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胎儿。
顾轻寒一勺接着一勺,慢慢的喂他,也不说话,只是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
从上官浩的一举一动来看,他显然非常在意这个孩子,她真的要下令打掉这个孩子吗?怕是她打掉这个孩子后,他跟上官浩真的缘尽了。
上官浩喝得很慢,时不时的咳嗽出声,粗声喘气,显然身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糟糕。
只是一小碗药,上官浩却喝得无比吃力,几乎费尽了所有精力才将这碗药喝完,顾轻寒小林子扶着他躺下,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
“天天喝药,口中一定很苦吧,朕知道有一种食物,吃了后口中就不会那么苦涩了,而且对孕妇……孕夫特别有成效,朕亲自去做给你吃,如何?”
上官浩有些心不在焉,数度欲言又止,并没有顾轻寒的话听了进去。而小林子则是有些砸异,陛下亲自为公子下厨,这怎么可能?再说,陛下怎么可能会厨房里的事?
顾轻寒走了几步,转头看到上官浩还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返身,坐回他的床边,轻声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闻言,上官浩抬起如琉璃石般的眼睛看着顾轻寒,有些退缩,也有犹豫,有些哀求,斟酌着开口,“陛下,能不能停止对臣侍用药。”
停止用药?什么意思?
不解的看着上官浩。
上官浩低头,有些颤抖,有些哽咽,“臣侍……臣侍的身体早已跟流国的男子一样了。”
顾轻寒还是不懂,什么跟流国的男子一样了?
却见上官浩突然抬起头,眸中蕴着盈盈的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其流下,眼里带着一抹乞求,哽咽着,“臣侍知道陛下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臣侍如果继续服药,臣侍怕孩子会保不住。陛下若是有气,臣侍随您打骂,只求您,让臣侍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吧,以后要服多少药,臣侍都不敢有异意。”
上官浩讲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低下头去,爱怜的抚着腹部。不敢抬头,似乎怕上面的人不同意……
顾轻寒听得云里雾里,他不服药,这个孩子更加保不住。至于生下这个孩子……这个风险太大了,她无法看着上官浩面临这种巨大的危险。
小林子看到顾轻寒没有应允的意思,急得他差点跪下来哀求。公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是现在怀孕,可是陛下还是没有停止对公子用药。公子身体早就跟流国男子一样了,甚至比他们还要虚弱无力,楚大夫说了,长期服这个药,公子撑不过三十岁的,呜呜……
“药你还是接着服用吧,要是怕苦,跟下人说一下,让下人准备一些甜食给你祭祭口,朕也可以做些甜食给你吃。”
“朕今天还有许多奏折没批阅,就不陪你了,明天再来看你。”
顾轻寒说罢,拾了拾他身上的被褥,转身离去。
等走到一半,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上官浩那么喜欢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会服药呢?如果他真的不喝药,就不会忍着身上的不适,强行将整碗药喝下去。
转过头,看到小林子乞求的眼神,以及上官浩如一尊失去生命的木偶,死人般静静的躺在床上,无神的看着床顶的雕刻。
他身上悲伤绝望气息很浓厚,浓厚得整个揽月阁被弥漫着,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忧伤。
顾轻寒蹙眉,他是有多绝望,才会流露出这种悲伤来。他不知道他的这种表情会让人心疼吗?
看向小林子,沉声道,“怎么回事?服什么药,给朕从实招来。”
小林子一吓,条件性的扑通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一记眼刀子瞪了过去,吓得小林子身体差点往后栽倒而去。
“回,回陛,陛下的话,公,公子是裴国人,不,不是流国人,所以要喝药改变身体……”
什么喝药改变身体,什么乱七八糟的。
“求陛下饶了公子吧,公子的身体在好几年前就跟流国的男子一样了,这些年一直不断服药,公子身体很虚,求求陛下,饶了公子吧。”那些药,要是再服下去,别说宝宝,只怕就连公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顾轻寒总算听了出来,为什么上官浩是男尊国家的人却如此娇弱,甚至还会生孩子,敢情是从小服那什么变态药啊。
靠,这是什么世界,怎么人人都这么变态,连这种方想法都想得出来。
“上官贵君服了多久了?”
“回,回陛下,服了,十几年了。”
“服那个药,后果是什么?”
小林子有些他犹豫,要不要告诉陛下,私心里,他很想告诉陛下,这样,或许陛下会怜悯公子,取消赐药。
可是又公子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会多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奴才,奴才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对身体伤害很大。”
顾轻寒暴怒,朝着跟着她的王公公厉吼道,“停止那唠什子药,把药全部给朕扔了,以后后宫中,谁也不许服用。”
王公公吓得腿脚一软,连声应是。想了半晌,问道,“陛下,不用药的话,裴国来的侍君,他们……”
“他们什么,没听到朕说的话吗,滚。”
王公公一吓,应了声,“是。”,便拔腿溜去,生怕顾轻寒心情一个不美丽,直接将他斩首。
返身走到上官浩身边,看着上官浩感激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就是她对不住他,他感激她做什么?真是个傻瓜。
伸出手,想将他脸上的几缕秀发拂开,却见上官浩惊恐的后退。
伸出去的手顿住,尴尬的收了回来,“那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有事叫小林子去御书房找朕。”
上官浩微微点了点头。顾轻寒一笑,转身离去。
离开揽月阁的后,似乎想起来,忘记问上官浩想吃什么了,改天她下厨做给他吃。
返身回了内室,还未进内室,透过缝隙就看到小林子趴在床下,兴冲冲的对着上官浩道,“公子,真好,以后再也不用服药了,只要不服药,公子的身体,肯定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的。”
上官浩慈爱的抚着腹部,嘴角漾起一抹身为人父的柔和微笑,“是啊,以后都不用服药了,宝宝可以健康成长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陛下真的会下令解除,他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服的药也越来越多,身体很多地方明显出现了不适,他知道,如果再不停止,他的孩子,肯定保不住的。
低下头,怜爱的自己的腹部。
突然,上官浩惊了一下。把小林子吓得半死,“公子,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去叫楚大夫过来。”
“别去,我没事,好像是宝宝踢了我。他好像还在动。”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上官浩却有些兴奋,清澈的眸子看着小林子,似乎要跟小林子分享喜悦。
小林子一喜,“真的吗,那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嗯,你摸摸,在这里。”上官浩指着他的腹部。
小林子静静的感受着,可是半响都没有动静,不禁有些失望的想抽回手,就在小林子想抽回手的时候,上官浩的肚子突然跳动了一下。
喜得小林子尖叫起来,“动了动了,公子,宝宝真的动了,他还踢了我。”
“是呀,他在里面玩耍呢。”低低痴笑起来,爱怜的抚摸着腹部。
“小林子,你小点声,万一让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小林子连忙捂嘴,虽然这个孩子是公子的,可也是陛下的,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哪有这个资格去摸皇女,或是皇子。
低下头,跟着上官浩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来,围绕的话题都是孩子。
她从来不知道,上官浩也会笑,笑起来的时候这么纯净通透,这么无忧幸福。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笑过,从来都没有。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恐惧就是害怕。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突然间,很羡慕小林子以及他腹中的孩子,可以得到上官浩的心,可以让他那么在乎,那么在乎……
带着失落的心,返身,离开揽月阁。原本想去批阅奏折的心,瞬间凉掉,什么奏折她都看不下去,心里一直想着上官浩,想着他的露出来的爽朗笑容。
他是那么干净,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连笑容都是那么纯净,即便历万千磨难,依然守住自己那份善良的心,没有责怪,没有算计,没有怨恨……
要是有一天,上官浩也对她露出这种笑容,她做梦都会偷笑的。
站在揽月阁外,一时间,竟不知要去哪里?
落羽院,太晚了,估计段鸿羽也睡着了。凤鸾宫,她不想回去。
看着禁卫军搜来搜去,严阵以待,就知道肯定还没找到蓝玉棠。
想了想,唤了一个人指路,往暗黑暗白的住处而去。
暗黑暗白所住的宫殿有点偏,跟一般侍卫的住所没有多大区别。
因为暗黑暗白受伤严重,为了方便治疗,两个人同处专属医治暗卫的屋子。
顾轻寒挥退众人,独自推开沉封的大门,入目,房间里面很简单,除了几张桌椅,茶具,以及木床外,一无所有,实在难以相信,除了冷宫外,皇宫还有这么简陋的偏殿。
暗黑暗白还躺在床上,见到有人靠近,条件性的撑着身子,犀利的眸光陡然射也过来。手上紧抓着自己的武器,护在胸前。
虽然面色惨白,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讶于以前。
顾轻寒暗暗点头,不过,警觉性挺强。
暗黑暗白看到来人是顾轻寒,身子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足有一两秒后,才撑着身子,对着顾轻寒行了一礼,“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轻寒走近,扶着他们起来,并示意他们躺着。
暗黑暗白不敢,低着头,恭敬的垂首站在一边,挺直胸膛。
顾轻寒索性直接将她们按压在床上,“别动,乖乖躺着,脸色那么苍白还倔强什么。”
暗黑暗白不敢违抗,乖乖的躺在床,以为顾轻寒要对她们使用刑罚,动都不敢动一下。
顾轻寒径自走到暗黑身边,看到暗黑苍白着一张脸,有些恐惧的看着她,身体挺得笔直,如受刑的犯人。
冲着暗黑笑了笑,“委屈你了。”
暗黑一怔,陛,陛下刚刚说了什么?委屈他了?他是不是听错了?
愣愣的看着顾轻寒走到暗白身边……心里百转千回。
暗白跟暗黑差不多,冷峻的脸上带着些许恐慌,只是被他们强行压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将暗白肩膀上的衣服撕下,看着她身上的伤口,顾轻寒表情的一瞬间的凝固。这鞭子是她甩的吗?她什么时候内力变得这么强?她身上的伤口,少说也有入骨一寸了,连森森白骨都冉冉可见。
拿出怀中跟楚逸要的伤药,不顾暗白受宠若惊的表情,帮着她涂抹起来。
“很疼吧?知道朕会伤害你们,你们怎么也不逃开?万一把小命给搭上了怎么办?”
顾轻寒低着头,细心的在暗白身上涂抹,讲出来的话轻轻柔柔,富有磁性,带着一抹安定人心。
那话语,没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口气,没有歧视,没有嘲讽,有的只是朋友间淡淡的担忧,听得暗黑暗白一愣一愣的,反应不过来,不过心里却是极为舒服。
“这条鞭伤入骨很深,这阵子你们好好休息就好了,不需要保护朕。”
顾轻寒将暗白身上的衣服再撕开一些,好涂抹伤口,这一撕开,才看到暗白身上,密密麻麻,或鞭伤,或剑伤,或烫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像蚯蚓般蜿蜒交错。
有些心疼的抚过这些伤口,这些伤口是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还是被前身打的?
“这些年里,多亏你们一直护着,当暗卫的日子一定很痛苦吧?不管白天黑夜,只能生活在黑暗中,默默的保护一个人,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以后,你们无须日夜守护朕,别委屈了自己。朕有武功,身边也有那么多禁卫军。如果你们不想做暗卫了,跟朕说一声,朕会安排一个身份给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必担心后半辈子。”
“好了,这些天就好好的躺在床上,哪也不许去,更不许动。朕不方便给黑暗擦药,一会叫个下人过来擦。这个药是从楚逸那里要过来的,很管用,朕就放在这里了,以后也可以用。”
顾轻寒将药放在桌上,又将暗白身上的衣服细心的穿好。抬头,看到暗黑暗白正怔怔的看着她。有些疑惑,“这么看着朕做什么?朕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
不是脸上有东西,而是您今天太反常了。
她们时时刻刻,日夜不停的保护陛下,看着陛下每天一点一滴的变化着,心里大为怪异。虽然怪异却不敢多说,因为他们百分百确定,这个人就是陛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