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炟道:“只怕,要找本地的人帮忙才可以。”
安歌拿着蛇纹牌,点点头道:“可是,一般的巫咸是没有办法对抗此巫阵的。我想既然巫明珠拿了此牌给我们,并且说只要在巫国境内,拿出此牌就会有巫咸主动帮我们,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找到巫灵逸才对,此阵八成是他所布,找到他由他撤去才是最有可能的,做为大巫师,其他的巫咸,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安歌说着看看外面的队伍,“他们就要开始攻击了,按照他们的人数及箭的力度,恐怕这座客栈都要被他们射穿呢!”
“歌儿,如何能找到巫灵逸?”
“如果我们是在茶棚出的事,那么真实的我们还在茶棚附近,而巫灵逸也必在附近做法。他没有立刻杀我们,而是选择让我们在梦中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猜他并不想让我们死,但是又不能直接放了我们,因为那样的话,不管他们被迫听命于谁的命令,到最后都无法交待。”
“茶棚附近?我现在立刻去找他。”
“你一个人去吗?”安歌马上问。
“歌儿,出了此客栈,实在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可能要把你留在客栈内。”说到这里,他不由抱了抱安歌。
“可是不可以,不能……”
安歌忽然感到很恐惧,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曹炟分开,谁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呢?
曹炟亦觉得这样做太冒险,终于又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安歌却是茫然摇摇头。
“那么,可以暂时用术法护住此客栈吗?”
安歌却点点头,“只能抵挡一时。”
曹炟凝视着安歌的眼睛,“歌儿,你在这里做法抵挡,我立刻去寻找巫灵逸。”
安歌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歌儿,我一定会回来,你也一定要等我回来。”
“是,我一定会等你。”
安歌如是说。
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安歌道:“你去吧,我一定会撑到你回来。”
曹炟心中是万分的不放心,但是如果僵恃在这里,只怕到后面越发的没有生机,后果更严重。想到这里,终是吸了口气,转身就往外面行去。安歌从怀里拿出引魂铃,追上去,“曹炟,这串铃当具有灵性,在你到达茶棚的位置后摇响它,集中精神去看眼前的一切,或许你能够看到真实的东西。曹炟,如果你看到巫灵逸,只需将这个蛇纹牌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不会违抗此牌所代表的意义。”
曹炟点点头,“我知道了。歌儿,保重。”
曹炟的开了客栈的大门,一股阴冷的风吹进来,吹起他的袍角,逆光下,安歌只觉得他身形修长,如地狱修罗,身上的气场居然不输于外面齐整的阴兵队伍。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有些放心了,她觉得曹炟一定会成功的。
曹炟并没有直接利用轻功离开,反而往阴兵队伍径直而去,安歌看得惊吓不已,蓦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跑到门口去,这才发觉风真的很大,几乎要把她吹回来,黑暗的街道上,除了阴兵队伍就是曹炟这一个活物,若是心理素质稍差一点的,光吓也是吓死了。
“曹炟,你做什么?快走啊!不要这样!”安歌大喊。
曹炟不回头,一双寒目如黑夜明星,直视着阴兵队伍,一步步缓缓往前走着,“歌儿,你快回去做法。我不能把危险丢给你一个人,我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些。我会继续按照约定到达目的地的,一定会回来救你。”
风太大,安歌的发丝被吹到脸上,居然也有刀割般的感觉,安歌被迫眯起了眼睛,只见曹炟已经很接近阴兵队伍,原本将弓箭对准客栈的阴兵,此时忽然齐齐将弓箭对准了曹炟。
安歌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就在这时候,忽然听昨楼梯上滚下来什么,安歌回头看,却是方济和乌弋山滚了下来,乌弋山被摔得七晕八素,方济倒还好,立刻用绳子将乌弋山的手脚都缚了起来,乌弋山开口大骂:“安歌,你会后悔的!你以为把我抓起来,你们就逃得了吗?”
安歌心知乌弋山绝不会如此没风度的骂娘的,当下便知曹炟判断正确,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不忍心再看外面的情况,冷着脸走过来,拿出怀里的匕首,在乌弋山的面前划拉,“告诉我,你们的大将军到底在哪里?你为何要冒充他,他是死了?还是被你关起来了?”
假乌弋山呵呵冷笑,就是不说话。
“其实在幻阵中,并非真的一切都可以屏撇人的双眼,只要我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就能看清楚你的样子。”
假乌弋山的身体微僵,“你敢?安歌,若你杀了我,你永远也走不出此阵。”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是安歌,我曾经破了君山大阵,又救了巫皇出来,或许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偏偏做到了呢?所以对于你这种即不能想出办法出阵还惹来麻烦,让我耗费精神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剥了你的脸皮,让你这辈子没脸见人。”
“你,你杀了我吧!”
“笑话,我若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告诉你,无论你生,还是你死,我和齐王殿下及我的所有人,我们都会活下来,因为我会破了此巫阵,而你,便要痛苦地每日享受剥脸皮之痛,一生一世都如此。”
因为阵中的认知,在阵破后并不会改变,所以安歌此时并非危言耸听,她不杀他只是剥了他的脸皮,那么他清醒后,也只会觉得自己脸皮无时无刻不被剥着疼,而且这生也没脸再见人了,他只会变成怪物,这可比死亡可怕多了。
这人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嘴唇哆索着,却说不出话来。
安歌已经问道:“告诉我,乌弋山到底在哪里?”
此人终于道:“大将军他,他已经被杀死了,尸体就在此客栈的天字号第二个房间里……在大将军死后,不知道为何有人将我错认为大将军,于是我只好……我是大将军最信任的近卫,所以我非常了解他也能学得来他的做风,只是安姑娘,当我得知你进阵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得救了,我来求救是真的,并非有别的想法。”
安歌道:“可是你若提前出了阵,定会赶去杀了曹炟吧?没想到乌弋山竟然死了,他死了,这世上也便不需要第二个乌弋山了……”
假乌弋山的瞳孔蓦然放大,尚未再说出第二句话,已经被安歌的匕首刺穿头顶,他眼睛一翻便断了气。
安歌拔出匕首,就见伤口处,跑出一条毛融融的小虫子,虽然只有小手指长却是异常凶悍,安歌居然能够看清它的神情,像恶狗般令人恐惧,小虫虫弓起身子就往方济的头面扑来,安歌立
刻挥舞匕首,在它触到方济面门之前,将它斩成两断。
小虫虫发出尖利的惨叫在地上翻滚,方济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东西,直接用自己的长剑再胡乱挥下去,将这小东西剁成了一小滩肉酱。
而假乌弋山的面容倾刻间改变了,变成了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二人皆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方济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可怕!”
“这是人面虫,传说是人以的灵魂饲喂。以前只是听闻过,并未真正的见过。它可以由人的耳朵钻到那人的脑子里,把这个人完全变成别的人的面容,而且它若是已经观察那人好几天,它甚至可以控制后来这人的思想,使它从内到外都与所变之面容的人一模一样。”
安歌说到这里,又道:“此种人面虫是有人着意培养的,而且它定是观察了乌弋山一段时间,因此在钻入小胡子中年男人的脑子里后,才会使他与真实的乌弋山如此之象。”
说到这里,安歌连忙又冲到门口。
只见阴兵军队正陷入混乱中,然而却不见曹炟的身影,想必他已经冲了过去。
安歌向方济道:“你快去想办法弄醒那些侍卫,如果是中了药,只需要找到水泼到他们的脸上,便能醒来。若是中了巫术就比较难办,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安歌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实在不行就用此针刺入他们脚底的涌泉穴,若他们醒来便罢了,醒不来便会因为这一刺而死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若不能醒来,便也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方济嗯了声,立刻就去了侍卫们的房间。
安歌则立刻冲上了天字二号房,因为店伙什么的都不见了,整个客栈仿佛就剩余安歌和方济及那些昏迷的侍卫,她很顺利就找到了房间,门也没锁,推开门一眼看到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人,安歌的心怦怦怦狂跳,缓步上前,终于看清榻上之人的面容,竟真的是乌弋山。
他面色苍白,双唇无血色,安歌连忙替把了下他的脉,果然脉息已停,触之冰凉,乌弋山死了。
安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纵横战场,这几年搅得大月氏和邾国不得安稳的乌弋山,居然死了!?
当然他现在只是死在自己的梦中,可是即使是这样,在现实中他也等于死了,若没有特殊的办法,他是不会再醒来的。
安歌转过身,就准备下去,忽然听得谁轻叹一声……
安歌吓了一跳,再回头看时,发现乌弋山居然睁开了眼睛,二人的目光对上,安歌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怕,往后退了步,发现乌弋山眸光中并无恶意,甚至还有淡淡的喜悦,她于是又大了胆子上前一步,轻声问:“你怎么样?”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我就想着,要是没死,就赶紧给我起来,然后我就起来了……”
安歌听他这样说,心头暗惊。
死在幻阵里的人,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在精神上被砍杀而死,但是若非心智坚定之人,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乌弋山此人能在脉息已停的情况下,凭着自身的一点直觉和信念,自己转醒,简直就是奇迹。
此时安歌也不多说话,连忙将他扶起来,只见他捂着胸,似乎很痛的模样,安歌马上明白了什么,道:“你即然能醒过来,该知道自己只是在幻境中,这一切都是假的,又怎会真的受伤?”说着一把撕开他的衣裳,果然胸膛前没有一点伤痕。
乌弋山的脸微红一下,“你这女子,好生粗鲁,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撕我衣服,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因为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乌弋山一下子就从榻上跳了下来,安歌惊奇地发现他的面色由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马上就变到朝气蓬勃。这样一来,她反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此时若是乌弋山想要杀她,简直太简单,她手中已经暗暗地捏了针决,随时做好防御。
乌弋山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紧张,边往外面走边说:“曹炟那个家伙呢?他现在还活着吗?”
“他自然还活着。”安歌答。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又问。
安歌却不答了,乌弋山也不介意,自己去窗口看一眼,然后立刻回身将安歌扑倒,这下冷不防的,安歌被扑个正着,两人的距离太近又是肢体相触,安歌的脸蓦然火辣辣地烧痛,毫不客气地一腿顶到他的要害处,就见乌弋山痛得张大了嘴巴,却依旧将她压在身子下。
安歌这才发现,头顶嗖嗖声不断,是箭矢已经射了进来,他们的旁边也落了不少的箭矢。
乌弋山的腿上中了两箭,他的五观此时又纠结一处,简直生不如死的样子。
安歌这下不敢乱来了,只能让乌弋山占点便宜了,好一会儿,箭矢才停了下来,乌弋山这才起身,狠狠地剜了安歌一眼,自行将腿上的箭拔出来,箭矢带出些血迹,被他扔在一边。
安歌连忙拿出伤药,要给他涂抹,他一手挡开,“不必了!反正这是幻阵,我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的,伤口也不是真的,所以我不会受伤。”
他说着卷起自己的裤腿看,果然刚刚还在的伤口,竟然又不见了。
安歌惊讶地看了半晌,只能对他竖起大拇指,“人才!”
除了乌弋山,这世上只怕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他已经完全战胜了此巫阵,用自己坚定的心智,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所以这个巫阵对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伤害力了。
安歌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当下有些郁闷地往楼下走去。
这游戏太不好玩了,万一这家伙先行出阵,又得知了曹炟的真身在哪里,恐怕他会一刀杀了他吧?
安歌来到楼下,发觉方济一脸苍白地靠在柱子后面。
他也终于挂彩了,胳膊被箭矢射中,此时正在流血。
安歌把伤药拿出来准备给他缚,忽然想到乌弋山刚才的表现,又把伤药收了回去,向方济眨眨眼道:“方大哥,你知道这是幻阵啊,这不是真的,我们的真身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们都好好的睡在榻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