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的神情过于紧张,实在掩饰不住,引得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代弘文目光也落在那个贝壳之上。
安歌一时觉得喉咙有些干。
代弘文往贝壳处行去。
安歌不顾一切地扑向贝壳,代弘文也扑过去,不过到底安歌离得近些,还是安歌得了手,就势一滚,到了旁边,手中针芒已然刺出,代弘文慢了一步,失了先机,见状也不紧逼,躲开针芒跳到一边,笑道:“师妹,一个贝壳而已,为何如此着紧,莫非里头有秘密?”
安歌狼狈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贝壳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是我特别喜欢它而已,我想带着它回安阳。”
代弘文明显感觉到她没有说真话,所有的耐心终于消磨尽了,这时冷冷地道:“师妹,我们开始吧!”
安歌虽然得到了江山令,可不知如何使用它,本来还想争取时间再研究一下,但是看到代弘文的目光也知道是不可能再有时间的,当下只好点点头,“好吧,我们现在开始。”
二人在江山图前盘腿坐下,手中卦钵悬空在面前,迅速旋转。
二人皆手中捏诀,卦钵周围涌出越来越多的光晕,不断地向江山图冲撞。
按道理说此时不能够分心,但是安歌怎么肯真的助代弘文破开江山图结界呢?这时候勉强稳住卦钵,另一只手却悄悄地将贝壳也推到与卦钵同样的位置,一人术力分两股,安歌力时觉得很费劲儿,而代弘文当然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然而此时撤去术力已经不太可能,当下只问:“你在做什么?”
安歌道:“没什么,这东西不过是一个增强术力的东西,我也是想破开结界罢了。”
“真的吗?”
“师兄,事到如今,信任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只见贝壳忽然迅速地旋转,那旋转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且隐隐竟有风雨雷暴声传出,这声音仿若来自于地下,又仿佛来自于不太遥远的前方,总之闻之让人心惊胆颤,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山图的结界终于被撼动,二人的卦钵往前增进了些,将江山图的结界顶出两个很明显的凹下去的缺口。
代弘文一喜,道:“果然是个好东西,师妹,这次你立大功了!”
其实此时此刻,安歌所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
安歌在这样的风雨雷暴声中,看到的却是一种很凄惨的景象,在贝壳的撼动下,一切忽然被地底之水淹没,所有的东西都在坍塌,损毁。
看来这江山令,并不是如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得到它就可以得到江山图,它的存在,是为了毁去这一切的。
这正合安歌本意,因此更加用力地催动此物。唯一担心的只是,曹煜和曹炟似乎正往这边走来。
如果这里毁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卷进来。
忽然又想到,结果如何,也是天意,此刻却不应再想那么多了。
当下不再犹豫,继续催动江山令。
只觉得江山令的气场越来越大,二人坐在那里,衣裳却被劲风吹得飘飞起来,整个人似乎要被巨大的力量推倒,安歌的身子甚至倾了一下。就在这时,江山图的结界忽然宣告崩溃,结界本身巨大的冲力与江山令的冲力相撞,安歌和代弘文皆被抛向几丈外的地方,二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而他们的身子底下,青石板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并且整个藏宝室开始摇晃,代弘文至这时才发觉到事情的不对。
“这里似乎要坍塌了!安歌你到底做了什
么?”
安歌却向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师兄,当初师父让你救我,你没有救我,如今你死于这里,也算对我有一点点的补偿。你我二人扯平了。”
“你——”
代弘文勉强地站了起来,脚下的青石却忽然暴起,地底之水的巨大冲力,将他弹起至半空,好在他功夫了得,这时如一只大鸟脚踩青石执剑,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力量扭转方向,向安歌冲过来,眼中的凶悍和狠绝,分明就是想要在自己死前将安歌杀死。
安歌眼见着几里地的藏宝室青石地板皆被地下之水冲击揭起,不需几分钟这里将完全毁去,而无论她是生是死,反正都是逃不出去,当下也不再反抗,闭了眼睛等死。
就在代弘文的剑将要触到安歌的时候,忽然另一把剑横里刺出,将他的剑挑开,两把剑相撞的声音和花火令安歌蓦然睁开了眼睛,就觉得自己已然被谁揽到了怀中,眼前景致变化,她的身体也是飞上了半空,鼻端闻到一种淡淡的药香味儿,立刻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了,当下也不再管他于她是仇人,还是恩人,只是伸开双臂,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原来曹煜和曹炟早已经来到了第二道门前,于曹煜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可惜的是他们却被挡在第二道门口,因为曹煜不知道第二道门如何打开。
就在他们正在找入口机关的时候,忽然一阵隆隆做响,因为里头的青石地板被地下之水冲击导致很多机关失灵,面前的门自动打开,也就是在这时,曹炟发现代弘文正努力改变方向,持剑往安歌刺来。
………题外话………亲爱的们,今儿还有一章。
☆、第252章 静妃(二更)
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立刻踏上面前因水冲击而飞起的一块青石,也往安歌冲去,最终及时将安歌救起。
代弘文见一时无法杀了安歌,干脆转向江山图而去。
此时江山图没有了结界护持,已然随风扬起,随时有可能落入水中。整个藏宝室已经毁了,所有的储物架都缓缓往水下陷去,原本的青石地面分裂成一片片的,曹炟、曹煜和代弘文勉强站在这些青石地碎片上,因为风,地下水依旧汹涌上涌,他们都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够不掉下去。
安歌紧紧依在曹炟的身上,这时见曹煜和代弘文都往江山图而去,安歌忙道:“齐王,那是江山图!俣”
曹炟闻言,手中长剑飞出,直击挂着江山图的图头绳,一旦将它刺断,江山图自然落入水中。
曹煜和代弘文也几乎同时赶到了那里,代弘文拼着自己受伤,硬生生用手臂阻了一下曹炟的长剑,使长剑的方向有所改变,但还是往江山图飞去。
就在众人以为,江山图必被曹炟的长剑所毁时,忽然又有个蒙面黑衣人踩着青石而来,他的速度奇快,简直如同一抹流星,众人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到了江山图旁,不但击飞了曹炟的长剑,并且与几乎同时到达的曹煜狠对两掌,曹煜被打的从青石上失足,落入涌汹的水中。
黑衣人一把抓过江山图,不知道怎样一下,江山图就自动卷起,他将江山图放下自己的怀中,迅速往后退去穆。
曹煜被淹得七晕八素,本能觉得头顶有黑影过,立刻伸手抓住,却正好抓住了黑衣人的脚。
黑衣人自是不愿落入水中的,硬带着曹煜到了第二道门下,那里放置着许多棺材,虽然也有水涌入,但比起藏宝室的情况要好很多。
到了那里,他一脚将曹煜踹开,从腰间拿出亮闪闪的匕首,就要刺向曹煜。
却在这时,曹炟也已经到了,喝了声:“住手!”
黑衣人微怔一下,向曹炟看了眼,发现曹炟的手有意无意扶在安歌的肩上,黑衣人咬咬牙,放过了曹煜,转身往门外飞奔而去。
而安歌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迷茫地看向曹炟。
而这时,曹煜忽然奔起,来到石门前。
代弘文正踩着青石到了门口,里头的地下之水越来越汹涌,杂夹着隆隆的响声和风暴声,甚至卷起了几丈高的猛浪,之前所有的宝贝都被卷入水中不见,而青石夹杂在风浪中,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代弘文如今只是想要逃命。
却见曹煜守在门口,在代弘文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曹煜一脚将脚下一块青石踢起,刚好击中代弘文的胸口。
代弘文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唤一声,就栽到了水中,转眼卷入浪中不见了。
而这时,一排大浪即将打入他们所在的第二道石室。
曹煜转身大喊:“跑!”
安歌被曹炟带着,奋力往石室外跑去。
三人总算在大浪卷来之时,冲到了君山之门外。
外面的阳光很好,而背后的石室已然开始坍塌,被地下之水淹没,周围的环境渐渐地有所改变,迷魂阵般的小道不见了,一阵微凉的风吹来,几人正在山巅之上,脚下是浪潮汹涌的山中之河,放眼望去,山角之下武举大战之处很多人围观,而帐蓬间更有阵阵的炊烟。
君山之阵,破了。
而秦越人此时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安歌于是跟他打个招呼:“秦神医……”
没等神越人答应她,她就蓦然晕倒在地。
……
安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君山山角下。
她睡在牙帐的矮榻上,身子下面铺着厚厚的毯子,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自从入阵后,又哪里享受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眼皮又沉重起来,还是想继续睡。忽然想到自己怀里的东西,连忙摸去,只觉得放在怀中的虎符还在,连同那张星宿录也还在,而她也还穿着原来的衣裳。
只是手腕上的引魂铃居然不见了,她抚了抚手腕,心内一惊,立刻坐了起来。
这时候有宫人送汤水进来,见她醒了,笑道:“安姑娘醒了,秦神医果然厉害,他刚才说安姑娘马上就醒,让奴婢送汤药来。”
安歌紧张地道:“我手腕上的铃当去哪了?”
“安姑娘丢了东西吗?那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安姑娘自下山一直就在这个帐中,一会儿奴婢替姑娘找找。”
那引魂铃对安歌很是重要,她很担忧若没有引魂铃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关心则乱,立刻道:“说不定被谁拿去了,这期间有谁进来过?”
这奴婢尚未回答,便听得一个冷窘的声音道:“期间除了她和秦神医,并未有外人进来过,而且本王已经叮嘱他们,千万不可动安姑娘你身上的任何东西,你说的那个铃当,若不是在这屋内,就是已经遗失在君山大阵中,不过此阵如今已破,世上再没有君山之阵,只怕你的铃当很难寻回了。”
进来的,却是曹炟。
一身黑氅,墨般的长发和苍白的脸,使他越发有种说不出的俊逸。安歌虽然觉得失了引魂铃很令人难以接受,但是看到他,心情还是莫名好了不少,他的出现像一抹强光照进了她阴雨连绵的心。
“齐王——”
安歌想要行礼,曹炟虚扶一把,“不必多礼。”
接着向那奴婢示意,“你出去吧。”
待奴婢走了出去,曹炟将汤药的碗端起来,递到安歌的唇边,“喝吧。”
安歌也不多问,乖乖地端起碗将汤药喝了。
之后,气氛有些沉闷,安歌摸不准曹炟到底是怎么想的,见他似乎并没有激动到要杀她的模样,于是开口问道:“齐王,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毁了沈婥的尸身,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
曹炟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样拘促地揉着被角。
“沈婥向来很善良,她一定不喜欢死了后依旧造杀孽,你本来就不必为她的死负上任何责任,我若杀了你,就让她背负了一笔孽债。”
安歌哦了声,虽然对这样的说法她还是有些失望的,她多么希望,曹炟不是为了沈婥而是为了她才会救她。但这时候她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你也不必谢我,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你之后的路如何走,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再帮你。”
这是要和她划清界线了,安歌的心蓦然潮湿。
但是于曹炟的事情上,她实在失去了太多的尊严,这时候当然不会再企求,当下只是笑了笑,“谢谢齐王爷如此大度,不计前嫌。”
曹炟站了起来,“我走了。你自已好好保重。”
“齐王爷再见。”
曹炟转身出了门,就如他来时的突然。
安歌拿出藏在身上的虎符,想了想坐在铜镜前,将它盘在自己的头发里。这时候,曹煜也进来了,见到她已然洗漱完毕,头发也梳好了,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精神,当下微微一笑,“安歌,你的身体果然见好。”
安歌向曹煜施下大礼,“安歌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反正在你的心里,又何曾真正的尊重过朕这个皇上。”
二人坐好后,曹煜道:“藏宝室内那么多的宝贝,你没有带出一个吗?”
安歌略微有些难过地摇摇头,“这实在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江山令居然会使石室坍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根本没有来得及拿出任何的东西。”想到曹煜这次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进入君山大阵,就是冲着藏宝而去,与东且弥的大战,消耗了太多邾国的财富,如今国库空虚,正需要君山大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