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寒一步步朝着路逸轩屋子而去,推开屋子,还能看得到路逸轩安静的躺在床上,身
穿白衣,腰束宽边锦绣腰带,朴素的不能朴素,却给人白衣如仙,飘逸雅美。
脑中仿佛才能看得到她的温文浅笑,似乎她的嘴边一直都噙着一抹浅笑,即便知道被她坑了,眼里也有一股温暖的笑意。
不知不觉的,眼角湿润,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好苍白而俊美的脸孔。
依然美得让人自卑,依然美得让人嫉妒,即便紧闭着眼睛,还能让人感觉到,那双乌黑的眼睛,有着风华自信,才高斐然,运筹帷幄。
“路逸轩,醒醒,别睡了,再睡就把帝师的儿子许配给你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一动不动,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嘴唇,无一不在显示着她已经去了。
“朕叫你醒来,你听到没有,再不醒过来,朕让你回家种菜去。”
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亘古就横呈在那里。
顾轻寒心里一紧,仍然不相信,前几天还在比武招亲的路逸轩,今天就去了。
颤抖着手,摸了摸路逸轩的手,却没想到,摸到了一片冰凉与僵硬。
她的身体全部都僵硬,分明早已死去多时。
痛苦的闭上眼睛,眼眶一红,双拳死死握紧。
楚逸担忧的望着顾轻寒。
段鸿羽却不管那么多了,跑过去,就抱住顾轻寒的腰,哽咽道,“轻寒,你别难过,你难过,我们也好难过的,人死不能复活,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顾轻寒一直呼深吸,连续深呼吸几口气都没能隐住内心的愤怒与悲伤。
拳手死死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再睁开眸子的时候,眼里出现了一抹血色,目赤欲裂。
古公公连忙也上前一步道,心疼的哭泣道,“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路逸轩去了,我们同样难过,但是……”
顾轻寒地将眸子望向悲伤中的楚逸,“是姑苏城主跟清风阁的阁主合力杀了她吗?”
楚逸一怔后,连忙点头,“恩,是的,姑苏城主,想夺上官的玉佩,路相阻止,与姑苏城主大战,姑苏城主被重伤,本来也没有什么事的,但是清风阁的阁主,突然过来,张口就要你出来,我们说你不在,她不相信,就欲出手杀了我们,替蓝少主出气,路大人为了保护我们,以一已之力大战清风阁主……后来,姑苏城主卑鄙无耻,暗中偷袭……路大人重伤后,两个人合手……我们想阻止,但没有人是她们对手,她们带了很多人过来……等到陌家主赶到的时候,路大人已经筋脉尽断,只剩下一口气,回天无术了。”
楚逸讲的时候,断断续续,泣不成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这是路大人临死前,要我们交给你的。”
顾轻寒接过,打开包裹,拿出一张羊皮画卷,正是各国的兵力布阵图。
脑中一道记忆浮上心头,当初在东城的时候,她染上瘟疫,也在画这幅兵力分布图,以及地理位置图,她说,她八岁开始,就在画这幅图了……
小心的将画卷收起来,有些无力的道,“你们都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众人虽然担忧,却也只能退下。
陌寒衣一直站在外面看着她们,默不吭声,此时看到众人都走了后,才进了屋子,将门反锁起来,淡声道,“想为她报仇?”
顾轻寒看着陌寒衣,眼神闪了几闪,浅声道,“怎么,你害怕?”
陌寒衣倒了杯茶,动作潇洒的摇了摇杯子,递在顾轻寒面前,语气淡得让人听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你觉得呢。”
顾轻寒接过她的茶水,仰脖喝下,“一起吗?”
陌寒衣这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然。”
顾轻寒嘲讽的浅笑一声,“你倒不怕惹麻烦。”
陌寒衣动作怔了一下,秀雅的眉目闪了闪,有些低沉的道,“自从遇到他后,麻烦就已经来了。”举杯,喝掉手中茶水。
顾轻寒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沉默,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路逸轩,与陌寒衣相视一笑,连诀而出。
远处,众人只能够看得到一白一黄两道身影如离弦的箭一般飘飞而去,再一眨眼,人影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残风。
暗道,见鬼了,居然会看到两道人影。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只是第二天醒来,整个姑苏城,整个流国,甚至整个天下都在流传,清风阁被人一夜挑掉八个分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活下。
第二天,又是十个分部……
第三天,十二个分部……
第四天……十四个分部……
短短四天,清风阁几乎在江湖销声匿迹,除了总说,分部竟然全部被挑,一个不留,而是谁挑了他们分部的,却没人知道。
除了清风阁,还有姑苏城,姑苏城主负债累累,徇私枉法,携款潜逃,流国的女皇陛下,下令追缴。
而她的儿子,以及家人,全部被押入大牢,等待处置,罪行若立,当九族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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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剁手(二更)
虽说姑苏城换了城主,但对百姓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比以前更受欢迎,因为朝廷的官员一来,就开始整顿冤案,轻徭役,减赋税,姑苏城里,人人欢声一片。
前任的姑苏城主,则成为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讨论对像。
陌寒衣的别院里,则继续笼罩在一层悲伤中,因为今天是路逸轩入土的日子,顾轻寒并没有想过将路逸轩埋姑苏城,她心高志大,不会屈居于姑苏城。
如果将她还回帝都,即便现在天气冷,也禁不住长途拔涉,回到帝都,只怕尸体都腐烂得看不出人样了。
所以顾轻寒选择火化,火化后,再将她的尸骨带回左相府。
一西山被陌寒衣封锁,只有她们的人才可以进。
一大清早,这里就聚集了一堆的人,这些人有顾轻寒,陌寒衣,上官浩,段鸿羽,无名,楚逸,念溪,古公公……以及众多下人。
这些人,都围着中间中间架起的一个正方形火堆,或暗暗抹泪,功惆怅难受,或压仰哭泣,或面色肃然……整个西山缭绕着淡淡的悲伤。
正方形火堆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女子死的时候很平静,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只是静静的躺在火堆上,就忍不住让产生自卑,哪怕她现在的脸色很是苍白。路逸轩的美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美,是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智慧般的美,那是一种灵气,任谁都比不上。
顾轻寒举着火把,看着安稳沉睡的路逸轩,以及周围众多悲伤难掩的人,深呼吸一口气。
“路逸轩一生忠心为国,心怀天下,两袖清风,舍已救人,这是一种大义,我们该为她自豪的。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就此悲伤下去。”
众人默然。
段鸿羽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路逸轩好可怜啊,她死了都没人给她送丧,还是被火化的,火化多疼啊,活活烧死啊。”
众人齐齐翻了翻白眼,他们不正在给她送丧吗,怎么会没人给她送丧,再说,她都死了,火化自然也没感觉了,怎么会是活活烧死。
顾轻寒瞪了一眼段鸿羽。
段鸿羽不满的道,“本来就是嘛,路家只有她一个独苗,她死了,路家就断后了,她又没有亲戚,没子女的,不是没人给她丧吗?”
路家确实断后了,无论她生前有多么高的荣誉,也随着她的死,带入地下。
确实很悲凉,为了国事,劳心劳力,最后连个夫郎都没有娶。
顾轻寒叹了一口气,走近路逸轩身边,浅浅一笑,“路逸轩,一路走好,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再做朋友,你的这份情,我承下了。”
说罢,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扔到火堆上。
柴火本来就是干的,这一点着,迅速燃烧起来,一阵阵的黑烟冲上云霄。
上官浩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楚逸肩膀上,闷声哭了起来。
楚逸拍了拍上官浩,眼里闪过一抹痛苦。
段鸿羽则直接扑倒在顾轻寒身边,哭泣道,“路逸轩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我,要是我遇到敌人怎么办?”
顾轻寒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你妻主我还没死呢。”
陌寒衣双手负手,拳头紧握,向来无争的眼里,闪过一抹可惜,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就这么去了。如果她能够早到一步,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局。
念溪则是痛苦的别过眼,不去看燃烧中的火堆,路相大人是她最为钦佩的人,从小就仰慕她,尊敬她,现在却惨遭横祸,都怪她武功低微,救不了路相,活活看着路相被人震断筋脉,被人将天灵盖拍碎。
就连古公公,都扯着手帕,抹着泪。虽然路相讨厌了些,总在陛下召侍君侍寝的时候,拿着奏折来麻烦陛下,打扰陛下的雅兴,但路相,为陛下做的,真的很多啊。
所有人都静静的低声抽泣,顾轻寒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握紧拳头,清风阁,此生不将你铲除,我顾轻寒誓不为人。
即便将你清风阁全灭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有姑苏城主,不将她扒皮抽筋,她就不姓顾。
一场火化,持续了数个小时才燃烧完毕,众人一直站在西山,一动不动,即便火势都灭了,依旧没有动,直到最后,上官浩身子受不住,昏倒过去,顾轻寒才命古公公先送上官浩回家。
自己则低身,将路逸轩的骨头一颗颗的捡起来。
无名一拐一拐的跛着脚,想上前帮民记,段鸿羽一脚将他踢开,“哪来的乞丐,滚,这里没有吃的赏给你,别总跟着我家妻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无名一个不稳,直接被段鸿羽踹到在地,顾轻寒上前,扶起无名,看到无名红肿的手上,因为摔倒而擦破皮,冉冉流着血丝,双眸瞬间一冷,“你才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段鸿羽愣住了,轻寒是在跟他说话吗?
楚逸连忙将还想闹脾气的段鸿羽拉住,低声劝道,“大哥,轻寒心情不好,咱们不要惹她了,咱们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她刚刚骂的是我,还是那个丑八怪啊。”段鸿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顾轻寒到底是骂他,还是骂无名。
楚逸自然不敢跟他说,是在骂他,只是强行将段鸿羽拉走,“大哥,咱们走吧,轻寒心情不好,要是我们再闹,万一把我们打入冷宫怎么办?”
打入冷宫……对,打入冷宫,不能吵,等她心情好了,再问她也不迟,弟弟总算聪明了一回。
楚逸看到段鸿羽感激的表情,嘴巴抽了抽,一阵无言,连忙拉着他回别院。
“楚逸,那轻寒不回府吗?这里风这么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段鸿羽边走边问。
“不会的,让她静一静吧。”
只是眨眼间,就退了一大半人,剩下的只有念溪,无名以及一些护卫。
顾轻寒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将无名受伤的手包扎起来,“疼不疼?”
无名摇了摇头,眼里有些黯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纱,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段鸿羽的那句话:哪来的乞丐,滚,这里没有吃的赏给你,别总跟着我家妻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对不起。”顾轻寒诚挚的道,段鸿羽刚刚的那番话太伤人了。
无名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把头别向一边。
顾轻寒默然。余光看到无名依旧穿着也那身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将自己身体团团裹住,却洗得发白的衣服,蹙眉,“你怎么还穿这件衣服,不是有给你新衣了吗?你穿这样,太单薄了,会疼的。”
无名摇了摇头,突然看向顾轻寒,忧郁的眼里强行浅笑一下,双手比了比,示意他要离开了。
顾轻寒疑惑,“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
无名微微点了点头。
顾轻寒有些着急,“住在那里不是好好的吗?你也答应做我的厨师,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因为段鸿羽?如果是因为他,那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
无名摇了摇头,有些颓然的低头,冲着顾轻寒抱了一拳,转身一拐一拐的跛着脚离开。
寒风中,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冷风将他破旧的衣服穿得片片飘扬,时不时的还能响起他的咳嗽声。
顾轻寒一眼望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道背景透着一股哀凉,孤寂,以及绝望……仿佛苍茫大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望眼路逸轩的尸骨,再望了眼在寒风中瑟瑟而行的无名,顾轻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无名身前,浅笑道,“做人得言而有信,你既已答应当我的厨师,岂能说走就走,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