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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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鸩:凤绝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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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话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双微红的眼柔柔地看着他,玉容见她如此,终于放下心来,他在床边坐下,理了理她的发,笑道:“哪里是他给什么好处了?是我当初错上贼船,现在想下也下不来了。”

    他精致的眉心一皱,狭长的眼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讨巧卖乖的摸样霎时勾起了凤鸳的记忆,她有些出神地笑笑,“玉容,我真庆幸那天信了你。”

    她无意识的言下所指,是六年前十四岁的她流落街头险遭侍卫打死,一醒来就见一个妖孽般的公子出现在眼前,软硬兼施地将她带去了浮世宫。

    那时也是因她年纪小,空有满心复仇的怒火,对他也没有过多的猜疑,便信了他,至此像有一根绳似的将两个人越拉越近,才发现他巧言美色之下藏着的琉璃心。

    现在想想,六年过去了,夜不是夜了,鸳儿不是鸳儿了,当初身边的一干人等或亲近的或疏离的都消失在时光里,唯一没变的就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的琉璃心。

    “仙仙,你发什么呆?你倒是告诉我你信我什么了?”

    凤鸳被他拉回现实,才发现心中的话竟说出了口,她摇摇头,“没什么,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门嘎吱一声关上,屋子里留了一盏灯,照出了门外的影子。

    花玉容在关上门后仍没有走,也不知为何耳际不断地盘旋着她有些莫名的那句话,她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的,隐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她心中的秘密更近了一些。

    走回苏砚房的时候,地上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花玉容瞥了眼墙角的小桶子,只见碎裂的酒杯和酒壶混着灰烬放在里面。

    “你把她的画像烧了?”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站在窗边的男子低声道:“嗯。”

    “为什么?”花玉容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那可是鸳儿唯一一张画像,你竟然烧了它,你是不是疯了?”

    苏砚甩开他,回眸冷问:“那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一张一张拼起来粘上?”

    话语间尽是讽诮,花玉容登时怔住,半晌才道:“别口是心非了,你明明在乎,何必假装无情?又何必伤害别人来证明你的无情?”

    “你说那个女人?”苏砚回头,“你喜欢她?”

    凛凛的目光扫来,似乎能够洞察一切,花玉容想像平日一样嬉笑而过,却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困难。

    瘦削的肩膀被用力握住,他抬起头,但见苏砚冷静地看着自己。

    “花玉容,别搞混了,她不是鸳儿,她只是和鸳儿有些像而已,我知道你喜欢鸳儿,但你不能就因为她们长得像就将二者混为一谈!”

    是,他一直都知道花玉容喜欢鸳儿,并且无时不刻地守护着她,那份心意与他的相比没有任何差别,也正是因此,他从未戳穿花玉容的心事。

    花玉容愕然瞠目,原来他都知道……

    被捏住的肩膀隐隐作痛,他敛下目光,看了看肩上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

    “苏砚,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你自己呢?你是不是真的能将她们完完全全区分开来?面对医仙的时候,你真的从没混淆过吗?”

    苏砚的手指一僵,随后放开他别过身子,“当然。”

    “是吗?”

    花玉容浅浅一问,重重压在苏砚的心头,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渐行渐远最终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漆黑,低喃,当然,她不是她,他当然能够区分开……

    。。

    同一时刻,凤鸳正躺在床上试图入睡,但怎奈诸事扰心,几经辗转却难以入眠。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听声音,应是个轻功不错的人,凤鸳睁开眼睛,正好瞧见一只牛皮信封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凤鸳将信取回来借着烛光看去。

    是张海全的信儿,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十日内,见尸。

    这老东西还是着急了,北疆一战丢了太子的性命,朝中上下对他一片诟病之声,若不是皇上病重,恐怕早就让他陪葬去了。

    但最让他慌乱的不是当今皇上,而是皇上大去之后,必然继承皇位的大皇子苏砚。

    两人针锋相对已有时日,出征期间他更是屡屡找苏砚的麻烦,而今又冒出个王铁汉对苏砚死心塌地,说不准就会将当时他嘱托其重伤大皇子的话透露出来。

    所以他是最不愿见到苏砚登基的。

    而他之所以让凤鸳动手不是因为真的信得过她,而是因为皇上大病,苏砚突然一改常态住在宫里,张海全的手想伸到这里,就只有靠她了。

    凤鸳将信收起,嘲讽地笑笑,“放心吧张老将军,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29 第一场雪

    这几日苏浣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整日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个活死人,皇后娘娘心急不已便在床榻边埋怨苏砚办事不力,当时凤鸳就跪在一旁为皇上做一些基本的调理,听了这些没边没际的话只觉得心里烦躁。

    多日没有消息的情况下,皇后也曾和凤鸳提到不用凤心而用针灸的方法,可每每这时凤鸳都能想到苏砚的话,他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冒这个风险。

    不管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她总归是听进心里去了,便将针灸的危险等通通说与了皇后听,也就吓得皇后再也不敢提这话儿了。

    只是苏砚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凤心是不可能找到的,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让皇后对他的不满越来越深。

    更糟糕的是,因为皇上病着,朝中事务就通通落到了他的身上,还有北疆割地求和之事也不是简单的交接而已,他为此事已经连忙了几天几夜,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寻找凤心的事儿上。

    凤鸳给皇上调理过后,从殿里走出来,刚迈出廊门,一丝冰凉凉的感觉突然落到她的鼻尖上。

    下雪了?

    她用指尖摸了摸鼻尖上的潮湿,然后朝天一看,但见稀稀疏疏的雪花从天而降。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她想象得要早很多,她伸出手来接住缓缓落下的一朵,掌心的温度迅速将它融化。

    就像是上天给她的意外的礼物似的,干干净净清清凉凉的,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她笑了笑,玩心霎时给勾了起来,想起年幼时下雪的场景,印象最深的是一场鹅毛大雪,皇宫被一片白色掩盖,她兴奋极了便在雪地里疯跑,父皇也跟着凑趣跑过来,母后就在后面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

    现在想起来最好笑的就是父皇和她讲的秘密了,他仰起头张开嘴巴吃了一朵雪花,还骗自己说这是天上的好东西,吃了就能永远开心幸福。

    那时她也就七八岁,不只信以为真,还一脸崇拜地暗下决心,然后偷偷爬到房顶,吃了一天的雪花,最后以生病告终。

    母后因此责怪父皇许多天,直到她好了才算作罢,父皇抱起他一脸委屈地说:“我的鸳儿可算是好了,不然啊,你母后可要吃了父皇了。”

    父皇在母后面前并不像个皇上,反倒事事顺着她,还需要接受排山倒海的批评教诲,逼得父皇只得向鸳儿连连诉苦,却反倒惹得鸳儿大笑连连。

    想起被陈压在心底的往事,凤鸳自顾自地笑了,那时候真傻,怎么就会相信会因为一朵雪花就幸福一辈子呢?不然,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况。

    可奇怪的是,已经知道那只是个骗小孩子的戏码的今天,遇到相同情景的她仍然忍不住做那种傻事的**。

    想都未想,她便已经仰起头,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连这样的傻事都不能做了,白纱遮面,挡住了飘雪,她怔了怔,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

    此时站在雪中的除了凤鸳,还有一个一身桃粉的公子,他从院外走进来,和雪花一道转了个圈,才踏上阶梯,沿着廊道而上。

    苏砚?

    他站在高高的亭子上,深青色的披风被微微拂起,整个人像一座守望的雕像。

    花玉容三步并作两步向上走去,对于苏砚比平常迟钝许多的反应感到奇怪,等走到身边才发现他竟然是在发呆。

    他微低着头直直地看着下面,虽然无甚表情但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柔和,最令人诧异的是,如果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他的唇角轻抿着。

    花玉容咂舌不已,苏砚居然在微笑着发呆?这也太不正常了吧……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上前一步走到栏杆前顺着苏砚的目光往下一看,脸上的表情登时凝固下来。

    那是。。仙仙?

    只见她站在廊门外用力地仰着头,双臂微展,就像一只渴望飞翔的燕子……

    他心里一咯噔,侧头道:“苏砚……”

    然而方才那个深青色的身影已然离开了,廊子尽处那抹身影透露出的冷漠让他有一种错觉,方才他所看见的那个苏砚也许只是他的想象。

    他再低首一瞧,却见女子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是。。张海全?

    “医仙好兴致啊,还有赏雪的心情?”

    凤鸳回眸,神情迅速闪过一丝冰冷,但很快又被妖娆的笑代替,“原来是张老将军啊,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宫里转转?”

    张海全冷哼一声:“明知顾问,我若是能进宫早就进来了,只怪那大皇子太谨慎了些,说什么皇上重病不宜探视,若不是我求了皇后娘娘,恐怕现在还在宫外干着急呢。”

    呵,探病?依她看,他是在为不能亲自入宫动手解决苏砚而发愁吧?

    “张老将军究竟有什么事情,还是快快吩咐与小女吧,若是被旁人看见你我在一起说话,没准就被有心人猜疑了呢。”

    “本将军担忧皇上病情,与医仙多说几句谁敢瞎猜疑?”

    张海全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这话刚说完他就走了近来,低声问:“前几日我派人给你送的信你倒是收到没有?”

    凤鸳挑着眉道:“将军就放心吧,事情小女已经知道了,择日就会动手。”

    “择日?择日是哪一日?皇上身子日渐不好了,一旦苏砚登基就什么都完了,到时候你也别想脱开干系!”

    “将军别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日大皇子公务在身整日奔波在外,鲜少回去休息,小女就算再有能耐也没机会下手啊。”

    凤鸳又道:“不过将军不必担心,皇上的身子究竟怎么样这宫里没有人比小女更清楚的了,自然了,他还能坚持多久也在小女的掌握之中,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说得在理,而且张海全除了信她之外别无选择,他忍下怒火,“无论如何,事情不能再拖了,你尽快动手。”

    “是。”

    张海全扬长而去,凤鸳目视着他一直走远,可再一转过视线之时,突然撞上了远处高廊上投来的一道目光。

    她心头一跳,“花玉容……”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30 皇上醒了

    花玉容将凤鸳一路拉到偏殿小路深处,凝重地看着她。

    他不常有这样的神情,凤鸳心知他定是瞧见了方才的一幕,她弯了弯眉眼问他:“你都看见了?”

    这女人,到现在还笑得出来?花玉容气不打一处来,但其实心底深处还是相信她的,也正因如此他反倒觉得更气了,“张海全眼里容不下苏砚,这谁都能看出来,这时候你和他走得这么近就不怕别人误会?”

    “误会?”凤鸳咯咯地笑两声,“那就奇怪了,明明都看见我与他说话了,你怎么就不误会呢?”

    “我……”花玉容一时语凝,“哎呀”一声转去话题:“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张海全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哦,他让我帮他杀一个人。”

    “谁?”

    “大皇子。”

    。。

    清早,绿衣急匆匆地跑来说是皇后娘娘突然身体不适,凤鸳到殿里一看,原是连日来心情阴郁又无心饮食,糟蹋了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调养好些的身子。

    凤鸳补开了几副药,绿衣亲去煎熬,皇后服下之后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她斜靠在软垫子上,拉住凤鸳的手,“多亏有你在,不然……不然本宫这半条命早就,早就……”

    “皇后娘娘不要这么说,是皇后娘娘福气好,小女只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而今只要皇后娘娘安心调理,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后闭着眼点点头,凤鸳默然告退,却没想到出了二门就听里面绿衣与皇后说起了话。

    “皇后娘娘,医仙姑娘心地善良又医术高超,可比宫里那些御医好多了,所以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有了医仙,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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