴郡,发生重大瘟疫,还伴有僵尸横行,导致百姓一夜之间很多人变成活死人。曹项苦民之所苦,居然亲到吴郡解决问题,民间之皇杨筠松自然也到了,二人均在吴郡停留了一段时间,而瘟疫和僵尸也被治住,后来,吴郡的郡志却被毁了,接着并入柳郡,所以现在想查找当时的情况已经很有限。”
这些事情尉迟靖以前倒是听曹炟说过,所以并不奇怪,只道:“研究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上官,这些事情既然是夏君的秘密,又不想公之于众,大概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必过于执着了。”
上官夜一笑,“是的,看起来他的身世如何,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就我了解到的情况,发现他有可能错了。”
“什么错了?”
“身世错了。”上官夜道:“他有可能,并不是曹项的儿子,甚至也不是什么天烬后裔。”
“那他——”
“我猜,他只是个傀儡,一场大局中,必须要出现的一个棋子。”
……
入夜,尉迟靖独自在桌前,转动着手上的引魂铃。
与上官夜的一席谈话,让她的内心也产生了很多的疑惑。
夏炚曾经说过,他早知道她是他的师妹。
也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在安平郡的一切,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他是奉杨筠松之命,在十三年后将千年龟壳卦钵及六枚铜钱交给她的。
是啊,他果然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棋子。
他这些年的轨迹,不过是一个过河的卒子,静悄悄的过了河,然后开始斩兵杀将,无往而不利。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声音,“公主,孔雀夫人求见。”
尉迟靖本来想说不见,犹豫了下,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尉迟靖自到门廊下迎接,只见巫雅穿着一身亮恍恍的衣裳进入了院子。
“安歌,你觉得,天女的功夫如何?”
巫雅单刀直入。
巫雅习惯称她为安歌,尉迟靖并没有刻意去纠正,只道:“她所学应该是当年黑茅术的一种,以幻术控制人心。但是她能够以幻化实,这功夫在所在类旁里算是出类拔萃。”
巫雅也到了廊檐下,顺势坐在廊下的石椅子上,“安歌,你觉得你和她比拼,胜算如何?”
“我自不会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话里的意思是,刘凌儿还是差了点。
巫雅笑着说:“没错,连我都觉得她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她那个恶鬼阵,在开阵之前,原是想着至少能困你两天两夜,第三天或者能够打开出口,可惜她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做到。不过说实话,你有这个这样的对手,肯定也觉得挺头疼,况且她还是我的人。”
尉迟靖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