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求太太。”
到了里间,她们给花太太、两位侧夫人和四位姨娘见了礼,又见过了二公子沐宸霆的夫人关玉荷。两人刚坐下,十小姐就过来给她们倒茶,好象刚才的事根本就没发生一样。她越是这样,江雪对她的防备之心越强烈。
“太太,听说府里请宫里的嬷嬷教授宫规礼仪,小九想和姐妹们一起学习。”
花太太应声一笑,表现得很温和,“这事是府里的管事操持,我还没不知道。”
“现在去学恐怕已经晚了,听嬷嬷和师傅们说,就还有初四一天的课。初六四哥哥娶亲,姐妹们要跟着忙活,初七、初八要准备及笄礼日的事。”
“你看这十丫头,小嘴巴巴的,比管事还清楚呢。”
“就是啊!老太爷二十多个孙男孙女,就偏疼六公子和十丫头。十丫头这俊模样,说话办事这聪明机灵劲倒象是太太养的,乔姨娘真有福气。”
乔姨娘一脸得意地看了看其他几位姨娘,“我从小就教她,凡事要听老太爷、公爷和太太的,可以不认我这个亲娘,一定要认太太,把太太当亲娘孝顺。”
十小姐又一次成这桌的焦点,面对众人的夸赞,她并不扭捏做态,而是大方接受,仿佛这些都是她该得的。她跟乔姨娘撒娇,一会儿又蹭到了花太太怀里。
江雪要学习的事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没人理会她的事。柳姨娘在一旁看着,唉声叹气地着急,却也插不上话。
“外面传话进来,天色不早,九小姐该回外宅了,马车在门外候着呢。”
柳姨娘忙上前给花太太行礼,哀求说:“太太,天晚了,又刚吃过酒。不如就让九丫头留宿府里,明天一早再让她回外宅。”
“不行,九丫头住在外宅是太爷和公爷应允的事,我可不敢做主。”
江雪拉起柳姨娘,“娘,你尽管放心,小九这些天遇到很多事,每次都有贵人相助,大难不死。只是贵人让小九答谢,小九寒酸还被人耻笑了。”
在坐的人中只有花太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她笑了笑,说:“九丫头还是快些动身,越耽搁越晚。初五皇后娘娘在宫中办咏菊诗会,你辰时回府,和姐妹们一起进宫。明天初四,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就不会过府请安了。”
……
满室烛光摇曳,却难掩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脸的阴沉憔悴。她不停地挪动着脚步,偌大的房间只听到鞋底磨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她急促的心跳声。
“太太,人来了。”
“让她进来。”
一个衣衫整洁的妇人快步进屋,给花太太行礼,“小的是洛侧妃房里的管事嬷嬷,王爷的事向来不许王妃们过问,小的费了很多周折才问到了一些消息。”
花太太把一张银票塞给妇人,“有劳嬷嬷。”
妇人收好银票,才说:“听说飞花、卧雨两位姑娘昨天在北城门外受了伤,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把刑部的官叫来训话,象是让他查什么事。”
“伤得不重吧?”
“奴婢今天没见飞花和卧雨,问戏月姑娘才知道。”
“嬷嬷跟戏月姑娘很熟?”
“我外甥女是戏月姑娘的打扫丫头。这京城谁不知道王爷偏疼这四个丫头,比对王妃还上心,给这四个丫头当奴才的在王府里都是红人。这四个丫头自幼跟着王爷,陪王爷一起去西楚做质子,那主仆的情义深着呢。”
花太太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听说飞花卧雨两位姑娘受了伤,想给她们送点家传秘方的金创药,今晚请嬷嬷来,就为此事。”
“小事一桩,我让我外甥女把戏月姑娘请出来,就说是沐府的太太送来的。”
“噢!嬷嬷,你就说是花太太送来的,别提沐府。还有一件事劳烦嬷嬷跟戏月姑娘说:我身边有个叫金翠的丫头,胆大妄为,若是得罪了姑娘们,就请姑娘们直接处罚了,没必要顾及情面,也不用知会沐府。”
妇人会意一笑,接过礼盒,“小的记下了,回王府就把太太交待的事办了。”
送走妇人,花太太松了口气,破财免灾吧!那礼盒里上面是一瓶金创药,夹层里却装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在王府做事的嬷嬷对送礼的事司空见惯,早知道送药不过是幌子,不用暗示,更不用明说,她也能把这件事办好。
“太太,那九丫头是不是信口胡说?”
花太太摇了摇头,“我问过车夫,确实是成亲王的手下杀了埋伏在城外的人,救了她们。钱是小事,这件事不能声张,一旦传出去,就不只是沐家的麻烦了。”
“奴婢明白。”
“唉!公爷今晚招谁伺候了?”
“乔姨娘。十丫头乖巧机灵,倒给乔姨娘争了很大的脸面。”
“哼!小聪明罢了,只要不威胁风儿的地位,不挡我的路,随她去。”
“奴婢看九丫头也就是平常人,哪有母仪天下的威仪?比起大小姐可差远了,会不会是那道士胡说八道?想蒙几个钱花。”
花太太端起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真也罢,假也罢,防患于未然。”
“九丫头说一路上还有沐家的死士想杀她,这会不会是老太爷的意思?”
“不清楚,太爷和公爷压着这件事,这其中定有隐情。”
第五十章 阎王上门
弯月低悬,星辉皎洁。清风拂来爽爽的凉意,游云丝滑,秋夜盈香。
江雪掀起车帘看夜景,万家灯火璀灿,团聚笑语入耳,触动着她的心弦。想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浓浓的思念和感伤涌上心头,不由阵阵心酸。
“九小姐,到了,下车吧!”
回到莲经阁,江雪没有洗漱换装就倒在了床上,揉着发沉的脑袋沉思。今天这一天,她感觉比一年时间还长,许多人、许多事装进脑袋,快把她挤碎揉烂了。
“九小姐,外面的婆子说要回一件要紧的事。”
江雪坐起来,揉了揉脸,“让她们到花厅回话。”
她略做收拾,来到花厅,刚坐下,昨天收留的两个婆子喜滋滋地进来,好象拣了无宝一样。江雪哑然失笑,能让她们高兴的事,对她来说也不会是坏事。
“老奴给九小姐请安。”
“免了,你们有什么事要回?”
“老奴打听到初五花太太要陪太子妃来谛音寺上香,太子妃不摆仪仗,巳时初刻起程,在寺内用午膳,未时三刻回宫。”
江雪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两位嬷嬷去休息吧!”
后天是初五,皇后在皇宫开咏菊诗会,花太太让她跟沐家的小姐一同进宫。太子妃不在皇后身边伺候,却到谛音寺上香,这是巧合吗?
江雪回到卧房,狠狠摇着头,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她都不愿意让自己再想。花太太本没打算让她参加咏菊诗会,临时示好,必有深意。
她躺在床上,眼皮刚合上,思绪半梦半醒之间。后窗“咣”得一声打开,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精神了,一个黑影跳进来,坐在椅子上喝茶。
“萧十八,从今晚起,你要是有门不走偏跳窗的话,我把你的月钱全扣掉。”
萧十八很委屈,愣了半天,才说:“阎王找你。”
“阎王还找你呢。”
江雪披上外衣下床,一把掀开绫纱丝帘,刚要再骂他几句。突然看到萧十八鼻青脸肿,显然是挨了打,他武功很厉害,谁能把他打成这样?
“谁打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在京城有谁敢不给我慕容玖面子?”
“你是狗。”
“你……”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蠢人。江雪让他气得心直疼,却也担心他的伤。萧十八可是她最得力的保镖,打了他不只伤了江雪的面子,更威胁她的安全。
江雪拿出消肿化瘀的药递给他,“到底谁打的?”
“阎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阎王上门是来找我的,你忠心护主才挨了打。”
萧十八很激动地看了江雪一眼,好象在说:天哪!你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先出去,我换衣服,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打我慕容玖的人,不管他是阎王、是神仙,还是玉皇大帝,我都要跟他斗斗法,替你讨个公道。”
“嗯,带上钱。”
江雪暗笑,萧十八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阎王只不过是个脑袋大些的鬼。
萧十八带着江雪来到外宅的后门,看到老道士正蹲在墙角喝酒。萧十八躲在江雪身后,不用问就知道这老道士就是萧十八说的阎王了。
老道士知道她是穿越重生之人,可在江雪看来,这老道士不过是个打卦算命、胡蒙海骗的酒鬼,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把萧十八打成了这样。
“嘿嘿……丫头,给道爷爷送银子来了?先、先把酒馆的帐还了。我答应人家说你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来还帐,你要是不还可就没信用了。”
江雪瞪着老道士,“道爷爷,请问你尊姓大名、家住何方、多少高龄……”
老道士打断江雪的话,“道爷爷法号登云子,家住蓬莱登云观,多少高龄呢?道爷爷不记得了。你这丫头真是小气,替道爷爷付几百文酒钱还问东问西。”
“好好好,我付。”江雪扔给萧十八几两碎银子,让他去付酒钱,她蹲在登云子身边唉声叹气,“道爷爷,我送你回蓬莱登云观如何?”
“不走,这里有吃在喝,道爷爷为什么要走?”
江雪狠狠皱了皱眉,“那我给你些银子,你去云游如何?”
“不去,道爷爷在找一个人,找到我就走了,你想留也留不住。”
“找谁?我帮你尽快找到。”
“找一个能安定天下的人,你看到也不认识。”
江雪眼睛一亮,“那你岂不是在找我?”
登云子皱着眉头狠啐了一口,“丫头,再给几两银子,道爷爷要去吃宵夜。”
江雪很无奈地掏出了银票,拣面值最小的递给了登云子。看着老道士醉的七歪八倒的身影,她计上心来,老道士发挥作用的机会来了。花太太就因为老道士一句话,就对她起了杀心,毫不无顾忌地想要她的小命。解铃还需系铃人,让老道士出马摆平,花太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就坐等着收银子吧!
……
心生良计,神清气爽,难得一夜好眠。
清早起来开窗换气,喝水排毒,之后又把两个婆子喊来,让她们去给柳姨娘抱平安,留在沐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尽早来通报。
一切安排好,她又爬到床上,脑子里规划着妙计,不知不觉又睡起了回笼觉。日上了三杆,她才暂时告别高床软枕,准备实施她的计划。
洗漱梳妆完毕,她思虑片刻,写好一封书信,“冷香,到慕容居把这封信交给罗掌柜,让他立即去安排,我下午去看结果,另外把萧十八叫来。”
冷香来回都是抄近路,一会功夫就回来了,可是并没见萧十八跟她一起来。
“回九小姐,罗掌柜说他马上去安排,请你放心。萧十八没在慕容居,奴婢问了好多人都说没见到他,还是听蛋蛋说他去找阎王打架了。”
江雪哑然失笑,偌大的慕容居,估计只有蛋蛋才是萧十八的知音。昨晚萧十八吃了登云子的亏,肯定一夜不眠,善罢甘休才不是他的性格。
“他去哪打架了?”
“蛋蛋只说是酒馆,没说是哪一个。”
“我知道了,走吧!咱们也去找阎王。”
冷香很害怕,好象真让她去见鬼一样,“为什么要找阎王?”
“本小姐要导演一场戏,阎王唱主角,而且是不可替代的男一号。”
“九小姐,什么是男一号?”
“嘿嘿……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第五十一章 形象代言
外宅的后门是一条深长的小巷子,很安静,巷尾只有一家小酒馆。酒馆里客人不少,有几个在吃早餐,多数是围在一起看热闹的。
登云子一身酒气,呼噜打得震天响。萧十八几次想偷袭,都不得手,脸肿得更厉害了。他瞪着登云子,一脸倔强,出其不意,一剑刺向登云子的前胸。剑刺穿了桌子,他却一下子飞出了酒馆,摔落到了江雪脚下。
江雪扶起萧十八,“明知技不如人,还来挑衅,你脑子进水了?”
萧十八甩开她的手,沉着脸又向酒馆走出,“少管。”
“站住。”
看热闹的人都出来了,对着萧十八指指点点,安静的巷子变得喧嚣起来。
“萧十八,你再敢向前走一步,这个月的月钱全部扣掉,工期延长。”
延长工期、扣光月钱是江雪制裁萧十八的杀手锏,屡试不爽,而且效果一次比一次显着。萧十八一脚刚迈出去,另一只脚还在原地,身体形成一个“起步走”的状态就一动不动了,好象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
冷香冲萧十八做了怪脸,“呆一个时辰,要不扣光你的月钱,工期延长到死。”
江雪来到酒