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男子来说,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所爱慕的女孩子的笑容、更欢喜、更愉悦的事了!云澜喜欢看凌曦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他不要她忧伤,不要她愁眉不展,他要她永远开心。
原来在朝堂上,在璟王府看到凌曦面对璟露出笑容时,云澜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几乎没从人儿脸上离开过一刻,但他都是偷偷的,对,他就是偷偷的,他不要人儿发现他痴迷的目光。他贪恋她的一颦一笑,虽然那笑不是对他,但他不介意,丝毫不介意!
之所以这般,他或许知道,她的笑容,未来他将会越来越少的看到。
现在回过头一想,果真如此。
离别,他们即将离别……,过了今天,他们或许再无相见的机会,所以,他自水下升起的时候,没有去看她,刻意没有去看她脸上的一颦一笑,他怕自己会不舍,会求她留下来,求她别走!
她不属于他,从来不属于他,他又怎能提出无理的要求?
爱恋,深深地爱恋,让他把她最后流露给他的笑容,放至最后的最后,收入眼中,埋藏在心底,好在忆起她时,重温她的笑,重温她只对他一个人的笑,只属于他一人的笑。
凌曦怔了怔,收敛真气,站在礁石上,看着云澜如仙人一般虚踏水面,正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比之男人,要敏感很多,她感受到了云澜身上散发出的每一分不舍,她不解,为何要不舍?他们可以一起离开啊,一起回到洛城,做永远的朋友。
“云澜,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洛城吗?”云澜身形凌空而起,落至凌曦身旁三步开外,就听到人儿口中轻柔的话语,他笑了笑,摇头道:“不了。”
凌曦问:“为什么?”
“这里是我的家,呆在这里,我会感觉更为舒服些。”云澜笑看向凌曦,回了句。
垂眸思索片刻,凌曦嫣然一笑,道:“云澜,在我心里,你并没有与众不同之处,别太在意自己的身份。”
“与众不同?别太在意?”云澜重复着凌曦说的话,目光由凌曦脸上挪开,遥望向远方的天际,低喃道:“可我的确是海之妖,不是人类,这是不争的事实。”凌曦嘴角漾出的浅笑一滞,道:“你就这么在乎自己的身份?且因为这个,才不愿随我一同回洛城吗?”
云澜垂眸,片刻后,抬起头:“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份,”凌曦静静地听他说着,“可遇见你之后,我厌恶自己,厌恶自己非人类,但真正认识你之后,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从不用有色的眼光看任何人,知道我是妖,你的目光未起丝毫变化,仍向以往一样,与我真诚以对。然而,就是这样的你,更让我生出爱慕之心,”说到这,云澜话语一顿,才接道:“你别误会,说这些,我并不想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凌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多想。
“这些日子与你呆在一起 ,我感到很开心。”两人静默良久,云澜的目光由远方收回,重落至凌曦脸色,温声说了句。
“谢谢!”凌曦静静地看向他,诚恳地谢道。云澜轻浅一笑:“与我还要这般客气么?“凌曦笑道:“是你赋予了我新的生命,说声谢谢是应该的。”顿了顿,她问云澜:“距离你救我离开雾国都城,过去了多少时日?”
“快一个月了。”
云澜道。
“哦。”转身朝海边看了眼,凌曦道:“这里是哪里?距离洛城远吗?”
云澜抬手,朝两个方向分别一指,道:“朝东面前行,快马行上三日,就是雾国都城,反方向,大概需要四五日时间抵至朝国的郾城。”凌曦听他这么一说,随口问道:“这段时日里,三国之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顿了顿,云澜接道:“三日后,鸣帝和楚帝会亲自护送各自的胞妹到两国交界处。”云澜虽说的简单,但凌曦将他话语中的意思已听明白。
阻止,她必须要阻止云、雾两国间的联姻。
唇角动了动,云澜想将有关朝国传出的消息说与凌曦,但他又怕凌曦听完他说得话,心生焦虑,终没开口。
“云澜,你好似还有话与我说?”似是看出云澜的犹豫,凌曦问道。
迟疑片刻,云澜道:“朝国传出璟王身子不适,夜相因牵挂其身体,毅然搬入璟王府居住,并……”前往雾国的祝寿队伍回到朝国,轩帝未看到凌曦的身影,心生疑惑,问与凌曦随行的大臣,得知其早一步回了洛城。
数日过去,仍未见凌曦现身,考虑到璟昏迷不醒,加之朝中右相又多日未上早朝,轩帝无奈之下,只好想出了个法子以掩人耳目。防止云、雾两国知晓璟和凌曦出事的消息,进而发兵攻打朝国。
而他想出的法子,就是云澜此刻正向凌曦叙说的这件事。
“璟生病了?”凌曦听完云澜的话,“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生病?”云澜摇头,凌曦又道:“他生病不能上朝理政,加之我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皇上不得不想出这么个法子掩人耳目。”
云澜道:“以你的分析,是这样应该没错。”
湿润的海风,吹起两人的衣角,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凌曦道:“云澜,你真不打算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不了。”云澜答道。
他这次的回答仍很简短,却简短的近乎决然。
“怎么办呢?我还想着咱们有空可以时常坐下来饮酒聊天,这样的日子,肯定很惬意。”凌曦有些惋惜道。
“女子饮酒,对身体不好。”
云澜定定地看着凌曦,眸中温情流转,语声轻柔道。
“呵呵,别小看我的酒量。”凌曦微微一笑,拎起放在礁石上的包裹,“我希望能再看到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会的。”云澜的目光凝视在凌曦脸上,他知道自己在笑,但他的脸却又是如此的麻木,仿若那流露出的笑容在别人的脸上,他要她放心的走,不带着任何遗憾走,才说出那俩字的,至于未来,他们会不会再见,他不知,最起码眼下他不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淡,就是脸上的笑容亦轻淡得很。
但他的心呢?
——沉重,眷恋!
“这是咱们的约定,”凌曦笑着道:“云澜,记住,这是咱们的约定,不许食言!”
云澜点头。
“云澜,你转过头,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时,再睁开好么?”凌曦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说了句。这样的她,无疑是灵动的,是令人挪不开眼的。云澜点点头,照她说的话,别过头,将眼睛轻轻地闭阖在了一起。
他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她是不想他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暗自伤怀。
她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曦儿……”缓缓睁开眼,转身望着凌曦刚站过的位置,云澜呢喃出声。是的,他眼前什么都没有看到,人儿在他别过头,阖上双眼那刻,就已运起轻功,飘离而去。
云澜嘴角慢慢的勾起,那看似温润的笑容,实则有着说不出的沉痛,说不出的寂寞……
日中,日落,他一直站在那块礁石上,动也未动。
“曦儿……”心底每唤出一句人儿的名字,随之就有一股浓而化不开的寂寞和酸楚涌上心头,不知何时,湿润已滑至他俊逸至极的脸上,“一定要幸福,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一定要幸福!”
云澜的心很痛,他知道自己永远会记住一个名字——聂凌曦!
永不忘记!
凌曦之所以要云澜照她的话去做,就是不想要云澜伤心,伤心地看着她离去。
他的深情,他的不舍,她全都知道,因此,她不想因自己离去,致云澜伤怀。
夜幕落下,月华高升,礁石上才没了云澜落寞孤寂的身影。
凌曦没有回洛城,她运轻功,到附近的一座小镇上,买了匹健壮的马儿,便急速前往雾国,她不会让鸣帝和楚帝的阴谋得逞。
转眼,过去两日。
穗城,是云国的一座小城。
地理位置,距离云、雾两国边界约莫有三四十里地。
清冷的月华,如水般流泻在天地之间。
夜静寂,穗城城主府上,到处都亮起了灯火。
灯火摇曳,一宽敞、布置典雅的房中,楚御寒垂眸坐在桌旁独饮着。
死了,他唯一的亲人,他从小疼爱的皇妹死了!
记得那日在驿馆中,接到庸王写给他的密信时,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可当他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看到那具已经冰冷的身体时,由不得他不信。
人怎么就死了呢?
是他做得太过分了吗?是他不该传宫里的老嬷嬷给她验身么?
才致使她用结束生命,报复他这个皇兄。
想到心蕊公主遗容上的悲伤,以及她冰冷的身体,楚御寒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显出痛色。
“心蕊,你好残忍,竟以死报复皇兄!”楚御寒仰头饮尽杯中酒,无声低喃一句。
与雾国相互联姻,他是没征得她同意,可他也是为了她好啊,她怎就不明白?
非得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并撒谎骗他,说自己已*璟王。
如果没有她的谎言在先,便不会有他传宫里的老嬷嬷验身。
从而让她感到那是种极致的羞辱!
自验身之日后,他没再去过凤阳宫,没再见过她一面,再见时,就是她的尸身。
“皇上,奴婢,奴婢……”玲珑身穿一袭大红嫁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楚御寒身后。公主突然间不明不白的死去,作为贴身奴婢,她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可是当时是公主打发她到御膳房,向御厨通传她想吃的菜肴。
公主好些日子没有开口说过话,且也没好好食过一顿饭菜,因此,她一听到公主说话,没做他想,就出了凤阳宫。
前往御膳房的道上,她有想过,君大人在,公主一定不会出事。
验身事件后,心蕊公主身边除过贴身伺候她的玲珑,及隐身在暗处保护她的暗卫——君然,其他宫人,一律不得靠近内殿半步。
熟料,玲珑从御膳房兴匆匆地返回凤阳宫,一入内殿,出声唤心蕊公主时,却得不到其半句回应。
走至chuang边,看到心蕊公主双目紧闭,脸白如纸,好似没有半点呼吸,玲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心蕊公主的鼻息,登时吓得瘫坐在地。
公主死了,公主竟然在她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内死了 ,君大人,君大人,玲珑泪流满面,颤声唤君然,奈何内殿中除过她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君然的身影。
“你想说什么?”楚御寒抬起头,脸色阴沉,望向玲珑,“想说你不愿代替公主嫁给鸣帝,是不是?”
☆、184:决然
玲珑“扑通”一声跪地,眸中泪水滑落,语声轻颤,哭诉道:“皇上,奴婢不是不愿,而是,而是奴婢和公主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有,奴婢怕,怕……”楚御寒一掌拍在桌上,截断玲珑的话,厉声道:“你怕?你怕什么?怕鸣帝识出你不是公主,会杀了你吗?”
“不是,不是……“玲珑抽泣着连连摇头。
楚御寒起身,俯视着她,一字字道:“朕有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也要看顾好公主,如果公主有个什么意外,你和君然都难逃罪责,结果呢?公主不明不白的死了,君然又消失不见,朕就算诛你九族也不为过!”楚御寒有想过下旨斩杀玲珑,以及诛其九族,并将凤阳宫所有的宫人,全部处死。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与云国联姻一事已敲定,他不能让外界知道心蕊公主已死的消息,这么一来,宫中就不能闹出任何大的动静。
玲珑在心蕊公主身边伺候多年,对她的脾性和言行举止多有了解,联姻要如期进行下去,唯有玲珑替代心蕊公主,嫁给鸣帝。
楚御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美人,不,说准确些,是本属于他的妻,他要;天下,他亦要!
谁也别想阻他得到这一切?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玲珑跪地不停地磕头,楚御寒冷瞥她一眼,冷声道:“滚下去,若是明日出现任何差错,朕必不饶你!”说着,他手上一个用力,就见那被他捏在指尖的酒盏,顷刻间化为屑沫。
玲珑身子一阵轻颤,应声后,从地上爬起,脚步虚浮,退离而去。
“皇上,该歇息了!”
李荣见玲珑步出房门,看都未看其一眼,躬身进屋,与楚御寒恭谨说了句。从桌上重新取过一个空酒盏,斟满酒,楚御寒端起,慢慢的啜着杯中酒,好似没听到李荣说话,“皇上,夜深了,老奴服侍你歇息吧!”李荣再次恭谨出声,劝说楚御寒安寝。
“好些天过去,朕一想起公主,就感觉她的离去,像是一场梦一般,只要梦醒,朕就能看到公主好好地站在朕面前,喊朕一声皇兄。”放下酒盏,楚御寒从椅上站起身,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