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我问你,卫青阳的魔胎,除打掉外,可有办法除掉。”
“有。”
顾轻寒大喜,拽着他的胳膊,欣喜的问,“还有什么办法解救。”
“杀了青阳哥哥,只要青哥哥死了,孩子自然就死了。”
顾轻寒颓然的放下小鱼儿,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说来说去,都是要打掉这个孩子。
小鱼儿见顾轻寒失魂落魄,又见白若离神情紧张的捂着腹中的孩子,撇撇嘴。
大姐姐跟白哥哥心情不好,也不会陪他玩儿的,那他去找楚逸哥哥跟段哥哥玩儿。
推开门,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蹦一跳的朝着段鸿羽的屋子走去,留下顾轻寒与白若离心情沉重的呆在屋子中。
“轻寒,你也别太担心了,小鱼儿年纪还小,他没有办法,或者蓝族主有办法,到时候我们将卫青阳一起带到蓝族,请蓝族主帮忙看看,或许有救也说不定。何况,小鱼儿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顾轻寒有些颤抖的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是啊,小鱼儿还小,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不行,她要去问问卫青阳,问他是不是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只要他不是亥年出生的,小鱼儿说的话就是假的,他肚子里也不是魔胎,她也不用打掉了。
对,她要去问卫青阳。
“若离,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会就回来。”说着,也不等白若离回话,径自推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天色即将昏暗,古公公正端着饭菜,想拿到顾轻寒屋子里,给他们吃,半路却与急奔而来的顾轻寒撞在一起。
顾轻寒越过古公公,丢下一句,“我不吃饭了,你们先吃吧。”随即朝着卫青阳的屋子里奔去。
卫青阳喜静,住的院子相对来说,也偏了些。除了微风拂过竹子,发出的沙沙声响外,再无一丝声音。
天色还未彻底昏暗,卫青阳的屋子就点着蜡烛,透过敞开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得到,卫青阳坐在桌前,正在安静的缝补衣服,身上一片安详。
顾轻寒稳了稳跳动的心,深呼吸几口气,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才轻轻敲门。
缝补衣服中的卫青阳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衣服,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这才看到天色已经昏暗。
天色都黑了,难怪脖子这么酸痛。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才起身,开门。
这一打开,就看到顾轻寒,卫青阳身子一怔,清冷的眼里,出现一抹意外,他以为是古公公喊他出去吃饭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是顾轻寒。
“怎么?不欢迎吗?”顾轻寒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淡淡道。
卫青阳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子,让顾轻寒进门,反手又将房门关上,轻启略微沙哑的声音,“怎么会呢,荣幸之至。”
顾轻寒缓缓走到桌前,看到桌上缝补一半的婴儿服,情不自禁的拿起来,细细看了一下。
这衣服做得很仔细,每一个针角都看不到,衣服上,绣着许多寓意吉详的图案,每一个图案,都绣得活灵活现,可以看得出来,做这件衣服的主人,很是用心。
“你做的?”顾轻寒挑眉看着卫青阳。
卫青阳拿起,另一件已经完成的衣服,衣服上绣着他最喜欢的翠竹,轻轻点头,清冷的眼里,难得出现一抹柔和与微笑,“嗯,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亲手做的,我还画了许多图案,想将它们全部绣出来,再做成衣服,这样,孩子出生后,每天都可以换着穿。”
看到卫青阳眼里的笑意,以及抚着腹部,那种身为人父的慈爱时,顾轻寒心里狠狠一痛。
曾几何时,上官浩也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做着衣裳,每次都把手放在腹部,随时的感受孩子跳动的心,最后却被一碗堕胎药,无情的打掉。
卫青阳抬头,看到顾轻寒脸上的不正常后,清冷忧郁的眼里,划过不解,轻声问,“怎么了?”可是他的衣服做得不好?她不喜欢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哪一年出世的。我听说,这里有一座归元寺,很是出名,想为你们求上一道平安符,保佑你们平安,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生辰。”
卫青阳闻言,心里一松,淡淡道,“我是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世的。”
轰……
顾轻寒脑袋晕眩,面色惨白,身子踉跄了几下,差点栽倒。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世……真的是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世的……小鱼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卫青阳看到顾轻寒突然面色惨白,上前一步,扶着她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正要倒水给她喝,却被顾轻寒一把抓住,紧张的问,“你说,你是不是有告诉小鱼儿你的生辰八字?”
“没有,我从未告诉过别人。”
顾轻寒颓然的松手,心里波涛汹涌,起伏不定,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理由可以欺负自己的……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相信,卫青阳怀的不是魔胎。
怔怔的看着卫青阳的肚子,神情有些恍惚。
卫青阳被她看得莫名奇妙,直觉告诉他,顾轻寒似乎不喜欢这个孩子。手里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宽大袖袍挡住肚子,侧过身,不敢让顾轻寒直视。
心里却慌张起来,顾轻寒难道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她是不是后悔了?拿着衣服的手,暗暗收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卫青阳有些心不在焉的扯过话题。
“哦,没什么事,你别再做衣服了,伤眼睛,做了他也未必穿得了。”顾轻寒努力稳住颤抖身子,有些恍惚的道。讲到一半,许是看到卫青阳脸色一变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一句,“我的意思是,孩子生下来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万一做得不合身岂不是白费了,所以还是不要做了。”
“嗯。”卫青阳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记得用膳,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她现在心里很乱,头很疼,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卫青阳看着顾轻寒有些心神恍惚的走了出去,脸色阴郁,神情恍惚。莫名的,有些不安。
低头,想继续做完这件衣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为什么听到他的出生年月日,她的反应会那么大,为什么要用那种怜悯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孩子。
是不是她认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她感觉戴了绿帽子,让她心情不好了?还是因为,他以前做过的事,她还在记恨着?
如果她还在记恨,那天为什么要把他追回来,为什么要告诉他,会照顾他一生一世,为什么要跟他讲,她不怪他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拿着衣服的手微微颤抖着,越想,卫青阳心里越不安。
起身,推开门,想去找顾轻寒问个明白。
这件事,若不弄个明白,他心里会很不安的。如果她不喜欢他,如果她嫌弃这个孩子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可以直接说。虽然他想跟在她身边,可是他还有自尊,他不需要别人因为怜悯他,才跟他在一起。
如果她不喜欢他,他不会死赖着不肯走的。他会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大姐姐,为什么不可以跟青阳哥哥说你不要这个孩子,你要打掉这个孩子啊。”
突然间窜入的的一句话,传入卫青阳的耳里,让卫青阳身子一震,躲在转角处,偷偷望了过去。
只见顾轻寒与小鱼儿正站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偏僻地方,鬼鬼祟祟的说着话。
“没有为什么,总之,今天我们讲的话,你全部都忘记,谁也不可以说,知道不。”
“为什么啊,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我爹爹说,小孩子是不可以说慌的。”
“大姐姐又没让你说慌,只是不让你说罢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偷偷打掉青阳哥哥的孩子。”
“叫你别说你还说,是不是找打,你若是敢传出去一句话,大姐姐以后再也不陪你玩了。”
“好嘛好嘛,以后我都不说,谁问我,我也不说,大姐姐你要记得带我出去玩哦。”
“这才乖,大姐姐带你去吃饭,以后要乖乖的,你的白哥哥怀了身孕,别总去找他玩儿,知道不。”顾轻寒揉了揉小鱼儿的头发,拉着他就要去用膳。
小鱼儿很懂事的点点头,“小鱼儿知道,大姐姐是想让白哥哥生下的女儿当女皇对不对,小鱼儿以后不去打扰白哥哥,还要保护白哥哥,让他顺利生下皇女。”
“你这小屁孩,废话那么多,赶紧走了。”
顾轻寒与小鱼儿的声音慢慢淡出,最后归于虚无,周围除了微风拂过竹子,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树叶簌簌而落的声音外,再无一丝声响,可卫青阳却听到自己的心被寸寸破裂。
眼眶一红,滚滚热泪滑下,将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夜已深,又是深冬,墙壁上一阵阵的冷气袭来,寒风更是冷冽,可卫青阳感受不到,他的心里,一直回荡着小鱼儿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不可以跟青阳哥哥说,你不要这个孩子,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她要打掉他的孩子……她始终还是容不下这个孩子吗?那她当初讲的话,又算什么?
白哥哥?路逸轩?
现在的这个路逸轩是白若离?
呵,他早该猜到的,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路逸轩,如果是他们不认识的路逸轩,又怎么可能会舍命相救,不离不弃,一直陪在顾轻寒的身边……夏长老,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他而死。
白若离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而他的孩子,不过是被强暴的,还是那个女魔头的……
伸手抹了一把泪,才发现,泪水早已沾湿了整张脸,甚至连衣服都被染湿了。
忽然想起之前在寒山的时候,顾轻寒宁死也要救白若离,再想到白若离的高贵身份,顿时心如刀绞,痛苦的捂着的胸口,跌倒在地,抱着自己的瘦弱的身体,无声的哭注。
白若离身份高贵,容貌出尘,文采斐然,武功更是登峰造极,而他,他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残废之人罢了……
她要立白若离的孩子为太女,却要打掉他的孩子……
她是怕他的孩子跟若离的孩子抢皇位吗?
他只想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只想跟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想过皇位……从来都没想过……
心口一阵阵的疼痛,疼得他差点窒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无助的蜷缩着,任由寒风打在他的身上。
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个原点,不再是他自己,现在还有他的孩子陪他。
抬头,望着顾轻寒离去的方向,滑下一颗热泪。
他不需要别人怜悯,更不需要别人可怜。
他虽然不喜欢孩子的母亲,甚至对她恨之入骨,可是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后宫的生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轻寒不喜欢他,将来只会步他的后尘,生不如死。
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大门失魂落魄的走去。
从今以后,便只有我跟你相依为命了。虽然日子清苦些,至少比现在的生活好,在这里,没有人会喜欢我们的。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此生吧。
顾轻寒,希望你幸福。
孩子不是你的,你想打掉他,我不怪你。你欺骗了我,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双手沾满血腥,活该有这种下场……
擦干泪水,什么都没带,踉踉跄跄从后门走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漫无目地的行走。
脑子里,一直回放着跟顾轻寒的过去。最后一脚踩空,跌下险坡。卫青阳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整整一夜,天色已然大亮。而他,也走到一个偏僻的山谷,一个不慎,滑了下去,想稳住身子,却怎么也稳不了,只能被迫一直往下滚落。
身上被凸出树枝,以及遍地的荆棘扎到,冉冉流着鲜血,疼得他紧皱眉头。
身子滑下许久后,脑袋重重的撞在一颗的大树上,昏死过去。
☆、第六十五章:诬陷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卫青阳悠悠的张开眼睛,身上或被划伤,或被割伤,一阵阵的刺痛,连同下腹都一阵疼痛。
眨了眨眼睛,昨天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让他心如刀绞,心口一阵窒息。
撑着疲惫疼痛的身体缓缓起身,靠在大树上,粗声喘气。胳膊上的疼痛,让他紧皱眉头。低头一看,才看到,胳膊上不知被什么利器划到,足有两寸长,冉冉流着鲜血。
卫青阳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咬着牙,单手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起来,阻止鲜血外流。
捂着疼痛的腹部,清冷的眼睛,闪过一抹痛楚,生怕因为这一摔,孩子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