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巫明珠与乌弋山的战况比较明晰,乌弋山与巫明珠相携三十年,彼此配合的相当好,因此他们这一队人马始终完好无损,但是邾国其他的队伍,因为有淳于光在旁搞破坏,已经被他杀得七零八落,便是聂玉郎也终于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原地,开始于阵中乱闯,若不是武功高强,机警,只怕此时已经死了十几次了,饶是如此,也满身是伤了。
好在乌弋山和巫明珠离他不远,而且巫明珠通过术法,与聂玉郎进行了勾通,聂玉郎知道阵中又来了高人,并且是自己一方的,便不再移动,拄着刀在原地休息,一双眼睛却是杀的通红的,毕竟在阵中已经熬了两天又一夜还要多点时间了。
之后,乌弋山和巫明珠与聂玉郎会和。
聂玉郎没有见过巫明珠,但是却知道乌弋山此人,因此拔刀便又要打,害得巫明珠又一阵解释,聂玉郎听了,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在地上,一刀撑着身体,“奶奶的,这地方太邪门了!”
巫明珠细问了他与代宏文和尉迟靖失散的地方,聂玉郎好在方向感还可以,指了方向,巫明珠在那儿看了半晌,却说那边已经去不得了,得寻找另外的生门,而且现在淳于光还在阵内不知道在搞什么破坏,所以现在应该先想办法杀了淳于光,说到杀淳于光,乌弋山就恨不得立刻将淳于光撕成碎片,他竟然把代宏文制成药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三人打定主意,既然寻找尉迟靖和代宏文还须要周折,不如先杀淳于光,有了目标之后,一行人便开始向淳于光进发。
当然,速度的行进是非常慢的。
淳于光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他在阵中的行走亦是艰难,但他自已充当了一个“触阵”之人,他现在只想把这阵法彻底的触发,而他自己自信能够自保,阵中其他人全部死亡的话,也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却不知,此时况离并非与他一道。
况离与代宏文还有尉迟靖,此时都在一个相对平静的地方,虽然亦是冰天雪地,却有一间茅草小屋可以遮风挡雪,此时风雪漫漫,代宏文与况离站在草芦外,二人的衣裳都被风吹的烈烈作响,代宏文手中捏决,唇角流血,目光却异常的艰定,“况离,你我打了这么久,不分胜负,你便可知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目的,既然如此,何不彼此退上一步?你放了陈留公主,使她自去,我可以在阵中继续应你的战。”
况离神情清冷,道;“她不能走,该走的是你。”
代宏文冷笑,“我受人之拖,便是自己死了,也要护好陈留公主,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只能继续了。”
“代宏文,你不行了。当初你被淳于光制成药人,所有人都以为淳于光只是为了让你帮他试药,而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对不对?你不过是他的养尸人,不管是谁,喝了你的血,就会变成半人半尸的僵尸,他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你是代宏文,你练风水大术多年,血液里带着灵气,可事半功倍。你现在看起来无恙,但你迟早会变成尸祖,你不但没有办法护住陈留公主,你甚至会害了所有人!”
代宏文面色大变,好半晌,终于颤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况离神情依旧冷清,“代宏文,对于你们遭遇,我很同情。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段时间我不是没有四处寻求方法,只是——淳于光所用的邪恶黑茅术,当今无解,你若是真的想要报恩,便不要留在这里了,趁着你还可以控制自己,去找一处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修炼吧,届时若修出灵性,或许我们依旧可以一起切搓,甚至是做朋友。”
代宏文听了,身上的一股劲力忽然就衰退了,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面色变得异常苍白,他手捂胸口,虚弱的仿佛会立刻倒在地上。
况离及时走过去扶住了他,并且往他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是暂时能够压抑住你体内剧毒的药物,但也只是暂时而已,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出十日,定会变尸,一具活尸!那时候,若不是术数高手将你打至魂飞魄散,便是你横行无忌,你可能一夜之间,将一座城池变成怪物横行的僵尸城,没错,你一人便抵十万兵,可惜,你那时候定是是非不分,六亲不认,没有自己的神识,你愿意做那样的一个人吗?”
代宏文几乎被击垮,但看看草芦内的方向,尉迟靖就躺在那里,无论如何,他还是要把她带出阵去的。
“况离,曹炟于我有恩,将陈留公主托付于我,我必须将他带出阵去。”
况离的神色忽然缓和了下,然而还是道;“你是东且弥人,真的会对曹炟忠心?我信不过你,而我留下尉迟靖,也并非是为了害她。想必你已经知道,她被重塑记忆之事,我手中有巫灵,可以帮到她,可是我身后一直有两个老怪物在追我,巫灵一出,灵光必然招来二人,倒是你所布之阵,可以将灵光束缚在阵内,我是要借此阵为她疗伤,让她恢复以前的记忆。”
“呵呵,我早听闻,况离此人亦正亦邪,倒颇有当年杨公之风,虽然平时也略有出格之处,但是大是大非之上非常明晰。然而我现在知道,你习炼修密之术,并非杨公一脉的徒弟,我不知你是如何成为淳于光的弟子,但是你的真实真份实在值得怀疑。就如你信不过我一样,我也信不过你。”
二人话到此处,再次僵住。
代宏文虽然身体极度不舒服,却是抹去唇角的血迹,身体挺立笔直,二人又各位捏起了手决。
就在这时,况离忽然感觉到术阵再次变化。
二人都有些讶然抬眸,半晌,代宏文才道:“只怕阵中又进入了高人,淳于光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千百年来,想让自己变成尸祖的大有人在,黑茅术后来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习练不成功的人,为人所杀,习练成功的人,却世世代代活在世上,不死不老,历尽风霜,风尽亦是有所改变,听说当年的霓兮,常食小儿心,以求变得不老不死,与黑茅术达到同个目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只要将陈留公主安全带出阵,我会听从你的建议,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能走,我要让她恢复记忆,只有她恢复记忆了,才有可能保护自己。否则你将她带出阵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周围太多危险,她不能自保,无异于此刻强敌环伺。”
“况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陈留公主当初死意已决,根本了无生机,若不是重塑记忆她根本就不可能活过来。你如今要恢复她的记忆,恐怕她会立刻暴毙。你没有资格拿陈留公主的性命做试验。”代宏文因为自己曾经被制成药人,因此对于况离现在要在尉迟靖不同意的情况下,替她恢复记忆,他不敢让他尝试,更因为,他不能让他尝试,万一失败的话,后果太严重。
“你阻止不了我。”况离如此道。
☆、第414章 一段尘封的往事
的确,本来代宏文若是有以前十成的功力,或许就能阻住他,但是二人争斗一天一夜,高下已见,代宏文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代宏文也觉得,自己内里像有团火在烧灼,他的内脏仿佛正在烈火地狱里受煎熬,他自己心里明白,只怕况离所说的十日期限都是说多了,若他再与他争斗下去,只怕还没出阵,他就要变成僵尸了,不但没法救陈留公主,甚至他自己也会变成没有神思的活尸,而他,还想要再见弟弟一面刀。
再三犹豫之下,他终于叹了声道:“是的,我阻止不了你,你可以去试着救她,但是,如果陈留公主死于非命,我就算变成活尸,也一定会杀了你替她报仇的。”
况离终于轻吁口气,道:“那你替我护法。”
因为感觉到,阵内两路高人,各自触发了不同的阵式,若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被触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至少在况离没有完成之前,代宏文得确保他们三人的安全及此地的稳定。
“好。”
二人第一次达成了一致,虽然里头带着太多的无奈。
况离进入草芦,只见榻上躺着的尉迟靖,像婴儿般的睡着。
看到她的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忽然涌出很多曾经的事情。
她送给他一只玉钵,她曾在下山之前,偷偷地去看过他恍。
他成为了安歌之后,二人在山上遇到的第一次——
所有的一切,如过眼云烟,却又仿若昨天才发生过而历历在目。
他坐了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婥儿,请允许我这样唤你。”
长久以来,她变幻了好几重身份,但是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还是婥儿,曾经与他一起在燕苍山共同生活过十年的女子。
“婥儿,你要坚强,我知你不信天命,我亦不信。你我二人,皆为逆天行事而存在,可惜我认识到这点太晚,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现在我明白了,我只希望你能继续活着,好好的活着,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像我一样,一直在逃避,却一直被纠缠,我希望你能成功,婥儿,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说着话,他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只莹光幻烂的明珠,它在他的手心里旋转,像是天际间的一颗落在手心里的星星。
珠子的莹光内淡淡的烟雾状环绕,看起来神秘而美丽。
况离捏起手决,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一指点在尉迟靖的眉心……
……
尉迟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那里没有声音,没有人烟,甚至也没有花草树木,她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以前可能来过,却又并没有留在记忆中,不,她此刻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许空白,她在这白茫茫中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该去哪里。
只听见一个声音唤道:“沈婥——”
尉迟靖没有应答,只是疑惑地往天空中看着。
只见天空亦是白茫茫的。
那声音于是又换了一个名字唤道:“安歌,安歌!能听见我说话吗?”
尉迟靖还是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迟钝。
她完全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和之后的事情,及她为何到了这里。
那声音似乎略有些失望,再次唤道:“尉迟靖,我是况离。”
这次,她忽然恍然大悟了,“况离!你就是那个代表齐国与我斗阵的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使了什么手段把我关在这里,你想干什么?我代师兄呢?”
她到底还记得,自己是尉迟靖。
况离轻叹了声,道:“尉迟靖,你真的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了吗?”
“我需要想起来什么事?”
况离却是沉默了,不再说话了。
尉迟靖这时,终于走出了那种白茫茫的感觉,视线里出现一座陌生的大山,不,她此刻就在这座山里,她看到一个姑娘正在一处小坡上挖着什么,她感到很是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里,她走过去,轻轻地拍在小姑娘的肩上,然而小姑娘并没有转过身来,尉迟靖的手像空气一样穿过她,惊吓之下,她连忙缩回了手,心道:“代师兄说过,数术之中,幻境乃是常见之象,我现在这种情况,应是在幻境中,不知道况离这厮是什么意思,这幻境定是想迷惑我的神智。”
她打定主意不上当,正在这时,却见那小姑娘站了起来,把一把草药扔在背上,然后一脸高兴地转过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这原来是个看起来明媚又娇俏的女孩子。
只见她又往四处看了看,就继续往前走去。
尉迟靖看不到周围有别人,便随着这女孩一起往前走,一路上,这女子若不是在采草药,便是忽然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便停下来观察半晌,忽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便捏起手决比划半天,尉迟靖看她的手势,倒与代宏文所教的有颇多相似之处,心中便判断这女子也是风水术数方面有所心得的。
她心生好奇,继续跟在这女子的身后,她们好不容易爬上一座山头,便见那女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却越来越慢,甚至是猫下了腰,像个小贼般轻手轻脚往前,尉迟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要偷东西吗?”
当然那女子是听不到她说什么的,尉迟靖无奈,便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终于发现在左前方一高处,有一个巨石,巨石上有个英俊的男子,正在那里静坐,他像是练功,又像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里想事情而已。
而尉迟靖一眼认出,这男子正是这些天与她斗法的况离。
再看那女子,两只眼睛如同冒出星星般,痴痴地盯着况离的容颜,却没发现有一条蛇渐渐地接近了自己,昂着头,摆出一幅攻击的姿态。
尉迟靖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捡起石头打那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