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国不同于流国,在流国即便出了什么事,想要发动官府力量,军队力量随时都有。只要一呼,便有数万兵马供她使用,可是在裴国。如果他们真有心对付她的话,只怕寸步难行了。
私心里,他仍是不赞同的。
突然,顾轻寒揽住他的腰,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有孩子,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
白若离看了浅笑中的顾轻寒一眼,嘴巴蠕动了几下,始终没有说话,沉默不已。
随后顾轻寒敲晕三个士兵,脱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混下军队中,随着后续军队一起出发前往融城。
今天看到的融城,跟前几日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上次是戒备森严,这次则是烟硝味弥漫,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以及擂鼓声。
上官浩一到现场,远远的看到这番情形后,双腿一软,忍不住想跌倒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死死的不让自己尖叫出声,黝黑的眼珠子里,倒映着那一幕幕的惨剧。
只见前方,黑压压的大军持着一个巨大木桩,一声声轰击在城门上,每一击过去,都发出一声巨大的敲响声,以及城门的倒缩声。
随着那一声的震响声,城门摇摇欲开,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次撞击,城门会不会破。
除了城门口的不断轰击外,还有城墙。
这些人,也不知从哪搬来的云梯,个个高耸入城,一架架的竖立起来,黑压压的士兵,不断往上爬,想从城墙上攻下去。
而裴国的士兵则奋力抵挡着,或放箭,射死他们,或搬起石头砸他们,更有甚者,直接徒手将他们几乎顶到城楼的梯子,一反甩了下去。
裴国的士兵都很努力的护城,奈何这些黑压压的士兵,前扑后续,根本无法阻止,有许多,甚至都爬到城楼里。
在城墙楼里,开始接杀。
而,在顾轻寒他们面前,还有一排排的弓箭手,这群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弯弓搭箭,瞄准城墙上的推动石头或者放箭的人,一箭射了出去。
第一箭出去,几乎都要射死一个人。
可以说是城墙上,众多裴国的士兵的勾魂使者。
有他们在,裴国的士兵无法全力而为,搬掷石头,抵抗敌人。
这一场厮杀,双方都死伤无数,但隐隐的,可以看得到,裴国后续无力,城墙即将被占,而城门也即被破。
上官浩看得阵阵心惊,若不是有顾轻寒与白若离扶着,早已跌倒下去。饶是有他们扶着,他的身子也是瑟瑟发抖。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除了纳兰倾那晚大杀四方外,何曾见到过这么残暴的画面。
城墙上,有几上身穿铠甲的副将,功力比较高,力气也大,齐王的手下数度对他射箭都射不到,反而让他搬起大石,朝着下面云梯上的人砸下去,每次砸下去,都可以让他们死五六个,七八个人。
许是发现城墙快占领了,其中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副将,大声喊道,“放弩箭,放弩箭。”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从另一端跑出数十名士兵,这些人一出来,就拉动手上的弩箭,冲着远处的齐王弓箭手射去。
这个弩箭看起来小巧玲珑,易于携带,与普通的弓箭不一样,没有普通弓箭的笨重,也不需要拉那么大的力道,可恰巧这精巧的弩箭只是轻轻一松,就连发十支,并且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狠狠的射进齐王的弓箭手身上。
才一眨眼功夫,齐王的弓箭手,就被射死数十上百人,将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这什么弓箭,小小的一把弓箭,只拉动一次,就可以发送什么十支箭,威力比普通的弓箭还要威猛数倍。
顾轻寒看到这些人手里握着的弩箭外,眸孔一缩,十箭连环弩。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十箭连环弩呢?
“盾牌盾牌……快用盾牌。”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后面的盾牌手立即用盾牌将弓箭手挡住,然而,这几百个弓箭手,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再无能力一战了。
这番情景,将齐王气得青筋暴涨。
这可是他们最精锐的弓箭手啊,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射死了。
未等齐王咒骂,一道道箭弩朝着他身上的各大穴位破空射来。那速度,简直可以称之为极速,端的是一个快准狠,吓得所有人大惊失色,愣得都不知该去保护他。、
就连齐王也吓得腿脚发抖,哆嗦着身子,瞪大眼睛,不知反应,眼睁睁的看着那十把箭弩朝着他射来。
千均一发之际,军师管学义手中扇子一开,挡住第一支弩箭,另一只手,一把将齐王拉到一边,扇子再一反转,将接连射来的弩箭挡开了一些。
弩箭一偏,射到旁边的士兵身上,十把弩箭,十条性命,当场死亡。
齐王惊恐未定,吓得一颤一颤的。险,好险,若不是军师,只怕他这条命就见了阎王了。
看着城楼上那道银色铠甲的身影,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只是指着对面正在连发弩箭的副将,颤抖的道,“杀,给本王杀上去。谁要是给本王杀了钟少灵,赏银百两黄金。”
有齐王这句话,下面的人来了精神,越加努力的想杀上去。
顾轻寒看着城墙上的那道银色身影,钟少灵是吗?此人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身手却是不错,上官云朗能得这般勇猛的手下,真是福气。
再一看军师管学义,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军师,想不到,竟还有如此高超的身手,想来,有许多人也被他蒙蔽了吧。
心中越加提防这个军师。
在这里,看不到吴王与郑王的人,也看不到上官云朗,想来这三个潘王真的是兵分三路进攻,让上官云朗头尾顾不上了,果然是好计策啊,只要一方被破,另两方想进城就轻而易举了。
虽然齐王等人人数众多,但上官云朗的士兵,却个个骁勇善战,又有十箭连环弩在身,所以齐王短时间内,竟也奈何不了他们。看得齐王是气得来回不停的走动,嘴里恨恨有声的骂着,“饭桶,饭桶,都是一群饭桶,这么多人打不过这群残兵败将。你,还有你们,全部再给我上,务必要抢在第一破城而入,别让那两个老贼抢在前头。”
齐王不断派人加入,裴国的人,越加狼狈,却依然久攻不下,而城门也不知用什么所做,明明每一次轰击,都摇摇欲破,可他又不破,始终维持着那个动作。
看得齐王又想破口大骂,这群人,是不是没有使力啊,撞个门,撞了老半天都撞不开。
上官浩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亡,心里越发紧张,忍不住揪住顾轻寒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轻寒,向顾轻寒求救。
顾轻寒抬头望去,见裴国的士兵个个身受重伤,却依旧顽强抵抗,誓死不屈,咬牙苦撑。
但依旧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齐王兵,许多人都重伤倒地不起。
顾轻寒微垂眼睑,想着破敌之法。
然而,她还未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骚乱,紧接着,许多吴王兵互相搀扶着逃了出来,这些人,伤得裴国的士兵还要重,个个垂头丧气,比刚刚离去前,整整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齐王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星捧月般的,吴王在士兵的搀扶下,走在最前方,只不过他脸上脏污不堪,额头还缠着一个染血的白纱,神情沮丧。
齐王一下子迎接了上去,不解的道,“吴王,您这是?”吴王带了那么多的兵马,不可能一下子就败得那么惨吧?裴国的主力部队,可是在他这边的呢。
吴王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道,“哎,朝廷派了很多援兵过来啦,气势汹汹,到处都是马踏的声音。”他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一出门,就中计,损失了两万的人马,随后又中了反间计,又损失一两万的人马,现在又遭到埋伏与援兵,早知道这趟出来这么不顺,他就不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将手上十王万兵马全部都带了出来,而今却只剩下一半的兵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败得这么惨的。
齐王大惊,“他们来了多少援兵?朝廷这个时候还有援兵给他们吗?”难道朝廷知道他们四个潘王联合在一起,准备拿下上官云朗。
吴王没有好气的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们遭到埋伏后,本来就损失过万,碰到他们援兵来了,难不成还仵在那里,等着他们杀吗?”
齐王僵住,不知该如何接口。
心里默默想着。他们来了援兵,援兵到底来了多少?吴王不攻,难道要他来攻,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吗?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可是不攻的话,现在融城的城门都快被他破开了,将士们也死伤这么多,难道要他现在撤走吗?这也太憋屈了。
齐王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军师管学义微微福了一礼,清润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莫慌,此事怕是有诈,如今各方势力层出不穷,个个都想起兵叛乱,朝廷已无兵可用,所有的兵马都拿来阻扯各大势力,又怎么会有兵马来支援呢?”
齐王一愣,对啊,他们就是看中朝廷没兵,才会起兵作乱的。别说朝廷没兵,就算有兵,还派来支援了,那能派多少人过来?
他们可是有五十万的兵马,怕他们做什么?
吴王也是一愣,来到这里后,连番受挫,让他失去信心,此时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如今三个潘王都在这里,还怕攻不下,攻不下的话,还有容王呢,他们就不相信,容王不会想除去上官云朗。
这么一想后,甩开搀扶着他的人,恨恨的瞪向融城,眼中迸发着强烈的杀意。
上官云朗,不管这次来了多少人,都必须要取你的项上人头。
正想挥兵而上,一起攻下融城的时候,另一边又跑来了郑王的人马。
郑王的兵马都没有一丝损伤,即便损伤,也是因跑得太快而受的伤。
只是他们的神情比吴王他们还要惊恐,还要慌乱,大老远的就逃了出来,大喊着,“郑王死啦,郑王死啦。”
齐王与吴王齐齐一震,郑王死了?这怎么可能?
齐王与吴王双双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揪住其中一个副将道,“郑王怎么会死?难道你碰到他们的援兵了?”
“我们只听到奔腾的马蹄声,还未看到援兵,郑王就被人……被人……被人一箭射死了。”郑王的一员大将大哭道。
紧接着,数个面容沉痛的人,将担架上的人抬了出来,赫然是郑王,只不过此时的他,胸口上倒插着一把羽箭。
管学义凑近,蹲下身一看,见这把箭,齐根沉入郑王的心口,透到后背,而箭羽上则刻着一个云字。
起身,管学义微微摇着扇子,缓缓道,“是云王射的,这支箭,力劲庞大,直穿身体,能够在数十丈外,一箭穿心,只有云王才能够做得到,而一箭穿心,也是云王的做风。”
齐王眼珠子一转,忽然跪在郑王的担架旁边,大声哭喊道,“郑老弟啊,你怎么就先走一步呢,咱们说好,联合起来,一起拿下上官云朗的,如今我们就要成功了,可你却离我们而去,你怎么狠心呐,郑老弟啊,你张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顾轻寒看着看着,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心,实在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呢?作做也不是这个作法的啊。想将郑王的人,收为已用就直说。
吴王一见,大抵也知道齐王的意思,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哭喊得比齐王更加大声,更加凄厉,“郑老哥啊,你怎么就走了呢,当初拜把子的时候,咱们可是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说走就走,就弟弟我如何是好啊。”
吴王一边哭,一边拍着担架,那伤心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齐王怄气,这个吴王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这个时候来,是想跟他抢人吗?哼,抢就抢,谁怕谁啊。
没形像的大坐在地上,对着他的担架哭得无比凄烈。
吴王自然也不肯认输,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连城楼上还在拼死殊杀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不明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们大喊才知道,原来是郑王死了,还来了援军,这下子,裴国的人士气高涨起来,使劲的挡住他们的攻击,反倒是齐王的人全部都焉了,原本都快破城了,却见朝廷来了援兵,而吴王与郑王一伤一死。
本就因为是作乱,师出无名,而今再加上他们这一哭一吼,不禁有些害怕,一个不留情,就被一刀毙命。
“齐王,你哭什么,你跟郑王又不熟。”吴王大吼一声。
“吴王,难道你跟郑王就熟吗?我跟郑王那可是一见如故,当初我去他封地里坐客,一住就是半个月啊,那半个月,我们秉烛夜谈……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