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清又仔细地打量安歌须臾,又和声道:“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尚未完全长开,安妹妹年龄还是很小吧?”
安歌其实不知道真正的安歌是几岁了,看姬静姝似乎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么安歌定是在十六岁以下吧?
安歌笑笑,没说话,有时候说多错多,不如装文静深沉。
苏静清倒也没深问,又道:“一起去看看那两位贵客吧。”
转身要走,她便发现了安歌的腿一拐一拐的,当下道:“听说安妹妹是受了伤的,小莺,小桃,你们扶安妹妹去房里竭着。”
安歌正是想休息,向苏静清说了声谢谢。
苏静清身后的两个丫头就扶着安歌往另外的方向去了,而苏静清则带着端水果和茶的两个丫头往小花厅而去。
☆、出师不利(二更)
想到苏静清这个人似乎还不错,安歌道:“请王妃送了东西就赶紧来安歌房里一趟,有些事安歌很想请教王妃呢。”
苏静清应了声,笑道:“一定,一定。”
待安歌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苏静清脸上的笑容则完全消失了,换上了冷若冰霜的神色,眸光里都是淡淡的嘲讽。这安歌看起来很普通,而且一点都不懂事,她不晓得去她这个王妃的房里请安,反倒叫王妃过去看她?真是不明白,王爷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八抬大轿将此等女子娶进门?
要知道,除了苏静清,郡王府的女子就只有安歌有这等待遇呢。
苏静清来到了小花厅,只见一位面貌俊逸的男子端坐,气度非凡,家仆神情肃穆,她虽也不识这二人,但亦觉得二人身份可能非同一般,这时便很有礼地向向曹煜施了一礼,以主母的身份道:“二位贵客是否丢了贴子?不如由妾身带到前堂吃酒。”
曹煜也站了起来,向他微微抱了抱拳,“您是——”
苏静清向旁边的丫头看了眼,丫头忙道:“这位是我们郡王妃。”
曹煜道:“劳烦王妃了。”
对于苏静清提出带到前堂去的说法却拒绝了。
苏静清也不勉强,将水果及茶放在桌上,想想今日前堂闹闹轰轰,她不由地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坐下来相陪于曹煜。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鄙人姓黄。”
“黄公子可已有妻室?”
刚刚见面就问这种问题,曹煜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反而苏静轻又接着道:“今日是我相公娶第八房小妾的大喜日子,我相公这几年不断纳妾进门,年岁看起来却比黄公子要小些,想必黄公子后宅人数亦众,妾身说句冒昧的话,不知你们男子,有这么多女人在身边,是看着觉得个个都可爱呢?还是有特别喜爱之人在其中?或者是,个个都不爱?”
苏静清语气虽平静,但所说内容显然对今日郡王爷再纳妾之事极为不满,只是身在后宅又无处可诉说,也或许心中真的有疑惑,竟向这个陌生人坦露了心迹。
曹煜不好回答,只道:“王妃严重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哪里有嚓嚓之声,接着整个花厅忽然下陷,庞鹰反应迅速,立刻扯了曹煜往上跳去,而苏静清却惊叫着随小花厅陷了下去,污水横生,将苏静清一下子就淹没了。
曹煜身上也溅了不少污水,颇为狼狈,这时忙向庞鹰道:“快救她!”
庞鹰像一只大鹰般飞身下去,一把将正在污水中挣扎的苏静清提了上来扔在岸边。
这一幕可将两个丫头吓坏了,连忙到她的身边唤道:“王妃,王妃……”
苏静清其实并没事,暗渠并不深,只是满身都是污秽,一股说不出的恶味儿,令她自己都受不了。这时被丫头扶了起来,发丝散乱钗环歪斜,却还尽量摆出优雅的姿态,“快叫人来,将二位贵客安顿在别处打水洗漱。”
说完,她再顾不得别的,马上就离开了。
曹煜看陷下去的那地方,污水还在流动,里头都是些烂菜叶什么的,想必今日前堂待客大开宴席,厨房的污水便由此条暗渠排出,可是因为暗渠年久失修,不知怎地忽然坍塌。
虽说并没有受伤,可是刚才那位王妃可够狼狈的,大概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头便非常不悦,刚来安平郡便污水临身,出师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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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个斟酒人
……被丫头带到偏房换衣洗漱后,又让庞鹰去找些柚子叶来去秽气,庞鹰叹了口气去找了,这位主子被曾经的敬和皇妃给影响了,敬和皇妃虽然去了,他却还是保留着迷信的习惯,还好意思总是说自己不信天命呢。
而安歌自进ru了那间客屋,见屋子里并无丝毫喜庆之意,甚至连对红烛都没有,但到底还是郡王府的屋子,里头的摆设还是不差的,有张很软的大床,她爬上去就没有下来过,一觉睡到天黑了才忽然醒来,肚子已经饿到咕咕叫。
屋内并没有放糕点水果,她无奈地开门走出来,打算去找点吃的。
正在这时,却正好遇到小郡王夏炚,他倒是一幅吃饱喝足很闲暇的模样,见到她便道:“打扮成新娘还算有几分姿色,不过你不会这么不懂规矩吧?不是应该由你的夫君我进去,揭开你的盖头,你才可以自由行动吗?”
安歌看看他身边并没有跟着奴婢家仆,连忙将他扯到一边去,苦兮兮地说:“虽然说,我是为了保命才嫁给你,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冷酷吧?就将我安排在这客房里就算了,连红烛都没有一根,这哪像是婚房啊?
就算没有红烛也没有关系,毕竟只是气氛上的东西,可是床角不是应该放些枣子啊核桃啊什么的吗?还有,桌上不是应该放些糕点什么的,你们郡王府不会穷到要饿死新娘子吧?”
夏炚好笑地看着也,“饿了?”
安歌连忙诚恳地点点头,用期盼地眼神看着他。
夏炚果然没让她失望,道:“正好我还有一桌酒要喝,酒桌上可是什么菜都有,而我缺一个斟酒人,不如你便陪我去吧,顺带着帮我们斟酒。”
安歌这时哪想到多余的,忙不迭地点头,“此主意甚好!”
“那走吧。”夏炚的眸中闪过一抹狡猾的笑意。
此时天已黑尽,小路两侧的宫灯点了起来,影影绰绰间,这郡王府比白天更增了几分美意。
可惜时辰不对,人也不对,安歌对这美景视而不见。
跟着夏炚七拐八拐,就到了一处幽静小院,里头屋子里灯火大亮,果然有浓浓的菜香飘出来。
安歌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两声,惹得夏炚又看了她两眼。
推开门,只见一个大圆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是安歌的目光落在圆桌一侧所坐之人,立刻就感觉出了夏炚此人的恶意。
这桌酒席竟是单独为曹煜准备的,此时屋里除了曹煜和庞鹰,就是后来者夏炚与安歌了。
安歌这时肚子里直打鼓,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走。
可是这样一来,更显得她这个人很奇怪了,而以她所了解的曹煜,是绝不会放过一点可疑迹象了。所以,她此时虽然恨不得将夏炚踩在脚下狠狠地踢几脚,却不得不配合地,和夏炚一起向曹煜施礼,夏炚行的是个好大的礼,乃是单膝跪地的臣子之礼,“安平郡夏炚,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歌也只好跪下去,“……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煜和声道:“夏贤弟,你太多礼了,快请起。”
夏炚和安歌起身,夏炚道:“不知皇上大驾光临,竟让皇上久等,臣特意携贱内前来请罪。”
曹煜笑道:“严重了,今日还是八夫人替朕开的门,否则朕连郡王府都进还来,反而应该感谢八夫人。”
府内人皆称安歌为八姨娘,此时曹煜称她为八夫人,显然是抬举她了。
☆、酒宴之上(二更)
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曹煜这无害的英俊面容下及善体人意的大度宽容和那迷人的亲和魅力之下,掩藏着一颗狠绝阴沉的心灵。
此时也并未因他的称呼感激他,只做出受宠若惊又有点害怕的样子道:“安歌不敢,只是没想到您是皇上,待慢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曹煜淡笑,“无防。”
曹煜与夏炚又说两句客气话,便各自落座。
安歌也想坐下,听得夏炚道:“还不替皇上斟酒。”
她只好拿了酒壶,替二人斟酒。
曹煜端了酒杯,似乎又有点欲言又止。
夏炚道:“贱内只是无知妇人,况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相信对今日之事不敢对外吐露半分,皇上若有事敬管吩咐。”
曹煜想到初见安歌之时,她那轻漫的语气态度,果然就是又俗又没眼力见的虚荣女子,听夏炚如此说便也放下了戒心。
二人干了杯酒后,曹煜单刀直入地说:“前段时间,朕派齐王来此公干,但却听关齐王数次被人追杀。齐王是朕的亲弟弟,出了这种事,朕怎能坐视不管,因此亲自来到安平郡,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事情出了安平郡,你这个安平郡王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先来听听你的解释。”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害得夏炚差点又跪下去。
曹煜却又急忙扶住他,“夏炚,你我名为君臣,实际上与亲兄弟也无差,我即是来此,当然不打算真的拿国家律法来说事,只是希望你珍视兄弟之谊,坦白说出近阶段安平郡所发生的事情。”
夏炚连忙道:“是,皇上想知道什么,夏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煜道:“你可知,齐王这次来安平郡,都做了些什么?”
这时,安歌已经明白,曹煜肯定还是为了沈婥而来,或许说是为了沈婥之墓,齐王曹炟前脚才回安阳,只怕这时人尚未到安阳城呢,曹煜后脚已经到了安平郡,分明就是算准了时机,此时没有齐王曹炟的人阻拦,他尽可以在这里大展手脚,把沈婥的墓给找出来。
夏炚手扶额角,做努力回忆状,“齐王殿下初到安平郡时,并没有告之下臣,后来等下臣知道齐王殿下已经到安平郡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可他也并没有在下臣的府里养伤,所居之处极为秘密,下臣几次询问,齐王殿下都不肯透露,下臣害怕得罪他,不敢多问,因此……”
“因此,你对他的事,知之不祥对吗?”曹煜虽然是笑着,眸中却已经闪动着寒意。
夏炚无奈,只得又跪下去,“微臣无能!微臣……”
夏炚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歌已道:“王爷,前两天我听王爷说,有处宅子被烧了,清出来许多来历不明的尸体,不知这事是否与齐王爷有关呢?毕竟,在咱们安平郡境内,多年未听说过这么惨烈的事情了。”
曹煜哦了声,“是吗?那到不知你查出了些什么?”
这却是向夏炚问的,夏炚面色紧张,向安歌道:“你别乱说话,一个妇道人家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的啊,王爷,皇上面前,可不能说假话啊。”安歌道。
曹煜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夏贤弟,你呀,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胆子还是这么小,尚没有你这位八夫人爽快。”
转而礼貌请安歌入座,安歌也不拒绝,大大咧咧地入座,二话不说,先拿了筷子迅速地夹了几块肉喂入口中,满足地嚼着咽下。这时夏炚也已经又入座了,见状做出尴尬状,向曹煜笑笑。
☆、过程不一样,结果一样
曹煜也觉得好笑,问道:“不知八夫人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没知道多少事,不过我听王爷说,这齐王爷神出鬼没的,不见得是好人,他来到这安平郡以后,只来了郡王府两次,两次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走了,根本就没有把郡王府放在眼里,想必在他看来,郡王府庙小装不下大佛,人家是宁愿住客栈的吧。”
她如此唠唠叨叨,让曹煜听得有些皱眉。
“那他在安平郡逗留,有没有找风水师或者天师之类的人?”
“当然有,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安平郡这么多年来,就没有风水师或者是天师敢来骗钱,所以也不知道齐王爷找到人了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大口地吃着菜,那模样倒真的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不过曹煜已经确定一件事,就是曹炟果然有找过风水师。
他微笑着,杯起一杯酒喝了,感觉上应该再问不出什么,便将话题转到无关紧要之处,刚才还使夏炚几乎好几次要跪下去,这会儿却好似夏炚是他最好的兄弟,二人之间谈谈笑笑,时间迅速过去,安歌也已经酒足饭饱。
她满意地吸口气,站起来道:“二位你们慢聊,我早上被你的家仆打伤了,现在伤疼得不行,我要先行回房休息了。”
夏炚很配合地关心了下,“疼得厉害吗?”说着还不忘冷眼瞪了下庞鹰,显出对这位八夫人关切维护之情。
这样一来,倒让曹煜更信了安歌几分,通常来说,知道一个男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