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妃的头衔,罢了她的贵妃之名,想要她害怕的跪地求饶吗?当真是可笑。
别开头看向他处,正好与瑞王的视线对上,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想起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却曾在神兽园里救命后还得他向太后求情,刚才他开口也是想要为她说情吧,不由感激的朝他笑了下。
哪知这一笑更加激怒了某人,秦天策沉着声音说:“烟妃,现在你已经被朕亲封为妃,再无人可欺你。今日朕为你主持公道,你有权可处置任何人。”
寒玉听言大惊失色,皇上这是要那女人折辱娘娘吗?她离染青近,清楚地看到在皇上说话那句话后,娘娘的脚微微移动了半步,显见娘娘看似表面冷漠,其实心里定是沉痛万分。
而娘娘性情刚硬,这若那蓝如烟真的折辱她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番下来,如烟心中全是喜悦,皇上当真是爱她之极,不仅为她降了贵妃的级,又为她出头做主,早前的怒气全然消散。适当的时候表现大度,只会让皇上觉得她贤惠善良,在于她来说惩戒青妃在其次,得圣宠与君心才是重要。
故而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说:“皇上息怒,得蒙圣宠,受皇上亲封,臣妾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多生事端,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秦天策微微侧目于她,毫不吝啬眼中的赞赏。
口中却道:“烟妃不用顾忌,有朕在此,朕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办你?”似有似无地向染青飘过一眼,意有所指。
如烟有些不懂皇上之意,帝王心最难测,伴君如伴虎,是在暗示她需得惩戒一二吗?考虑了几秒后,才道:“那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罚青妃姐姐身旁的那名宫女吧,是她冤枉臣妾的婢女打人,又怂恿自己主子来寻事。”
思量再三,即便皇上降去染青的贵妃头衔,毕竟也曾得过圣宠,她刚刚被封妃,暂且不好太过树敌,故退而求其次,皇上要她罚人,不如就罚那个奴婢了事,也算大事化小。
见皇上点头,心中更觉喜悦,忍不住露出抚媚的笑。
寒玉见诗琴在如烟的示意下,向她走来,心中愤怒万分,却是敢怒不敢言,等于是皇上亲下的旨意,要她当众受罚,今日这份羞辱是躲不过去了。背后撕裂般的痛阵阵传来,心头更有万般委屈不能诉,她不知道曾经发誓效忠的主上,竟会有一天这般的武断!
“等一下!”染青终于开了口,却是轻唤诗琴的步伐。她抬眼去看秦天策,希望他可以收回成命,寒玉是他的人,又受了如此重的伤,难道非要这般折辱吗?
诗琴愣了一愣,看了看染青,又回头去看自己主子。如烟在看到染青与皇上对视时,心中一动,顿觉酸意,故而在诗琴看过来时使了眼色,本意不想多生事端,但此时却忽然就想真的如了皇上的意,也对染青惩处!
诗琴得了眼色,就大了胆子,不再理会染青的话,轻蔑地走到了寒玉跟前。
此时寒玉双手被缚在身后,根本无法动弹,韩萧见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诗琴得意地笑了笑,扬起手就朝寒玉的脸挥去,她指甲锋利,下手时故意用指尖去划过寒玉的脸,想在她脸上留下血痕,破了她的相。她早就警告过寒玉,也不看看这皇宫的天要变了,竟敢跟她斗!
寒玉早已屈辱地闭上了眼,可是只听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脸上却没有觉得疼痛,猛然睁开眼,惊住了。
就在她脸侧些微的距离,染青用自己左手为她挡了那一掌,而手背上横过几条血痕特别显目,隐隐有血迹泛出,可见刚才那一掌有多用力。
事实的确,除去手背上抓痕的刺疼,整个手掌瞬间变得通红,几乎都觉得麻木了。染青不由苦笑,这宫女的力气竟是如此之大,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又重又快,她急走过来本想去打落她手掌的,却见来不及只好用手去挡。
寒玉是他派到她身边的人,他不心疼自己的手下,可是她心疼的。她绝不容许有人就在自己眼下折辱寒玉,这比折辱她还要让她觉得难受。
诗琴打下去这一掌,自己也吓的脸色惨白,若说打寒玉那是奉了主子的命,且有皇上在撑腰。可眼前这位是娘娘,是宫里头的主子,奴婢打主子那可是死罪,连忙回头向自己主子求救。
如烟被此情形也是惊住了,她没有想到染青会如此性情刚烈,居然自己上前为奴婢挡那一巴掌,第一直觉就是去看身旁男人的反应。
只见秦天策凤眸微凝,脸上神色莫名,看不出喜怒,目光停放在那处,但如烟却感觉到他圈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握的紧了,竟感觉那处有些疼。
明白了一个事实:皇上是在意的。
记得那日御书房内,皇上宣她过去,本是与她提及舅父一事的,忽的就吻住了她,而青贵妃就在那时推门进了来,等到青贵妃被他怒斥离开后,她曾问他,是否喜欢贵妃娘娘。当时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慵懒地笑着,目光悠远,下一刻又封住了她的唇。
那时她以为皇上的不言就是回答,他对贵妃无关情爱。听闻贵妃娘娘乃丞相之女,而宁飞扬又是东云皇朝的镇国将军,历来帝王都会以联姻来拉拢朝廷官员,恐怕贵妃的由来在此。可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没有人说话,一众人都大气也不敢出。
染青缩回了手,抚回越影身上,冷冷瞥了一眼诗琴道:“哼,难道本宫降了一级,连个宫婢都可以不听令了?”
诗琴吓的人软倒在地,她不知这娘娘发起怒来自有一种威仪,令她不敢再无礼。
现在的情形,染青也不能再无视,她心中其实如明镜一般,秦天策处处紧逼,目的就是要她跟他求情,既然他想,那么就按他意思做吧。
回过头,正正对上男人复杂的目光,清冷地说:“请皇上念在寒玉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她这回。”虽说是请求,但要她此时当着众人低头,绝无可能,故而说出的话也非常生硬。
秦天策却道:“忠心?就是她的忠心害了她自己!主子生气不拦着,反而煽风点火,做错了事岂能不罚?”一语双关,话中有话,除了近身在他身侧的韩萧能懂一二,其他人都只听出其中的训斥之意。
染青闻言心寒到极点,咬了咬牙道:“既然此事由臣妾而起,那就让臣妾代寒玉受罚吧。”
一句话,瞬间气氛变得死寂,毫无声息。
瑞王皱眉起来,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六哥周遭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怒意。
秦天策迈着沉冷的步子走到她跟前,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颚,嘴角勾起邪肆冷厉的弧度,“宁染青,当真以为朕舍不得动你?”
正文卷 116。揣摩圣意
染青的眼被迫望进了那潭如泉水般的幽眸,这双眼里少了往昔的温柔,只剩寒霜,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明媚无比的笑。
“臣妾不敢妄自菲薄,皇上今天就是要杀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一口一个臣妾,说的拗口无比,却也与之划开了界线,从此往后,他们只是君与妃,再不是你我。
秦天策没有说话,古井深潭般暗色的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就这么盯着她看,危险的气息围拢而来。
动物对危险最最敏感,哪怕已经陷入昏睡中,小越影仍旧醒了过来,在染青怀里动了一下。察觉异样,立即别开头甩脱了他点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低头去看,只见越影本已阖上的眼现在已经睁开,直直看向秦天策,目露凶光,而脖子那处的毛根根竖起来,如临大敌,看样子像是要扑上去……
它似乎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感受到了秦天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甚或是杀气,所以即便受了很重的伤,也从昏睡里清醒过来,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哪怕是无能为力。
染青眼眶一红,竭力控制眼泪不落。原来竟是动物要比人还懂惜情!手抚过它颈间的毛,安抚着它,她都感觉到它站在自己手臂上的脚在微微颤抖,它是拼着一口气强撑着要站起来的。
秦天策看着这一人一兽的互动,心头异常烦躁,她的眼中除了这头畜生,就再看不到他了吗?以为她那般花心思讨好自己,是彻底征服了她的心,哪知根本就不是。
想到这里,沉下声音道:“好!掌嘴两下,刚才算受了一掌,还有一下,惩吧!”说完转过身走到了正椅跟前坐下来,今天他势必要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再没心思反抗!
没有指名道姓让谁去罚,众人面面相觑,韩萧没有动,只低了头假装没有听到,跟着皇帝一起过来的宫人见总管大人没有动,也都埋着头不敢上前。
如烟见状脚暗暗踢了踢身旁的诗琴,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她,在看到刚才皇上与青妃之间的对峙后,改变了主意。她的心里满腔都是妒意,因为她察觉这个女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非比寻常。
诗琴见主子暗示,又听是皇上亲自下命,心想这宫里再大也大不过皇上,遂状了胆子向染青那边走去,她知道这一巴掌打下去,是彻底给自己主子挣回了面子。高高扬起手,重重落下,却不知何处飞来一脚,把她整个人踢飞摔到了远处,胸肺间顿撕裂般痛,一口呕出血来,人也昏了过去。
瑞王大声怒斥:“狗奴才,反了天了?竟敢打主子!”这一喝斥,让如烟白了脸,瑞王的突然出手,不在她意料之内,可是主在皇上的反应。
只见秦天策飘了一眼瑞王,却是没有责怪。瑞王顿时心头一松,知道自己刚才的出头算是合了六哥的心意,看刚才情形他就暗自猜测六哥其实是想吓吓她,并非真有意要那般折辱处罚,且他也实在看不过去那样一个傲气的女子被个奴婢羞辱。
揣摩圣意,是一门学问。自己的出手是给六哥一个台阶下,否则铁板钉钉的,宁染青那一巴掌挨了,而那个出手的宫女恐怕下一刻就是被赐死,在列的所有人也都承受不起六哥真正的怒火。
到那时,场面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要说此时唯一冷静自若的人,也就染青一人了,从秦天策下令打她,到那诗琴被踢飞出去,她都垂着眼不动分毫,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身后“咚”的重重一声,传来寒玉哀凄的祈求声:“求皇上饶了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对!求皇上饶了娘娘!”
“寒玉,不要求他。”染青转过身就见寒玉不停往地上磕头,每磕一下,都可看到她背上的衣衫被血渗透的变成暗红色。
本是已经放缓脸色的秦天策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还不肯服软是吗?
寒玉趴在地上哀痛地问:“娘娘,你为什么不跟皇上解释?”
解释,他会听吗?
却听淡漠凉薄的声音问:“青妃有什么话要跟朕说?”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了,皇上要的是青妃的一句软话,这无疑也是给了青妃台阶下。
染青如何会听不懂他话外之音?看了看那边受伤很重的寒玉,再看了看怀中的越影,叹了口气,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她是彻彻底底品味到了。
弯腰把越影放到寒玉身前,可是它却趴着她的衣袖不肯,柔声安慰:“小越影,没事的,你就在这呆一会,她是寒玉,不是别人。”
越影竟似真的听懂了,松开了爪子,听话的蜷缩在寒玉跟前,眼睛半眯着看她。
她笑了笑,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夸奖。
然后回过身看向秦天策,艰难的抬起了步子,缓缓走到他跟前一米开外的地方,咬了咬牙,屈膝跪了下来。
目光放在他紫黑的龙袍上,那紫炫目的耀了她的眼,皇权世界,尊严如蝼蚁一般微小,形势比人强,他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屈服?
既然他要,那么她就给。
头匍匐到地,暗哑着声音道:“皇上,臣妾求您!”
秦天策坐在椅子里,手指敲着旁边的桌面,不发一言,目光紧盯着面前女子的发顶。良久才道:“既然求朕,就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说话。”
他要看她眼里真真切切的屈服,这一次,他要生生折了她骄傲的翅膀。在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傲气,既然走出了他为她画下的牢,那么就得面对皇宫里的各种阴暗,今日,是他教她上一课,课程名字叫——忍耐。
这回染青没再执拗,听话的抬起头看向他,那清澈如水的眼中印出了自己的倒影,是……那么的卑微。
秦天策很满意她的听话,伸手抚过她颊边的发,拂到耳后,“是求朕收回刚才的惩处,不再罚你?”语声里带了不经意的慵懒,像是在诱哄,只要她点头,他就允了。
染青却道:“不,臣妾求您收回寒玉。”
嘴角的笑凝住,墨眸再起风云,以为她求饶是为了自己,却竟是为了寒玉!
“寒玉本是你的紫卫,臣妾不想用她了,请皇上把她收回去吧。”
寒玉大哭起来:“娘娘,你是要赶奴婢走吗?奴婢不走,奴婢只要服侍你。”她哪里还做的回紫卫?早在主上当初派她来时,就让韩萧把她从紫卫里除名了,而且这么久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