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报名参加瘦身班啦,她说她想跟我学瑜伽。”钰儿看着桑晋南,总觉得他神情有点异样。
“哦,没想到你那小店竟能招了公主进来。”桑晋南答得心不在焉。
二人聊着天,不一会就走到了俏红楼。这会子时,楼下静静的没有几个人,愈发显得那一勾明月光华清幽。
二人伫在门口,都未说话,经了今夜这一闹腾,此刻安静下来,便似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彼此心底沉淀开来。
“今天玩累了吧,晚上回去早点休息。”桑晋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浓翘的长睫。
“嗯,你也是。”钰儿低头看着他鹿皮靴尖,点点头。
远处响起打更的声音,钰儿转身要走,桑晋南忽然牵住她的水袖。
蓦然回头,一双潋滟大眼迎着月光看向他,令桑晋南心底又泛过一丝波澜。
他望着她,微笑,“明天傍晚,我去瘦身坊接你,有些话,想同你说。”
钰儿心一颤,慌忙垂下眼睛点头,然后不等他说话便转过身去,噔噔噔跑上楼了。
桑晋南望着她的背影,轻叹,等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告诉你我的心迹了吧,小兔子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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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钰儿突然提起轻呈,桑晋南怕是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下决心跟她表白。轻呈对他的痴心,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担心轻呈突然出现是为了离间钰儿和他的关系。犹记得皇上给轻呈赐婚的那晚,轻呈在他面前哭红了眼,“南哥哥,即使我嫁给别人了,我的心依然会惦着你,你也不许忘记了我!”
她的话历历在耳,桑晋南怎会不担心。如今轻呈至少还有陆丞相照顾,而钰儿却是孤身一人,他绝不能容忍钰儿受到伤害,绝不能够!
钰儿回到房里,耳根还在发烧,心想桑晋南到底有什么话,今晚不说偏要等明天才说,而且临走时他那眼神,亮亮的闪着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难道,他要,表白?
想到这钰儿一阵害臊,拿枕头捂住了脸滚进被子里,本来已不再相信男人的心,此刻却被他搅得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心底对他是怎么想的呢?喜(。。…提供下载)欢?不喜(。。…提供下载)欢?哎呀好烦乱……
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穿来前那场舞台惊魂,被小三拐去了男朋友不说,还被使坏剪断自己的凌空带,害她从上面掉下来……啧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很可怕,不该爱的男人身边还有个吃醋女人更可怕!
可是,桑晋南是不是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呢?凭心而论,他真的对自己很好,而自己最近也发现,他有的时候虽然嘴上讨厌,但心里却是为自己着想的……怎么办呢?喜(。。…提供下载)欢?不喜(。。…提供下载)欢?
最后她索性拿被子把脸一蒙,心想他明天到底要说什么还不一定呢,自己在这着什么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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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睡不着的不只有钰儿一人,城东相府,月光清幽,轻呈拥着锦衾,辗转反侧。半夜里起了大风,吹得窗外芭蕉叶儿沙沙作响,陆沉风离家而去已有半月,想到他孤身一人呆在西郡,莫名地有点担心。
虽说嫁过来前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陆沉风对她无微不至,她又怎能忍心做一辈子的负心人!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隐隐有雨丝飘落,轻呈叹了口气,心里念着,你向来不拘小节,天气冷了也不知道添衣加被,如今一个人在外面可如何是好。
一阵疾风吹开轩窗,轻呈掀被起身,正要去关窗,却听啪的一声,房门推开,伴着哒哒的牛皮靴声,陆沉风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轻呈揉了揉眼睛,就见陆沉风笑容和煦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怎么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小心身子吃不消啊。”
“夫君!真的是……”轻呈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你”字,陆沉风已把她抱了起来,低头压住她的唇,似有千般想念,尽融在这深深一吻里。
待他放开她的唇,轻呈才喘着气问,“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西郡的事都办完了吗?”
“是啊,你夫君亲自出马,有什么难事办不成的!”陆沉风傲然一笑。
“那倒是。”轻呈把头埋进他怀里,轻问,“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
陆沉风柔声道,“即使你就在我身边,我还是会想你,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轻呈莞尔,“夫君,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陆沉风笑,“家有小娘子,怎会不嘴甜!”
二人又缠绵了会,陆沉风忽道,“我从西郡给你带了个好东西,给你瞧瞧。”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方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只瓷娃娃,下面坠着小铜铃,煞是可爱。
“这是当地最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你看喜不喜(。。…提供下载)欢?”陆沉风摇着娃娃铃铛问。
轻呈扑哧一笑,“夫君,你还当我是小孩儿呢?”
陆沉风也笑,“你不就是小孩儿吗,将来我们还要生许多许多的小小孩儿,好不好?”
轻呈脸一红,拿粉拳捶他,陆沉风拽住她的拳头,俯身抱住她,又是轻柔一吻。
“告诉我,我出去的这几天,你在家过得好不好?都做了些什么?”陆沉风抱着她问。
轻呈倚在他怀里,柔声答,“无非就是那样过日子,偶尔进宫陪父皇母后说说话,闲时做做女红,哦,对了,昨天我还去苏氏女子瘦身坊报了个瑜伽班,听说练瑜伽可以调养生息,改善睡眠呢。”
陆沉风微微皱眉,“苏氏瘦身坊?岂是那个京城名伶苏钰儿开的店子?”
轻呈仰起头,微笑,“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轻呈现在只想好好跟夫君你过日子。”
陆沉风了然点头,“我明白,想学瑜伽或是想学别的什么都随你,你要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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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钰儿想着心事,没睡安稳,挨到日上三竿才起。因着瘦身坊那边下午才开店,却也不急,换了身轻便的茜纱衣裳,便到铜镜前打扮梳妆。
想着下午要见桑晋南,打扮起来就多花了点心思,轻描额黛眉,略施胭脂粉,长发绾成朝月髻,斜斜插上桑晋南送自己的那支芙蓉玉雕花簪,看着镜前修容,钰儿不觉一笑。
带上三两钱袋,打算出去吃顿早点,不想才下楼就看到门口修长一抹身影,月白长衫,谦然气度,那朝自己微微展开的笑容,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不就是他吗,莫夫子,莫何如!
☆、35红颜多情
莫何如离开的这段时间,钰儿常听姑娘们提起他在西郡的丰功伟绩,说什么莫公子亲征突厥边境,吓得对方退守五百里啦;莫公子舌战突厥王子,令对方无言以对啦……不过不管外人怎么说,莫何如在钰儿心中,还是那个会把她当妹妹看的大哥哥。
此时见到莫何如来了俏红楼,钰儿自然是欣喜万分,立刻就提着裙裾跑到他面前,仰头笑道,“夫子,我还以为你会去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啦!”
莫何如微笑,“是啊,办完了差事,便想顺道来看看你,是不是正要出去吃早点?要不我带你去吃杂酱面?”
“好啊。”钰儿一口答应,从莫何如走后,她就没去过那老面馆,心里早惦记着了。
几个月没去,老面馆的生意依旧红火,老板忙得不亦乐乎,一抬头见老熟客莫公子来了,自然是笑脸相迎,跑上前问,“公子您公干回来啦?今天吃点什么?”
莫何如笑笑,“还跟以前一样。”
老板立刻会意,回头招呼道,“两碗杂酱面,现在做好端上来。”
面馆生意好,只剩角落里一张桌子空着,钰儿正要坐下,莫何如见桌角有点点油腥,便掏出帕子来帮她拭干净。
“夫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细心呢。”钰儿笑笑。
“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了,便再也放不下。”莫何如话里有话。
钰儿当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笑道,“夫子,听说你在西郡干了好多大事,姑娘们都传得可神了,你也跟我说说呗。”
“哪有什么大事。”莫何如笑道,“倒是听说钰儿你干了件大事,把全城夫人小姐的钱都赚尽了,是吗?”
钰儿掩嘴一笑,“这你也知道了?”
“是啊,回来的路上听了好多关于你开瘦身坊的传言,各种缘由各种猜测,我都不知道该信哪个说法好了。”
“是吗?那些关于我的传言,都怎么说的?”钰儿来了兴致。
“传得最多的一种说法……”莫何如挑眉一笑,“是说俏红楼的冬姑娘爱上了个家道中落的年轻秀才,为了凑盘缠帮他进京赶考,你才不得已开馆挣钱,累得几乎积病成弱呢。”
钰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不是我帮我哥赶考的版本吗,怎么被改成苦命鸳鸯版了!”
说笑间,热气腾腾的杂酱面已被端了上来。莫何如烫好筷子递给她,“先吃面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夫子你也快吃。”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环境,二人对坐在小小的面馆角落里,挑着面条大快朵颐,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他俩第一次来面馆吃饭的时候。不过,两人的想法却不甚相同——
钰儿:自己跟夫子虽然几月未见,却依旧那么谈得来,这就是所谓的哥们式友谊吧!
莫何如:总有一天,我会倾尽所有给你幸福,钰儿,你等我!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小姐,您可能得稍等会,现在没有空的位子了。”老板赔笑的声音。
“这样啊,那我等等。”女子声音有点低落。
钰儿闻声抬起头来,只见那女子一袭青衫,身材瘦削,十足的江南美人儿,而那女子似乎感到旁边有人在看她,也侧过头来,不过刚与钰儿对视了一瞬,便把目光转向了她身边的莫何如。
那目光,有惊讶、有期盼,甚至还有点哀怨。于是钰儿轻手戳了戳莫何如的手背,问“夫子,那边有个女子在看你,好像是你的熟人吧?”
莫何如蓦然抬头,看到眼前人的刹那也吃了一惊,这,不就是上次被自己拒绝的云泽姑娘吗!
钰儿看到夫子的表情,只当是自己猜对了,便笑着招呼云泽,“原来是夫子的旧识,小姐若不嫌弃,就来咱们这桌坐吧!”
本以为云泽会满口答应,孰料她只是歉然一笑,莞尔道,“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了,这位公子并不是我认识的人,不打扰了,你们慢用。”
说罢也不等她的牛肉面了,一扬衣袖匆匆走人。经过莫何如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不去看他,倒是莫何如一直目送着她的倩影,直到消失不见。
“那位小姐,是倾慕夫子的人吧?”钰儿眨着眼睛笑问。
“她……”莫何如见瞒不过钰儿,只好点点头算是默认。
“哦,难怪她走得那么快,原来是不好意思啊!”钰儿恍然大悟,又问夫子,“我觉得那小姐知书达理,跟夫子很是般配呢,夫子你不这么觉得吗?”
“……”莫何如失笑。
“夫子不必害羞!”钰儿一脸严肃,“夫子年纪也不小了,京城里倾慕你的小姐那么多,你难道就没有一个喜(。。…提供下载)欢的吗?你要是再这么等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小姐会为你耗尽光阴,就像刚才那个小姐一样!”
莫何如再次失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只可惜……你还不解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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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一路匆匆地回到绣坊,才一进门就听得管事阿姨唠叨,“泽妞儿呀,今儿早晨崔家的总管来催活啦,说是他家小姐婚期提前,那几个鸳鸯枕头得今天绣完!”
“我知道了,阿姨。”云泽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匆匆往绣房里去。
云泽在这家红绡绣坊做活,已有三个年头了,幼时母亲教的技艺,终于派上用场,现在她是这家绣坊的一等绣娘,大户人家为婚嫁喜日准备的绣品,皆亲点她来绣制。
一手捧着绣绷子,一手执着花针子针线翻飞,大红绸布上的鸳鸯便在她手下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晌午的阳光打到绸布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云泽一不小心,那花针便戳中了手指,疼得她眼角那一滴泪,终还是流了下来。
今早在面馆看到的那一幕,她怎会不懂,莫公子向来谦和有度,却在看着他身旁那位姑娘时流露出爱慕之情,想来,他对她定是用情至深的。自己虽然倾慕公子已久,但并不想做那拆散鸳鸯之事,所以当钰儿招呼她坐过去的时候,她断然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