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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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鸩:凤绝吟-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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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申元低首领命,然后就走远了。

    他铿锵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传来,就像一道又一道惊雷轰在凤鸳的心头,她的心脏像停止跳动了一样就连脑袋里也一片空白,耳朵里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将她淹没其中,也将她的冷静淹没。

    这是真的吗?

    夜他真的还活着?而且,是以皇子的身份活着……

    这究竟是空穴来风的假消息,还是掩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真相究竟是哪一个?凤鸳阖起手指将床单攥在手中,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冲动,门外楚轩踏进殿里慢慢走了过来,她这才感觉到心脏的剧烈跳动。

    纱帘掀起的一瞬,她闭上眼睛,楚轩在榻边轻轻地坐下。

    女子的睡颜美丽非常,只是秀眉间似乎悬着一丝忧伤。

    红妆,你也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么?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心里的愁?

    他太害怕失去她了,所以不敢告诉她一丁点关于苏砚的消息,他虽然看起来打败了苏砚,可在红妆的心里又是怎样的,他没有半分自信。

    呵,没想到堂堂北疆国主,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楚轩无奈地笑了笑,想握住凤鸳的手,可刚刚掀开薄被之时竟然发现女子的手紧紧攥着被单。

    这是……她醒了?

    楚轩用手掌覆盖住她的拳头,试探道:“红妆……你醒了吗?”

    凤鸳被他握住的一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紧张到一直抓着被单,他不会知道她是醒着的吧?若是怀疑她听见二人谈话的话,可就糟了。

    男子的声音传来,凤鸳将计就计假装被他扰到不情愿地皱皱眉头,然后骤然加快了呼吸痛苦地喃了几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红妆你怎么了?红妆!”

    一声呼唤入耳,凤鸳猛地睁开眼睛,一见到楚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楚轩身子一僵,摸了摸她的后背,轻声细语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红妆做恶梦了?”

    “嗯……”凤鸳紧紧抱着他用力地点头,带着重重的鼻音道:“我梦见我嫁给你后,太后……太后她要将我做成人彘……太可怕了……”

    她平日总是带着些清冷,很少像这样露出柔弱的一面,楚轩心里一软,安慰道:“乖,别怕,有我护着你,她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吗?”

    “真的,你要相信我,以后可不许做这种梦了,听到没有?”

    “嗯。”凤鸳更用力地抱了抱他:“我相信你。”

    ——

    婚事很快就到了,北疆宫内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绮乐宫内更是被装饰得有如仙境,除了必要的红色灯笼、绸缎等,还摆满了从各地搜集而来的盆栽,都是秋季里开花的,如此一来就像是在春夏一般,四处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此番婚宴排场之大照比当初迎娶婧和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朝中上下哗然一片,但楚轩一意孤行竟以封后之礼行婚,一时间妖女惑主之言流传而起,太后手下一党更是群起声讨。

    其中,不少文臣于朝堂上公然提及此事,可还未等话音落下,楚轩便豪袖一挥命人将之拖将下去斩首示众,接连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胆敢多言一字,就连太后也隐忍下来,默许了婚事。

    两年等待终有回报,楚轩的眼里再看不见其他,唯等着夜色的降临,他强忍住自己的欲望不去见凤鸳,却觉得这一时一刻都那么漫长。

    终于,婚礼开始了。

    楚轩与凤鸳穿着大红的喜服在礼官的叫喝声中拜过天地,然后牵着一条绑着红花的绸子进入洞房。

    喜房外贴着一张硕大的喜字剪纸,楚轩瞧见它的一瞬心中悠然一动,索性将婆子丫鬟等人通通摒去,一把将凤鸳打横抱起来踹门而入。

    男子英俊女子妖娆,两人坐于喜榻之上并身而坐。

    红色的盖头盖住凤鸳姣好的面容,楚轩拿着玉如意欲一睹芳容,可刚刚掀起一半却被女子捉住了手。

    “红妆,怎么了?”她莫不是后悔了吧?楚轩担心地问。

    凤鸳摇摇头,柔声道:“皇上,自今夜过后红妆便是皇上的人了,红妆定当一心侍奉皇上绝无二心,所以红妆要为皇上多多着想才是。”

    “红妆知道皇上为了我与太后针锋相对,就连今日大婚太后也没有到场,甚至于一份随礼都没有派人送过来,恐怕是记了皇上的不好了,天下最让人心痛的无非母子疏离,皇上为了红妆违逆母亲,红妆实在愧疚难当。”

    凤鸳一跪,道:“红妆斗胆请求皇上先去寿兴宫与太后认错,届时,红妆再与皇上做结发夫妻,此生此世再不分离。”

第二章 红妆歌梦醉饮芳华 097 婚夜逃离

    楚轩离开新房,凤鸳掀开盖头拭去脸上的泪痕,神情又变得冷寂。

    她走到桌前,斟满一杯酒,酒香醉人,混合着落英花的香气更加诱人。

    楚轩,我本想杀了你,用你的血祭奠夜的亡灵,只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姑且饶你一命。

    婚前,她就已经决定,一定要回到大宣见大皇子一面,她要亲自确认真相。

    她打开里屋的柜子,将藏在其中的丫鬟带出来,这丫鬟正是张清楠当时的贴身侍女,惠儿。

    她原本胆子就小,此刻被吓得脸色惨白。

    “把衣服脱了。”凤鸳道。

    她冷眸一瞥,惠儿立刻解起衣服扣子,颤颤巍巍地脱下衣裳。

    凤鸳换过衣裳,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不由分说就塞进惠儿口中,并猛地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了进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毒药。”凤鸳将她扯到床榻之上坐好,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不是我没有警告你,如果你一个不小心扰乱了体内的气息,我这颗丹药马上就能上你去见婧和宫主,懂了吗?”

    这话是凤鸳信口说的,可惠儿却信以为真,眼泪迅速在眼眶里堆积然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不许哭。”凤鸳斥道:“听我的劝,老老实实地呆在这,记住我的话,我保证你活得好好的。”

    其实她并不想要惠儿的命,就算她明知当日张清楠给自己下毒一事惠儿也脱不了干系,但张清楠已死,她无意继续追究。但现在她必须要一个助她脱身的人,惠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红色盖头再次盖好,这一次却不是在凤鸳的头上,她最后瞥了一眼在虚妄与挣扎中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因为以她现在的功力来说,别说是小小的北疆宫,就连大宣皇宫也不能将她困住,而此番离开亦是一场赌博,在决定逃离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有可能就此错过复仇的机会。

    但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不是对楚轩的复仇,而是远在大宣亦或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男子,那个男子才是她这一生无悔的执着。

    ——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凤鸳还能为自己着想,楚轩是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去探望的太后。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见过太后了,太后在惊讶的同时,也尤为开心,当楚轩为她敬茶的时候不禁湿了眼眶。

    “母后,是红妆要我来看你的,她不希望我俩为了她失了母子和睦,母后,她真的是个难得懂事的姑娘,有她在儿子身边,我只会比从前更好,还请母亲放心吧。”

    十几年了,楚轩没有和太后说过这样的真心话,太后的心被他烫得暖暖的,只好认同了凤鸳,并一再叮嘱楚轩不可为女色耽误朝政,成为北疆的罪人。

    楚轩连连称是,安慰了老人家一通方离开寿兴宫,急忙忙地奔毓妆宫而去,这毓妆宫就是从前的绮乐宫,楚轩本想为凤鸳另造一处殿宇,可凤鸳却百般推却,最后只得各让一步着人更换了牌匾。

    他一路走过回廊,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终于到了新房。

    新房中,女子依旧坐在榻上,垂下的薄纱将她的身影变得朦胧,楚轩慢步走了过去,发现桌上放着的一方白色丝帕。

    一行柳金小字工整地书于其上——明月照花影,花前酒一杯,但请君一品,良宵两相醉。

    楚轩仔仔细细将四句话看了好几遍,心头一动,心底泛起浓浓的情意。他将丝帕绕于右掌,看着女子的身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于得到她了,这种感觉太不真实,逼的他痛痛快快地连饮三杯,微醉之下,眼中情意转为情欲,在弥漫着花香的房间里,幸福终于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不要再等了,他撂下酒杯猛地掀开纱帘,坐到女子的身边。

    今夜的酒特别的醉人,他好像已经醉了,朦朦胧胧间,女子瑟瑟发抖的身子近在眼前。

    “红妆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他拿起玉如意挑起盖头,女子却低着头不肯看他。

    “哈哈哈,原来红妆害羞的摸样也这么美呢。”

    楚轩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然后轻轻一抬,女子带泪的脸仰了起来,模模糊糊间楚轩觉得有些奇怪,再凝神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谁?”楚轩腾地站起来,用力地捉着她的下巴,喝道:“红妆呢?红妆在哪?”

    “奴婢……红妆她……她走了……”惠儿一边哭一边吃痛地说道。

    “走了?什么叫走了?快给我说话!”

    “……她……她离开北疆了……再……再不回来了……奴婢,奴婢也是被她胁迫的……求皇上恕罪啊……”

    惠儿苦苦哀求,可楚轩却再也听不进去了。

    她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来……”话刚发出一个字,楚轩突然觉得胸腔一震,一股闷浊之气上涌,他登时吐了一口鲜血,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红妆……红妆……

    他在心中不断地念她的名字,却无法说出一句话,他的四肢僵麻不堪,连手指也不能动弹一下。

    他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一个老臣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禀太后,皇上并突发疾病,而是中毒所至。”

    “据老臣所知,这种花名叫落英花,常见于西苗,在我北疆却难以见到。这种花看似简单无害,也可做平日观赏之用,可其香气与酒混合却会变成一种毒药,饮酒之人再吸入这种香气会血液逆转,浑身麻痹,甚至于无法开口说话啊。”

    太后听了险些晕了过去,锦姑姑扶住了她,道:“那不知是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啊?”

    “这一点还请锦姑姑和太后放心,这种毒会随着中毒者的呼吸和代谢排出体外,只要开两副调息的药相信皇上很快就能好过来。”

    “只不过除此之外,老臣担心的另有其他,落英花生于西苗,非我北疆一般人所知,其药理药性更鲜少有人知晓,若非老臣偶然间读过一本记录奇花异草的书,恐怕至今还不知道。那这株落英树会摆放在喜房床榻之侧,究竟是无意之过还是有心人的设计,老臣实在怀疑啊。”

    楚轩在这位老臣的说话声中愈加清醒,他忽然间想起有好几次红妆求他搜罗医书的事情,又想起他感染了风寒她亲自开方子熬药的场景,那时的他没想过其他,只有满心的感动。

    可现下,只有满心满心的悲凉,无法形容更无法诉说。

    他闭着眼睛,灼热的眼泪冲破阻碍滚滚而下,一股滚烫的气息从腹部冲上胸膛最后穿出喉咙,他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血液喷将出来,将红色的帘子染得更红,而偌大的北疆宫内似乎只剩下他的叫声回荡其中,久久不息。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098 揭下皇榜

    大宣皇城的繁华与热闹是北疆远不能比的,宽敞的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色商家店铺从城门口一直向内蔓延,连绵不绝。

    街口的包子铺、老大娘的烧饼摊、华丽的酒家阁楼、清雅宜人的茶水坊……

    这是凤鸳在十四岁前常和玉儿偷跑出宫后光顾的地方,那时候两个人还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也不知从哪搜罗起一件件男儿的衣裳,扮成翩翩少年郎在城内闲逛,还有不少姑娘家芳心暗许呢。

    那时候的生活真简单,就算是回宫受 了罚也不觉得有什么忧愁,十四岁的她没想过一直在身边的父母会突然不在,也没想过身边最亲的玉儿会说下“再不相见”这种话。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京城比从前更加富丽,可当她蒙着面纱行走于其中的时候,却觉得凄凉无比。

    同样的一座城,同样的一条路,同样的一个人,却怀揣着迥然不同的心情,她藏在面纱下的唇弯了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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