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御案前,身穿一袭华丽宫装,样貌绝色,气质如兰,颇有韵味的女子,就是他的皇后,奈何,他对其一点感觉都没有,大婚到现在,每个月去漪澜殿安寝,他多半都是倒头就睡,要么就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行完夫妻之事,身心从未有过愉悦。
缘由么?只因他心里的人不是她,亦不是后宫中任何一个妃嫔。
轩帝如是想到。
红唇微抿,水沐晴神态恭谨,行礼道:“臣妾告退。”
轩帝颔首,看着她退出御书房,没有说话。
漪澜殿,水沐晴从御书房一回来,被近身宫婢宁儿、平儿扶着坐到软塌上,秀眉微蹙,扫了宫人们一眼,道:“都退下吧!”
“是。”
侍立在殿中的宫人,齐声行礼,退离而去。
“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和平儿服侍你安寝吧!”
宁儿恭谨侍立一旁,低声道。
“你们俩是本宫从侯府带进宫的,这都好几年过去,皇上对本宫一直不冷不热,而本宫这肚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到现在都没怀上龙嗣,长此以往下去,可该如何是好?”水沐晴手抚腹部,叹了口气,眸中涌上一抹忧愁。
宁儿和平儿相视一眼,就见平儿上前,边为水沐晴轻轻揉捏肩膀,边轻声劝道:“皇上龙体不适,娘娘是知道的,再者,这后宫里除过那没人疼的大皇子,其他嫔妃这些年也没见有喜讯传出。“水沐晴摇了摇头,道:“本宫怎么能和她们相比?”
“娘娘万事往好处想,只要皇上龙体大好,娘娘怀上龙嗣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宁儿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递至水沐晴手中,笑着道。
“大好?本宫也希望皇上龙体大好,可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将香茗放至身旁矮几上,水沐晴抬手止住平儿继续为她揉捏肩膀,道:“这几年,有你们俩在本宫身边陪着,本宫这日子倒还好过一点,要不然,本宫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深宫呆下去。”
“娘娘可还想着璟王爷?”宁儿话一出口,登时觉得自己多嘴,忙跪地道:“娘娘,奴婢多嘴了!”
“起来吧,你和平儿打小就在本宫身边跟着,有什么话不能说。”水沐晴没有生气,唇角漾出一丝苦笑,“璟王?说来,本宫对璟王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他当年拒婚,害得本宫和威远侯府差点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想想,本宫心里就不甚舒服。可要真正怨恨他,本宫又觉得自己肤浅了,毕竟缘分这事,可遇而不可求!”
宁儿起身,愤愤道:“娘娘在闺中时,无论是才情,还是样貌都是一顶一的。璟王爷却宁娶……”水沐晴打断她的话,道:“现在说那些作甚?”抬眼示意平儿将矮几搬至一旁,水沐晴斜靠在榻上,道:“或许本宫与璟王爷没有缘分,才没能走到一起。”
嘴上虽是说得平平淡淡,不显丝毫恼怒,然,水沐晴心里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个知晓。
宁儿屈膝一礼,抿唇没再言语。
“大皇子近些日子可好?”水沐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平儿看了宁儿一眼,见其垂眸神色怔然,于是出声回水沐晴,道:“回娘娘,大皇子还是老样子。”
“宫里就他一个皇子,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唉,本宫就是想训诫他几句,又怕别人说本宫居心叵测,算了,就由着他吧!”长长叹了口气,水沐晴眼睛慢慢闭合在了一起,“娘娘,您还是到chuang上躺着吧!”冬日里夜长,躺在榻上睡一宿,肯定不是个事,平儿侍立在榻侧,眸中尽显关心。
睁开眼,水沐晴起身,“扶本宫回chuang上躺着吧!”
“是。”
平儿、宁儿应声,扶起她,走向chuang边。
洛城与君山间的距离不是很远,骑快马,也就两个多时辰。
遵照轩帝的命令,沈冰带人很快赶至君山,数十把火把照耀下,沈冰在发生雪崩的山道周围,认真搜寻起来,当他一连发现三五个炮竹筒子时,心里咯噔一下,厉声吩咐一行来的暗卫,想尽法子,清除山道上的雪堆,救出璟王和夜相。
随后,他自己骑快马回宫复命。
“皇上,该上早朝了!”孙琦躬身站在御案前,提醒轩帝。
皇上这是怎么了?坐在御案后整整一夜,一句话不说,这眼看着就要到早朝时辰,却依旧坐在椅上动也不动,神色间充满焦虑。
孙琦躬身垂眸,禁不住想到。
“传朕的旨意,今个早朝免了。”
轩帝皱了皱眉,摆手道。
“是。”孙琦领命,躬身退离。
东方渐显鱼白,轩帝起身,神色间更为焦虑。
该回来了,沈冰该回宫复命了,怎还不见人出现?
莫不是璟真得出事了?
仅这么一想,轩帝心口就如被重锤击中一般,身子摇摇晃晃,若不是及时扶住御案,恐怕已倒在地板上。
“璟,你不会出事的,皇兄相信你不会出事的!”轩帝手捂xiong口,心下安慰自个。
奈何,一点作用都起不上。
他越是这般自我安慰,一颗心越是难受得紧。
时间慢慢划过,轩帝就那么一手扶着御案,一手捂着xiong口,等候沈冰从君山回来向他复命,告知他发生在山道上的雪崩,属于自然灾害,不是人为所致。
沈冰骑马一到宫门口,亮出腰牌,将马缰丢给宫门口的侍卫,运起轻功就朝御书房飘来。
“奴才见过皇上!”人一落至御书房,沈冰单膝跪地,拱手朝轩帝见礼。
“平身,快些给朕说说山道上的情况。”
轩帝抬手着沈冰站起回话,而他,则是手捂xiong口,缓步到御案后落座。
沈冰起身,从衣襟里取出他发现的几个炮竹筒子,呈到轩帝面前,他没有说话,因为这几个炮竹筒子,已经说明问题所在。
“雪崩是,是人为所致,那,那也就是说,璟王,璟王和右相……”一股血腥直冲轩帝咽喉,没等他话说完,殷红的鲜血,便自他嘴里喷薄而出,瞬间,御案上染上斑斑血渍,“皇上,您没事吧?”沈冰放下手中的炮竹筒子,关心地问轩帝一句,然后对着门外道:“皇上龙体不适,快宣御医!”
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应了声,接着撒腿就往御医院跑。
“皇上,您先别急,就算雪崩是人为所致,也不代表璟王爷和夜相就被埋在雪堆下面,奴才着人想尽法子,清理山道呢,应该很快就会有准确的消息传回宫中。”沈冰单膝跪地,劝慰轩帝。
抬手拭去嘴角上沾染的血渍,轩帝一脸痛色,道:“你说得对,璟王会没事的,夜相也会没事的,他们吉人天相,都会……”然而没等他话说完,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涌出,滴落而下,“皇上,您放宽心,璟王爷和夜相肯定会没事,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肯定不会有事。”为了让轩帝安心,沈冰咬了咬牙,言语肯定道。
“朕没事!”音落,轩帝身子一软,趴在御案上,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
密道中,璟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凌曦朝前走着,不知拐过多少个弯,终于让他看到前方显出一丝亮光。
他笑了,俊美的脸上,漾出一丝浅笑。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终于化险为夷。
望向亮光,璟脚下的步子禁不住加快,背着凌曦很快至通道,看着眼前山清水秀,花香四溢的山谷,他淡淡一笑,道: “安全了。”
凌曦缓缓睁开双眼,还以为自个回到了朝云山,回到了他们一家人住的云首村,“璟,咱们回到朝云山了吗?”迷糊中的她,喃喃道。
“咱们脱险了。”
放她到地上站好,璟手指通道出口,笑了笑。
凌曦脸上一红,错开璟的视线,柔声道:“累着你了吧。”璟摇头,温声道:“走,咱们去溪边洗洗,歇上片刻,再继续赶路。”
轻应一声,凌曦跟在璟身后,至溪边洗手净面,然后二人相隔不远坐在一块大石上。
云烟飘渺,暖阳照耀,整个山谷如同披上了层绚丽的彩光,清风一过,落英缤纷,美轮美奂。
“原以为君山就是座大雪山,没想到也有如此美丽的山谷。”看着眼前的景致,凌曦叹道。
璟起身站在大石上,衣袂翻飞,银发轻扬,任落花在他周围飞舞,启唇道:“是不错,但相比云首村,这里还是要逊色些。”云首村,他怎么就想到了那里?是因为孩子们都在那么,还是说,他已把那里视作家?家,对,那里是他和孩子们,还有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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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执着
浅然一笑,凌曦亦站起。
目光注视着璟,就那么看着朵朵白云,自其身后飘过,朵朵夭红在他们二人面前飞舞。
这是个怎样的男子?
他翩然立在大石上,静静地伫立在她眼前。
清风拂过,衣袂飘飘,发丝轻扬,举止间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尊贵。
上一世,他绝世无双的容颜,就深深刻印在她脑中,只不过,那时的她,仅把他视作朋友,并未对他的绝世容颜,心存过什么想法。
而如今,他是她深爱的男子,是她一对孩儿的爹爹,若是他能忆起现在的她,并打心底接受她便是以前的她,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与她,就完全属于对方。
对于凌曦凝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璟并未有在意,又或许他根本就没发觉、凌曦此刻正定定地望着他。
用“美”形容一个男子的容貌,凌曦深觉不妥,但,即便用“美”来描述,也远远诠释不出璟的绝世姿容。
周身散发出的淡漠气息,以及那无可比拟、睥睨天下、凌然于世的气势,无不吸引着她。
呵呵,说来,他们还真是相像呢!
想到这,凌曦心下不期然地笑了笑,随之,一双美眸中涌满柔情。
良久,她没有说话,璟亦没有启唇言语,两人相隔不远站立,似乎幻化成了两块山石,在这已矗立千万年之久。
终于,璟开口道:“是因为我,你才在这几年间做出不少事,欲入朝为官么?”
凌曦一怔,笑道:“别多想,我是正好看到百姓们遇到难处,才出手帮一把的,至于入朝为官,是因为,是因为我怀疑我家人被斩午门,另有隐情。”男人都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她不能直言说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
否则,他肯定觉得自个很没有面子。
“另有隐情?”璟身形未动,目中视线仍遥望远方天际,“聂府一门被楚帝下旨斩杀,是因我而起,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我并未私下与聂老将军见过面,他为何就会因此定下聂老将军的罪名?”璟口中的他,凌曦知晓指的是楚御寒,她的视线由璟身上收回,垂眸望向涓涓溪流,道:“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
与凌曦在云国皇宫中发生的事,璟脑中没有丝毫印象。
因此,听到凌曦说聂府一门被楚御寒斩杀午门,另有阴谋,当即愕然地看向凌曦。
凌曦思索片刻,转向璟,言语认真道:“我现在说与你的话,无一句作假,”她说着,顿了顿,接着,便把她如何再度进宫做楚帝的妃子,以及从李贵人、萧嫔口中得知的讯息,与璟道出。
“你是说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座深山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璟浓眉微皱,问道。
凌曦点头,“我觉得我似乎睡了好久,但我记得我的家人是被楚帝下旨斩杀,也记得你。”来自现代,凌曦仍旧没对璟说出,一则,她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让人相信实在有些难度;最重要的还是,他怕璟排斥她。
而这些,她没打算长久瞒璟,只要时机成熟,对,只要时机成熟,她会把一切告知璟,绝不欺瞒他半分。
“机缘下,一位高人将她毕生的功力注入到了我的体内,并将她所有的绝学,也一起赠予了我……”凌曦是好强的,她不想让璟再为她付出,再加上,她答应那位老妇,要到朝国替其找到谷主传话,这么一来,她便没把遇到老妇的事,与璟详加叙说。
“神秘人?”静默良久,璟低喃道。
凌曦道:“我觉得我和我家人以及你之间,发生的诸多事,全与那神秘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神秘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凌曦到如今,也没琢磨出什么头绪。
谋害璟?
那他为何又要拐个大弯,把她和聂府一门都牵连上?
再有,穆淑敏若是神秘人的属下,那她又怎会和雾国的官员扯上关系?
好多谜团,凌曦都不得解。
璟默声不语,他心里当下亦是有着诸多不解,神秘人?是他离开云国遇到的那位从头到脚,全被黑色斗篷裹住的男子吗?
幽蓝的眸子,幽蓝的眸子,他……
他会不会是二皇兄?
若是,他又为何不回朝国,反倒在见到他这个胞弟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