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完,段鸿羽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什么没有偏袒,您最疼上官病殃子了,每次面对他,您都一直失神,看到他笑,眼睛都在发光发亮,只要是上官病殃子的事,您比任何人都上心,还想骗我,哼。”
顾轻寒失笑,有吗?为什么她没感觉到,她对她的几个贵君都一样喜爱,除了卫青阳。
想到卫青阳,顾轻寒一阵无奈,半年多了,她到现在都看不透卫青阳是什么样的人。
说也与世无争,淡然飘泊,与青竹一般,高雅不屈,挺拔坚毅,淡泊外利,可是,她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却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
清风阁坛主……半年前刺杀策划者,杀害挽容的真凶……
挽容,想到挽容,顾轻寒又一阵出神,那个温文尔雅,那个出瘀泥而不染的青楼男子,那个善良柔弱,却又三翻五次为她挨刀子,舍命相救的男子,明明中只是一个青楼男子,没有武功,没有能力,却能够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她周全。
他还那么年轻,风华正貌,人生也才刚开始,就因为卫青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到现在连尸骨都找不着。
卫青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数次对她舍命相救的持箫男子是不是你?
有什么仇恨,可以冲着她来,为何要滥杀无辜,碧波湖上的画舫,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全部魂归九霄,还有暗卫们,整整几队的暗卫,数百条性命,也因为你的一已之私,葬送生命。
为了你这一个复仇的策划,死了成千上万人,你让我如何对你倾心相待,让我如何与你相处,每一次看到你,都会想起挽容,想起那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顾轻寒叹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脸上一片黯然。
段鸿羽本来还想撒娇埋怨,看到顾轻寒黯然的样子,不由一愣,不敢再多说话,惹得顾轻寒难受,只是将潋滟的眸子看向楚逸,带着一抹警告与一抹质问。
楚逸一愣,质问?警告?什么意思?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反倒是他跟他借的钱还没有还给他,连同上官浩的也没还,陛下都给了他几千两了,他也没打算还,他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要钱。
段鸿羽冲着床上的白若离眨眨眼睛,再紧盯着楚逸。
楚逸了然,原来是在问白若离是什么人?与陛下什么关系。
朝着段鸿羽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很快,他就是陛下的人了。
段鸿羽突然一拍桌子,声音之大让顾轻寒与楚逸皆吓了一大跳,讶异的看着段鸿羽因拍得太过用力,而疼得呲牙咧嘴的痛苦神色,不止手疼,两个眼尖的发现,他挨了一刀的胸口也在隐隐生疼。
顾轻寒无奈将他拍得通红的手抓过来,轻轻吹了口气,又看一下,他的伤口没有裂开,才无奈的道,“都多少岁的人了,怎么总是这么笨呢,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放心,我这么浆糊脑袋,会懂得照顾自己的,不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你,伺候你,让你开心满足。”
顾轻寒嘴角抽了抽,翻了翻白眼,多长时间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浆糊两个字什么意思,真是没救了。
“嗯……”
床上的白若离突然闷哼一声。
顾轻寒一愣,马上冲到白若离身边,坐在床边上,看着白若离痛苦的皱着眉头。
握住他冰凉也的纤手,紧张的道,“若离,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句话,段鸿羽怒气蹭蹭蹭向上窜起,若离若离,叫得那么亲密,这个丑八怪到底是谁啊。
楚逸虽然也好奇这个男子,不过他却相信顾轻寒的眼光,急忙将正欲发怒的段鸿羽拉开,为他们两个留下空间。
“大哥,你上次让我熬的美颜汤,我熬好了,我带你去喝吧。”
“放手,喝什么喝,不喝了。”段鸿羽一把将楚逸推开。
楚逸却一步步的拉着他往外走去,“大哥,你上次还说,帮你调配瘦身药,美肤药,我还有几味药不是很懂,想请教大哥。”
“去去去,你都不懂,我懂什么,自个儿慢慢研究去,研究好了,端给我喝就好了。”段鸿羽惦起脚尖,看着顾轻寒与白若离。
楚逸再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大哥胸口被人刺了一刀,难道您想那里永远留一个窟窿,留一个伤疤吗?”
这句话,让段鸿羽的动作一顿,有些后怕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口。他才不要跟上官病殃子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狰狞伤口呢,细滑的肌肤,若是留下一个伤疤,那得多难看,多丑恶。
“走吧,再迟到时候就要留疤了。”
“可是……”可是他还想看看那个丑八怪长什么样,是不是他的敌人,陛下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有他……
“走吧。”楚逸不等他说完,就将他推出门外,顺手再将大门关起来,朝着药房拖去。
顾轻寒微微一笑,理解楚逸的用心,若是段妖孽在此,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看着床下还在痛哼的白若离,顾轻寒又轻轻唤了几句。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梦魇中,白若离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抓住顾轻寒手,不断呼救。
顾轻寒反握住他冰凉的手,宽慰道,“孩子没事,已经保住了,别担心。”
听到顾轻寒温润的声音,白若离紧皱的眉头一松,手上的力道也是一松,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轻寒将他的手放在被子下,顺手又拉了拉了他的被子,长叹一声。
坐了一会,正要离去的时候,耳边却响起白若离的虚弱的声音,“孩子真的没事吗?”
顾轻寒定睛一看,只见白若离,盼开清雅的眸子,半闭着眼睛,虚弱的看着她。
虽然是半睁着眼睛,但顾轻寒却明明白白的看到白若离醒了。
心里一喜,连忙道,“是啊,保住了,用紫色玉佩,保住了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以后会健康的出世,会享尽父母的宠爱的。”
白若离虚弱的睫毛眨了几眨,咱们的孩子?他跟顾轻寒孩子?
享尽父母的宠爱……前一天,他还在想着复国,还在想着,从顾轻寒手中夺到权力,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有了她的骨肉,还成了她的人……这命运的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皇贵君的身份,你腹中的孩子如果是女儿,如果品行都端正,怀有爱民之心,我可以封她为皇太女,继续皇位。”
白若离一阵恍然,皇太女,继续皇位……
他们古国谋划了那么多年,不就是想要夺取她的皇位吗?
而今,他怀了她的骨肉,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皇位,为什么他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他不想用这种手段,夺得她的皇位,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理由介入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中。
就好像他,白朝都灭亡数百年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他根本就不想再去复什么白朝,谁当皇帝不是都一样吗?江山姓白与姓纳兰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天下百姓富足不就可以了。
可古国的长老们,却非得要他夺取皇位……夺取皇位……
“怎么了,在想什么?是不是嫌弃皇贵君的位份太低了?”顾轻寒调笑一声。
皇贵君的位置低吗?那可是除了凤后外,最大妃位了,他怎么会嫌低,妃位高低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不在乎这些虚名。
将手放在腹部上,心里一阵为难,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要跟着顾轻寒,留下这个孩子。还是要回古国,打掉这个孩子,继续当一个听话的古国宗主。
不,他不要回去,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牵连这个孩子。
可是长老们,半生的心血都费在他的身上,为了陪养他,耗尽一生,他岂能如此背叛她们。
白若离头脑一阵沉痛,无力的闭上眸子。
顾轻寒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再调笑,而是坚定的道,“若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因为古国的长老们,那我便陪你一起感动她们如何。”
“如今白朝也灭亡数百年了,他们之所为会想复国,只是因为我之前太过残暴,做了许多错事,加上你们古国的长老们,多年不问世事,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动她们就好,让她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若离睁开眼睛,看着浅笑中的顾轻寒,是那般的风采自信,神采飞扬,再看她的面容,霸气却不失温柔,浅笑盼兮看着他,她其实长得很漂亮,小巧的鼻梁,精致的五官,通透的眸子,白皙的皮肤,干练中带着温和,霸气中带着调笑……心里微微惊艳一下。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虽然她长得漂亮,但更多的,白若离却是喜欢她那份性子。
有时候,素质很差,出口成脏,举止粗俗,又爱调戏别人。
有时候,杀伐果断,无情决绝,狠辣无情,又透着一股温柔。
真的可以让长老们回心转意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自然是最好,只不过,长老们那么固执,只怕难,如果可以感动,他这么多年来,就不用一直劝导她们了。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刚刚陌寒衣派人送来了一碗汤药过来,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温凉了,可以喝了,我端给你喝。”
不等白若离回答,顾轻寒就从旁边端过一碗药,一勺一勺的吹凉,细心温柔的递到白若离嘴里。
白若离有些失神的一口接着一口喝了下去。
如黑曜石般出尘的眸子,倒映着顾轻寒的身影,那抹身影,满是温柔,满是体贴,满是爱意。
竟让白若离心里舒畅起来,暖和了他一颗冰凉的心。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一碗药就没了。
顾轻寒将碗放下在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拉了拉被子,温声道,“知道你很疲倦了,先睡一觉,我就在一边陪着你。”
白若离点点头,脑子一片昏眩犯困,缓缓闭上眼睛,鼻尖充斥着顾轻寒的龙涎香,让他感到阵阵舒服。
几乎从来都没这么安心睡过一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就在白若离放松身体的时候,突然身子一震,瞬间张大眼睛,身体紧绷了起来。
顾轻寒看着白若离紧张的样子,连忙道,“怎么了?”
白若离看着顾轻寒,身子微微发抖,有些颤抖的道,“长老们追来了。”
顾轻寒一惊,长老们?古国的长老们?来得这么快?
扶着白若离躺下,“你好好休息就可以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现在你最重要的任何就是把我们的孩子养好,我还想看着他胖嘟嘟的出生呢。”顾轻寒冲着白若离眨眨眼睛,笑着道。
仿佛她的话,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白若离紧张的心,竟然平缓了下来。
虽然知道顾轻寒不是长老们的对手,但她就是相信,顾轻寒说能够做到,就一定能够做到。
全天下的高手,几乎尽在古国,哪怕清风阁也及不上古国。尤其是古国的四个长老,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四大长老,如今还有一个在寒山,也不知怎样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的轰闹声,让白若离又是一惊,好快的速度,长老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把白若离交出来。”
白若离撑着身子想要起来,顾轻寒一把将他压下,“你在这里歇息就好了,我出去会会她们。”
白若离一把抓住顾轻寒的手,担忧的道,“她们,她们武功都非常高,年近百岁,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天下没有几个是对手的。”
“武功再高又怎样,该面的还是要面对,难不成,我还要窝囊到让自己的男人被迫跟人走,然后再被迫打掉孩子吗?”
顾轻寒冲着白若离笑了笑,示意他安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别出来。
扶着他坐下,自己则挥袖离开白若离的房间,心里一沉,只怕今日真要大战一场了。
出了白若离的房,再拐了几个弯道,就看两个年近百岁老发苍苍的老妪皆拄着拐仗,站在大院门口。
而云风镖局的大院除了她们两个外,还站着云老镖头,陌寒衣,以及路逸轩,各自对恃。
“两位前罪,我们云风镖局没有你所说的白若离这个人。”云老镖头恭敬的道。
其中一个略胖拐仗一拄,地上顿时一震,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道,“哼,没有,老婆子我明明听到有人说,那个纳兰倾将我家宗主白若离掳了来,你们云风镖局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百年镖局,居然跟那个纳兰倾同流合污。”
那个拐仗一拄,地面裂了三裂,让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好强的内力,这到底是什么人?
纳兰倾,那不是当今女皇陛下的名讳吗?她怎么敢如此直接不讳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